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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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志-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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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谈话,自己被孤立在一旁,真是好久都没有过的感觉。潘玉看着精神焕发的李先生,十几岁随他读书到现在,见他和人论辩吵架的时候多,像现在这样相谈甚欢的却没有几个。就算有也多半聊些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哪像现在这么毫无营养的侃大山。

许仙啊,许仙,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潘玉还在思量的话,那么有一个人现在已经肯定了许仙是个什么人。夏子期从刚才许仙进来就把注意力放在这里,现在看他同李先生如此熟稔,已经断定许仙是个有关系的人,不然不可能对自己这个通判之子如此“无礼”。

“哼,一个小小教书匠而已,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吗?”夏子期心中冷笑。

官学中的教书先生也是有品阶,李思明就是从七品比通判的八品还高了半阶,但没什么实权,自然也就难得夏子期这样权门子弟的重视。通判虽然品阶不高却行使监察之职,就是知府也要敬他三分,更别说寻常小官,哪个见了不是恭恭敬敬。夏子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傲气凌云了,今天被许仙逗弄,直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势必不肯善罢甘休。

许仙突然想起李思明和潘玉刚才的议论,再一次问道:“刚才说的文比,什么江南第一才子是怎么回事?”

潘玉稍一思索道:“这是江南儒林一大盛世,三年一次,由觐天书院为首召集江南各大书院的饱学之士,来这西湖之畔比文斗诗,若能技压群儒,就会得一个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头,虽然只是民间戏称,但各大书院对于这个名头都极为看重,李先生就曾舌战群儒,便是上一代的江南第一才子。由于总在初雪节开始,所以这次盛会又称为初雪试!”

许仙瞥了李思明一眼道:“这个比赛大叔也可以参加吗?”因为刚才潘玉称他为上一代江南才子,但这种比赛应该每一次都产生一个江南第一才子才对啊!

潘玉无视李思明的强烈不满,笑着解释:“这比赛第一却未必能成‘江南第一才子’,已经好久没有所谓江南第一才子的产生了。”

许仙顿时明白,什么叫技“压”群雄,不是第一名就可以了,而是要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像是前世高中时候,每次年级考试,有一个强人总是以超过第二名几十分恐怖差距位居榜首,在那种即将高考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状态下,这种情况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样的人才能做“江南第一才子”吧!

许仙惊讶的看着李思明,没想到这样一个无良大叔会有这样的实力,不过想想他刚才授课的水平,确实是有真材实学,不由升起几分佩服。

李思明享受着许仙佩服的目光,心中大爽,装作不经意的挥挥手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今年我看潘玉一定可以摘得此冠。”显示出对潘玉极大的自信。

“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还是多关心一下明玉吧!”许仙感叹一声,立刻破坏了李先生良好心情。

潘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什么死在沙滩上,汉文不要乱说。”绝美的容颜刹那间如冰雪初融,千花怒放。许仙没想到自己一句在现代极为常见的俏皮话竟然引来如此的景色,也是一呆,喃喃道:“若真是祝英台就好了!”

立马回过神来默念十遍:我不是玻璃,我不是玻璃。然后认真的对自己说:许仙啊,你要忠于你未来娘子,不可沉迷在男色之中啊!

第017章 解命

潘玉敛去笑容,又回到那种“淡淡微笑”的感觉,道:“汉文,你今晚一定要给我讲讲那什么祝英台的故事,看是哪家姑娘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许仙低头喝茶,含含糊糊的应声。扯开话题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初雪节是在哪一天呢?”初雪节并不是像重阳、清明那样固定的一个日期,而是每一年第一场落雪那一天,但天气这种事,是前世的天气预报也不是一定准,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难测了。

李思明看看二人道:“这件事我看还要着落到你们身上!”他心中却在叹息,容貌俊美漂亮本来是件好事,容易得人好感,交朋友也容易些,但到了潘玉这种连男人看了也会动念的程度,却反而成了一种桎梏。而且潘玉总给李思明一种奇怪的“错觉”。

李思明犹记得,每当众人相聚,潘玉必是众星捧月的焦点,但即便在人群中谈笑自若,那种空灵寂寞的感觉也不曾稍减,反而愈发浓重起来。像是戏台上的好角,将种种喜怒哀乐表达的淋漓尽致,却没有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哪怕一个眼神是属于他自己的。

像今天这样露出“破绽”的时候就是李思明也有许久未曾见过了。

许仙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说:“我们难道会算卦吗?还能知道什么时候下雪!”

李思明呷一口茶道:“你们自然不会算卦,你们可以去找会算的人啊!”

