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天鹅湖”里的王子，被黑天鹅蒙蔽了却不自知结果当真正的白天鹅出现时，她只有伤心欲碎。
她不是坏心的黑天鹅，因为她是真心地爱着王子，而叶夜也绝对不会是白天鹅。她不会因为王子认错人而心伤，反而还是她派遣黑天鹅来诱骗王子的。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不已，孔莆静坐着，眼泪悄悄滑落。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情，她不会觉得特别难过，也不会想要抓狂般地痛哭失声，只是单纯的……想流泪而已。
闭上双眼，她躺入椅中，第一次能感受到有人说“将刹那化为永恒”这句话的意义，因为她现在就很想……把这一刻化为永恒。
如果是梦，就永远不要醒……
“小夜？小夜？”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孔莆缓缓地睁开眼，孙昀憬整张脸映进她的眼底，吓了她好一跳！
“昀憬！”她差点没跳了起来。“你怎么……怎么走到这里！”
“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回应！”孙昀憬大手抚着她的头。“我好不容易循着声音走过来，发现你似乎是睡着了。”
“我睡着了吗？”孔莆捂着眼睛，找寻着时钟。“我睡了多久……”
“好久，因为我觉得我画了好久、好久！”孙昀憬眯起眼说着，把手中的纸拿给孔莆。“我又画了一次。”
孔莆接过画纸，简单来说，这次的图比上次好了一些，至少看得到有一张脸的轮廓，其他嘛……嗯，其实就某种艺术角度而言，孙昀憬的画作，倒可以称得上抽像画啦。
至少这次有了脸，眼睛一大一小，而且还画得很奇怪。鼻子歪了一边，嘴巴也不对位，整张脸看起来狰狞得可以；还有乱画的卷发，布满了整张画纸，还不一定有对到头。
“有比较美吗？”孙昀憬还好意思期待着。
“没有……”孔莆很不想泼他冷水，但是……“我觉得这张比刚刚那张像个人，但丑多了。”
至少上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不是吗？
“这给你的，要做纪念！我要签名留念！”孙昀憬兴致勃勃地要孔莆帮他拿签字笔。“等我看得见之后，就再也画不出这种画了。”
“呵……不会啊，你把眼睛蒙上就可以了！”孔莆笑着起身，帮孙昀憬拿笔去。
按照上一张一样，孙昀憬在画的一角写上“给小夜”，这次的字比刚刚好看一点，大概因为笔划少了许多。孔莆站着往下俯瞰着，其实某个角度来说，嘿，……孙昀憬画的狰狞面目，倒还挺像叶夜的。
“来，我收起来。”孔莆弯身把画拾起，卷成卷筒状，再拿一条缎带系上。
“要收好喔！”孙昀憬一脸疲备地把画笔扔到一边。“这样画画好累，什么都抓不着……等我看得见后，我一定要补画一张给你。”
咦？孔莆狐疑地看向孙昀历，她是不是有错觉呢？为什么这几天总是一直听见孙昀憬重复的“如果看得到后”这几个字？他像是在对自己耳提面命些什么，还是在祈祷些什么？
“昀憬……”孔莆也坐了下来，握住孙昀憬的手。“你在担心什么吗？”
孙昀憬没有答腔，但他突然收紧的手给了孔莆答案。
“没有啊！我哪有担心什么？”他转过来对她笑着。“我现在只担心你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的……你——真的有跟医生在商量开刀的事情吗？”
孙昀憬再度颤了一下身子，脸上的笑容随即黯然下来，他抿了抿唇，双眼闭了起来。
“是你说你要自己跟医生联络，我才放手的，结果你究竟在想什么？”孔莆生气了，她不能接受他这样糟蹋自己。“你不想看见吗？你不想恢复光明吗？当初你答应我的承诺都到哪里去了！”
“因为我会害怕！”孙昀憬的表情一沉，吼得比孔莆还大声。“你知道吗？血块在神经里，这开刀的风险有多大？我不希望看不见又赔上一条性命！”
“医生不是说风险不大吗？许医生是眼科非常有经验的老医生了，他的经验非常丰富，不是？”孔莆动手去拉了拉孙昀憬。“你不要这样……事情不会那么糟的！”
“风险还是有！这是动到脑部手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孙昀憬甩掉了孔莆的手。“我一直在作心理建设了，说服自己乐观一点，只是我还没作好而已！你就别逼我了！”
“逼你？我逼你？”孔莆被孙昀憬的话伤到了。“我只是为了你好，我想看到你恢复健康的样子！”
她原本是希望叶夜能晚些回来，让他在她手里痊愈康复，亲眼看着他恢复正常！
“我会的！”孙昀憬不耐烦地别过了身子。“我会的……但你必须给我时间，我的心理障碍还没有克服，我还不想这么早恢复光明！”
不想要那么早恢复光明？这句话在孔莆听来异常刺耳。从光明跌入黑暗后，竟然有人不急着重获视力？孙昀憬有什么心理障碍？为什么她没听他提起过？
“什么事情影响着你，昀憬？”孔莆飞快地走到孙昀憬面前，蹲了下来。“什么事使你不想恢复视力。”
“……”孙昀憬感受到面前的孔莆，他还是低下了头。“我自己的事……”
“昀憬……不能告诉我吗？”孔莆担心地问着，竟然有事情是孙昀憬不能告诉叶夜的？
