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从来没见过好兄弟……再来,现在是日正当中的大白天耶!难道会大白天见鬼?
男人终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这一次特地离安全门远一点,仔细地张望着,照理说应该是有人把门推开的,但为什么推了门又没出来?该不会真的是……转到日间部的好兄弟吧?
咿──安全门再度重重地推了开,好在这次他早就离得老远,并且眼明手快地向后闪了一下。
门那边竟然是有点阴暗的角落,一个身影缓缓地走出来。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头长长的头发,几乎遮去了整张脸庞,然后黑暗中的一只眼睛缓旱卣觥⒘恕⒖?
贞、贞子吗?男人简直就要钉在地上不能动了。他没看录影带啊!没有惹到谁,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哇……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请你放我一马,快点去投胎、快点去──’男人开始双手合掌,默念心经了。
吴妍薰站在那儿,手上抱着沉沉的纸箱,卡在门与墙之间。她紧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一个紧闭双眼、一副她是女鬼的家伙。
‘喂!’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喂!’吴妍薰嘶吼起来。‘现在是白天,有鬼会出现吗?你给我看清楚!’
咦?这女鬼说话真是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像是鬼啊!男人睁一只眼,偷瞄吴妍薰,然后看到她手上抱着的纸箱,还有映在墙上的影子,有影子,好加在,是人呐……一个长得像女鬼的人?
‘拿着。’吴妍薰把纸箱往他面前一放。‘看到一个弱女子拿这么重的东西,不会帮忙拿一下吗?’
‘喔……’男人赶紧接过纸箱──哟,挺重的。
他看向捶捶手稍事休息的吴妍薰。弱女子?在哪啊?他怎么没看到?这个女人若是人,绝非弱女子;要是鬼的话,铁定是厉鬼!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他只看到黑发遍布的脸庞。他很好奇怎么有人这样遮着脸走路,头发又黑又厚,她不会不习惯吗?男人眯起眼睛,想要窥探那长发下的秘密。
‘你干么?’吴妍薰突然转过了头。‘看什么?’
‘那个……’他很想问,但这女人脸上已经写了:敢问者死。叫他怎么问得出口啊?‘刚刚是你把安全门推开的吗?’
‘嗯?’吴妍薰低头沉思了下。‘刚刚?对!我推开了,然后里面有人叫我,所以又蜇回去了,怎样?’
‘喔……’郑颐人举着纸箱,比了一下前额上那块红肿给吴妍薰看。‘这个!就是你那个粗鲁动作所造成的,我还摔下楼耶!’
‘哦?’吴妍薰上下打量了男人几眼。‘身强体壮的,反应这么差?’
反、反应差?这跟他反应快慢有什么关系?这扇门那么重,这个‘弱女子’可以啪地一下把它推开,一点预警也没有,该怪她力道太大、还是怪他反应太慢啊?
算了、算了,工作多年的经验,别跟女人吵,尤其是这种喜欢自称‘弱女子’的女人。
‘喂,你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吴妍薰皱起了眉。该不会又是哪家记者想偷溜进来吧?‘想采访的话,要先打声招呼啊!’
‘嗯?我不是采访的,我是新人……啊!’男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叫一声。‘我十二点要报到的!’
吴妍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新人?喔,难道是阿宽说今天要带来的新人吗?怎么一点都不像有经验的样子?她举起手表一看,再叹了一口气。
‘十二点五分,你丧失资格了。’她倚上墙,悠哉悠哉。
‘嘎?我根本不可能会迟到的,都是……’男人看向吴妍薰──都是你这个家伙,害他摔下楼不说,现在又缠着他说话,他才会迟到的!‘不行了,我得上楼去了!’
二话不说,男人就往楼上冲去,吴妍薰撩了撩头发,从容不迫地走到扶把处,往上慵懒地喊着:“我的纸箱!‘
咦?跑到八楼的男人戛然止步。对喔,他干么抱着沉甸甸的纸箱跑啊?这箱东西又不是他的!那‘女鬼’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为什么不在他要走时跟他说,他都跑到八楼了!
‘你……’男人不上不下的,从扶把间的缝看向吴妍薰。‘干么不早说啊!浪费我时间!’边念着,男人又急急忙忙地往楼下走。
‘啊,算了!反正我也要到楼上去。’电梯来了,吴妍薰往里头走去。‘你直接送上十一楼吧!’
嘎?!男人卡在七楼半,他简直想拿箱子丢人,那‘女鬼’跟他有仇吗?先攻击他不说,还净找他麻烦……唔!算了!反正都要上十一楼,说不定以后大家还是同事,别惹是生非!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冲。十一楼那儿早站着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又紧张地走来走去。
‘你怎么这么慢啊!’阿宽一见到男人就喊着。
‘这说来话长,我撞鬼了咧!’男人叽哩呱啦地说着。‘我可是千辛万苦才爬到这里的!’
