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持的青光与蓝光便已撞在一起,爆出一阵极大的声响。柳风见对方此次竟未将剑收回,便以右手持续对青冥杖加持灵力,而左手则转换法诀,又一道青光于他手中凝聚。
南宫夏见此,便已知道对方此时想做何事,他只以右手继续与对方相持,转而用左手凝聚道力,形成一支光剑,然后再以五行易变之法转成金属,在对方左手青光还未击出时,便全力击在对方的杖上。
原来对方所持之杖为木属神器,然而南宫夏道力却为土属,依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却是木克土。至于镇邪神剑,则是水属,而他欲用此剑,也必须将自己道力转为水属再加持在剑上,但却又是水生木,是以他不用此剑,便是被对方克制,使用此剑,却又助长了对方的灵力。无奈之下,他只好在自己神剑与对方相持之时,以金属道力旁敲侧击,以便扰乱柳风对此杖的控制。
至于他常用的剑术则更是几乎无用武之地,原因却是对方风系术法出神入化,其速度也非南宫夏所能比拟。是以南宫夏从一开始,便是以已之短,敌彼之长,一直均被对方克制。实际上经过数次直接交锋,南宫夏已知对方修为与自己相差无已,甚至比自己还要低上一些。
只是开局之时,那莫名的压力又是怎么回,南宫夏并不知道,更是无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当南宫夏以金属道力凝成的光剑击在柳风青冥杖上时,青冥杖正在与镇邪剑相持,二者正是势均力敌之时,此时受此一击,却让柳风感到心口一震,左手中还未凝集的青光也随之散去,青冥杖一时无法支持,柳风便猛力向杖中注入已身灵力,青冥杖与镇邪剑在空中爆鸣开来,柳风借此之力,执杖迅速向后退去,正是相借自己的速度优势,来与南宫夏拉开距离。与此同时,柳风感到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雾,那血雾喷在青冥杖上,却被杖首应龙吸入口中,而那应龙双眼的金光之中却也透出一种噬魂的红光。
镇邪剑与青冥杖的分离,也让南宫夏亦是一震,他将心口不适强压下去,然后执剑欲追,然而还未追出几尺,南宫夏突见对方杖首应龙眼中红光缭绕,却让他感到几分眩晕,一时间南宫夏感觉自己如处在梦幻之中一般,四周一切都不再像是真实的存在。此时的他自是停了下来。
那柳风见此,却是暗自一笑,他松开青冥杖,然后双手结印,正是欲借此机会,一举克敌致胜。
南宫夏只觉眼前全是飞舞的点点红光,对柳风的动作却是无不知情。正当此时,南宫夏感觉自己藏于心口的玉骨一片冰凉,此时它发出一股水属灵力注入自己体内,那灵力性质温和,却让南宫夏精神一清。
那玉骨正是琴姬送出之物。南宫夏一直贴身存放,不曾想两年前在玄冰崖底救了自己一命,两年后,又在此时帮助自己摆脱那迷人心魂的术法。
南宫夏见对方正在准备新的术法,他便将镇邪剑竖于胸前,然后将道力注入其中,却是准备发出剑罡,然后以剑罡掩护,再次发起新的冲击,然而当他将左手触在剑身上时,却感觉镇邪剑剑身一寒,其上亦是传来一股极为阴寒的水属灵力,那灵力进入体内,却让南宫夏心中巨震,道力动转亦是一滞。剑上的极寒灵力进入体内,先是与那玉骨发出的微凉灵力相触,二者一触便于南宫夏体内交战开来,这却让南宫夏一阵难忍,他此刻却是感觉自己如处在云雾之中一般,四周均无着力之处,胸中的心悸感亦是让他极度难受。
“怎会如此。”说话的,却是那正在准备新术法的柳风,他此时亦是不知南宫夏发生了何事,是以便将术法停了一停,然而正是这一停,却让他失去了最好的取胜机会。
此时“亁”位之上的比试已然结束,所有人都向这边聚集而来,但场上风雪飞舞,根本无法视物,是以众多弟子只能站在远处,猜测其中比试进程。而观礼台上,几乎所有前辈修士均已站起,他们以灵识锁定二人,自是知道比试的进程,只是个中原因,他们却也是无从知晓。
柳风停顿了一小会儿,但他依然无法想清个中原因,他既然无法想清,也就不再去想,他此时双手执杖,然后大喝一声,再次松开青冥杖,那青冥杖便在他的胸前极速旋转起来。尔后,便有无数青芒飞出,夹杂着木屑与飞雪,从不同的角度向南宫夏击出。
那木屑自是被青芒从搭建高台的巨木之上切下,自是经过柳风的术法加持。那青芒,却是不停从飞旋的青冥杖上击出。也不知那柳风何来如此充沛的灵力,竟可支持如此之久的大范围术法。
此时此刻,场上的旋风也是更加激烈。
只是这一切,南宫夏却是全然不知,此时那玉骨发出的微凉灵力竟似无法抵御镇邪剑的极寒灵力,在相持不久后便已悄悄隐去,那极寒灵力很快便击散了南宫夏自己体内的道力屏障,从而占据了他的全身,南宫夏感到此时身体极寒,他的脸色也范起极淡的蓝光。