“我想自己来……”孙昀憬扁了扁嘴。“小夜，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有些事真的想自己来。”
孔莆感受到强烈的空虚感袭来，原来他也有要瞒着她的事情……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孔莆无力地颓坐了下来，现在说什么话都不再适宜。
“等你准备好了……请一定要让我知道。”孔莆幽幽地出口，然后站起了身。“我去叫李婶准备点吃的。”
她沉重地走了出去，心里异常地难受，胸口紧窒着让她无法呼吸。
她已经贪心地想要知道他的私事、他更多的心里想法，完全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后天一到，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孙昀憬埋在膝间的头抬了起来，听着孔莆拖长的足音，看向她走去的方向。
对不起……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真的……
第8章
叶夜一归来就大小事不断，好不容易才处理个段落，她跟赵忠阗就如胶似漆地一同到阳明山，来做“移交动作”。
这日，孔莆从一早起来就不怎么跟孙购识接触，今天的事无法直接传递给叶夜，她不想出什么差错，而且……她也不想再多与他作接近，以免自己难过的情绪会表露无遗。
趁着叶夜还没来，她特地跟家庭医师和李婶她们打了招呼，谢谢他们这段时日的帮助，也请他们忘掉她跟孙昀憬之间的事情。这段日子的回忆，她只会深埋在心底，永远不会提出来。
大家虽然觉得心疼，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关键在于少爷对孔莆再怎么好，他爱的还是叶夜这位正牌的大小姐。
中午的午后茶特意放了点安眠药，让孙昀憬喝完后便沉沉睡去。
而叶夜也终于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阳明山上，一个月不见，她只是更加娇婚而已。孔背站在楼下等她，赵忠的不避讳地亲密接着她进来，其他佣人们也不敢多看一眼。
“Kris呢？”叶夜一进门就问，脱下她华丽的外套。
“睡了，为了以防万一，在莱里放了点安眠药。”孔莆回着。
“你真聪明耶……事值交给你果然是对的！”叶夜嘴上赞许着，但脸色却好不到哪里去。“这一个月的事情我全部看仔细也记清楚了，你的确很厉害，能够让Kris变得不再那么惹人厌，这很值得赞许；但是……有些不对的地方，我们还是该算算吧？”
“咦？”有什么要算的？她这一个月做得还不够尽善尽美，还不够牺牲吗？
“你无缘无故装什么气质？跟他谈了那么多我根本没提过的事情！听音乐、念诗集……去哪里生这么多麻烦给我啊？”叶夜接着就破口大骂起来。“要不是我在家里还有点涵养，不是一下子就穿帮了？你存的是什么心啊？”
“……我……我一时没想那么多……”面对叶夜的节节逼近，孔莆也只有步步后退。“只是因为我也懂一些，所以就跟着他应和……”
“哼！懂一些？丑女多作怪！”叶夜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你们这种人也的确只能从这方面来补足先天上的不足啦！反正这点我有办法掩盖过去，还有……”她拿着那叠印出来的电子邮件。“跟医生联络……对！你鼓励他去开刀是吗？”
“不开刀，眼睛怎么会好？现在他的眼睛看不见，原因可能出在——”
重重的一巴掌挥了下去，孔莆措手不及地被打倒在一边，她根本来不及意会，先是撞上了往于，再跌坐在地。所有的佣人全都吓了一跳，她们蠢蠢欲动着想去扶起孔莆，却被叶夜回瞪一眼给吓得不敢妄动。
“怎么，你们这些人？你们是我的佣人，这家伙是假的大小姐，你们还把她当真的大小姐伺候了吗？”叶夜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审视着低头的佣人们。“搞清楚你们的身份，也搞清楚这女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还自以为是！”
“小夜……别这样！”赵忠阗上前拉了拉叶夜。“动手是不好的，生气也容易长皱纹喔！”
“这还不是要怪小莆！出那什么馊主意！”叶夜走到孔莆身边，用高跟鞋踢了踢她。“不要装死，你给我站起来！”
血是咸的，它正从嘴角里流出，孔莆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了，但她却无法冲上前也还给叶夜一巴掌！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光是面对着叶夜，她连气势都矮人一截，她话也不敢多说，手也不敢还，她再怎么怨也只敢默默地站在这里……动弹不得！
“你说无缘无故鼓励他去开刀做什么？他已经没救了好吗？你叫他去开刀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叶夜使力拉着孔莆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我就是要他一辈子看不见，我才更方便，你自作主张些什么？他恢复了，我就没戏唱了！”