……

“咦?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气预报!”许仙站在一个道观门前深深的感叹道。怀揣书院二十两公款,许仙来此有一个不可思议的任务——找一个算命先生算一算什么时候下雪。

不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吗?不过在这个存在千年蛇妖的世界上,就是“子”来了也没办法吧!毕竟四书五经可不能预报天气。

道观的门上挂着黑色的牌匾,上书“玄机观”三个大字,倒显得气势不凡。听闻这里是杭州城里最有名的算命先生,而且资费不低,算一算天气竟然要二十两银子,真是让许仙非常想要投身其中的行业。

只是这古朴道观并不在什么名山大川中,而是在杭州城的西城闹市中,各种喧嚣声不绝于耳。小小的道观门口正有几个人徘徊,有衣锦绣的富户,也有着布衣的贫汉,一个个都用焦急期待的眼神望着大门,相互之间却并不说话。

潘玉感叹道:“在这样的地方修行,不是大雅就是大俗,却不知此间主人是哪一种?”

许仙二人的到来,立刻引来这几人同仇敌忾的眼神,许仙正自纳闷,潘玉在一旁解释道:“这算卦的一日三卦,绝不多算,这些人大概是怕我们同他们相争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潘玉笑而不答,走上前去。许仙再一次见识了潘玉的神奇之处,那可是毫不亚于法术的厉害程度。毕竟法术也难以扭转人心不是。

潘玉先向一个胖胖富商模样的男人道:“请问阁下是来求卦的吗?”

富商见潘玉气度雍容谈吐不凡,倒也不敢小觑,“正是。”

“算财运?”

富商心道:你看我打扮猜出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索性告诉你好了,我有一桩买卖难以决断,关系我明年一年的运势,看你们像个读书人,孔圣人可教过你们先来后到的道理。”神情颇有些倨傲,大夏朝工商业发达,并非明清那种完全的重农抑商,所以商人的地位不低,在两个穷秀才面前自有一番气势。

潘玉倒是不恼,而是接着问道:“买卖我也懂一点,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买卖。”

富商正想显摆一下,又不涉及什么商业机密,就一五一十的说道一番,却是个瓷器商人,打算立一个新的窑厂,但投入颇大,如果赔了那就真是破产了。

潘玉肯定道:“必赚。”

那富商瞪着小眼睛:“去去去,不懂不要乱说!”

潘玉只是问道:“你可知道金万成?”

“谁不知道江浙巨富金万成的名字,我同他在生意上也多有往来。”富商高傲的说。

“那你可知他最近买了两条大船?”

“当然知道,首航请我去了呢。”富商脸上充满自豪,心里却没底,其实他只不过接到一个最次级的请帖,都没跟金万成说上一句话,凑凑热闹而已。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买船?”

“这个……”富商面露难色却又不愿失了面子:“商船当然是为了通商了!”

“说的好,可是他的船已经够多了,漕运也用不了那么大的船。”

“你是说,海运?”富商脸上显出思索的神色。

“正是,那你可曾记得一年前路过杭州的那一群巴纳国使者。”

“记得记得,一个个黑的跟煤球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狱的罗刹恶鬼。”

“我们回访的使节上个月已经回来了!”潘玉微微一笑,作为结尾。

“你是说新航路,通商?”在潘玉的提点下,富商将重重线索联系在一起,得出了一个令他惊讶的结论,这个江南巨富要冒一次大险,虽然风险极高,海运通外国获利可是百倍千倍,到时候不仅仅是瓷器,包括丝绸、茶叶的价钱都会上涨。他当然不会去冒这个险,也没这个资格,但是跟着喝口汤还是没问题。

“我不是什么神算,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敢保证。”

富商冲潘玉行了个大礼,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倨傲,一边大喊着等在路边的轿夫:“起轿,起轿。”一边冲潘玉道:“先生真是大才,来日必请您到家中上座,这个我的名帖,请您一定光顾。”说完一路小跑冲进轿子,颤颤悠悠的走了。

什么神机妙算也比不上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讯息,人只有在无力的时候才会靠天,大多数时候还是愿意相信真凭实据的判断。

许仙惊叹道:“你早就知道这消息?”

潘玉笑道:“整日闭门读书,哪有闲心关心这个,金家那个管家倒是送来一张请帖,让我回了。”能让管家亲自来送的,当然就是金万成身边的贵宾席,却也不能让潘玉浪费半天的读书时间去凑这个热闹,他要走的是仕途,人世间最宽广,最深远,也最险恶的一条路。

“他怎么这么急着走掉了。”

“天下有识之士何其多也,消息很快会传出去,早一刻行动就是无数的真金白银,由不得他不急。”潘玉淡定从容的一一为许仙解释。

许仙暗自嘀咕:到底是你穿越还是我穿越啊,完全不能够理解高智商人群的思维啊!

