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卉看着林一南僵硬的笑容,心里说:“不想笑就别笑,笑得这么难看,何苦呢?”暗地里还真有些同情他。
“刚才钟总已经说了,都是朋友,林先生不必这么客气。”
童恩此时也注意到了林一南不太自然的表情,暗暗责怪自己太迟钝了,她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微笑着对林一南说:“林一南,谢谢你那天送许卉去医院,又周到地送她回家,我应该敬你一杯。”
面的童恩的笑容,林一南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了,应该说他对童恩从一开始就是有好感的,这样的一个女孩儿,他找不出反感他的理由,只能替老姐感到惋惜。
“童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的。”林一南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尽管有许卉不时地说些轻松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但整个晚餐仍然显得有些沉闷。
站在饭店门口,许卉主动对林一南说:“林一南,看来今天又要麻烦你了,不介意再送我一次吧?”
“当然,乐意之至。”林一南当然明白许卉的良苦用心,心里苦笑,老姐自己都不珍惜,他能怎么样?
看着林一南的车渐渐远去,钟岳和童恩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对方,钟岳伸手揽住童恩的肩膀,带她走到自己的车前,开门把她送上车。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里的两个人看似轻伤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有意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
车子开到一段开阔的公路上,道路两旁是一片宽阔的绿地和树木,秋夜的风吹进车内,带进一股青草的气息。
钟岳慢慢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笑望着童恩:“下去走走吧。”
看着外面视野开阔的风景,童恩欣喜地点点头。
开门下了车,童恩迈上路旁高出路面的平台,双手扶着护栏面向黑黝黝的草地,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她闭上眼,默默地感受着大自然不可抗拒的魅力。
一双宽大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地围住了她,使她的整个身体都陷入钟岳的怀抱中。身后是他温暖的胸膛,童恩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如雷的心跳,腮边是他重重的呼吸,灼烫的温度令童恩一阵阵头晕。
夜色静寂无声,月光如一抹水银流泻在默默静立的两个人身上。
“一南是我前妻的弟弟……”
“我知道。“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像我亲弟弟一样……”
“我明白。”
静谧的黑夜中钟岳更紧地抱住了童恩,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中。
“不想问我些什么吗?”良久,钟岳叹息道。
“想,可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钟岳不再说什么,童恩也不说,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默默地站立了片刻,钟岳松开手臂,轻轻地转过童恩的身体,看着她温润清亮的眼睛说:“问吧,怎么问都行,问什么都可以。”
定定地看着他,一个久已存在脑海的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她要离开你,离开宇豪?”
静静地回望着她,钟岳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的问题,但喉咙还是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这个问题太复杂,一句两句真的无法说清楚。是我们之间的信任出了问题,她不再相信我,我也无法说服她,所以我们只好分手了。童恩,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隐瞒什么,可是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解释的太清楚,我只想坦白地告诉你,在我和前妻的婚姻问题上,是我对不起她,虽然事情并不象她想象的那样,但事实确实是我对不起她。但是,童恩,有件事我必须让你明白,我和前妻已经分手了,我们的婚姻结束了,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钟岳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每一场不得不回忆起和林夕分手前后的事情,痛苦就向潮水一样袭上心头。
但是今天,他必须面对这件事情,必须面对心中永久的痛。他不想让曾经的遗憾成为他和童恩之间的障碍。
童恩,就象漫漫长夜中一道亮丽的曙光,照亮了他暗淡的心灵,象黎明清新的空气,使他重新感受到生活美好的气息。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清新美丽的脸庞,突然有一丝恐惧袭上心头,他真的可以牵住她的手吗?这个已经深深进驻他心里的女子,会因为那些令人痛苦的过去离开他吗?
抚着双肩的大手忽然抓紧了她,力量大的令童恩的肩膀隐隐作痛。钟岳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她心生怜惜,这个男人一定曾经非常爱他的妻子,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但童恩从钟岳的话语和面部表情中依然可以看到他对那个女人深深的感情。其实早在知道林一南是钟岳前妻的弟弟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对前妻曾经用情之深,她因此曾对他生出许多好感。但当他亲眼见到他在提到前妻时那种痛苦的表情,童恩心里仍然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钟岳敏锐地捕捉到了童恩眼中那一丝不安,心里一紧,双手更紧地握住了她的双臂,像是怕她从手中丢失一样。
“啊。”双臂猛一吃痛,童恩不由轻叫出声。
钟岳豁然惊醒,急忙松开双手,疼惜地轻轻抚慰着她,“对不起,弄痛你了吗?”
