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让他有种像被灼伤的火——辣,令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她眼泪和痛楚的根源。他的爱就像把手术刀,总是希望把她剥得连灵魂都□出来,然后将她的每分每毫都剖析吞噬,牢牢地握在掌心,但这把以爱为名的刀在将对方割得体无完肤的同时也会深深地刺…入自己的心脏。
起身,离开,亚瑟轻轻关上房门,指尖上犹带着放手时的冰凉。
忽然,一阵“滴滴滴”的电子声响打破了他的回忆,亚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里面的追踪器正不断地发出警报,一点绿色的光斑朝着地图里的某个坐标在不断靠近。
“头,安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GPS定位里显示她正在埃米尔的宫殿里?!”,西蒙错愕地看着手中的电脑。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早该跟着阿西姆上了飞机去乌克兰的吗?为什么又回到了宫殿?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一丝冷汗从亚瑟的额头滑下,打湿了飞扬的眉梢。
“依塞,降低飞行高度,我要下去。”,亚瑟忽然抬头对正在驾驶的依塞命令到。
“你疯了?我们刚刚偷出了合约,现在埃米尔正掀翻了整个宫殿找我们,你竟然说要下去?”,依塞皱着眉,回头大声喊道。
“听着,你们带着合约赶紧回到军情六处复命。我要下去救她,三天后,我会和你们联系的。”,亚瑟飞快地打断了依塞的话,从胸前掏出合约塞到西蒙的手上,然后看着依塞再次厉声道:“下降!”
“不!你现在下去就等于送死!”,依塞抿紧了嘴唇,下巴上的胡髭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手上依然拉着操纵杆让飞机不断攀升。
“依塞,我才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服从上司的命令,这也是你教我的!”,亚瑟盯着他映在挡风玻璃上的脸,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依塞叹了口气,猛地压下操纵杆,机身开始往下俯冲而去。当亚瑟跃下机舱的时候,依塞的喊声隔着螺旋桨巨大的噪音传来:“那个女人是个魔咒,终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埃米尔的皇宫里早已乱作一团,沸腾的人声和狼狗的吠声充斥着四周,还伴随着时而传来的爆炸声。士兵们握着枪在花园中乱窜,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手下拉着的搜寻犬,他们搜遍了皇宫每个房间和角落,就连垃圾房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依然不见任何目标人物的身影。
相反,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埃米尔就镇定多了。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绯色的光晕,打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显出一种病态的鲜艳,双眼依然平静,可是坐在对面的唐谧却能听到他的牙齿在狠狠磨合的声音。
“唐谧小姐,难道你不想和我谈一下你深夜突然离开的原因?”
“不想。”,被捆在椅子上的唐谧用力地摇了一下头,全身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视网膜上的每样事物都不是固定的,带着奇怪的重影和光晕在摆动,就像个蹩脚的摄像师在不停地摇晃镜头。她知道这是刚才自己被注射的硫喷妥钠在起作用,就是俗称的“吐真剂”,是一种对大脑和脊髓里的受体产生作用的巴比妥酸盐,有种强烈的镇定与麻醉效果,被注射的人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回答一些问题,平日里一个小小的谎言此刻都会变得无比困难。
“就在今天傍晚,安德森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并不是安,而是唐谧,是《探索者》杂志的御用摄影师。当然,你也不是亚瑟的未婚妻,虽然你们确实是在草原上认识。但我更想知道的是,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的书房被人盗窃了,而这些和你还有亚瑟有什么关系?!”,埃米尔重重地放下酒杯,阴冷的目光像巨蟒一般缠住了她,无声地嘶叫着将她的咽喉一寸寸地勒紧。
“是亚瑟他们干的。”,在药物的作用下,唐谧觉得埃米尔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许多倍,嗡嗡地炸着耳膜,脑海中有一把奇异的嗓音在回答着他的问题,好像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就像做梦一样,意识与身体彻底分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替什么人工作?亚瑟在哪里?”,埃米尔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是摄影师,也是个孤儿……替什么人工作?”,唐谧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低着头只想睡去。
