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国家大事了,李颖心中不禁问自己,究竟自己是喜欢之前的杨云枫多一点,还是此刻的杨云枫多一点呢?
杨云枫与李颖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都看着戎州城的天空,这里的天空与其他城市的天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这里的百姓过的日子却完全与其他城市的百姓不同,也许蜀中至今还有大批的灾民在饱受饥饿之苦,但这里的百姓不但要饱受饥饿之苦,还要担心战乱。
中午很快来临,入秋的太阳,在戎州城却一点没有入秋的意思,依然还是火辣之极,照的人透不过气来,杨云枫与李颖一直在等前线将士的消息,牛东门与其他州府的刺史不同,没有为杨云枫与李颖准备丰厚的午餐,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两个还是素菜,唯一一个荤菜就是青椒炒鸡蛋,牛东门也没有多解释,正是因为如此,杨云枫与李颖对牛东门更是刮目相看。
简单的吃饱了饭,杨云枫伸了一个懒腰,搬了一张躺椅在刺史府的后院阴凉处午休,这时却突然想起了益州的贝儿来,暗想,若是贝儿在这里,肯定会悄悄地拿着蒲扇站在后面帮自己扇风,想至此杨云枫轻叹一声,原来贝儿对自己也是如此的好,自己却一直忽视了她,这次要来戎州贝儿本来也是要跟着来的,自己怕到时候有战事会出意外状况,简直没有带她来,临行时还见他一脸失望之状,当时没有觉得什么,此刻想来,杨云枫已经明白了贝儿对自己的心意了。
杨云枫躺着躺椅上正迷迷糊糊要睡去的时候,却听一人道:“巡抚大人,前线几个将领来了,正在大堂恭候大人呢!”
杨云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暗骂一声倒霉,刚刚就要睡着了,为了这些烦人的武将,自己连个午觉都睡不好,伸了一个懒腰起身,什么也没说,径直就往节度使大堂而去。
大唐之上几个将领正在窃窃私语,有人还拿着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另外一端坐着的正是伍德彪四人,冷冷地看着这些将领,也不说话。
而那些将领看了伍德彪等人一眼后,有人冷笑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擦汗哪?”
伍德彪一旁的将领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却被伍德彪一拉拉住,瞪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坐回了原来位置,却听那擦汗的将领哈哈一笑,道:“不想你们这些戎州原驻军,在屋子里待的连火气都快憋没了,难怪会被吐蕃蛮夷一夜端了安戎城呢!”
伍德彪微微一笑,道:“是,是,我们戎州将领是没有什么火气了,安戎城也是丢了,不过末将问问这位将军,您可立过什么功?”
那将领哈哈笑道:“说你们乡巴佬还真是乡巴佬,你可知我爹是什么人么?我还需要立什么战功?真是笑话,实话告诉你吧,我老爹一人就将我们黄家三代人的战功都立完了!”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旁的几个武将皆是陪笑着。
伍德彪闻言依然是微微一笑,问道:“哦?原来如此,那么将军便是靠着上辈之功,自己却是毫无建树了?”
那将领一点也不在乎伍德彪的话,这时扔下毛巾,站起身来,走到伍德彪身前,耀武扬威地道:“我就是一辈子在军队里混吃等死,那到退役怎么说,起码也是个侯,你们能与我比么?”
伍德彪冷冷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那将领见状“哟”了一声看着伍德彪,道:“怎么地?你还不服气啊?”
伍德彪摇头道:“没有,只是为令尊大人感到面上无光罢了!”
那将领闻言皱眉道:“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有个将领上前道:“他是说你丢你老爹的脸了!”
那将领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一把抓住伍德彪的衣领,冷声道:“就凭你小子,也敢取笑小爷我?”
伍德彪冷冷一笑道:“你自己都不怕丢人?还怕别人别人取笑?”
那将领怒不可遏,立刻捏起了拳头,就要打向伍德彪,却在这时听到大堂外传来一阵咳嗽之声,转头看去,却见杨云枫正站在门口,这将领并不认识杨云枫,见杨云枫一身文官打扮,也没往心里去,不过他虽然不认识杨云枫,却也认得杨云枫的官服,知道是几品的官,闷哼一声,松开了攥着伍德彪的衣领。冷哼道:“今天算你小子走运!”说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大腿翘着二腿,不断地晃荡着。
杨云枫面无表情地走进大堂,坐到大堂正中,一眼不发,也不看众人,自顾自地坐在那看着桌上的公文,众将领见状纷纷看着杨云枫,也不知道杨云枫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伍德彪站起身来,拱手道:“大人……”
杨云枫没等伍德彪说话,立刻挥了挥手,道:“不着急,再等等!”
