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仁慈的外婆让风铃内疚,不忍,甚至是心疼。
其实,外婆是什么都明白的,一手带大,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她太了解这个孩子了,不问只是不想让他伤心而已。
外婆轻拍着男孩儿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充满爱与温柔。风铃就这样沉沉的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黑天了,又度过了一天。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明天的工作还是要做,明天。。。
“啊!完了!”
风铃蹭的一下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窜了出来,下地穿鞋。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外婆听他的喊声,急忙跑回了里屋。
“怎么了?”
看着风铃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外婆还以为他睡毛了。
一边穿鞋一边和外婆解释,
“外婆,我就一天假,今天晚饭前必须得回去。”
“回去?都这么晚了哪还有车啊?”
“没事儿,我搭计程车。”
“计程车?外边的雪下得这么大,什么车也不能通了。特别是咱们村的那条山道,哪个司机敢走啊!”
“。。。。。。”
风铃来到屋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嵌了个门缝儿向外看了看,风铃的脸顿时绿了。
离门口不远的一个水井,半米高的井沿儿已经看不见了。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不停地随着狂风漫卷,看样子今天晚上根本不会停。
怎么办?这样的天气真的不会有车行驶,就算是步行也十分困难,想要在晚饭前赶回卓凌峰的豪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不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昨天才发生那么不愉快的事情,今天就忤逆他的心意,一定会生气的吧?而且,自己已经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啊。
不行!爬也得爬回去!
返回里屋,穿上大衣,系上围巾,看着一脸茫然的外婆抱歉的笑着说:
“对不起,外婆。至儿真的得走了,下次回来一定多呆几天。”
从衣兜里掏出那仅剩的一百二十三块钱,塞到了外婆的手里,
“这次回来的匆忙,这些您先用着,明天我就给您寄钱。外婆。。。”
风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在外婆面前哭,不能再让他老人家为自己担心。
“铃铃铃。。。”
衣兜里的手机适时地响起。
风铃掏出手机,看着屏幕,跳进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好手机就是好手机,这么偏远的地方,天气又如此恶劣,还能接受到卫星信号,真的是物有所值啊。
铃声不断的向着,风铃迅速收起不靠谱的思绪,心莫名的加快了节奏。因为除了卓凌峰没有人知道这个电话号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没想到追兵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死期真的不远了。
“喂。。。老。。。卓总。。。”
当着外婆的面,打死他也不能叫卓凌峰老公的。
“在哪儿?”
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线从遥远的城市传来,那感觉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
“在家。”
风铃不想说谎,此时说谎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他也没必要说谎。
“在家?哪个家?”
男人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个GPS导航图,上面闪烁的红点,正是男孩儿所在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和他租住的那个房子简直是离得十万八千里。
好小子,说谎是吧!
昨天刚刚上演一出“贞操无价”,今天又想来一个“欲擒故纵”吗?
“我的家。”
听出卓凌峰口气里的质问与怀疑,风铃的心理很不是滋味儿。不是自己故弄玄虚,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男人的拳头攥的咔咔响,男孩儿的态度令他心烦意燥。
“马上回来!”
毫不吝惜地使用着作为主人的权利,将严苛与冷酷完美的展现在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
命令?
他还真是善于使用这种交流手段啊。
在他眼里他只不过就是一个低等的下人而已。
慢慢地将大衣的拉链拉开,围巾从脖子上解了下来,然后对着电话稳稳的说道:
“我不会回去了。”
☆、我到你们村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卓凌峰凌厉的目光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说他不会回来了?
这是闹别扭还是怎样绮?
不管这句话的真实成分有多少,只要他卓凌峰不放手,那么他就别想逃,回不回来可不是他说了算。即便是为了打发时间,玩物不是自己看得上眼儿的也没意思。
右手的鼠标轻轻滑动,找出了那个红点的具体位置,眼神中玩味的阴鹜愈来愈浓。
电话里的腔调带着浓重的危险气息,风铃觉得那张阴沉的脸就在眼前,那双射着寒芒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盯得他从心底里泛着寒意。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攸,
“雪太大,我回不去了。”
男人牵起嘴角,目光由深邃转为静漠。
“好,知道了。”
随着‘了’字的尾音落下,电话也收了线。
风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是同意自己今天可以不回去了吗?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就是个佣人,到底在期盼得到什么待遇啊?
