众人一时无语,隐约有窃笑声融合在秋日的微风里,梁希宜红着脸同上了欧阳穆的高头大马,呱呱小小的身子拢在她的怀里,都快看不到了呢。
欧阳穆盯着呱呱,呵斥道:“往下弯着点,别顶着你娘的胸。”
“无耻!”梁希宜回头瞪他,措不及防的被亲了个正着。
欧阳穆笑呵呵的在她耳边嬉笑,说:“你的胸除了我以外谁也碰不得,包括你儿子。”
“流氓!”梁希宜不敢再轻易回头,远处还都是人呢,欧阳穆若是再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定是会传的靖远侯府里人尽皆知。她急忙摆正姿势坐好,一只手拦着儿子防止他掉下去。
微风迎面袭来,倒是有几分豪迈的感觉,欧阳穆驾着马,感受着怀里两个人的分量,胸口被温暖溢的满满的。他的妻子和儿子,他的全部生命呀。
他带着妻子和呱呱去看了山林深处的红叶,呱呱似乎很兴奋,欧阳穆索性将他举过头顶,遥望远处的风景。他们还路过了一条河流,欧阳穆想起当年为了追梁希宜,可是特意扮演过贴心大哥哥笼络定国公府七少爷的心呀,于是拿出看家本领钓鱼,烤鱼,顿时惹来梁希宜同呱呱崇拜的目光。
呱呱难得同爹娘玩一整天,到了晚上居然不想回靖远侯府了。
梁希宜也舍不得他,最后两个人把孩子带回远征侯府,好在靖远侯体贴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情,放话在欧阳穆回京之前,可以让呱呱一直陪着梁希宜。
但是十月份,靖远侯府又发生了个不愉快的事儿,郗珍儿七个月的胎居然提前发动,生下了个闺女,哭声很柔弱,样子极其瘦小,不过俗话讲七活八不活,所以这孩子喂养了几日,居然活了下来。梁希宜感慨老天爷怜爱世人,郗珍儿却待她冷冷的,竟是连看都懒得去看,一心养身体了。
说起此次郗珍儿早产,也着实让人窝心,原来是岑哥儿宠爱的花姨娘居然有将近三个月身孕了,因为她的孕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三个月,所以郗珍儿认为花姨娘耍心机,故意隐瞒了怀孕的事儿,而且欧阳岑常去花姨娘那里,会感觉不出异样吗?
郗珍儿同欧阳岑埋怨了花姨娘,欧阳岑却觉得这不是个大事儿,郗珍儿作为主母,结婚九年,育有两女一子,他为了让郗珍儿生出嫡子,先后任由秀姨娘滑了两个胎儿,并且还同意珍儿将秀姨娘送回娘家的处理结果,自认算对得起郗珍儿。
如今花姨娘不管是否是故意为之,总归是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再为了有嫡子的珍儿,然后让姨娘吃药滑胎了。更何况此时欧阳岑待花姨娘有几分感情,他不明白一想懂事儿的珍儿干嘛同花姨娘过不去。而且他特意同大哥张口,让欧阳穆从京城回来,就是为了稳固前前在府里的地位,现在郗珍儿却同他吵闹,说花姨娘如此心机深沉,这个孩子不能留之类的实在是太可笑了。
郗珍儿自从同欧阳岑成婚后,欧阳岑一直向着她,就连后宅姨娘的事儿都不愿意脏了她的手,亲自为她处理,如今为了个心机深沉的花姨娘居然指责她,她一时接受不了就动气早产,好在母女都平安,否则更是得不偿失。
在是否让花姨娘生下孩子这件事儿上,因为郗珍儿的早产,欧阳岑多少有些内疚,一度不想破坏他同珍儿的少年情分,想要如了她的愿,但是没想到珍儿的第四胎还是个女孩,这个结果倒是让欧阳岑舍不得滑花姨娘胎了。
郗珍儿冰雪聪明,自然晓得这一胎是女儿对于欧阳岑来说,必然会保住花姨娘的孩子。所以她心里厌烦这个女儿,想想就觉得难过,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呢。想起前几日同梁希宜一起出去玩,大哥同大嫂之间的如胶似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呀!这天下居然还有梁希宜这般好命的女人。她还说想要个女儿,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她可是想要儿子的,为什么老天爷不给她个儿子呢!