伍德彪无奈,只好回身又坐了回去,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那将领百般的不耐烦,满眼的不屑,似乎在场没一个他放在眼里的,依然一副我行我素之状。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将领已经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道:“这位大人,你招我们来,不是让我们在这乘凉的吧?”
杨云枫压根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依然看着桌上的公文,那将领着急了,立刻又上前一步道:“大人,您若是有事,末将就先回去了,等你闲了末将再来……”说着转身便欲离开,一侧的几个将领看了看杨云枫,也纷纷起身。
杨云枫这时突然道:“这位将军,你有何事如此着急啊?”
那将领闻言止步转身看了杨云枫一眼,道:“事倒是没什么事,但是总不能光坐在这里吧?”
杨云枫“哦”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了,那将领看在眼里,迟疑了片刻,立刻转身又准备离开,却听杨云枫这时又道:“既然无事,坐坐又何妨,你刚才不是说,你即便是混吃等死,退役也起码是个侯么?现在又不是让你等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伍德彪这边四人闻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将领脸色一变,转头瞪了伍德彪四人一眼后,看着杨云枫道:“这位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说话?”
杨云枫这时放下手中的公文,看向那将领,问道:“敢问这位将军大名!”
那将领闻言嘿嘿一声笑,拱手道:“好说,末将黄恕琅!”
杨云枫闻言喃喃道:“黄鼠狼?好名字!”
伍德彪四人闻言又是一阵笑,却没敢笑出声来,黄恕琅看在眼里,这时微怒道:“这位大人,你叫末将等人来,不是为了消遣我等的吧?如果是如此,那么末将等就不奉陪了!”说着转身便走。
杨云枫这时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下,喝道:“大胆黄恕琅,你当本官是什么人?本官调令你等前来,尚未同意你等离开,你等就能擅自离开?”
黄恕琅闻言转头看向杨云枫,嘿嘿一声冷笑道:“大人,您可是文官,我们是给蜀王殿下面子,才前来一见的……”
杨云枫这时冷笑一声,站起身走下堂来,沉声道:“如果不给蜀王面子,你们当如何?就将本官的调令当做耳边风不成?”
黄恕琅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却见杨云枫这时走到了伍德彪的身前,道:“你说你老子将你们黄家三代的功都立完了?那也是你老子的事,你算个什么玩意?退役还想封侯?”
黄恕琅闻言脸色一边,伸手指向杨云枫,道:“你……你……”
杨云枫这时一把扯开了伍德彪身上的军服,只见伍德彪一身的肌肉上伤痕累累,大小伤口不下于几十处,杨云枫指着胸口那道最长的伤疤,问伍德彪道:“伍将军,你这条伤疤是为何留下的?”
伍德彪本来还不知道杨云枫想干哈,见杨云枫毫无先兆的拨开了自己的衣服,也是心下一凛,此时听杨云枫这般问,立刻起身拱手道:“回禀将军,这条伤疤是末将参加四年前与吐蕃的雅州之战时,为了救主帅留下的!”
杨云枫拍了拍伍德彪的肩膀,按着他坐下后,这才转头看向黄恕琅,问道:“你那一身细皮嫩肉是怎么养的?不用本官问吧?是酒馆里泡出来的?还是窑子里腻出来的?”
黄恕琅面色一变,看着杨云枫良久后,这才冷哼一声道:“这位大人,你可知我父亲是什么人?”
杨云枫也不理会于他,立刻冲着门外的衙役喝道:“来人啊,将黄恕琅给本官拿下!”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黄恕琅先是一鄂,随即哈哈大笑,道:“谁敢拿老子?”
门外的衙役也满心的诧异,他们武艺再强,又如何敢随意捉拿将领?看着大堂内一阵迟疑,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拿人,却听大堂内杨云枫这时一声大喝道:“给我拿下!”
衙役没有办法,只好进了大堂,却见黄恕琅这时“哐”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冷笑道:“我看谁敢动老子,谁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就当场剁了他!”
杨云枫这时转头看向伍德彪等四人,道:“伍将军,就有劳你了!”
伍德彪闻言立刻起身抱拳道:“末将得令!”说着上前径直向黄恕琅走去,压根就没有要拔腰刀的意思。
此时伍德彪的衣服领口还敞开着,身上那些伤痕还历历在目,黄恕琅看的心中一阵发怵,用钢刀指着伍德彪道:“你敢……”话还没说完,就见伍德彪上前一个晃身,腿往前一身,右手迅速的上前,一把打在了黄恕琅的后脑勺上,黄恕琅一个站立不稳,立刻被摔了一个狗吃屎,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摔散了,这时几个衙役上前缴了黄恕琅的钢刀,牢牢的押住了他。
其他与黄恕琅一起来的几个将领见状,纷纷手按腰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云枫这时已经坐回的大堂之上,一声惊堂木响,却听杨云枫道:“就你如此伸手,也能当上统兵之将,若是我大唐将领都如你一般无能,我大唐千万将士,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庸才毁了么?”