那寒意越来越强,不久之后倏而消失不见,只是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南宫夏对自己所处世界的微弱感知,此时的他,就像完全处在一片云雾之中,四周茫茫而无着力之处,一切的一切,都如南宫夏在血灵宗剑池中陷入的梦幻之地一模一样,又如他第一次进入盈媗所在天玉界时的过渡之地一般无二。
楚山之角,琴姬所居竹屋之中。此时屋中静极,却是并无琴声传出。
那白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她目光纯净而悠远,其中似有淡淡的忧伤久久不愿散去。此时她正坐于青铜水盆之前,那盆中波光粼粼,反射的阳光映射在她那如水的容颜之上,自有一种异样而神秘的美丽,却似令见到她的人也陷入她那淡淡的哀伤之中,也欲为之落泪一般。
然而坐在她身侧之人却并不理会这些,他见这美丽的女子睁开双眼,便开口问道:“结果如何。”他声音刺耳尖利,正如锐器狠狠的划过光滑的金属一般。
那女子却未答他,她只是望向楚山方向怔怔出神,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她以左手广袖抚过水面,而她的衣袖却不曾被沾湿一分,此时那水面的涟漪亦被打乱,不久之后,水面便再次归于平静。女子缓缓起身来到琴几之前,然后叮叮咚咚的弹起琴来,此时她双手广袖自然落下,露出其修长洁白的纤纤玉指,只是她的左手少指齐根而断,正似被利器切下一般,却也不知是谁这般狠心,竟然将她的少指切去。
这女子琴音虽是美极,但在此间,除过她自己,却是再无知音。
那男子见这女子起身弹琴,心中虽有怒意,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直至这女子一曲弹完,起身净手之时,他才又说道:“赤火令极为重要,若是有失,又当如何处理。”
这女子双眉微微一颦,她转首看了看这个男子,然后檀口轻启,细声说道:“你若能避过玉华宫高层的探查,你便自己去取好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你!”这男子一窒,然后冷哼一声,却是再未多说。
第六卷 天地为弈
051千载太虚无非梦
再说琴姬竹屋之中,那河魂先生见自琴姬这里问不出任何结果,他便冷哼一声,然后化为一阵黑雾向外而去。他可不似琴姬,在如此遥远的地方,琴姬不但可以看清其中结果,而且还可控制事情的发展,至于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根本都无从发现琴姬所做之事。
琴姬见他离去,这才以右手轻抚胸口,但她却依然无法压下心中的不适,不久之后,她便喷出一口血箭,那鲜血落入水盆之中迅速化开,此时屋中便有了一股极淡的香气飘出,这香气虽是极淡,但却极为馨香幽长,其味似兰而非兰,似梅而非梅,却是极为好闻。
此时盆中之水迅速变得血红,但这种红色很快散去,不过多久便已变得极清极淡,而琴姬原来白皙的脸上却是更显苍白。
却说“坤”台之上,狂风夹杂着尚未消融的雪花于台上飞舞,却是令台下之人只知比试已至最精彩的地方,然而大部分弟子除了可以看见台上各色光芒于风雪中飞舞外,却是无法看清其中真实情况。
此时柳风术法已然完成,无数的经术法加持的木屑与青芒漫天飞去,所击之处,正南宫夏所在,然而此时的南宫夏却依然如痴呆一般,既不躲闪,也不结盾防御。柳风见此,心中更是奇怪,但他也不及多想,便迅速减小了术法的强度,毕竟,他此时只想胜出这场比试而已,在此种情况下,他不想、也不可能去取南宫夏的性命。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青芒与木屑击中南宫夏所在之处时,却如击在虚空之中一般,柳风见此大骇,却是此时南宫夏的身影越变越淡,不久之后便已消失不见。柳风所击中的,竟然只是对方的一个残影而已。柳风见此,便立即停下了攻击,然后握起青冥杖,急速向一侧飞去。只是让他更为奇怪的是,南宫夏此时却如从台上凭空消失了一般,任柳风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南宫夏的踪迹,见此柳风却也不敢稍作停留,只得以极快的速度于台上移动,同时试图找到对手的身影。
此时不只柳风奇怪,就连观礼台上的众人也是一脸疑惑的对望数眼,然后也试图以自己的灵识寻找比试中凭空消失之人。
然而这一切,南宫夏却并不知晓,他只知此时身在一个极为奇怪的地方,这里四周白雾茫茫,南宫夏根本看不到多远,他此时缓缓向前而去,正是想要寻到离开此处的方法。
“原来是你。”南宫夏道,却是他行了不久,便已看见不远处有一座草亭,亭中有一老者坐而品茶,这老者身着绛紫衣冠,他眉发皆白,目光深沉,充满睿智,不是喋血盟第一任盟主午侯磬是谁。
