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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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志-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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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玄机淡淡一笑,将素手方入他的手中,脸上淡然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许仙握着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隐去遐思,自信一笑,便又开始了他的故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了出来。

鱼玄机也只是静静的听着,绝不插嘴。许仙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讲了很多,他同小倩,他同云嫣,他在江上同龙君相会,他在海上同龙王搏斗。

而后清楚感觉到,虽然面上还是淡淡的,她的脉搏却渐渐乱了。

如同有一根心弦被他的言语拨动,听他冒险,听他纳妾,听他悲伤,听他欢喜。第一下颤动还未来得及平息,第二下就开始拨动。

本来可以视若无物的他的手,渐渐有热度传来,两人的手心里渐渐生出一层滑腻的汗液。

鱼玄机的脸上不知何时依然染上了一层红晕,许仙依旧不急不缓的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手中的素手却开始颤抖起来,几乎忍不住要向回抽动。

堤坝一旦开始缺口,就会加速的溃败,无数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用上心头,鱼玄机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许仙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道:“你曾想要我和你一起在这里修行吧!我们两个人……”

鱼玄机猛地抽回手道:“够了!”她忽然发现,她用几个月时间构筑的堤防,在这个男人面前,是如何的脆弱而不堪一击。

鱼玄机有些痛苦的抚着额头,质问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吗?”

许仙拍拍旁边有些不安的笋儿的脑袋,对鱼玄机道:“你知道的,我不会那样做!”

鱼玄机道:“那你这又算什么呢?”

许仙道:“我只是讨厌,讨厌你戴着面具面对着我,所以想要摘下那一层面具而已。”

鱼玄机道:“我们都是修道者,你有你的道路,我有我的道路,太上忘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许仙站起身,皱眉道:“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修道者的另一个名字是修真者!你连‘真’都没有,还修个屁啊!你连自己内心都无法面对,你的道不过是假道,若等天劫来临,你心魔骤起,岂非自寻死路!”

“太上忘情,而非绝情,因为情是绝不了的。若你看不破,放不下,没有慧剑,便是有开天巨斧也斩不断这情丝。”

鱼玄机侧过身子道:“我不用你管!我渡不了你,你尽管离去好了。”声音委屈而柔弱,仿佛赌气的小女孩,哪还有半分淡然的姿态。

许仙忍不住上前将她揽进怀里,鱼玄机无力的挣扎着,道:“你待要怎样,要我也同那凡间女子一样,与你为妻为妾?陪着你这只井底之蛙呆在烂泥里?”

许仙却不肯放手,苦笑道:“我这只井底之蛙,可是无比在意自己井中的一切啊!从刚才我就一直想说,你瘦了。”比之分别的时候,她清减的厉害。

鱼玄机一怔,轻轻将螓首靠在他肩膀上,落下几滴清泪,道:“你害苦了我!”

许仙叹息道:“我知道,对不起!”

第040章 衣沾

不知过了多久,鱼玄机忽然推开许仙,先拭去眼角的泪痕,又恭恭敬敬的对许仙行了个礼道:“多谢师弟这番当头棒喝,使玄机另有所悟,看破了这些日子的魔障。”

许仙却不由一愣,见她虽然拭去泪滴却如梨花带雨,躬身下拜之时便似弱柳扶风。只是神情比之放才那种淡漠,虽然温和了许多,却又恢复初见时,那种温和亲切却又卓然不群的姿态。

一时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却知她那一颗道心却依然坚定,即为她感到高兴,又莫名有些怅然。

鱼玄机却自顾自的说道:“我自幼便身处海外孤岛,平日相处唯有师傅一人。来这世间游历也是崖岸自远,不肯显露真身。虽然自称体味世事,但总站在高处,远远的去看。而与君一番相唔,竟然心驰神迷,不能自已,也是我阅历不足的缘故吧!”

又想起许仙所说同他师傅相遇的经历,不禁感叹:“太阴师叔能做个邋遢道人游历于人间,不羁于饮食住所。受人冷眼乃至辱没,才真是体味世事,非我所能及也。从今往后当放下身段,用心体悟才是。”

阅世间万象,经五类俗情,最后能够不迷不惑,才是真神仙。莲花高洁,非得从淤泥中生出不可。

鱼玄机一味的想要排拒心中的感情,反而成了魔障,终日强自镇定,却依然心神不宁,今日在许仙怀里,却才觉得安然。她忽然明白,情,真的是无法绝的,而是有忘。但若想忘,非得体悟包容,才行。

听她一番言论,许仙笑道:“那以后我是不是能够随便抱你,好使你经常有所领悟!”

鱼玄机嗔了他一眼道:“师弟有时真像个正人君子,但见了美丽女子便想要占便宜,实在是不应该。”

许仙耸耸肩道:“凡人就是这样啊!”