大房媳妇隋念儿听王嬷嬷提起二房的事儿,忍不住讽刺道:“我那个二嫂子是没受过姨娘气,当年我受李么儿气的时候,她还劝我忍忍便过去了,如今自个先忍不下去,人家都怀了孕,居然同自个夫君去说不能要这个孩子,真是这么多年被二哥宠傻了吧。”
“夫人小声点,当年你们毕竟关系好过,这话别人听过去不好吧。”
隋念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她现在就是脸皮厚的都不怕人咬了,她可是从底层走上来的人,早就看透了男人的本质,比如他们家的欧阳月,她就从来不指望这人能帮着自个打压姨娘。
隋念儿喝了口茶,说:“同样是被人宠着,大嫂子就比珍儿能耐多了。”
王嬷嬷挑眉,笑着望向主子,道:“夫人怎么会如此说,我看夫人也不大同大公子媳妇接触。”
“还用接触吗?珍儿老说大哥宠着大嫂,那是因为大嫂比她豁得出去,新婚就敢让夫君一起给自个祖父守孝呢。反正我看不透她,说话永远是淡然柔和,对谁都一样,却又让人觉得对谁都不一样,明明待你极其热略,却始终有着距离,疏远着你,饶是我是个男人,也觉得拿捏不透这种女人,一旦深陷其中,总觉得有一日会失去她。男人都贱,你越是能失去他,他反而趴着你,如今我连搭理都不搭理欧阳月,他不是初一十五三十的时候还是必然要进我屋子里呢。郗珍儿想学大嫂子那一套,实在是稚嫩,我倒是觉得大房的二爷欧阳岑同梁希宜性子颇像,都是骨子里自私冷漠之人。”
王嬷嬷看着一点都不介意失宠的隋念儿,道:“夫人越来越想得开了哈。”
隋念儿冷哼一声,说:“反正我同欧阳月不曾真心相爱过,他愿意对谁动心对谁动心,我就管好家,钱和儿子,谁也动不了我的位子。”
王嬷嬷叹了口气,这也算是女人的一种活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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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郗珍儿早产;梁希宜经常过去看望她;见她动不动就哭;张口闭口打着梁希宜让欧阳穆说欧阳岑的事儿;梁希宜不好回绝她什么,却认为夫妻俩的事儿外人没法掺和。
上一次欧阳穆同欧阳岑喝闷酒;她就同欧阳穆说过,若是再觉得心中苦闷;有什么都要告诉她,若是他觉得无法对她说,那么两个人在一起过个什么劲呢。
再加上郗珍儿早产后;性子变得有些执拗,总是夸奖大哥多么的好,说自个羡慕梁希宜;然后再数落花姨娘一堆不是,反倒是让梁希宜不自在起来。
她曾经看望白若兰的时候,白若兰不管发生什么都特别豁达,想的很开,让人生出怜爱之情,所以她才会对皇上同小宫女的事儿特别气愤,真心替白若兰不值得。
但是白若兰的夫君偏偏是皇帝,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呀。
郗珍儿哀怨了一个多月,似乎在嬷嬷的劝说下想通了,开始大补特补,总是要把身子养好还是可以怀孕的,就算花姨娘生了个儿子又能怎么样,她不是还有前前吗?
虚岁十岁的春姐儿小大人似的斥责母亲,作为嫡妻,为了个姨娘怀孕便早产了,太没出息了。
郗珍儿差点没背过气去,说人家的姑娘都是贴心小棉袄,他们家三个丫头都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大姑娘春姐儿被老侯爷同呱呱养在一起,二姑娘兰儿性子唯唯诺诺,三姑娘生的跟个瘦猴似的,她看着就不喜欢,自然情分不多。
春姐儿撅着小嘴,怪她娘傻,她正是把她当成亲娘,所以才会直来直去。她娘偏要把她爹逼得同三叔叔似的,是不是才觉得没事儿了?瞧瞧人家三婶婶,三叔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先是把几个孩子教养好了,而且待虎哥儿比冬儿姐姐要严厉许多,同她娘完全相反。
她娘现在眼里就容得下弟弟前前,热了怕捂着冷了怕冻着,把一个嫡长子当闺女养,本末倒置,埋怨爹爹不帮她把姨娘胎打了,听着都觉得好笑,那可是爹爹的骨肉,庶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
再说就算想弄死庶子庶女,也没听说和人家亲爹说明白的道理,傻死了。她娘怎么越活越回去,还不如三婶婶明白潇洒。春姐儿怕她爹真恼了娘亲,私下里经常过来帮着带幼妹,然后同爹爹联络下感情,欧阳岑在冷了郗珍儿两个月后,总算是进了正房,哄了一次郗珍儿。
两个人毕竟多年情分,倒是面子上和好如初,春姐儿怕娘亲犯傻,这种时候去害花姨娘,私下里同嬷嬷说了好多,让她千万劝着点母亲。这世上很多事儿真是旁观人反而看的更明白吧。
因为呱呱既贪恋母亲的温柔,又怕靖远侯寂寞,所以求着梁希宜回到靖远侯府居住。靖远侯府本身就有欧阳穆的院子,考虑快过年了,过完年又要回京,梁希宜就答应了儿子要求,不曾想刚回府住了没多久就查出怀孕了。
梁希宜特别想要个姑娘,加上二房院子里的四姑娘雪儿不招郗珍儿待见,于是作为大伯母的梁希宜无事儿时候就愿意去逗弄下小雪儿,同时想沾沾人家姑娘家的气,这一胎能是个丫头。
欧阳穆因为要回京需要把西北的事情都安顿好,而且似乎老四欧阳宇那出了点状况,欧阳穆便同欧阳岑一起去驻军处了,怕是年底之前都不会在家。
