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说了半天……他没听懂?是不是用词太过现代了?
怎么办呢?她目光一瞥,看见庭前的绿草之前,正开着一朵不知名的蓝色小花。
她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摘下这朵小花,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走回他的面前。还未开口,便听他低声念道:“花开当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看着那朵蓝色小花,慢慢抬起本无波澜的瞳眸,目光忽而如暗夜里点亮的烛火一般熠熠生出辉光,定定地直瞧进她不及避开的眼里去。
连希玖芳心忽地一跳:今日相见伊始,深哥哥就不再唤她妹子,而是刻意唤她“长宁”了。原来,他果真是有别的意思啊……
她垂下眼,默然注视着仍执在掌心、尚未递还给他的那块鹿纹银饰。
她该怎么办呢?现在若是还给他的话,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可若是不还给他,又没有道理。
就在此时,他的手伸了过来,无声无息地似欲覆上她微张的拳头,却只是将那有些晃眼的银芒挡在了他的掌下。
“长宁……”
第二十七章 云起潮落
作者有话要说:20080129这章终于改完了。修改了挺多内容的比如原先送出的银饰现在改为没有送出。但约会照旧。;算算这章字数,竟还减少了五百来字。
下一章就是原先所发章节的最后一章了,然后,就该发我的新卷新章了。
哎,罗卜真想叹气蜇伏算了。因为,我的新章还是未完工状态。天哪,我要成坑后 了。连希玖像被定住了。
在何近深朝她伸出手来轻唤她长宁的那一刻,她的所有感觉像是突然陷入了沉睡,眼前的一切,她似乎看见了听到了,却又仿佛从不曾进入到她心底。
她一时无法思考,视线木然地跟随着他的手。直到他的手举到她手背上方约莫两三公分处,她几乎就要以为他会握住她的手了的时候,他却忽而停住手势不再下移,之后便缓缓收回,她的意识才算有所恢复。
深哥哥这是想干嘛?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要与她有所进展,却不知为何又在最后改变了主意。
她慢慢抬起脸来,望向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此时已归于深沉,就仿佛方才他瞳中忽而闪现的灼灼光辉,只是她莫名的错觉一般。
为何眼前的他,感觉竟有些遥远?
连希玖抿了抿唇,握着银饰的右手紧了紧又松开,终是将银饰托出:“深哥哥。”
何近深默默接过银饰拢回袖中,若有所思。半晌后,才听他道:“长宁见教的是。我自当好好思量,总要不致后悔才好。”
“哎……”
屋内,连希玖俯身趴在梳妆台上,那软绵绵的德性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她上身紧贴着台沿,左手臂横在胸前,下巴垫在左手背上,右手的食指则在无意识间轻抚着桌面。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着很久了。此时的她,不是很专心地瞧着斜斜照进屋内的日光,口中再度发出一声叹息。
之前和深哥哥相见的情形,仍在她脑海里清晰地回放着。
深哥哥他,像是已决心要斩断对姐姐暗藏多年的情愫了;或许,他还曾打算要与她再亲近一些,却仍在最后时刻摇摆不定着。她纵然殷殷企盼又如何,仍是抵不过那些由多年相思累积起的光阴。
她也知道,深哥哥是不会轻易外露感情的,他对她一向谨守分寸,从不逾越,她也渐渐习惯了他这样的性子。
恐怕他,也不希望看到她主动示爱吧?
何况她向来也是不大相信所谓一见钟情。在她看来,无论怎样的感情,都需要有后天的培养。就和花儿若没有枝生叶长的过程、便不能适时盛开的道理一样。那种细水长流、慢慢升温的感情,才是她心内所向往的。而她自认对于感情,她也是属于比较慢热的类型。
所以,既然深哥哥对她的态度已有所转变,她便该认份知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仍是给深哥哥足够的时间。她有限的耐性仍然需要经受时间磨练。
可能也正是因为她有这样的认知,她的心情才会落得如此矛盾吧——这样深切的怅然与寂寞,是否也是恋爱必经的过程之一?
连希玖摇摇头,不愿再去多想。估摸一下时辰,深哥哥这会也该马上过来找她了。方才临别时,深哥哥言辞恳切地向她提出了请求,希望她能拨出空来,在日头稍减时陪他去市集走走。这还是他第一次不以馒头来诱惑她啊。
怎么看,这都像是一次正式的约会呢……
思及此,连希玖赶忙直起身子,对着镜子仔细检视起自己的妆容来。看着镜中那抑制不住笑意的脸,她无法否认,即便她为深哥哥的优柔寡断足足烦恼了半日,可对于即将到来的约会,她还是挺期待的。
只要能和深哥哥这样平平稳稳地发展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长宁,准备好了么?”何近深的低唤忽自门外响起。
她倏地惊跳起来,身子猛撞到桌沿,发出一声闷响。痛、痛、痛啊!
