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月给你六万元的薪水，你满意吗？”叶夜吹了吹指甲，满在乎地问着。
“很满意了。”无缘无故问新水做什么？
“那如果……”叶夜吊高了眼珠子思考着，指甲在下巴上点着。“我一个月给你十万元够不够？”
“十万元？”孔莆不禁惊呼一声，这是天文数字，怎么会……“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帮我做事用！因为要你做的是苦差事，所以我得给你多一点钱！”叶夜眯起眼笑了起来。她可能认为是和蔼可亲，但在孔莆眼里却直叫她心里发毛。
“做……什么事？”孔莆战战兢兢地问着，绝对不会有好事！
“嗯……我打算把kris安置到他在阳明山那里的别墅去，当然也会请佣人跟看护，那边天气好、空气清新，比较适合病人休养。”
“你打算……把他扔到那里去吗？”孔莆幽幽地问着，一旦把意志消沉的人放到那里，说不定孙昀憬会因此变得更自闭啊！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呢？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呢！”叶夜一根食指碍眼地晃呀晃的，说话的声音极度矫揉造作。“我当然会舍下一切工作与事业，去陪伴他度过这一段低潮期！”
骗人！这两个字在孔莆心底炸开。她很想相信一位未婚妻能够做此牺牲，但就她对叶夜的了解而言，她是绝对不可能放下工作去照顾孙昀憬，她没有那份心，更没有那份耐性！
“你瞧小莆的眼神，她对你很了解呢！”赵恩阗呵呵地笑了起来。“一脸就写着不可能‘三个宇。”
“啊……我……”孔莆意识到自己过度明显的表情，尴尬地别过了头。
“没关系、没关系，你知道就好，我当然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啊！”叶夜格格地笑开了颜。“所以就拜托你啰。”
咦？
孔莆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圆睁着不可书信。叶夜刚刚说什么？要拜托她？难不成——
“你应该知道了吧？你的声音、身形都跟叶夜一模一样，孙昀憬现在是一个瞎子，要骗过他简宜轻而易举！”看来这法子是赵恩阗想的，因为他正得意地笑着。“加上小莆你最有耐心了，由你支持孙阗憬度过低潮期，是最适当不过了！”
“可是我……我并不是叶夜啊！”孔莆不敢相信，他们怎么想得出这种方法……
“没关系，你在我身边那么久了，要模仿我根本不是难事，加上孙昀憬现在神智还不知道清不清醒呢，随便胡诌也胡诌得过！”叶夜摇了摇身子，坐挺起来。“这期间的生活费全部我付，事成之后，我还会再给你一倍的新水！”
这不是钱的问题！孔莆喃喃念着，这怎么可以！明明她才是孙昀憬的未婚妻，竟然要把他交给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还被负着他的失明，仗了自己的优势？
“喂，你要是不要嘛！”叶夜嚷了起来。“你不要我也不勉强，我一样会把他扔进别墅里去的！顶多找几个看护看着他啰。”
“我去！”孔莆急忙地冲口而出，却发现自己的失态。“不……我不行……”
“我就说小莆心肠最好了！”赵思阗跟叶夜这么说道。“那一切就交给她了。”
心肠最好？她不只是因为心肠软，她、她是想亲近孙昀憬呀！叶夜不知道吗？她难道不知道她的眼神都跟着孙昀憬不放吗？还是她有那个自信认为，再如何……孙昀憬也不会看上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个工作结束后，我要跟恩阗去欧洲度假，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叶夜很高兴地立刻拿起支票写着。“但这段时间每天所发生的事情，你都得记录下来，一件事都不能少，好让我知道。还有，不可以让Kris听广播或听电视，要不然我怕会穿帮。”
跟赵恩阗去度假？孔莆突然觉得心好痛，她为孙昀憬心痛！他陷入人生最痛苦的时候，正等待着爱人的援手，她却用一张支票、找一个声音相像的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去逍遥。
“最重要的，不许跟他有亲密接触！”叶夜使用了威胁的语气警告着孔莆。
“咦？”孔莆太过纯真，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看你这德行就知道没交过男朋友。我吻技可是一流的，一接吻就知道你是假的了！”叶夜很自傲地把支票递给了她。“上床当然也不可以，他可是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
孔莆瞥了赵恩阗一眼。那他呢？又是你的什么人？
孔莆上前接过了二十万元的即期支票。这张纸沉重异常，让她几乎要拿不住了！这张纸代表着究竟是什么？是爱？是玩弄，还是一个男人沉重的痛苦？和她的委屈？可是再委屈，至少她可以待在他身边照顾他，不是吗？