梁希宜抽空捡起了绣活,为几个孩子做穿在里面的小衣服,有时候还挺想欧阳穆的。欧阳穆更是思念妻子,不管多晚都坚持隔三差五给妻子写信,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好些个时候几封信是一起送到梁希宜手里,她看了后会再给他回信。
梁希宜回忆起最初欧阳穆也是用这个笨办法,明知道她不会去看他的信,依然坚持发出来,然后叠成了一大堆,后来梁希宜同他定亲后一封封的拆信,努力去了解这个人。
有时候梁希宜回想起来,自个重生都十五六年了,大黎国的历史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多少有些细微的不同,陈宛隐退,总比上一世的结局好了许多。
她摸了摸肚子,笑容无比灿烂,小丫鬟们忙着收拾院子,虽然说是欧阳穆曾经的住所,但是好多需要重新摆放的家具,梁希宜望着收拾出来的一堆垃圾,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夏忧,这些是哪里挪出来的?”夏忧三年前嫁了人,后来生了个儿子,又回到了梁希宜身边做管家妈妈。她毕竟是跟着梁希宜从东华山走出来的人,又不愿意像夏墨似的,在家做贤妇,于是梁希宜又让她回来做事儿了。
夏忧怔了片刻,又寻来小丫头们,道是从东边书房里淘换出来的破东西,打算稍后让管事一起搬出去。梁希宜点了下头,道:“现在就令人搬走吧,我闻着都有些呛味儿。”
“怕是放了有些年头。”夏忧急忙命人去外院寻力气大的婆子,隋念儿听说梁希宜要收拾屋子,立刻吩咐管事不可怠慢,欧阳穆如今有自个的爵位是远征侯,同她并无利益纠纷,所以隋念儿是想维着梁希宜的。
就算到时候分家,欧阳穆必然向着两个嫡亲的弟弟,隋念儿也不能让欧阳穆说出什么自个不对的地方。欧阳穆院子起初是二公子岑哥儿收拾的,但是他只是把主要房间收拾出来,好多小书房,小厨房都需要他们自个重新规划。
梁希宜今个心情好,所以有闲心盯着下人们做事儿。
明晃晃的日头照射下来,打在堆着老高的物品上,梁希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不由得眼前一怔,随后走了过去。夏忧见她又走向杂物堆,急忙跑了过来,道:“夫人想干什么,我来帮您弄,您怀着身子呢,稍微走走就回屋歇着吧。”
凉希宜哦了一声,总觉得心头怪怪的,说:“有个反光的东西,你帮我挑起来,远处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夏忧奇怪的蹲□子,扒开物件,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她随手掏出个透明小球,说:“不过是个玩意珠儿,折射了光,这才晃到了主子眼睛。”
梁希宜嗯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物件上,瞳孔莫名的增大,道:“那是什么?”
夏忧愣了片刻,低下头仔细一看,顿时脸色一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扒拉下去这个东西,假装没看到似的,说:“夫人眼花了吧,什么都没有。”她站起来,走向梁希宜,笑着说:“夫人您怀着两个月身子呢,不可以在外面多走动,快快回去歇着吧。”
梁希宜不死心的绕过她,蹲下去要自个查看,夏忧急忙示意周边小丫鬟扶着夫人,替她蹲下,随意扒拉着东西,说:“真的没什么呀。”
梁希宜脸色一沉,冷冷的说:“夏忧,把你坐着的那东西拿出来。”
夏忧一阵头大,没办法的拿出了一个白色小雕塑,有手掌大小,是个人像,怎么看都不是梁希宜的,所以夏忧晓得怕是别人的雕像。能够在老房子里淘换出来的小雕像,必然出自小侯爷之手,又不是梁希宜,只能是陈诺曦,所以她才想糊弄过去,不愿意梁希宜为此生气。
不过说起来真是奇怪,这地上的东西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收拾的,刚刚明明不曾注意到过有这么个玩意,而且大家都不是傻子,若是从书房里收拾出来了必然不会把它放在明显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莫非真是她眼花了不成,竟是没有注意到这堆杂物里混着这个。
众人只当是梁希宜吃味了,所以脸色不善,苍白如纸。
他们都不曾见过陈诺曦,但是天天伺候着梁希宜,自然晓得这从大公子书房里收拾出来,似乎出自大公子之手的小雕像,必然不是梁希宜呀。
因为欧阳穆待梁希宜太过痴情,自然成为西北众多世族府里讨论的八卦话题,于是关于他曾经年少时钟情陈诺曦的事儿经常被人热略的提及了,府里的碎嘴婆子背后更是同小丫头们讲着。
但是这件事儿,大家都清楚在远征侯府是个禁忌,尤其是疼爱妻子的欧阳穆,更是不允许从谁嘴里听到陈诺曦三个字。今日倒好,小侯爷出远门,后院里竟是蹦出了个小雕像,还貌似是小侯爷亲手雕刻的非梁希宜的女子……
梁希宜大脑一片空白,众人只当她是因为看到夫君雕刻其他人像而吃醋不自在,唯有她清楚这个人像,这个人像虽然是陈诺曦的轮廓,但是从发誓和服侍来看,竟是……
竟是……怎么可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