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晃的马车里的伦格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如同一块冰般的寒冷,而事实上他的额头却热得吓人。
没有停留的马车直接进入了伊布鲁特的内堡,当闻讯而来的总督夫人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前等待迎接突然莅临的皇帝陛下时,她看到的却是白化病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陛下需要休息,要知道为了科马吉尼的事情,陛下甚至没有时间多陪伴一下自己的女儿。”
把皇帝私生女的话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赫克托尔,生硬的揽住了正要觐见的总督夫人,然后在人们一阵错愕的呆滞中,白化病人已经催动战马,跟随在一晃而过的马车后面,进入了内堡。
而紧随其后,把内堡一角包围起来的卫戍军,在把那些贵族和地主完全拦在了外面。
总督夫人愕然的看着挡在面前的卫戍军,当随后看到丈夫时,她立刻气愤的把自己所遇到的冒犯对丈夫说个不停。
不过让总督夫人意外的是,之前一直颇为好脾气的丈夫,忽然变得脾气暴躁起来,他不但不耐烦的呵斥妻子,甚至还低声警告她,让她带着自己的那些女仆立刻回到自己住的房子里去。
“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看在上帝的份上,直到皇帝走之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和你的这些仆人到处闲逛。”
总督气急败坏的低声斥责着妻子,然后他立刻向皇帝临时休息的房子走去,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也被卫戍军毫不留情的挡了下来。
在随后的两天当中,没有一个人见过皇帝。
而卫戍军则成为了伊布鲁特,甚至是科马吉尼的主人。
这些军队按照分旗向科马吉尼的乡间四散进发,他们把由皇帝签署的一份份的谕令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传达下去。
而与此同时,那个总是令人不安的赫克托尔,却忽然失去了踪迹。
直到两天后,见到皇帝时,总督和贵族们才知道,监察大臣早在皇帝进入内堡的当天晚上,就已经离开了伊布鲁特。
而让贵族和地主们感到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因为一份协议的签署就次作罢,随着带领卫戍军开始在伊布鲁特附近的乡村里巡视,皇帝显然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那份协议,变成现实。
同时令地主和农民都很意外的是,在这之前原本看上去并不十分严厉的皇帝,忽然变得可怕起来。
当他巡视的时候,对于任何违反协议的人,所给予的惩罚都是令人胆寒的,甚至即便是无意中触犯协议,也会受到颇为严厉的惩罚。
那些依然抱着侥幸心理,试图蒙混过关隐瞒田产的地主,立刻受到了对他们来说最为可怕的惩罚——没收土地!
而当他看到有农民试图乘机侵占地主更多的田地时,他不但剥夺这个人获得赎买地的权力,还会下令把他送进监狱。
更有甚者,当在一次巡视时,无意中与一群抢劫的暴民遭遇时,原本在很多人心目中颇为宽容的皇帝,立刻命令卫戍军对这些暴民发起了进攻。
然后,就在大群农民的的围观下,卫戍军按照皇帝的命令,把俘获的暴民全部吊死在了村子外的树林里!
正是这样的举动,让不论是地主还是农民,都终于明白过来,在皇帝的心目中没有对任何人的偏袒和敌视。
对于皇帝来说,土地的变革和新法的推行,才是至关重要的!