都说冲动是魔鬼,刚才上来的那股倔强劲儿,差一点儿就毁了自己赚钱的大好机会,还好卓凌峰没有深究那句话,要不然他可真是回不去了。
好了,既然主人没说什么,那就好好享受一晚热炕头,一切过了今晚再说吧。
脱了外衣和鞋子,重新钻会暖烘烘的被窝,在被窝里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裹着棉被开始玩游戏
外婆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看外孙的样子是不走了,她的心也就安了,笑着去了厨房,又往灶里添了几块木头,熊熊跳动的火苗就像老人此刻的心情。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所以一直不怎么困,开始犯困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了。男孩儿打了一个大哈欠,帮外婆掖了掖被角,使劲儿的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满足的睡下了。
可是睡下还不到十分钟,美梦还没开头呢,枕头下面的电话居然响了起来。
不会吧?卓凌峰这么晚了还叫自己回去吗?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在不能关机的情况下,又害怕吵到外婆,只好接听了。
“喂?”
电话接通后,里面首先传来的是呼呼的风声,其中夹杂着一个沉重的呼吸,呼吸的频率很高,
“我到。。。你们村了,报告。。。你的。。。具体位置!”
风铃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圆,嘴巴张的都快把电话吃了。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到哪里了?”
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那个男人说他到我们村了?这种天气?这个时间?他不会是开玩笑吧?
来不及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了,摸着黑套上了一条毛裤,正要下地穿鞋,屋子里亮起一缕光束,
“干什么呀至儿?”
外婆手里亮起一把手电筒,那是老人每晚都放在枕边的。风铃把屋里的灯打开了,直接把大衣套在了光裸的身上,
“吵醒你了外婆?我朋友来了,我出去看看。”
外婆披着外衣坐了起来,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哎呦,这么晚了啊。他在哪儿啊?怎么来的?外面风雪还很大呢,天又黑路又不好走。快去看看,把手电筒拿着!”
“嗯。外婆,你先睡吧!”
风铃打开//房门,厚厚的积雪只让门开了不大的一条缝隙,院子里的雪已经没过膝盖了,脚深深地陷进去,白雪顺着没系严的鞋口钻进鞋壳,凉凉的,让人不禁打起寒战。
卓凌峰真的来了吗?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零点左右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段,那个男人会被冻成什么样啊?
风铃裹紧了衣襟,可是冷风还是无孔不入,毫不疼惜的吸着他身体的温度,他急忙把电话又打回去,
“你到哪里了?能不能看清周围的东西啊?有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
电话那端还是急促的呼吸,好半天没有回应。风铃是没有看到此时男人的表情,要是看见了一定会以为那男人因为天气太黑撞树上把脑子撞坏了。
“喂?说话呀?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啊?不会是信号不好吧?他的手机应该比我用的这个还好吧。。。”
风铃一边对着电话喊,一边又自言自语,听得这边的卓凌峰在黑夜里露着满口的白牙。幸亏现在是半夜,路上没人行走,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现在的真实心情。
“我听见了,我在。。。一个挂着很大牌子的房子前面,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很大的牌子。。。哦,那应该是我们村口的那家小卖部,你在那里等着别动,我这就过去。别挂电话啊!”
风铃就用外婆叮嘱他一样的方式叮嘱着那个“傻大个”男人,黑暗中那张从来没有笑容的脸上竟然溢满了幸福。
还好,路上的雪没有院子里的那么厚,风铃可以跑起来了。村子里的小路两旁,都是夏天用来排水的深沟,他害怕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那个养尊处优的男人又不熟悉环境,还要到处乱跑,万一掉到沟里,到时候摔坏了胳膊腿儿他可赔不起,搞不好还得侍候他吃喝拉撒的,那他可不愿意。
卓凌峰站在原地没有动。额前的碎发上凝结着冰碴儿,整个脑袋都在向外蒸发着热气,像是武侠片里修炼内功的大侠。蓝色呢绒大衣的衣领上结着厚厚的一层霜,后背也挂着薄薄的一层,膝盖以下的裤子都是湿的,两只脚都能在鞋子里划船了。
他大概在风雪里走了三个小时吧,在如此厚的积雪中行走三个小时,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此时脚步一停下来,冷风一吹,汗水似乎一下子变得冰冷,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二十四年来他走过的所有路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三个小时的路长。支持他走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那张阳光般的笑脸,一想到他就在路的尽头,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不远处有一个亮点在摇晃,并且在快速的向他这里靠近,卓凌峰收起脸上的笑意,有些迫不及待的向那个亮点走去。“卓总?是你吗?”