“他是你的未婚夫啊！要跟你走一辈子的人，他双眼恢复光明对你来说这么痛苦吗？”孔莆含着泪迎向了叶夜。“一个健康的丈夫对你来说会不好吗？”
叶夜二话不说，再挥了一个巴掌下去。
“那是我跟他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的健康对我来说就是不好！他瞎了，我顶多派一堆看护照顾他就好，钱我来花，男人呢……”叶夜偎向赵恩阗。
“我也自己找！这我自己会处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她细心照顾、呵护的男人，在她眼里竟然这么的没价值，他甚至只是一个装满钱的袋子！钱到手了，她连袋子都不要了！
她怎么可以把昀憬交给这种女人？可是……可是昀憬偏偏爱着就是她、选择的也是这样的女人！
她开始恨！不恨别人……就恨她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在这一个月内把他跟叶夜的关系搞坏？她只要比叶夜更冷血，更残酷，更卑鄙，自然就可以让昀憬对她死心、离开她，甚至解除婚约！
但她做了什么？她让孙昀憬更加地爱上叶夜、对她更加依赖，觉得她是一个多彩多姿且丰富的女人；甚至是他这一生绝对不放手的真命天女、未来的另一半！
她在做什么？根本是她自己把自己逼进绝路的！
“反正开刀的事，我会阻止的，你这女人净找麻烦！”叶夜气得呵了呵手掌。“痛死我了！干嘛逼我打人呢？”
孔莆已经泪流满面，在她发现自己的愚昧后，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她把放在一边的纸卷拿给叶夜，跟她粗略地说作画的事情，还有孙昀憬指名这张是给她的。
“怎么这么丑？他把我画成这样？”叶夜一打开图画，果然是高声叫着。“这种画还要我留着？”
“留着、留着！毕竟这是孙昀憬给你的，留着有用。”还是赵恩阗够奸诈。“要是以后他提起了，要给谁瞧一下至少还有证据。”
“哼！那就找个箱子收起来吧！”叶夜把纸扔给赵恩阗去收，转向李婶。“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机灵全不见了！没看到我骂人骂渴了吗？”
李婶一干佣人一哄而散，没人敢多说半句，或是有半点迟疑。
叶夜就在客厅那儿跟赵忠阗一搭一搭地谈情说爱，或说点关于孙昀憬的事；孔莆则在一旁默默站着，流着眼泪，听着他们如何地数落孙昀憬的没用与残废。
事情似乎是注定这样了，孔莆在心底默默打定了主意。她如果要远离痛苦，恐怕只有离职一途。
“小夜！”
楼梯口突然站着俊美的身影，孙昀憬往空中抓着，并且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来！
孔莆吃惊地望向墙上的时钟……是啊！四点了，药效也差不多过了，他们刚刚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幸好话题早在稍早结束，没让他听见。
孔莆再看向叶夜，她抬头望着辛苦走下来的孙昀憬，竟然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他还真是个废人！”叶夜小小声的窃笑着跟赵恩阗耳语着。
她没有打算应声吗？孙昀憬都走下来了，她本人已经在这里，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她就不能再对他好一点？为什么要这样子地轻视他？而且她不懂，叶夜觉得这样没有爱情又装模作样的婚姻会幸福吗？
“小夜？”孙昀憬又喊了声。“小夜，你在厨房吗？”
厨房那边隆隆果汁机声，孙昀憬直觉在楼梯间往那儿喊着。
叶夜突然勾起一抹笑，伸手挽住赵恩阗的颈子，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孙昀憬的面前——热吻了起来。
那吻之火热，叫任何人看了都会为孙昀憬难过！可是……
“小夜，你在吗？李婶？”孙昀憬却无知地扶着楼梯扶把再往下走，尽管他面对着热吻中的情人，他却依旧浑然不知。“李婶？”
“……”孔莆再也受不了了，她下一刻就冲上楼梯。“昀憬！我在这里！”
这一声呼唤吓到了叶夜，她的舌头离开了赵恩阗，呆愣地看着扶住孙昀憬下楼来的孔莆。
“你去哪了？我叫好久都没人理我。”孙昀憬搂住孔莆。“我告诉你喔！刚刚医生打电话给我，手术的事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
“真的吗？”孔莆完全忘记叶夜的存在，忘我地叫了起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的脚也快拆石膏了，我想就下两个星期吧！”孙昀憬轻笑着。“总不好叫你一直这么担心。”
“我……”孔莆张口想继续为孙昀憬加油打气，突然一只手从后捂住她的嘴，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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