又是一声愤怒的吼叫响起,伦格从深思中醒来,他看着远处依然愤怒叫喊着的法尔哥尼,向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被叫到皇帝面前的壮汉,一脸愤懑的不住用手里的马鞭拍打着大腿外侧。
对于皇帝要卫戍军暂时留在科马吉尼,法尔哥尼并不很在意,不过当皇帝命令,要他不停的向乡村里派出军队,同时要卫戍军死记硬背似的学习一些即将颁布的罗马公法上的东西时,剥尸者不由开始感到郁闷起来。
“陛下,也许您应该派我去耶路撒冷,要知道萨拉丁现在还占据着圣地,做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我相信自己在战场是一定更有用。”法尔哥尼不耐烦的向皇帝抱怨着。
他实在不明白,学习那些枯燥的公法法典究竟有什么用,更让他感到无聊的是,他的卫戍军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群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农兵,很多士兵都被命令带上了测量土地的工具,随着在行省总督的带领下丈量土地的工作规模越来越大,卫戍军也似乎变成了一群当地的官吏般,投入了丈量行省土地的工作之中。
“法尔哥尼,也许你永远不会体会到土地对农民的重要,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体会到搜缴战利品的兴趣。”
伦格的话让法尔哥尼脸上霎时露出了笑容,不过当他无意中看到两个扛着大捆测绳的士兵从身边走过时,法尔哥尼脸上的笑容不禁慢慢消失。
“法尔哥尼,总有一天,我们所做的一切会变成让后世的人为之惊叹的事情。”
伦格看着忙碌的田间土地,看着法尔哥尼略显茫然的脸,伦格微微一笑,他并不指望眼前这个一心只想着在战争中发财的巨汉能够理解自己的这些话,甚至他相信即便是有着智者之称的法兰西斯,也未必能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一部罗马公法的推行。
“总有一天,我的朋友,总有一天的……”伦格似是在对法尔哥尼说着,但是他的眼睛望着的,却是远处望不到边际的土地尽头。
随后,在法尔哥尼的疑惑中,伦格向卫戍军总督下达了命令:“让卫戍军把我的谕令务必发到行省的每一个村庄里,我要让整个科马吉尼行省的农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另外告诉士兵们,按照我对他们的吩咐,遇到任何试图阻挠新法推行的行为,都要按照公法法典予以惩处。”
说到这里的伦格,从树桩上站起来,他伸出手抓住法尔哥尼粗壮的手臂,低低的说:“这是一个机会,法尔哥尼,科马吉尼的暴*也许是个坏事,但是对我们来说,也可能是一个让公法法典更加容易推行的绝好的机会。”
剥尸者眼中再次流露出了一阵茫然的神色,在法尔哥尼那时而狂热,时而却又吝啬到极点的脑子里,怎么也无法理解皇帝究竟为什么会对法典如此热诚。
甚至有时候,法尔哥尼有些怀疑,也许在皇帝的心目中,新的罗马公法,已经成为了与圣经一样重要的神圣事物。
“相信我,法尔哥尼,”望着巨汉始终迷惑不解的表情,伦格轻笑着挥了挥手臂“总有一天你会看到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带来的奇迹,到了那时候,你会明白,自己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了。”
说着,伦格向匆匆走来的丕平问到:“告诉我,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陛下,我刚刚从一些商人那里听到一个消息,”丕平神色古怪的望着伦格“耶路撒冷国王盖伊,占领了的黎波里……”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三十六章 伊莎贝拉的“朝圣”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三十六章 伊莎贝拉的“朝圣”
西比拉神色冷漠的看着远处出现在港口里的一面旗帜。
那面旗帜看起来和她的黄金十字颇为近似。事实上那面旗帜下的那个女人,也有着和她一样的血统,甚至可以说,那个年轻女人,更象鲍德温家族的人。
从许多年前,做为她父亲阿马里克一世的第二任妻子的康妮娜生下伊莎贝拉的时候,西比拉就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许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尽管那时候还小,可是西比拉就怎么也无法喜欢那个还被康妮娜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随着年龄增长,西比拉就觉得伊莎贝拉更加令她讨厌。
虽然做为耶路撒冷王后,康妮娜从来没掩饰过她的勃勃野心,但是和伊莎贝拉比较起来,西比拉认为她的母亲就不那么可恶了。
特别是当伊莎贝拉带上耶路撒冷圣墓保护者的冠冕之后,西比拉就相信,这个女人的野心绝对比她的母亲更加强烈,甚至在她的心目中,还有彻底成为唯一的耶路撒冷女王的幻想。
不过,让西比拉愤怒的是,虽然和伊莎贝拉之间的敌意已经到了要用武力来解决的地步,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伊莎贝拉会在萨拉森人围攻安条克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最糟糕的是,她刚刚下达了向阿迪勒的军队投降的命令。
萨拉森人这就在安条克城向着内陆的一面,他们的军队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城的准备,而城内的法兰克人则已经按照西比拉的命令,等待着这座城市新主人的进驻。
但是就在这样一个令法兰克人沮丧,甚至是颜面尽失的时候,伊莎贝拉的出现,让西比拉和她手下的人,不由有一种似乎被人看到了最丢脸的一面的沮丧。
一条并不大的海船上的人们,正在不停的向卸着东西,当几个骑士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位神色骄傲的贵妇出现在码头上时,认识她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阵低呼。
人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令人不安的时候,会见到伊莎贝拉,不过让他们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就在伊莎贝拉的随从中,他们看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萨拉森人。
那是个典型的萨拉森人,虽然他的衣着堪称华丽,但是这个人的身上透露出的那种彪悍,让人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沙漠里的战士。