“正是老夫。”午侯磬笑而答道,他看了看南宫夏怀中,然后对南宫夏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接着又道,“不曾想你只去了仅仅两年,竟然已取回了‘残夏剑’,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说完他还长叹一声,像是叹息自己的垂垂暮老一般。
他所说“残夏剑”,也是南宫夏取自于玄冰崖底的“含光剑”,那剑上无名,南宫夏自觉“残夏”之名不好,便擅自将其定名为“含光”,取意“含光”蕴含光彩,内蕴而不外露之意,另外“含光”二字也常用以形容女子光彩动人,南宫夏取此作为剑名,其意不言而喻。
“那请问盟主,盟主将我带至此间又是何意,那镇邪剑上的极寒之气,又是何意。”南宫夏道,他语气却是柔和,此时南宫夏并没有上前,虽然南宫夏极为佩服午侯磬心忧天下的拳拳赤子之心,但却正是因为如此,南宫夏此时才会对这午侯磬极为忌惮,南宫夏知道,在这种苍生大义之下,他应是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放弃,他应是将自己生死得失都不放在眼中,况且是南宫夏这样的陌生之人。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让你找到那柄‘残夏剑’,并非想要你将它给我。”午侯磬轻道,他此时转过去头,不再去看南宫夏,而是轻呼一口香炉中飘出的淡淡馨香,闭目回味一会,这才又取出案边正在煮沸的茶汤,向桌上两支空杯中各倒一杯。对于南宫夏的问题,他却是并未回答。
南宫夏见此,却也未有说话,他更未上前,反而是暗自戒备起来,虽说对方既教授自己五行易变之法,又教授自己御剑之法,最后还送给自己一柄神剑,但南宫夏此时却总是对这午侯磬抱有七分戒意,只是为何如此,南宫夏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当初他教授自己术法时,也并非是如此模样。
午侯磬闭目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转头道,“好吧,我带你至此,只是想问下你,方才将那股微凉灵力传入你体内的宝物,究竟是谁给你的。”此时他见南宫夏不肯到自己所在的亭中,他便独自起身,向南宫夏所在之处走来。
“这个问题,请恕弟子无可奉告,是以还请盟主莫要再问了。”南宫夏道,见对方向自己这边而来,南宫夏便将右手藏手身后,然后暗捏法诀,但他并未运转道力,事情未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却是不愿与之在此交恶,毕竟,对方也算自己半个恩师。
“你不说也罢,我便只想告诉你,送你那个宝物之人,他并非为了帮你,方才将那微寒灵力注入你的体内,也只是想扰乱你的道力运转,令你落败而已。”午侯磬道,他曾久居上位,阅人无数,南宫夏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他自是能猜出对方的心思,是以他便不再向前,只是停步于南宫夏数丈之外的地方。
“那盟主借镇邪剑将那极寒灵力注弟子体内,然后将弟子带入此间,也就是为了帮助弟子了。”南宫夏道,相对于午侯磬,他却是更愿相信琴姬,却是无论南宫夏如何去看,那琴姬都似是清心寡欲、极为淡泊之人,她没有什么执着之事,自然也不会随意欺骗自己。
“我带你至此,并非想要帮你,只是想让你帮我而已。”午侯磬道,他此时不再去看南宫夏,而是转首望向天际茫茫云海,心中却在思虑送那宝物给南宫夏的人究竟是谁,他所送之物又是何物,他如此作为又是有何目的。
午侯磬被困于此已是极久之事,是以他想了许久,却都没有想出个中因果。
“想让弟子帮你。”南宫夏奇道,他看着午侯磬,然后问道,“那请问盟主,究竟是何事。”
午侯磬听到此话,却是并未答他,他看着远处,想了很久,才又说道:“老夫只是想让你取得那柄离人斩。”
“离人斩。”离宫夏奇道,那‘离人斩’乃是此次会武的奖励之物,这午侯磬让自己取得那物,可是有何用处。
“罢了,罢了,你只要记得,送你那物之人,可能是要害你之人,你却要当心。”午侯磬说完后便转身向远方而去,他的身影迅速变淡,近而消失不见。
南宫夏见此,便迅速向午侯磬追去,然而还未追出几步,那午侯磬便已消失不见。南宫夏于此四处寻找,但却依然找不到离去的方法。
未过多久,南宫夏却似来到一片古老的战场之上,战马嘶鸣,却似有无数的敌人持各种兵器向自己而来,南宫夏唯有取出镇邪剑与之厮杀。
他们身着古怪衣衫,却并非诸夏之人,而更似是侵入诸夏的诸夷。
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