“亚瑟他们替什么人卖命?”,埃米尔的声音又传来,打断了唐谧的睡意。
“H国,军情六处。”,唐谧意识到自己开始语无伦次,但她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舌头。
“啪”地一下,埃米尔将手里的酒杯朝着唐谧扔了过去,玻璃重重地击中她的额际,然后弹落在地,鲜红的酒液洒了她一脸。她猛地抬起头,感到某种滚烫的液体和着冰冷的酒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模糊了双眼,火辣辣的刺痛将脑中的睡意驱赶得干干净净。
“你这个婊——子!我真该杀了你!”,埃米尔站起身,猛地跨过几步,一把扯住唐谧的头发,逼着她仰起脸对着自己。他很清楚如果这份武器合约落入H国的话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支持叛军的事情会曝光,总统会不惜一切地除掉他,而A国也会失去那份地热资源的开采权。到时他不仅会遭到Z国政府军的剿杀,就连A国也不会放过他。想到这里,埃米尔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掐在唐谧的脖子上,猛地用力。脸上早已没了那种沉静的优雅,只有被怒火扭曲了的狰狞,像头野兽般逼视着她,让她有种既惊心又想吐的感觉。
那他睡——过你没有?亚瑟?”,埃米尔看出了唐谧眼中的厌恶与蔑视,手指忽然松开了一点。
“没有”,唐谧漠然地张着眼睛回答。
“呵呵,很好!可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不是吗?”,埃米尔忽然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守卫命令道:“去!把摄像机拿来。”
“是!”,身后的守卫马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埃米尔低下头,手温柔地滑过唐谧的脸颊,然后将沾了她血迹的指尖放入嘴里慢慢地吮…吸着:“你的血很甜,我很喜欢,可是我还想要更多。”。说完,他扯开了唐谧的外衣,露出里面穿着黑色蕾丝内…衣的胴…体。
“我会让亚瑟看到他心爱的女人如何在我身下像个荡——妇般呻…吟扭…动,然后再被割开动脉流干身体里的每一滴血而死,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屏幕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条被打败的鬣狗一样!”,埃米尔微笑着,原本美丽的蓝色眼睛里布满了恐怖的血丝,那种残忍而快意的笑容让唐谧骤然想起中世纪时专门屠杀妇女以获得处…女之血的刽子手。
“杀了我也不能掩盖你内心的恐惧,你丑陋的面目很快就会公之于众,到时Z国的总统知道是你在暗中指挥叛军,恐怕你死得比我还惨。”,唐谧仰起脸冷笑道,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语言但也不打算控制。面对恐惧的时候,如果你不能逃避,最好的办法就是直视它。
“闭嘴!”,埃米尔扼住了她的喉咙,冲身后暴喝道:“摄像机拿过来没有?!”
“你的摄像机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因为一个将死的人不需要任何的影像。”,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恍如死神寂静的呼吸。
埃米尔愕然地转过头,乌黑的枪口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着,而亚瑟的脸就在枪管之后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迅速地瞄了瞄两边,房间里的守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割破喉管瘫软在地上,而他竟然毫无知觉。埃米尔当然不会知道,亚瑟是如何从直升机上跳下,爬上了正驶入宫殿的消防车,假扮消防员混入了他房间所在的楼层,在极短的时间内干掉了房间外所有的守卫,然后就这样轻松地走了进来,就像走进自己的卧室般从容。
“刚才你不是说要割开她的动脉,然后看着我像条狗一样狼狈吗?”,亚瑟用枪顶着埃米尔的眉心,语气平和地问道,仿佛对他刚才的话毫不在意,眼里甚至还透出点友善,但唐谧比谁都清楚那是他暴怒前的征兆。
“我……”,埃米尔的嘴唇刚动了一下,亚瑟的拳头已经猛地击中他的鼻梁,空气中传来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埃米尔顿时感到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体会鼻梁被打断的剧痛,冰冷的子弹已经穿过他的心脏,黑暗中,他听到自己鲜血汩汩流出的声音和生命即将结束时的喘…息。
亚瑟推开埃米尔的身体,用匕首挑开唐谧手脚上的绳结,从身上掏出平日执行任务时都会携带的一个微型注射器,飞快地将里面的液体注入她的动脉中。
“这是微量的兴奋剂,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快跟我走!”,亚瑟拉起唐谧便往房间尽头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奔去,边跑边用牙齿咬开手雷的引信,往后一扔。
此时,房间外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有人闯入酋长的房间,快!把门踢开!”