特别是他腰间挂着的略带弧线的马刀,让他看上去就如同一头野狼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早已经把消息报告给西比拉的随从们,站在横跨环绕王宫河流的石桥上,虽然他们不相信伊莎贝拉会和萨拉森人勾结。但是他们却还是警惕的看着走进的一行人。
当她的脚步踏上石桥时,一个骑士立刻拦在了她的面前。
“请原谅陛下,我不能让您带着一个异教徒去见女王。”骑士一边说,一边警惕的盯着那个面色黝黑的萨拉森战士。
“这个人是萨拉森人的阿卡守将派来的使者,”伊莎贝拉神色平和的说,她抬头向着安条克王宫高耸的塔楼看了看,她知道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时,一定正在上面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的到来“我正要告诉你们,提尔已经被萨拉森人占领,安条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孤城。”
“上帝,连阿卡也……”骑士神色绝望的看着伊莎贝拉,尽管已经决定向萨拉森人显出安条克城,但是在他们的心目中,依然还有着足以试图重新获取胜利的幻想。
他们相信自己还有新的机会重新和萨拉森人抗衡,甚至相信可以创造奇迹,当时当听到阿卡陷落的消息后,他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当伊莎贝拉见到西比拉时,两位年轻的耶路撒冷女王不禁默默对视。
和上一次见面相比,西比拉的神色显得更加憔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派出的使者带来的。并不是丈夫的救援,而是伊莎贝拉的突然到来,而且当她听之前听到伊莎贝拉说,她居然是在先去了阿卡之后才又来到安条克,西比拉不禁在心底里为始终不见消息的丈夫担心起来。
这让西比拉想起了几年前哈丁之战时的情景,当时也是毫无消息的忧虑令她坐立不安,而随后传来的噩耗,则让她险些昏倒。
当时那种恐惧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依然记忆犹新,而更让西比拉担忧的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更加孤立。
不久前为了和萨拉森人谈判而不惜屠杀那些强硬的法兰克人的行为,虽然重新树立起了应有的威严,可也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利。
所以,当阿迪勒终于同意了她和谈的要求之后,她甚至不惜答应萨拉森人各种苛责的条件,好尽快让自己从眼前的窘境中摆脱出来。
西比拉相信只要自己能再次和丈夫见面,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可以过去的,不过当伊莎贝拉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禁感到了惶恐不安。
“我没有想到,你最后居然不惜背叛你的家族,甚至背叛上帝,”西比拉脸上神色庄严,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在伊莎贝拉面前示弱,甚至不能露出一丝畏惧,同样流淌着的鲍德温家族的血液,让她高高的扬起了头颅“告诉我,你把什么出卖给了萨拉森人,是鲍德温家族的光荣还是你的王冠,如果那样我希望你不要再玷污家族的荣誉,因为那样会让我们的父亲。兄弟和所有家族祖先蒙羞。”
伊莎贝拉始终沉默的听着西比拉的指责,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解释什么,不过看着西比拉逐渐变得愤慨的神色,她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用一种显然和她现在的处境不符的胜利者般的微笑,向异母姐姐说到:“你丈夫认为把我从的黎波里赶走,是他获得了胜利,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你们两个人都失败了,最终获得胜利的只能是我,因为对萨拉丁来说,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和他谈条件的资格,而我却还有。”
“那是因为你的一个男人……”
西比拉讥讽的话刚刚说出口,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丝精亮,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伊莎贝拉隐藏在裙摆里的短剑,已经直抵她的胸口。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话侮辱我,我会立刻杀了你。”伊莎贝拉声调严厉,她的眼睛在西比拉苍白的脸上扫视,然后忽然收回短剑。
“听着,现在阿卡已经被萨拉森人占领,而据我所知你也已经答应把安条克交给萨拉森人,所以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了。”伊莎贝拉冷冷的说,当看到西比拉要开口说话时,她的嘴角微微一撇“也许你认为盖伊还可以在的黎波里继续和萨拉丁抗衡,不过如果你认为巴里安是个甘愿把权力交给别人的人,那就错了,盖伊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更加糟糕的泥潭而已。”
“可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到这里来告诉我这些,只是为了讥讽我?”西比拉气恼的问,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好笑,但是她也的确想不明白,伊莎贝拉对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意。
“听着,我要去耶路撒冷。”
伊莎贝拉话让西比拉不禁大吃一惊,她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异母妹妹,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伊莎贝拉已经疯了。
“我要去见萨拉丁,”伊莎贝拉用一种傲然的神色盯着西比拉的脸“做为圣墓的保护者,我有权力也有义务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我会向阿迪勒提出要去耶路撒冷的要求,你认为那个萨拉森人会拒绝我的要求吗?”
西比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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