‘好啦、好啦,赶快进来,我要带你去见吴姊了。’阿宽不耐烦地招着手。什么千辛万苦,乱七八糟!
‘我跟你说,里面每一个人的年资都比你深,经验也比你丰富,我会找个适合的人带你,你只要刻苦点就好办。’阿宽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凡事多忍耐,照着命令做就是了。’
‘喔……’男人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反正要他做乖宝宝就是了──不过,可不能像刚刚遇上的那只‘女鬼’一样,整人当趣事啊!
‘还有,不能跟你的师父大小声……最好是不要啦!’阿宽面有难色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想你也没什么机会跟她大小声。’
‘咦?我师父是谁?为什么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他咽了口口水,瞧着阿宽的脸色,怎么比他还难看?
‘呃……她是我们这里面年资最深的大姊头,大家都叫她“吴姊”……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很强的角色啊!她样样都会,可以包办整个后台的制作与控场,简直无人能出其右!’讲到吴妍薰,阿宽先是一脸钦佩的模样,然后突然又沉下脸色。‘但是,她也严格得很,做事很少放水,尤其是你们这种新人……唉……’
唉……男人眨了眨眼。为什么他有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他、他只是来工作吧?怎么阿宽硬是要营造出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还有,在这里工作有一个忌讳。’阿宽突然止住步伐,回头一脸严肃的模样。
‘什、什么?’随着凝重的气氛,男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是女鬼吗?’
他刚刚才遇过,如果是的话,他真的要佩服该女鬼的功力,大白天也能站出来整人。
‘呸呸呸!什么鬼不鬼的!’阿宽摇了摇手,接着伸出食指,郑重说明。‘千万不要问你师父:她的右脸颊怎么了。’
啊?这句话可让他丈二金刚摸不头脑了。右脸颊?问这种话会变成禁忌吗?怎么会这么深奥?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连禁忌都不同一般。
‘你抱着这是什么?’阿宽瞄到男人手上的纸箱。
‘刚刚我在楼下撞见一个像女鬼的人,被她整了个半死,还要我把这纸箱带到十一楼。’男人煞有介事地说着。‘你们这边……有这号人物吗?’
‘……’阿宽脸色顿时刷白。在这小子上楼之前,吴姊才刚从电梯出来……像女鬼的人……‘她……长得怎么样?’
‘一头好长、好长的头发,遮去右半边脸,左半边也遮到了,看起来跟厉鬼似的。’瞧着阿宽凝重的神情,男人也很仔细地说着。‘眼睛很锐利,令人毛骨悚然。’
啊哟……阿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个不识相的肖年仔。他在楼下已经跟吴姊照过面了吗?而且还说被整得很惨?阿宽仔细端详了男人几眼,看他额头那个肿块,该不会就是冒犯后的下场吧?
‘唉……’阿宽郑重地摇了摇头,拍上男人的肩。‘你……好自为之,唉……好自为之啊……’
咻~~一阵冷风刮过,男人还背脊发寒地回头望了一眼。为什么阿宽那张脸,似乎已经确定他未来命运多舛呢?
跟阿宽提的‘禁忌师父’有关吗?他是有点担心啦!吴姊、吴姊,听就知道是一个严肃又凶巴巴的老太婆,这种女人呢?他工作场合上遇多了,总是禁不起他这阳光美少男的灿烂微笑!
他比较介意的,是阿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刚刚遇见的那个到底是人还是……咳!
‘阿宽,我请问一下……’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嘘!进来了,老实一点!’阿宽比了一个嘘,旋即推开安全门。
他们推开厚重的门走进屋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木板墙壁,往左方瞧去,就是长长的走廊;而他们正在走廊的末端,这层屋子几乎都用木板隔间起来,而大门处就留了两公尺宽的长廊。
理论上来说呢,这的确保密到家了,整层楼除了这条走廊外没有别的通路,而两边全是房间、休息室等等,任何闲杂人等都逃不过走廊上那一排摄影机的法眼。
‘就这了!’阿宽往前一大步,对着大门口的那间房间,就是工作人员休息室。
阿宽站在门口,先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擦了擦汗,其实下一关难过珀是他……吴姊千交代万交代要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帮忙,但是他千寻万盼就是没有一个他满意的人!那天一个朋友介绍肯吃苦的肖年仔,他一看也挺对眼的,就选了他。
结果静下来一想,才记起来这种没经验的新人只有吴姊能带……而吴姊……偏偏就是交代过他──千万要找有经验的新人,这边搞错已经算了,肖年仔在楼下又跟吴姊交过手,他这下是难熬了!