“长宁?”他似乎听到屋内动静,又唤了一声。
“来了。”怕他多想,她忙应了一声,扶起被她勾倒的圆凳。在奔向门口之前,她又匆匆回过头来打量屋内,屋内处处整齐干净,即便需要招待来客也不成问题。
一打开房门,连希玖便向他自然绽开笑容,欢快步出门外,转身将门带上。
“长宁。”
“嗯?”
“你还好么?”
刚才的磕碰声被他听见了!连希玖面色有些发窘:“没事。”
他再打量她几眼,这才放心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廊上走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穿过中庭时,何近深忽然开口问道:“长宁也喜欢赏鉴字画么?”
“没有啊。我对字画,不是很懂的。”她连忙澄清。“深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千万别像姐姐那样,硬把她拉去鉴赏什么名家字画啊。
“只是方才见你屋内墙上有一幅画,不免作此猜测。”
“原来深哥哥在说那幅画啊。”她嘿嘿笑着。“姐姐见我很喜欢那幅画,就把它送给我了。”
“原来如此。”他低喃,一面撇开头去,嘴角隐隐含笑。
那幅画,他以为早该不在了。想不到竟在她手里;她竟还当着他的面说,她喜欢那幅画,该是她仍不知晓作画者便是他吧。
一时之间,他竟有告诉她实情的冲动,却又怕她得知实情后,此刻面对他会觉尴尬。
也罢,以后再找机会告诉她吧。
不知不觉,二人来到前堂门外。何近深停下脚步,道:“长宁不妨暂在此处稍待,我且去与你二哥说一声。”回身略瞧她一眼,笑了笑,便自进去了。
连希玖目送他进去,瞧见堂内正坐着好些个来瞧病的人,有几个人恰巧扭头看向门外,其中似乎有几张面孔,看着还挺面善。
她瑟缩了下,索兴将身子缩回门后,借以避开那些人的注目。
还以为自己放得开,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呢。原来,她还是会介意的啊。
……不要紧的,她问心无愧,就让他们议论去吧!她不会在乎的!如果能令有心求亲者望而却步,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不是吗?
她只要想着深哥哥就好——只要他明白她,不再对她冷淡,其他的,又何妨。
走出前堂,何近深不见连希玖人影,连忙四下寻觅,这才瞧见她躲在门扇之后。只见她定定瞧着院里的花,竟未曾察觉他的出现。他循着她视线往前看去,院内那几盆给毒日头晒蔫了的花落入眼帘。
“长宁。”
她回神,道:“要走了吗?”
“可是在记挂那几盆花?”
“现在还不能浇水,要等日落时再浇。没有关系的。”
他点头。连希玖便不复多言,紧随他走出前院大门。
见主子出来,守候在马车旁的秦方便将缰绳递给主子,随即躬身退下。
连希玖见状暗忖:她记得这附近就有市集啊,为何要用马车?深哥哥这是想带她去哪里?
“只是四处走走,有马车也方便些。”在扶她上马车前,他这样说道。“长宁想必还未去过南城吧?”
“嗯,我是不曾去过。”原来深哥哥想带她去南城,那可是要过河的,他不嫌麻烦的话,她还真想去看看。她听人说,南城比北城要热闹些。这许是南城更接近京城的缘故。
“坐稳些。”他叮咛道,确认她坐好后才放下帘幔,自到马车前座坐定。
连希玖掀开帘幔一角,直勾勾地瞧起何近深的背影,思绪纷乱。是否只有此刻,她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看他?
不料何近深却不给她机会。她才瞧了一会,便见何近深回身向后方瞥来一眼。
她根本没想到他竟也会回过头来,促不及防之下,她的明目张胆哪还有办法掩饰,她肠子早都悔青了,却听他笑说道:“我驾车确实不比秦方,会教长宁担心也是自然。”
这台阶给得还真是好。
她识相地干笑两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说辞,乖乖缩回车里。
第二十八章 人迹何处
何近深的驾车技术显然比他自称的要好得多。马车很快便动了起来,一路上稳稳当当,连希玖也丝毫未觉有何不适。可他显然没有主动和她搭话的意思。她虽然觉得这样干坐着有点闷,不过,此行应该也只是在城中转转,花不了多长时间,她也就随他了。
半掀车帘,她从帘间缝隙里打量街面光景。马车所经之处,多为宽阔主街,很快地,她便看到昨日李道非带她走过的那条街。
李道非啊……他这会儿会在哪里呢?