黄恕琅这时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衙役牢牢地押着,根本就站不起身来,连忙叫道:“我爹是兵部侍郎黄宇恭,你们胆敢如此对老子,我爹饶不了你们!”
杨云枫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的窝囊儿子,就敢如此嚣张,今日若是不给你点教训,你便记不住本官的名讳!”说着喝道:“来人,给我杖责五十军棍,有伍将军执行!”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要知道这五十军棍可是非同小可,即便是伍德彪这种硬汉只要五十军棍之后,也难以起身了,更何况是黄恕琅这种人?莫说五十军棍了,即便是普通衙门的五十板子,只怕也能将他打死。
伍德彪知道轻重,这时拱手对杨云枫道:“大人,此人只怕吃不下五十军棍!”
杨云枫这时看着黄恕琅,冷笑道:“你看你都废物到什么程度了,五十军棍都吃不了!”
第05章 战事预谋
黄恕琅这时看着杨云枫,仍是认为杨云枫不过是吓吓自己,还自己主动趴在了地上,指着自己的屁股道:“打,尽管打,有能耐的往死里打,小爷就不信你们谁敢动手!”
杨云枫本来还在考虑,是不是五十军棍太多了,毕竟主要目的也不是要这小子的命,听黄恕琅如此一说,心中顿时也来了火了,立刻拍着惊堂木,冲着伍德彪道:“打,打死了算本官的!”
伍德彪对黄恕琅心中本来就窝火了,暗道即便不算你的,老子也不会客气了,说着拿起杀威棒走到黄恕琅的身后,黄恕琅此时依然不知死活,冷冷一笑道:“莫说你浑身刀伤了,你小子即便是脑袋丢了,到死也就是个武官……”
杨云枫见黄恕琅此刻还如此嚣张,立刻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打!”
黄恕琅立刻一棍子下去,直痛的黄恕琅都忘记了喊出声来了,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棍子紧接着又来了,黄恕琅立刻惨叫了出来,一声还没叫全,立刻又是一棍子到来,整个大堂之上,顿时只有棍落之声与黄恕琅的惨叫声,有节奏的交替着。
与黄恕琅一起来的那些将领见状纷纷看着杨云枫,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杨云枫也看出了这帮人似乎就是以黄恕琅为主的,所以才认准了他,此时看了一眼那群将领,又看了一眼被通达的黄恕琅,随即拿起一份桌上的公文,喃喃道:“打够数了,叫我一声!”
黄恕琅这时一边惨叫一边冲着杨云枫道:“姓杨的,你给我等着……哎呦……我爹不会放过……啊……”
杨云枫看公文不过是装出来的,一边听着黄恕琅的话,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而那些将领见杨云枫今日是肯定要打足黄恕琅五十军棍的,这样下去即便黄恕琅不死,只怕也会被打成终生残废了,连忙纷纷给杨云枫跪下道:“求大人网开一面!”
杨云枫瞥了一眼众武将,这时冷声道:“军阀体罚不过是形式,并不重要,关键是要你们端正态度,如果态度良好,处罚不处罚都没有关系,不过本官看不出黄将军有任何认错的表现!”
黄恕琅这时也听到了杨云枫的话,此时他也学乖了,不再谩骂杨云枫了,但是也并没有认错的打算,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狠狠地瞪着杨云枫,暗想只要打不死老子,老子回到军营,就歹人踏平戎州城,即便自己不饿能如何你,回到京师,也让自己的爹好好奏他杨云枫一本。
那些将领与他熟识,自然了解他的秉性,猜也能猜到黄恕琅此刻的心里,有人连忙低声对黄恕琅道:“你强忍一下,认个错,免受了这顿军棍再说……”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只要离开戎州,你想干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人说的这番话,黄恕琅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此刻并不是这个问题,如果今日自己在这里向杨云枫低头了,那么只怕以后永远在杨云枫与伍德彪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这么做,闷哼一声,忍着疼痛瞪着杨云枫。
杨云枫见黄恕琅如此,耸了耸肩道:“你们看看,这就怪不得本官了!”
那些将领这时立刻纷纷开始劝说黄恕琅,杨云枫这时也看着黄恕琅,暗道这个二世祖看上去一无是处,不想性格却如此倔强,看这小子能撑多久。
这时黄恕琅的裤子上已经殷出了血来,伍德彪都不禁有些下不去手了,却在这时门外传来牛东门的声音道:“大人,安戎城周边的将军们也到了,此刻正在节度使府外等候大人传召!”
杨云枫看了一眼众人,见牛东门满心诧异地看着地上的黄恕琅,这时道:“让将军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