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得到手,包括日光堡。
“江堡主,你连老人家都要欺凌,你的仁义之心哪去了。”杜太君有意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好夺取秘岌。
“我……”他迟疑了一下。“抱歉,太君,我不认为你心存善意而来。”
嗯!不错,有识人之明。心口微痛的宋怜星有些安心的思忖着。
“把她交给我,别破坏日光堡和月光堡多年的交情,我保证不会计较你一时的迷恋。”手指一扬,她用手势暗示隐身暗处的手下适时行动。
“迷恋,我爱她,我要娶她为妻,太君深夜来访不太合宜。”江柳色很激动的一挥手,忘了剑在掌中。
这一比状似不驯,杜太君两眼微眯地迸出凌厉光芒,她不能忍受有人对她不敬,这是一种对她权威的挑战,不可饶恕。
她右手一个大幅度的摆动,倏地十数条人影由四面八方围住,眼神凶恶的拿着致命刀剑,脚步沉稳的靠近。
“人性本善呵!瞧你的朋友多可亲,翻起脸来多可憎。”宋怜星讥诮地贴着他的后背戒备。
江柳色苦笑着猛想练过的几招剑式。“小心一点,别让自己受伤。”
“很难,你能应付几人?”光是一个老太婆她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何遑其他。
“不知道,我没有应敌经验,不过至少能挡太君几拳。”如果他使尽全力,也许能压过她的功力。
“还叫太君,根本是披着人皮的老母狼,没了利牙妄想生吞猛虎。”简直贪得无餍。
“你敢唤我老母狼——好!好!存心找死,给我杀了她。”
气得皱纹直抖的杜太君一下令,听命行事的黑衣人马上集点攻击艳如桃李的宋怜星,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但是因有江柳色的阻拦,他们多有顾忌地绑手绑脚,捉襟见肘不易进攻,在一收势时遭回旋刀锋利所伤,已有几人皮开肉绽失去攻击力。
杜太君一见情势不利,立即扬手一掌出,分开了两人,全心困住焦灼不堪的江柳色。
几回合下来,互有见累,彼此都有伤痕。
“太君,难道你连我都想杀?”毕竟是武学初学者,对招下来便见窘困。
再怎么说都是长辈,一大把年纪还和小辈较劲,他多少有些不忍。
杜太君顿了一下,略显惑色。“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太爱捣乱了。”
他不该死,日光堡需要一位“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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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么都给你,别为难星儿,放过她。”他知道星儿快撑不住了。
“此言当真?”她眼底闪过一抹狡狯之色。
“是的,太君。”
“好。”杜太君出言要所有人停手。
江柳色欲跨上前去扶持心上人,被杜太君闪身一挡。
“太君——”
“把‘擒龙十八式’交给我。”她伸出桔瘪的手心一索。
“不行,不能给老太婆。”在另一头的宋怜星气弱的一喊。
她冷眼一瞪,示意手下动手。
“不,我放在书房暗柜里,你随时可以派人去取,不要伤害她。”是他的姑息才造成今日的困境,江柳色心中自责道。
他一直相信人性本善,相信老太君的真诚与关怀,可是得到的回报却是无止境的失望,是他让星儿陷入险境中。
“嗯,别为难她。”杜太君示意一名手下去书房找秘岌。
江柳色稍一放松地垂下剑,正打算和杜太君谈条件,不甘心就此认输的宋怜星突然掷出回旋刀,白光一过有颗人头滚地——
是那名刚踩上阶梯欲取武林秘岌的手下。
怒极的杜太君推开一时来不及反应的江柳色,反身一拍击中宋怜星的后背,绝艳的身子霎时如同一朵破碎牡丹飞舞而起,跌撞上一旁的栏杆。
“不,星儿——”
将近八十的杜太君露出狰狞笑容。“我要杀了她。”
急于相护的江柳色尚未有所动作,倏地一道银白色长虹即破空而至,紧接着响起清脆动人的嗓音。
“想杀她得问我同不同意,老人家火气太大可不好,容易长皱纹。”
天哪!多美的男人……女人?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灵美身影几乎叫人屏足了气,生怕白衣翩然的绝世天人出自幻觉,连呼吸都不敢有所起伏。
她或他是真人吗?
或是天上神仙下凡来。
“该……该死的郑可男,你还杵……杵在那里看……笑话吗?”一口血硬生生的自宋怜星的口吐出。
“可爱的小师妹,难得见你这么狼狈,真是令我太惊讶了。”白绫一抖,如蛇般滑行地将宋怜星卷到身前。
郑可男绝美的笑颜,在一触及她冰冷的身躯时为之消失,秀眉敛聚于眉心的点了她几个|穴道,随即过渡真气到她体内。
“你还是……一样惹人讨厌。”宋怜星觉得浑身发冷,像是血液都冻成冰般。
“中了两记阴风掌,真高兴你还有心情谈笑。”她伤得不轻,不快点治疗不行。
宋怜星微快的一瞪。“因为我喜欢……找死。”
“是吗?我坏了你的好事。”郑可男塞颗赤色丹药入她刁钻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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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江柳色已劈出一条血路来到两人面前,眼泛微波地哽咽着音,扶接过自己的女人。
“大胆,谁准你擅闯日光堡?”