鱼玄机却不肯放过他,拿出老师的派头,道:“莫要拿凡人之心做借口,我只问你,你错了没有?”

许仙低头认罪道:“错了!”自己见了娇俏的鸾儿总忍不住想要抱抱她,到如今便惹下这段因果,虽谈不上后悔,但却是始于无心吧!

鱼玄机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吃饭吧!”回头却见笋儿鼓着腮帮子,满口食物也忘了咀嚼,正一脸瞧好戏的模样,不由大恼,伸出纤纤食指抓着她的耳朵轻轻一拧。

许仙微笑着看着此情此境,杏花飘零如雪的姿态固然是美丽,但他还是更喜欢杏花初放时的娇美。

但这都不由他说了算,花自有心,花自由心。他只有静静欣赏花的美丽,若是真落到他的手心自该倍加呵护,若是不然,也该息了攀折之心,见其绽放,观其凋零。

有花堪折何须折!

许仙忽然伸出手去,微笑道:“敢不敢!”

鱼玄机也微笑道:“有何不敢!”手中的竹筷已然落许仙的手上,她才不会为了无聊的理由被他轻薄,方才正是因为失了平常心,才将手放在他的手中。

许仙受了这一击,却知她恢复了平常心,微笑道:“我就要离开杭州,敖璃以后就要麻烦你了!”爷爷明明学究天人,术数之道天下无双,孙女却连二进制都搞不明白。

鱼玄机一手持着龟甲,一手持着竹筷,正看的投入,信口道:“没问题,是那条小龙吧!你将她引来便是,我自会好好教授她。”她对教徒弟还是有很大的兴趣。

许仙道:“你可以到仇王府……”

鱼玄机瞧也不瞧她,直接道:“不行!”真到了那里,见了什么小倩云嫣之类,还不知怎么难受。

许仙却自信一笑道:“你师傅是不是姓白?”这可是他的故事中略过的极关键的地方。听闻她说在岛上只和师傅一人相处,而白素贞又亲切的称她为小鱼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鱼玄机终于放下了龟甲,仔细的瞧着许仙,撇眉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

许仙笑道:“你想不想见她?”

笋儿忽然插嘴道:“师叔,你笑的好奸诈!”

许仙伸出手作出一个拧耳朵的动作,笋儿立刻低下头来,安心吃饭,暗骂许仙没有良心。

鱼玄机忽然生出一股担忧来,“她不会也跟你……”

许仙苦笑道:“你们师徒还真不愧是师徒,我来的时候她也问我同样的问题了。”自己一个纯情少男,怎么在她们眼里就变成了风流浪子。

鱼玄机脸色一红,道:“我们吃完饭就去见她吧!仇王府,对吧!”

二人走出道观,立刻感到雨还在下着,许仙想要撑起伞,鱼玄机却挥挥手道:“这雨不大的。”

许仙自然无有不可,收了伞,二人就这么冒着雨向山下走去,

虽是小雨却也渐渐沾湿了衣衫,更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虽然将头发束起,做道士打扮,但却有几缕发丝,浸湿贴在白皙的额头上。

她虽然察觉到许仙的目光,脸色有些微红,但却也能够淡然处之。忽然道:“那丫头又在作怪了,却不知是在埋怨你,还是埋怨我。”

这山路却是可长可短,全凭主人控制,他们走了这么久还下不得山,定然是笋儿暗中操控。

许仙笑道:“要不要随我腾云驾雾一番?”那她非得给自己抱着不行。

鱼玄机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道:“还是慢慢地走吧!”

许仙点头道:“能这样走走也不错!”

鱼玄机却叹道:“总有一天,我们要走各自的路的。”

许仙却笑着摇摇头,曼声吟道:“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若那真是你的愿望,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鱼玄机转头道:“若不是呢?”

许仙笑而不答,指指前面道:“那丫头似乎消了气了!”

正门就在眼前了,鱼玄机待要出去,许仙忙阻止了她,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散发出金色的太阳之力,将她衣服烤干,而后又把伞撑起来,粲然一笑道:“走吧!”

鱼玄机才知这男人的心意,笑着摇摇头。

同乘一伞,行于街上。鱼玄机本就是人间绝色,一身道袍更是引了不少人注意,旁边的还是大名鼎鼎的许大才子,更是引发了娱乐热点,如今贴在一起宛如一对壁人。让周围群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我道许公子一点都不气馁,原来是情场得意啊!”

“这样的婆娘,啧啧,给俺做媳妇,给个县太爷,不,是给个知府大人也不换。”

……

仇王府中,小倩认真的教育着敖璃:“若要统驭江河,非得有些手下供你驱使才行。”

敖璃有些不服气的道:“可是我爷爷就没有手下啊!”敖乾在长江水域向来是独来独往。

东海龙王敖广的水晶宫落成之日,曾大宴八方,敖乾见这许多虾兵蟹将,鳖精蚌女,问他:“龙什么时候有和食物住在一起的习惯了。”

敖广赶紧陪笑道:“它们平时都住在外面,住在外面。”一时引为笑谈。

小倩心中叹道:你要有你爷爷十分之一的道行,天下大可去得,也用不着我们来操心。口中却并不如此说,而是一指旁边,蹲在石凳上抓耳挠腮的鬼面猴道:“米饭,翻跟头!”