“轰”地一下巨响,那扇华丽的彩绘玻璃被击得粉碎,亚瑟扔下手中沉重的椅子,搂住唐谧从六楼的窗口跃了下去,而他扔出的手雷也在士兵闯入房间的同时爆炸。随着更剧烈的声响和冲击力,一大团橘色的火焰从他们身后爆开,晶莹的玻璃碎片在夜幕下闪闪发亮,绚烂无比的焰光映出两人下坠的身影,有着奇异而绝望的美感,就像两只浴火的金翅鸟在空中划出令人不能转目的弧线。
唐谧被他一只手紧紧地箍住腰肢,身体急速地往下冲去,无数玻璃和金属的碎片从她的脸颊旁飞掠而过,爆炸所引起的炽热气流灼痛了背部,但她却不觉得害怕,不知道是体内的兴奋剂起了作用还是他强壮有力的手臂带来莫名的安全感,她有种像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幻觉。
眼看地面的草坪越来越近,唐谧突然有想闭上眼睛就此睡去的冲动,但腰间传来了剧烈的拉扯力量,蓦地睁开眼睛,看到亚瑟已经单手扯住一根柔韧的银丝,而银丝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吸附在建筑物外墙的圆形金属上,他们的身体就靠着这根线吊在了三楼和地面之间。
“抱紧我,我们要跳下去了。”
亚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下一秒,他们已经急速地坠落。
高原上的星空依然迷人,可是星空下的草坪已经彻底化作一片炼狱。屋顶的探照灯亮起,晃动着发出刺眼的强光,将黑暗中的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警报声“呜呜”地响彻了整个天际,夹杂着沸腾的人声仿佛末日时最后的呐喊。卫兵们握着枪四处搜寻,就像大批被松开了颈绳的猎犬,正呲着牙喘着粗气狂奔,而猎物只有两个—唐谧和亚瑟。
宫殿的保卫队长站在楼顶,举着望远镜紧盯着下面的草坪,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滑下。埃米尔酋长被刺身亡,那份机密文件也被偷走,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果再让凶手逃脱,他就会是埃米尔最好的陪葬品,各方势力都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但是下面除了士兵混乱的身影,根本就看不到那两个人。该死,他们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一定要抓住他们,无论是死是活!不然,我全毙了你们!”,保卫队长对着对讲机大吼,怒睁的眼球布满血丝,颤抖的脸颊和干涩的声音让他看起来就像只濒死的胡狼,正对着夜幕发出绝望的哀嚎。
而此时,亚瑟和唐谧正躲在二楼屋檐一尊怪兽型雕塑的腹部下面,雕塑巨大的阴影挡住了探照灯的光芒和众人的视线。但这处“庇护所”只是暂时的,不用多久还是会被卫兵们发现,亚瑟皱了皱眉头,刚想从身后的背囊里抽出那两把m12S冲锋枪,却被唐谧扯住了手臂。他回过头,看到唐谧对着地下的一个排水沙井指了指。他立刻会意,她是在暗示他们可以从排水井下去,然后沿着地下的排水道逃离这里。
非常聪明的办法,既能不动声色地离开宫殿,又能避免和守卫们的正面交火,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任何强行突破的战术都难有丝毫胜算。“她就像个魔咒。”,亚瑟忽然想起了依塞的那句话。没错,唐谧确实像个魔咒般蛊惑着他,因为在她的身上总会有着令自己惊喜和着迷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地会沉溺其中。
亚瑟看着唐谧弯起了嘴唇,然后拉着她灵巧地往旁边一翻,便轻轻地落在了地面,悄无声息。就在亚瑟撑着井道内壁,迅速盖好沙井盖时,探照灯刚好移到了沙井前的灌木上,泛出大片死白的光,灌木细小的叶片在这片死光下微弱地颤抖着。
数个小时后,唐谧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河岸。天已微亮,一轮淡黄的月牙仍浅浅地浮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温柔地注视着静谧的河岸而不愿坠落。
“你还好吧?”,旁边的亚瑟将她从地上扶了起,
“还好,比起上次为了躲你而逃入丛林里好多了。”,唐谧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拨开粘在脸颊上的头发看着他,她的语言是诚实的,但脸上并无任何不悦,只有种剧烈运动后的疲倦和一丝逃脱后的畅快。
“其实上次你根本就不用逃,我压根就没想杀你。”,他帮她拧干湿透了的衣摆,撑着她的腰往前方的密林走去。
“那时候的你……真的很可恶,不过,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为什么还会回来?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拿到武器交易的合约了吗?”,唐谧靠在亚瑟的肩膀上喘气,脑袋仍然在发晕,腿软绵绵的,就和患了重感冒时的感觉差不多。他们在那臭烘烘的排水道下跑了整整4个多小时,额头上的伤,剧烈的体能消耗加上之前被注射的吐真剂的影响,此时的唐谧觉得整个人几近虚脱。
“支持住,我们必须得在日出前走进丛林深处才能彻底摆脱他们的追踪。我看到你戒指上发出的信号,知道你落在了埃米尔的手中,所以就跟着定位信号找到你。”,亚瑟的视线落在了她发际那道细小的伤口,心里有种狠狠的揪痛和后怕。当看到她满脸鲜血地靠在审讯椅上,但一双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埃米尔,透出无畏而灼人的光线时,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似地,寒冷与颤栗一阵阵地从身体深处涌起,但另一种近乎疯狂的热度却在血液中沸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埃米尔。
还好,她现在终于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靠着他的肩膀,依偎着他的胳膊,怀中的感觉美好而充实,和他无数次想象中的一样。亚瑟搂紧了唐谧的腰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必须得尽快找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