风铃的视线一直处于微光中,而且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并不大,他没有看到人,只是听到了脚踩积雪的声音。
“哦。真慢。”
风铃:“。。。。。。”
男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光线范围内,风铃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看到男人有些狼狈的样子,心里居然有些生气,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男人的鞋尖顶着风铃的鞋尖,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鼻尖儿。这么近的距离让男孩儿心跳加速,刚刚还敢看着男人的眼睛,此时那股气势已经被男人的气场压得荡然无存。
风铃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快被这风雪吞没了,脚步想往后挪动,不料想却被男人揽入了怀中。动作很霸道,可是怀抱很温暖,而听到男人说的话,风铃很想揍他。
“你的休假时间已经过了,我要扣你薪水。”
风铃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一分,他知道他的力气比不上他,索性也不白费自己的力气了,任由男人搂着。可是嘴上可没谦让,
“要扣薪水也得有命才行,这个时间,这种天气,亏你能顺利到达这里!走了好几个小时吧?”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享受着风雪夜的温暖拥抱。
折腾了这么一阵儿,风铃带着卓凌峰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年迈的外婆看到外孙带回来的这个男人,不觉一愣。心中埋藏着的往事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
“这位是。。。”
“外婆,这位是我。。。朋友,卓凌峰。”
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风铃只觉得如芒在背,猜想着卓凌峰的眼神一定想把他杀了。
“姓卓?”
外婆慈祥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怨毒,但很快便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么晚了走那么危险的山路,能够平安到达真是太好了。冻坏了吧,快点上炕暖和暖和。”
风铃急忙把自己睡觉的被子卷了起来,把热乎乎的炕头让了出来。
☆、这个拿去玩儿吧!
这个房子和风铃在城里租住的房子相比大不了多少,不过要比那里温暖很多,至少有个家的样子。
可是这火炕。。。
卓凌峰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过夜。
外婆家的这个小房子,只分外屋和里屋。外屋就是厨房,里屋就是卧室。占据了屋子一半地方的这个火炕,大小也就是卓凌峰那张床的三分之二。而现在,他们居然要三个人挤在这一铺炕上。
外婆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毕竟是个女人,卓凌峰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和任何女性睡得如此近。虽然中间隔着风铃,但总觉得十分的别扭缡。
还好,睡下不一会儿,外婆就发出了轻轻地齁声,可卓凌峰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轻松,因为真正让他无法入眠的,是只离自己十公分距离的那张脸。偏偏那该死的记忆一直在提醒他,在那厚厚的棉被下,是一具近乎全裸的诱人身躯。如此致命的诱惑,简直是对他理智极限的最大挑战。
和以往的形式不同,如果他此时是站着的,即使忍受不住了,他可以移开脚步,拉开他们的距离。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的右面是令他几欲发狂的男孩儿,而左面。。。居然是一堵墙!他想拉开距离,除非变成壁虎爬上去。
现在唯一能让他心安的就是黑暗。和城里的灯火阑珊不同,在乡下,太阳落山也就意味着黑暗降临锺。
此时这间屋子里的环境真的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两人虽然离得近,却没有任何轮廓映入眼中,他看不见男孩儿,男孩儿也看不见他。看不见那张脸的唯一一个好处就是他还能掌控自己的理智,为了避免扑上去,他勉强自己去面壁了。
同样紧张的还有风铃。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如此的慌乱,如果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躺在身边,有这样的感觉纯属正常,可是现在是一个和自己一样身体构造的男人躺在这里,这莫名的悸动究竟是从何而来?
而且,他和小白也算是同床共枕了两年了(中间只隔一块布,还有时拉有时不拉),这种感觉就从来没有过。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的雇主的原因吗?这种感觉也是紧张的一种吗?
卓凌峰本来是想面壁一夜的,可是这火炕可真是够火啊。只是把大衣和裤子脱了的他,切切实实尝到了被当成乳猪一样烤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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