米饭立刻欢天喜地的翻了几十个跟头,快的像车轮似的。

敖璃的眼睛顿时亮了。

小倩又道:“米饭,装死。”

米饭立马像中了枪似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敖璃的眼睛闪着火花,一看旁边正在草地上扑蝴蝶的郁蕾。

也学着小倩的样子,命令道:“郁蕾,翻跟头!”她在仇王府呆的这些日子,早和这小老虎混熟了。

郁蕾已能听懂人言,却只摆了摆尾巴,不屑一顾的样子。

敖璃急道:“郁蕾,装死!”

郁蕾已经开始活蹦乱跳的继续扑蝴蝶了。

敖璃大感挫败,一看“米饭”,还在那死着呢!一头扑进小倩怀里道:“姐姐教我!”

小倩目的达成,微笑点头,却忽然抬起头,惊喜的道:“相公他来了。”却又有些怅惘,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明宫中,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却在批改着如山的奏章。但也并不觉得吃力,反倒觉得心神之中,清明了不少。

他本就是不是纵情声色之人,得了道家正宗的养气之法,虽然不一定能成仙正道,但对身体却总是有些益处的。如今有了切实的效果,不由对那长生不老之道更加热切起来。

忽然朱笔一停。却见笔下许仙二字有些熟悉,微一思量便想起他便是那几首诗词的主人。只是奏章上的评语却不怎么顺他心意,不由皱起眉头来。

辱骂学政,纳妾妓寮,这等目无尊长,好色成性的狂生却是不堪大用,虽然文采超绝,却也不能不惩。正欲下笔却听太监尖声传报:“无涯子仙长觐见!”

周炳成忙搁了朱笔,起身相迎。

无涯子(太阴真人)反倒是一身便服,同周炳成相谈了几句,二人不但是师徒,还是亲戚,又是难得的同行,不但谈修行,也谈国事,说起话来格外的投契。无涯子忽然瞧到了奏章上,那“许仙”两个字。

礼部尚书对着手中的奏折反复揣摩了半晌。

革去书生的功名,非同小可,而这书生又是天下闻名的才子,更是不得不慎,但这奏折御览过后,却只批了“小人”二字,给驳了回来。

既然驳了回来,那“小人”自然说的不是许仙。这两个字虽然极为简单,但他清楚的很,于这宦途上生受了这两个字,还真不如让骂祖宗八辈。

虽然明知不是说自己,这两个鲜红色的小字仿佛在扭动着,要刻毒到他心里去。不由寻思,那位官家近来不是在修行吗,怎么比平日还要狠厉些。

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放下奏折,招来一个贴身的仆役,道:“你去告诉梁王爷,那个叫张什么来着的学政,完了。”

梁王听了那仆役禀告,赏了银钱,就沉思起来。对于这件事,就算没有万全把握,也有个十全八全把握的事,却莫名其妙的碰了个钉子,虽然没什么损伤却也是疼的厉害。

这件事潘家应该没有伸手的余地才对啊!难道禁宫之中另有机巧?可那位官家该是最忌后宫干政的才是。他疑窦百出,却终归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有一点倒是很肯定,那个叫张什么的学政,完了。

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损了个卒子都算不上的小小学政,要他费心的事还多着呢!比如儿子近来和那潘玉闹得不可开交,却处处被人压了一头,胡乱拿下人撒气。

京中有些不好的风传,都够让他脑袋痛上一阵的。

而这件事的核心人物许仙,此刻却心不在焉的走在街上,他已将去苏州的事禀报了姐姐姐夫,他们都以为失意之下想去散散心,也就没有多加劝阻,反劝他看开一点。

许仙倒没什么看不开的,倒是身边的小倩有些悒悒。许仙停下脚步,微笑道:“怎么啦?”小倩隐去身形,便只有他瞧得见。而且为了能使二人独处,连那只不离身的小猴都赶回山里去。

小倩忧愁的道:“这下岂不是又要好久见不到相公。”

许仙也有许多不舍,但小倩如今身为山神,却是不能长久的离开山中的。伸手握住她微凉的玉手,却不多言。

小倩心里微暖,脸上忧愁也就淡了一些。许仙是满大街唯一瞧得见她的人,而在她的眼中,却也只有许仙一人。

许仙忽然蹲下身子,笑道:“我背你吧!”

小倩笑着道了声好,便爬上了许仙的背,许仙站起身却觉得毫无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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