轻轻地摇摇头,童恩抬手抚住钟岳的脸颊。
“钟岳,你很爱她,对吗?”
伸手覆上温柔的小手,紧紧地贴在脸上,钟岳点头:“是,曾经很爱她。”
“现在呢?”童恩心里有一丝紧张。
钟岳摇了摇头,“不能说一点感情也没有了,但已经不是爱,曾经的爱已经逝去,不是丢失了,是消失了。爱一旦成了彼此伤害的理由,就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含义。对林夕,我现在有的只是愧疚和歉意,但绝对不是爱。童恩,相信我,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幸福的感觉象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在童恩周身笼罩着,渐渐沁入心里,把一颗心填的满满的。
“钟岳,我也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强烈,可它来了,就像你说的,它确实来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它来了,我无法控制它也无法欺骗自己。”
钟岳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一种又潮又湿的东西涨满了眼眶,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同时投入对方的怀抱,紧紧地拥抱住彼此,两颗心在这一刻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钟岳有力的臂膀用力地抱着童恩,好像生怕一放松她就会不见了。童恩也更紧地抱住了他,尽管身上的骨头都被他有力的大手握得咔咔直想,但心里充满了甜蜜和满足。
“童恩,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有一种心颤的感觉。每一场见到你,我都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很久了,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钟岳悄然地说。
童恩的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那一刻心跳过速,他们,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容不得她多想,钟岳狂热的吻像暴风骤雨般地袭上她的额头、眼角、脸颊,身体好似有电流穿过,心有一丝丝慌乱,茫然间,她轻轻地阖上了双眸,滚烫的呼吸夹杂着田野的清香向她涌来,四唇相触,一声轻叹没入彼此的口中,长久空寂的心灵瞬间被填的满满的。
第五十七章 戏语
“童阿姨,快过来,这里有冰激凌。”童恩快步走过走过去,只见钟宇豪正踮着小脚趴在一个冰柜上使劲往里看。童恩弯下腰看着冰柜里一大桶一大桶各种口味儿的冰激凌,扭头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会心地一笑。
“把手在那边,只要一推就开了,我刚才看见有一个叔叔就是这样开的。”用手比划着,宇豪热切地给童恩做着示范,可惜他个子太小,使劲儿踮脚也够不着冰柜的把手,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诱人的冰激凌干着急。
童恩笑着拉过他的小手说:“让它们先在这休息会儿,等咱们吃完饭再过来消灭它们,放心,我保证它们一个也跑不了。”
“就先吃一点点,一勺就可以。”宇豪等不急地央求着。
童恩双手捧住他胖乎乎的小脸,看着他的眼睛坚决地摇摇头:“不行。”
“唉。”泄气地长叹一声,宇豪无奈地妥协了。
“走,去那边看看,那边有好多好吃的,而且有戴高帽子的厨师现场表演噢。”
“真的?”宇豪眼睛一亮,撒腿就跑。
“别跑,小心被人撞倒。”童恩赶紧追上去。
童恩手里端着一大盘,宇豪手里端着一小盘,两个人满载而归。回到餐台旁,钟岳正在用手机打电话,看见他们走过来,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匆忙收了线,一手一个接过一大一小两个盘子,笑着说:“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嗬,收获不小嘛。”
“嗯,是爸爸打电话太慢。我们都拿完了,你还没来接我们,要不然我还可以多拿点。”宇豪立刻响应道。
钟岳看看童恩,又看看宇豪,表情严肃起来。
“我听出来了,对我有意见了。好,我接受批评,现在把手机关掉。”说着掏出手机关上了电源。
“说吧,二位还想吃什么,我保证一次都给你们拿来。”
童恩伸手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递给他一双筷子。“老老实实坐下吃吧,已经够多了,吃完了再说。”
钟岳美滋滋地坐下,看着满满两盘美味佳肴说:“那我就只好坐享其成了啊。”
三个人坐在气氛温馨的星巴克中西式自助餐厅的餐台前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餐。
今天这顿饭其实很偶然,原本是林一南答应宇豪带他来吃法式蜗牛和牛油牡蛎的,结果却临时被朋友拉去帮忙了,他又不想让宇豪失望,求了钟岳半天,请他务必带宇豪来吃饭。
钟岳今天开了一天会,晚上因为新区旧房收购的事已经约好了有关人员吃饭,禁不住林一南死缠烂打,又确实不想让儿子失望,只好临时把约会改期了。给童恩打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听陪宇豪吃饭,童恩哪有不答应的。
坐在童恩和儿子对面,钟岳心情非常愉快。