如此这般,潘玉将剩下人的问题一一化解,最后一个却无可奈何,一个枯瘦的乡下人最近全家都得了怪病,花费无数诊金却毫无作用,家里老娘已经奄奄一息了。潘玉虽智,但毕竟不是医生,也拿他无可奈何。

那乡下人求肯道:“求二位大人发发善心吧,你看我这头发都快掉光了,今天已经算过两卦,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明天了,就算我能等,家里的孩子也不行啊!”

潘玉想了又想。终于叹口气冲许仙道:“这就叫人力有时而穷!”

“只是有病该去求医,治不好也是你找的医者医术不精,来这里却是缘木求鱼了。”

许仙在旁边却听的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询问道:“你的病是不是毛发脱落,牙齿松动?”

“诶,你怎么知道?”

许仙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道:“你最近是不是捡了什么东西回家,石头之类的。”

乡人面色一紧,露出防备的神色,口里却道:“没有没有,哪有什么东西?”

许仙皱眉道:“你还要不要你全家人性命,要就如实道来。”

一番逼问,那乡人终于说出了实情,前些日子他是从田里捞出一样东西,一个石雕的蝉,晶莹剔透,似玉非玉,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莫非是那蛊冰蝉?”潘玉插口道。

第018章 玄机

“蛊冰蝉?”

潘玉解释道:“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蛊冰蝉,据说为天外奇石所雕,内含润而外质美,只是但凡拿到这个东西的人都会遭逢大难,传说是南疆巫师在上面下了蛊术。不过早已遗失了,没想到竟然被人丢弃在水田里。”

许仙顿感无语,道:“你不会无所不知吧!”

“只知道自己知道的啊!”潘玉展颜笑道。“我是碰巧,你怎么知道他捡了东西回家呢?”

“等下跟你解释,喂,这位兄台,你家的病大概是那冰蝉惹得祸。”

那乡人半信半疑,怕两人合起来骗他,许仙道:“是不是你离开家就感觉好些,在家里反而不舒服?”

“是啊,是啊,我走了十几里路到这反而感觉好多了。”

“这就是了,赶紧回去吧,你一家人尚在受那冰蝉毒害,晚回去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乡人忙不迭的道谢,匆忙离去了。

看着空空荡荡门廊,二人终于松一口气,潘玉两点黑漆般的眼眸盯着许仙,许仙一阵不自在:“我脸上有花啊!”

“好了,我说,我说。我看他的那种病我听说过,有一种石头能散发出看不见的光,就像这太阳光,只是这光对人大有害处。病症就和那人描述一样,我只是碰巧听说过而已。”

潘玉露出思索的神色,“这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听起来又入情入理,我只是好奇,汉文是怎么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所读的书中也没有这么写的。”晶亮的眼睛盯着许仙。

许仙感到一阵无奈:为什么人家穿越都能随便拿着现代知识装逼,而自己却要受到这种怀疑。面对一个拥有“你看过的书我一定看过”这种自信的潘玉,而且见微知著洞察力极强的高智商少年,真是任何理由都漏洞百出。

好吧好吧,许仙无奈的道:“是小时候路过我家的道士告诉我的。”

潘玉盯着许仙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闪动几下,随后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算是勉强可以接受的意思。

许仙这才松了一口气。

“嘎吱”一声,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开了。一个老员外一边作揖一边倒退着走出门来,脸上满面红光,嘴里千恩万谢。似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在门被重新关起来的一瞬间还沿着门缝说了一句:“谢谢啊!”

许仙忍不住上前询问这位老员外:“老丈,您算完了?”

“你才完了呢!我今天是大喜啊,大喜。”老员外虽是训斥,但脸上哪有半分不快,满满的都是喜意。许仙识趣的问道:“不知喜从何来?”

老员外仿佛累了有人送床,渴了有人送水,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用许仙多问,立刻滔滔不绝的说道起来。原来他有一房小妾,近来大了肚子,本来对于一直无后的他来说是件好事,但老头思量自己年纪不大可能啊!就特来算了一卦,一算是不是自己的种,二算是男是女。结果两件事都得偿所愿,老来得子怎能不喜啊!

许仙无力的将头抵在门板上:这算命的不但能当气象卫星使,还兼具了亲子鉴定,X光线等功能,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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