阿宽咽了一口口水,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他就硬撑过去吧!
怎么?男人瞧着阿宽乍青乍白的脸色不放。阿宽没事吧?怎么一副要去赴死的模样?现在应该害怕的人是他吧?还不知道那个吴姊长得什么样,个性会不会太难缠,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还是禁忌之一咧!
阿宽终于推门而入,里面的人理都没理他,大家正在谈天说笑。
‘哟!小宽来了!’终于有人唤了他的名字。‘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十一楼啊?’
‘嘿……我带新人来。’阿宽带着笑脸说道。
‘新人’两字一出,现场立刻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点、工作,一大群的往阿宽这儿逼近。
‘新人啊……长得还不错嘛!’有人动手挑了男人的下巴。
‘体格也很赞喔!平常有在练身体吧?’
‘做后台多久啦?’
‘来这里可是要成为人上人的喔!’因为吃的苦中苦嘛!
‘我……’男人向后退了一大步,怎么这里活像选男妓大会啊?‘我叫郑颐人!请大家多多指教!’
宜人?怡人?大伙儿笑得可开心了,算是不错的新人,连名字都这么宜人啊?在郑颐人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大家已经拉过他的手臂,跟他有说有笑,还特地请他吃茶点呢!
阿宽连拉都拉不住,只得凉凉地站在原地,四处寻找某人的身影。
‘我?’郑颐人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第一次做后台的工作……’
第、一、次?这三个字一出口,在场众人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气氛顿时僵在那儿;而远方角落一张桌子边、背对着众人的乌黑长发也猛然颤了一下。
咦?男人睁大了双眼──那个身影、那头黑发!
下一刻,大家不由得一同转向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的女人,她一头美丽的黑发垂泄而下,遮住了她全部的脸庞。
是她!郑颐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动作缓慢的女人。她真的是人吗?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吴姊吧?他该知道,能成为禁忌之一果然名不虚传,光是那个外表就已经可以列为十大怪谈之一了!
‘阿、宽……’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女人喉间发出。
‘吴、吴……吴姊啊!’阿宽硬是口吃,念了好半天才叫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有经验又好相处的难找啊!我……这、这小子耐操、耐磨又耐撞,一定比任何人都好用啦!’
啥?他又不是摩托车……郑颐人微瞥了吴妍薰一眼,果然是吴姊本尊,真是糟糕……刚刚在楼下好像忘记先拜码头了。
‘嗨,吴姊!’他尽可能热络地打着招呼。
‘我们见过了。’叮──闪亮的光线传了过来,连乐天派的郑颐人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杀气直袭而来,他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话也梗在喉头。
吴妍薰轻笑了一下,果然是刚刚那个家伙,她才在想,整栋楼有她不认识的人吗?想必是今日阿宽要带来的新人了,只是──她记得她要的是一个有经验的人!
‘您、您看嘛!’阿宽突然把郑颐人拉到身旁。‘你看这汉草勇啦!刚刚走上十一楼连喘都不喘一下!这双眼睛多亮啊,看就知道冰雪聪明……来,你笑一个……对,连牙齿都这么整齐雪白,健健康康的!这家伙一定很好教的啦!’
喂喂喂……郑颐人越来越搞不懂了,他到底是来后台工作的,还是等着被老鹑买走的啊?
‘选半天选一个新人,你嫌我工作不够多吗?’冰冷的声音自地狱传来,阿宽吓得是一身冷汗。
吴妍薰总算拨了拨长发,正视了郑颐人,走了过来。
郑颐人睁大了双眼,被眼前的‘吴姊女鬼’给吓到了!原来她不是贞子,是聂小倩呐!
漂亮的瓜子脸、细而黑的眉毛、一双灵活有神的双眼、看似高挺的鼻子,和那饱满上扬的唇瓣……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轻的美女,为什么要把脸遮得不清不楚,而且大家叫她的口气好像在叫欧巴桑一样啊?
‘她就是以后我的师父?吴姊?’郑颐人确定性地再问了一次,一手指着吴妍薰,一边问着阿宽。
阿宽用力点了点头,她就是名噪整个‘朵兰’的吴姊啊!
啊!郑颐人突然眉开眼笑、春风满面,姑且不论刚刚前额的肿包、摔下楼的惨剧、贞子现身或是她要他抱一箱重物上来,光看在这张俏丽脸庞的分上,什么都不必提啦!
‘你这么年轻漂亮,大家怎么把你说得像凶神恶煞一样?’郑颐人啪地就跑到吴妍薰身边打量着她。‘既然不至于见不得人,何必遮遮掩掩?’
呃……怎么这小子一点也不知天高地厚,大伙儿看着跑到吴妍薰身边、一直想拨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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