粗嘎的苍老嗓音让郑可男莞尔。“老夫人,你八十寿诞快到了吧!”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她突然有种感觉,此人必会毁了她的精心策划。
“人生能有几个秋呢!安稳过个晚年不好吗?非要难过八十。”她用遗憾的口气说道。
“你在威胁我?”
“老夫人言重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放不下恩怨情仇,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看不开,苦一生。
杜太君微惊,随即恼怒地击出一掌。“放肆。”
郑可男扬起六尺绫纱将宋怜星和江柳色送上屋顶,迎面接下这一掌毫不变色,将老妇推退了数步之遥。
“你会阴风掌……不,不,这不是阴风掌……”好……好冷。
“日月双侠威震武林,烈火玄冰天下无敌,老夫人应该不陌生吧!”人老了,情却不肯罢。
“不可能,玄冰掌已失传多年,以你的年纪不该懂得这些。”不然她早学会了。
“真抱歉,我没告诉你我是小妖女的师姐吗?”她静观老妇脸上的变化。
杜太君时而惊讶,忽而妒恨。“你是日侠的徒弟?”
“还有月侠。”两位师父年轻时倒挺风光的,一点都不符合现今的性子。
日与月争辉天下,多猖狂呀!
“他还活着?!”杜太君蓦然一喜,继而是怨恨的目光。
“有日必有月随,千百年不都如此。”可怜的女人,困在记忆里挣不开。
“他把玄冰掌传授给你?”可恶,难怪她遍寻不着,原来是他带走了。
“月光堡有令,玄冰掌传女不传媳,月侠那一辈无女可传,而我恰好是首席弟子。”意思是她习得全套玄冰掌法。
愤恨交加的杜太君岂能任其功亏一篑,她要报复日侠夺其所爱,更要同时接掌日月双堡,她要世人都认同她是一代奇女子,而不是弃妇。
她要在临死之前看到他们后悔的表情,跪在地上乞求她的原谅,并坦诚他们的相爱是错误。
她要……月侠回到她身边。
“哼!你以为自己是千军万马吗?足以抵挡我月光堡上百手下。”他们另有任务在身。
浅笑如贻的郑可男一拍掌,顿时成千穿上清兵服饰的弓箭手现身,箭已同时上弓。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满人身份,名为福晋,虽然我是大明遗民。”
福晋?“你是女人?!”
“忘了提一件享,你派去‘骚扰’我侄孙女的那些人可能归天了,节哀顺变。”
“你……你到底是谁?”杜太君大惊的跌坐于地。
“我的妻子,郑可男,御赐端仪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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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骛猛如火的伟岸男子走出黑暗,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邪气。
“我的贝勒爷夫君,你走得太慢了。”腿长的人缩得慢。
“娘子,为夫身负重任,自然不及你轻盈如燕。”他狂肆的一笑。
郑可男粲然一悦地望向杜太君。“容我介绍,炜烈贝勒爷,刚拿御赐金牌查封了月光堡。”
“你……你说什么?”
“勾结黑风寨盗匪与官府私通抢夺官银,前些日子收买其匪徒追杀江柳月,今时今地率众夜袭日光堡居心不良,有意图谋夺及暗杀之虞,罪不可赦。”
“你……你怎么知道?”她自信无漏失之处,天衣无缝啊!
“因为我追查这笔官银的下落已有三月余。”
第十章
“郑可男,我要杀了你。”宋怜星愤恨的叫喊。
有力气咆哮表示寒气清得差不多,不需要人操心,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郑可男打了个呵欠,把议好的案状以蜜腊收好,准备转呈给刑部。
月光堡并未瓦解,由新任的女主杜襄襄执掌堡位,婢女如意为堡中管事,每年盈收必须捐出十分之三于乡里,铺桥造路以赎官银济灾未逮之事。
她们绝口不谈与日光堡的婚约,近期准备公开招赘婿,以示断念绝意之决心。
杜太君本是年事已高,被一记玄冰拳击得缠绵病榻不得起,而口中念念不忘是月侠的少年风姿。
岂知,一日来个自称奇佬的怪老头探望,杜太君一瞧见枯干黄发的老者竟然口吐鲜血,如见鬼般地扯发尖吼,不久便气绝身亡。
大概是被吓着了吧!昔日的翩翩美男子已成个不堪入目的糟老头,幻想破灭的冲击太强,连死都不快活地瞠大双眸,似在控诉他的欺骗。
了结了一段宿世缘,该是恢复平静的日子。
但——
“郑可男,你是死了不成,不会应我一声呀!”害她吼得喉咙快哑了。
慵懒的眼神一抬,郑可男闲适地拨弄耳珠。“你真是为难人,死人能有多可怕呀!”