在他们搬进孙昀憬的别墅那一刻，孔莆深深地感受到为什么有人总是说女人太傻，为了一个相交不深的男人付出。那个男人甚至在病后还未喊过她的名字，而她却决定守在他身边。更糟的是，守在他的身边，还得听他口中唤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孔莆送走了甜蜜幸福、准备要出外度假的叶夜和赵恩阗后，回到偌大的别墅里跟每一位佣人打了声招呼。这些佣人都是叶夜的人，她们也都知道这段时间里，要把孔莆当成是真正的大小姐般伺候与称呼。当然，她也将是孙昀憬“暂时”的未婚妻。
孔莆有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后，便走着回旋梯到二楼书房，去找寻她的“未婚夫”。
她停在门口，门与落地窗一直线，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非常刺眼。但坐在窗前的男人却感受不到；孙昀憬坐在轮椅上头，满脸都是胡碴，薄被胡乱地盖在膝上，仰头痴呆地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小夜？”自从瞎了之后，他发现耳朵变得灵敏了。
“我在这里。”她开了口，温柔的声音叫孙昀憬舒服。“你要吃午饭了吗！”
“我不想吃。”
孙昀憬淡淡地说着，然后垂下了头。
“我听佣人说，你连早饭都没吃。”孔莆走近了孙昀憬。“你这样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她弯下身子、蹲到孙昀憬的身边，看着他日渐憔悴消瘦的脸庞、失去光泽的头发。孔莆不禁悲从中来，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没有通告吗？”孙昀憬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
孔莆狐疑着，但还是一五一十地答。
“怎么可能会没有？你可是大明星叶夜，怎么可能会没有？”孙昀憬越说越激动起来，抬起头就面向了她。“我不要你为了我牺牲这么多、我不要！我之前是耍任性，但我不要你真的为了我这一个废人，把自己的前途都断送掉了！”
“你不是废人！谁说你是废人！” 孔莆突然站了起来，跟孙昀憬比大声的吼叫。“骨头会好、复健就能走，医生也没有说你会失明一辈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废人！”
孙昀憬明显地呆愣住了，他仰头朝着孔莆的方向，讶异于她激动的态度，至少从出事到现在，小夜没有为他的事这么激动过。
“……我……”孙昀憬缓缓地低下了头，极度消极的嗓音说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能做，每天就是坐在这张轮椅上等吃、等睡……”下一刻，他突然抓住了孔莆的手，疯狂起来。“这样不是废人吗？不是废人是什么！”
“不吃不喝，这才叫任性！不吃怎么有体力复健？怎么有办法动？”孔莆喘着气继续说着：“你把自己糟蹋成这样，那才叫做废人！是你把自己变成废人的！”
“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孙昀憬啪地甩开了孔莆。“你看得到，你能走路、你能工作！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我的惊慌！”
孔莆呆看着别过身去的孙昀憬。这件事让他的性格也变了吗？他的乐天竟然可以消失殆尽，可以变得这样疯狂、这般歇斯底里、这么不可理喻？
孔莆举起手，看着刚刚被孙昀憬钳制而住的勒痕，泪水开始滑下她的脸庞，她因他而心痛莫名。
“是这样吗？那我知道了……”孔莆环顾四周，走到书桌边拿了图钉，再蹲到孙昀憬面前。“只要我跟你一样，你就会相信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了吧？”
咦？孙昀憬一惊，小夜言下之意是什么？什么叫做跟他一样！
“小夜！你在说什么？”
孙昀憬的手开始往前抓着，抓到了孔莆的手，再顺着往上搜寻他想找的东西。“唔……好痛！这是什么！小夜！这是什么！”
“我只要把我的双眼都刺瞎，再从这边跳下去，我就能推着轮椅来陪伴你了，不是吗？”孔莆哽咽着哭喊。“这样子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能体会你？这样子你愿不愿意重新振作起来？”
余音未落，孔莆拿起图钉就往双眼刺去。
“小夜！”孙昀憬惊喊，冷汗从颊旁滑落。他费尽力气拉住她的双手。“来人！快来人呀！”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孔莆声嘶力竭地喊着，绝望地哭着。“不这样你不会相信、你不会相信的！”
佣人们闻声飞快上楼，见到眼前的景象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把孔莆手中的图钉给抢去，一阵拉扯当中，孔莆整个人被拉倒在地板上，痛哭出声。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啊！”佣人们心有余悸地说着，把手上的图钉丢掉。
“小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孙昀憬紧张地喊着，推动着轮椅却不确定孔莆在何方。“你有没有受伤？你有没有受伤！回答我呀！”