听说澶州与汴京相隔了四百里。这种距离在古代到底算远还算近?她根本就毫无概念。
“更何况,这马儿一天到底能走多远?我根本就不晓得。”她喃喃自语道。
马车外边,行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可她冷眼看着,有种再难投入其中之感。
为何才隔了一天,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若是寻常的马,一日能行三百里吧。”
深哥哥的温和声音忽自前座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他并不是只顾着驾车毫不理会她,只是不轻易发言而已。他有在注意她的动静呢。
想到此处,她先前的郁闷感一扫而光。
这样算来,李道非也快到京城了吧?
“可千万千万,别把我的宝贝小袋给弄丢了哦……”她默念着,将视线从车外收回,松开手任帘幔垂下;却在帘幔完全合上前,瞥见马车前方稍远处走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李顺!
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毕竟是在街市上;可奇怪的是,马车并未停下来。难道深哥哥没有注意到李顺?
连希玖急忙从小窗探出头去,想喊住李顺。李顺却像没看见她一般,从她眼前匆匆走了过去。
“李顺哥哥!”她急了,接连唤了数声。李顺仍未回头,渐行渐远。
“长宁,怎么了?”
连希玖没有答话。目光仍定在李顺离去的方向。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何近深没有掀帘,只是守在帘外再度发问。她这才不得不应了一声,心里却仍惦记着方才之事。为何李顺会对近在眼前的她视而不见?他怎会如此心不在焉?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应该和李道非在一起吗?又怎会现身在这里?而他原先怎么也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如今却隐不住一抹忧心之色。这种种不同寻常的行止,怎能令她轻易释怀?
想到深哥哥还在等她回话,她定定神,尽量用不在意的口吻答道:“方才我远远瞧见了一个人,像是李顺哥哥。不过,我那样叫他他也不答应,想必,是我眼花看错了。”
“既然你如此挂心,那便回去瞧瞧如何?”
“不用了!”一句话冲口而出,直到话音落下,连希玖才察觉竟是自己在出言推托。她一时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所顾忌,只是觉得以李顺方才的举动来看,他大概也不希望会被人看到他的异样。她忙补上一句:“应该是我眼花了。”
“回去看看,若不是他,再出来也不迟,也免得你记挂。”
不等她回答,何近深便抖动缰绳,马车复又行进。
长宁理应不会看错,为何她却执意说是错认?莫非李顺行止有异令她担心,故而有意为他遮掩?
身为李道非的心腹,李顺此时本该陪同主人同赴京城才是,而今他竟现身于此,莫非,他是为寻找主人而来!
要知李道非虽是随性之人,却从不毁诺。他即然说过要去赴京宴,断然没有中途变卦的道理。
虽说他与李道非交情尚浅,表哥却与李道非情谊颇深。若李道非真的发生什么不测,他自是无法等闲视之。
他倒宁愿是长宁眼花错看了。
对连希玖而言,去不了南城并不觉可惜,只要她身边的这个男子在陪着她就好。何况,她确实也担心李顺的状况。既然深哥哥执意折返一探究竟,她便一门心思只想着早些赶回医馆,好确认李顺的动向。她不敢也不愿深想别的,只希望见着李顺。她觉得只要见着他了,她便可万事安心。
只是,当他们赶回医馆后,她只见二哥仍在替人看诊,丝毫没有见过谁的迹象。眼见他们这么快回来,二哥还显得有些疑惑,随口问及折返的原因。深哥哥却绝口不提李顺的事。尔后秦方来了,说是有些事情需要主人去定夺,深哥哥便籍机告辞。
她默不作声,陪着深哥哥走向院门。
深哥哥也不说话,像是在考虑什么。直到出了院门,他才扭头看她:“看来,真是你看错了。”
那语气听来,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她原先只顾垂头看向地面,这一听也不由得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原来深哥哥也在担心李道非啊!他也希望李道非平安无事。那她,还要不要再提李顺之事?是否她该把实情告诉他?
“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南城吧。”何近深拱手作别。
“嗯。”
她目送深哥哥随秦方离去,在院门口又站了会,才独自回到自己房中。
那个人,就是李顺不会错。可这件事,暂且先搁在心里吧。
当晚,何近深再度来访。表兄弟便难得地聚在一块用了顿饭。
数日前匆匆一见,两人只说得片言只语便仓促作别,如今何近深又将远行,林景殊便留他在医馆住下。
安顿好住处,兄弟二人便各自到桌旁坐定,沏茶闲话,略叙旧情。
何近深略显犹豫地提起,他有在此落地生根的打算,便遣秦方在城中细细打听。南城恰好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