“你为什么不帮我?”可恶,她一定存心不插手,好看笑话。
“小师妹的话太过深奥,请恕师姐鲁顿,听不出你的责怪。”她笑得十分坦然。
宋怜星气呼呼地在她面前一拍桌子。“少跟我装傻,女诸葛是何等人物,想耍我呀!”
“喔!你指的是官银那件事,我想起来了。”郑可男“恍然大悟”的一说。
“嗟!谁管你官不官银,三个月够你摆平所有的事,包括日光堡。”她真叫人生气。
在她毫无头绪坐困愁城时,这个冷血的女人肯定在一旁讪笑,不做任何动作,任由她频频猜测幕后主使者是谁,动机为何。
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也是最狡狯的猎人,暗无声息地布下陷阱等人来踏,乐得坐享其成。
要不是她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说不定还不露脸呢!
“日光堡有你即可,何必多我一人碍手碍脚。”瞧她在堡中多威风,怎好出现扫她的兴。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看人谈情说爱很好玩吧!”宋怜星太了解她了。
“还不错,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比炜烈好多了。”至少不风流。
“要交换吗?”她说得不是很真心,斜瞄了一眼正与炜烈贝勒闲聊的男子。
“除非你活得不耐烦,炜烈的火爆性子你不是没见识过。”郑可男望着心爱丈夫一笑。
蓦然一慨的宋怜星轻笑出声。“人真的会变,以前迷恋他迷得不可自拔,今日一看不过尔尔。”
“别让他知道,这个男人太高傲了,禁不起打击。”郑可男调侃地嘲弄自己的丈夫。
“嗯!我晓得,他是狂情贝勒嘛!”宋怜星故作一表正经的回应。
两个男人一比较,一邪佞一斯文,一个气宇轩昂、狂霸烈性,一个温雅卓尔、气度不凡,皆是世间少有,人中之龙。
不是不平,而是少了圆满,如今已有另一男子来填补遗憾。
“你爱上他了?”
“是的。”
郑可男差点滑手。“你令我惊讶。”
“爱就爱了嘛!有何好隐瞒。”瞧她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男人。
“我不以为你会坦诚相告,你挺别扭的。”郑可男忧心的说道。
“别扭?!”宋怜星不屑的冷哼。“跟两个老不死的怪老头相处太久,个性能好才怪。”
“成见。我倒觉得奇师父和怪师父相当有趣,人生当如此。”快意、自在,无视礼法。
“物以类聚,你本来就是一个惹人厌的怪人。”尤其比她美这点最令宋怜星妒忌。
同是美若天仙,可一个是妖女,一个却是天人,如此天壤差别叫人难以心服,郑可男的心可比她黑上十倍、百倍有余。
在另一侧,江柳色爱不释手地翻阅一卷医书。
“你真奇怪,明明有个日光堡广进财源不去理,非要栽在一堆花花草草里。”医者会有一堡之主威风吗?炜烈一脸狐疑。
江柳色软了神色。“钟鼎山林,各有所爱,如同贝勒爷独钟福晋一人,割爱星儿。”
“你……怪人、怪人,真受不了你的文诌诌,娶妻当娶德,你不觉得她太妖媚?”他一股酸儒味,呛得他难过。
“星儿的好由我收藏即可,据说令夫人机智过人,常让贝勒爷有杀人冲动?”意即他亦非娶贤妻。
“那个该死的宋怜星,是她故意诬蔑我的。”他现在就想杀人。
炜烈的表情十分凶恶。
“请不要咒骂我的未来妻子,她和你已无任何关联。”他多少有点妒意吧!
“你当真要娶她?”炜烈也不屑和她有关系,他只要他的男儿。
“是的。”
“不后悔?”
“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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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她的出身?”
江柳色微笑地一道:“来不及介意,我已爱上她。”
“那她和我的那一段过去你能释然吗?”他不相信男人有此气度。
“贝勒爷,容我造次,若是福晋有相同遭遇沦落风尘,你会放弃吗?”不是最初,却是最终。
爱她,所以包容她的一切。
炜烈鹰眼一狠地瞪着他。“我会杀光碰过她的男人,然后将她锁在床上永远下不了床。”
“原来福晋是个认命的女人。”江柳色不好直言取笑,心想福晋似乎比星儿更加难驯。
或者说,根本无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