趴在地上痛哭的孔莆颤抖着身子，听见孙昀憬一声声的呼唤，才爬了起来，满是泪痕地扑向了眼前惊魂未定的男人。她紧紧地抱着他，趴在他的腿上哭着、喊着。
“走出来吧……昀憬……拜托你……”孔莆呜咽的话都成不了一句。“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孙昀憬的泪水开始扑籁籁地流，他弯下身子紧抱着怀中的女人，两个人在那日午时，一直哭到泪水干竭为止。佣人们早已悄悄离去，那副哀凄景象总叫人不忍复见。
然后在两个小时过后，哭肿脸的孔莆下了楼，很高兴地请佣人们热一下中饭；她说，她要跟她的未婚夫，一同共进午餐。
跟那日一样。
第4章
那天午饭之后，孔莆拿了刮胡刀，决定为孙昀憬把邋遢的面容舍去，重新帮他打理一个整齐的样貌；孙昀憬的心情也稍微缓和了许多，至少愿意让孔莆为他打理仪容，让自己恢复点精神。
佣人们全部都待在外头，由孔莆亲自推他进浴室里，围上黄色的剪发巾，然后帮他涂上泡沫，轻柔地刮着胡子。
“好痒……”孙昀憬扭动了一下身子，笑着开口。
孔莆止住了刀势。他刚刚笑了？她应该没有听错吧？那是带有笑意的声音！孔莆泛起了美丽的笑容，轻轻地再刮下一道胡子。
“别作怪，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孔莆打趣地说着，然后弯身到孙昀憬面前，仔细地剃着。“好长又好乱的胡子，真丑！”
“真的吗？我以为会比较性格一点！”孙昀憬嘟起嘴，煞有介事地说道。
“哎！别说话啦！这样会割到你的！”孔莆格格笑着，轻轻地打了孙昀憬一下。“刮胡子又不必太久，不要捺不住性子！”
孙昀憬闻声果然乖了许多，静静地坐在那儿让孔莆刮好胡子。她拿着剃刀仔细端详着她的作品，突然觉得胡子干净了，但孙昀憬那一头蓬草实在太碍眼了，所以她才放下剃刀，就决定要帮孙昀憬把头洗一洗、修一修。
孙昀憬什么也没说，就乖乖地任凭孔莆控制。先是让她洗好了头发，再由她扶着他躺上了冲水台，最后回到了轮椅上。孔莆准备大刀阔斧些，把孙昀憬过长的头发全部都给剪掉。
佣人们听见楼上忙里忙外的声音，曾经来看过。她们嚷着洗头这种活让她们做就可以了，但手艺精巧的孔莆可不会让贤，她笑着请她们去休息，坚持要自己帮孙昀憬打理。
更何况，难得可以跟他这么地亲近，她一秒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拿着打薄刀，孔蒂轻松的帮孙昀憬削着头发。他适合过耳一点点的长度，这样看起来会很像电影明星！虽然是道道地地的中国人，但他自小在美国长大，看起来就是那么与众不同；不管是气质还是味道，都非常的高雅。
虽然不像混血儿，但随便一瞧，也能令人确定他是ABC！
“小夜……”
孙昀憬突然开了口。“你很不一样。”
喝！孔莆颤了一下手，不小心削下一大段头发。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说她很不一样？孔莆咽了口口水，想要佯装镇静地继续剪下去，却发现手一直在抖着。
“……”孔莆索性直了身子，边做了一个深呼吸。“为什么这样说呢？”
那个“呢”，她特地加重了鼻音、拖长了语调，那是叶夜装模作样的必学声调。
“我不知道你会刮胡子，更不知道你会剪头发！”孙昀憬惊讶地笑着。“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结果想不到你会的东西还真多！太令我惊奇了。”
因为她根本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这下真的麻烦了，她跟叶夜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接下来她只怕孙昀憬会更“惊奇”，她会做的事情实在比叶夜多出太多了。
“唔……你可不知道了吧？我会的多着呢！”孔莆使用起叶夜惯用的语气。“只是我平常太忙，根本没时间弄这个！最近我刚好很闲，没有琐事烦身，当然就可以大展身手啰！”
“哦？”孙昀憬语气里带着明显高度的怀疑。“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嗯……”孔莆慌张的应付着，但还是继续挑起一撮头发削下。“这没什么好提的啊！我们家佣人这么多，头发给美发师剪就好，无缘无故我提这个做什么？”
“喔……这样啊……”孙昀憬饶富兴味地继续追问。“那你还会什么？”
“……这个、这个就是秘密啰！”他怎么问那么多？孔莆的冷汗都流满全身了。“别动！等一下两边不同、长短不一，你就知道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袭来，孔莆总觉得她的答复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不管孙昀憬是不是看得到，从一些小动作与蛛丝马迹中，他多少也能感觉出两者的不同，不是吗？尤其是看不见的人，其他的感官将会异常敏锐！
为了避免孙昀憬一直去思考这些相关问题，孔莆赶紧把话匣子打开，聊着她平日的朋友、聊着吴妍薰及郑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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