童恩今天因为白天和某个申请投资的公司法人面谈,所有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职业套装,黑色的西式长裤,黑白格子相间的大翻领西式短上衣,如云的长发用发卡整齐地别在脑后,活脱脱一个职场女强人的形象。
钟岳认识童恩以来还从没见过她以这种装束出现,不觉用欣赏的目光不停打量着她。
童恩见钟岳拿着筷子不吃东西,一个劲儿地看着她,不由脸一红,娇嗔道:“吃啊,我脸上又没有好吃的。”
一片红云飞上童恩的双颊,白皙的脸庞更加娇艳欲滴了。钟岳眼角含着笑意望着她,心里禁不住砰砰直跳。童恩的性格真的很有意思,开朗大方的外表下内心极敏感,而且特别容易脸红,即使穿着百分之百的职业正装,娇柔温婉的小女人味仍不时地流露出来。
“谁说没有?比盘子里的好吃多了。”
话一出口,连钟岳自己都震惊了,一向稳重严肃的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童恩的脸已经可以形容成雨后的火烧云了,她急忙扭头去看宇豪,好在宇豪正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牛油牡蛎,根本没听见两个大人说的话,童恩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回头使劲地瞪了钟岳一眼。
钟岳其实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下了一跳,可看到童恩惊慌失措的样子,又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
童恩又羞又恼地看着他,她真不知道一向刻己自律的钟岳还有顽皮的一面。
钟岳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小声说:“你今天这种打扮,真漂亮。”
童恩此刻脸上的温度几乎可以煎熟一个鸡蛋。在美国生活了五年的她,原本对这种赞美之词早已司空见惯,可此话出自钟岳之口,又是当着宇豪的面,开心之后还是脸红心跳。
“本来想回去换一身衣服的,可总部的传真一直没过来,等了好半天才收到,时间就来不及了。”
童恩平时一向喜欢穿比较休闲舒适的衣服,但今天快下班了才接到钟岳的电话,让总部的传真又一拖再拖,时间确实来不及了,才穿着这套衣服来赴约。
钟岳脸上漾起再也收不住的笑容,“幸亏我今天快下班才给你打电话,不然就看不到这么职业化的童恩了。告诉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童恩也从最初的羞涩中缓解过来了,她双眉一扬,嘴角微微翘起,调皮地说:“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我还没出现呢。”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我到要看看你能变幻出多少种样子来。”钟岳也开心地打趣道。
正说笑间,钟岳偶尔眼光一闪,瞥见餐厅门口,季思明和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朝这边走来。
发现钟岳的神情有些异样,童恩笑着开玩笑说:“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钟岳若无其事地笑笑,下巴向前抬了一下,说:“看季思明呢。”
童恩将信将疑地扭过头去看,刹那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果然是季思明,而那个在他身边漂亮妩媚的女人,正式贺晓。
季思明刚一走进餐厅就看见了童恩,童恩这身衣服他非常熟悉,每次有正式会谈的时候童恩都习惯穿这身衣服。然而,惊喜的表情还没在脸上展开,失落便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来。
他发现,坐在童恩对面的男人竟然是钟岳,而她身边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三个人象一家人一样说说笑笑,从钟岳看童恩的眼神中,傻瓜也看得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贺晓并没有看见童恩。因为童恩是背对着他们,又穿了一身职业装,所有她没有注意到,但她注意到了季思明的变化,顺着季思明的目光,她看到了钟岳,鹏飞集团的董事长,她跟季思明一起时曾见过他两次。直到童恩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们,贺晓才认出那个坐在钟岳对面气质优雅的女人是童恩。
“童恩。”她兴奋地叫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童恩也高兴地站起来,微笑着迎接她。贺晓真心地拥抱了童恩,两个女人欣喜地看着对方。
敏锐地,童恩清楚地感到了贺晓的变化,不论从衣着还是神情,贺晓都给她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一件浅灰色羊绒及膝长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短短的发卷,替代了以前张扬个性的超前装扮,淡然的神情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超脱。
贺晓也敏感地觉察到了童恩脸上多了一种从来没有的神采,使原本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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