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程,是你吗?”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女人惊喜的喊叫声,吓得欢馨一哆嗦。
她连忙转过身定睛细看,只见一个胖胖的苏联女人站在不远处,脸盘似乎有些熟悉,但欢馨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女人见欢馨疑惑地看着自己急忙走上几步,说道:“我是冬妮娅!程,你不认识我了?”
冬妮娅?欢馨睁大惊喜的眼睛,却怎么也无法把多年前那张清瘦的脸和眼前这张犹如加了发酵粉一般的面孔重合起来。
冬妮娅似乎也觉察到了欢馨的惊讶,便调侃道:“你瞧,这几年我胖得都不成样子了,而你还是那么美丽!”
听到这话,欢馨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上前一把抱住了冬妮娅,惊喜地说道:“冬妮娅,真高兴再见到你!”
冬妮娅同样感慨不已,她喜极而泣:“欢馨,你走后我去英国找过你,可没找到,原来你来了香港!”
两个患难的朋友久别重逢都不胜欣喜。好半天冬妮娅才放开欢馨,问道:“程,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欢馨正要回答,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妈妈,可以走了吗?”
欢馨笑着回过头,冲着儿子招招手介绍道:“雨泽,来!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冬妮娅阿姨!”
“阿姨好!”雨泽背着小提琴几步跑上前,礼貌地朝冬妮娅行了个礼。
而一旁的冬妮娅早已惊呼出声:“程,这就是你的儿子?他长得可真像路德维希上校!”
欢馨吸吸鼻子,看着雨泽的眼里充满了骄傲:“冬妮娅,雨泽是曼菲斯德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程,当年我没能找到你,所以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冬妮娅忽然放低了语调说,“不过它也许会带给你更深的伤害!”
欢馨疑惑地看着冬妮娅欲言又止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这些年除了曼菲斯德的离去,已经没有什么能带给我伤害了!”一旁的小雨泽似乎感觉到了母亲语气里的忧伤,不由紧了紧握着欢馨的手,欢馨立刻回以温柔的笑。
冬妮娅望着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俩,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当年曼菲斯德并没有死!”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欢馨愣在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
冬妮娅看了看呆立当场的欢馨接着说:“你还记得那个叫安佳的小姑娘吗?当年你临走前拜托我丈夫照顾她,因此瓦列里就经常派他的副官送些日用品给她们母女。这一来二去,那副官竟喜欢上了安佳。有一天,他偷偷来找瓦列里,说安佳从死人堆里背回了一个德国军官,藏在阁楼里,可是那军官伤势太重,眼看不行了,安佳没办法,才找了那个副官。瓦列里念在你的情份上,没有将这件事汇报上去,他和我带着一个俘虏来的德国军医去了那里,这才发现那德国军官竟然是路德维希上校。”
听到这里,欢馨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紧紧盯着冬妮娅,急切的眼神泄露了此刻紧张的心情。
“你和路德维希上校对我们一家有恩,所以我们不能把他交给自己人,那样他只有死路一条!为此我和瓦列里冒着被枪毙的危险隐瞒了这件事,但他也不可能在柏林久待。等上校上稍好一点后,我们隐去了他的身份和姓名,将他偷偷带出城交给了美国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那里至少他能得到比较好的待遇!”
“后来呢?”见冬妮娅停了下来,欢馨急忙追问。
冬妮娅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一年前那个集中营解散了,所有活着的俘虏都回了国,但是解散后那里发生了火灾,所有的档案付之一炬,哪些人死了,哪些人被释放了都已经没有记载了!虽说那里的集中营条件相对较好,但听说当年死在里面的俘虏也不在少数,上少校当时又重伤在身,恐怕……”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欢馨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雨泽赶紧扶住自己的妈妈,早熟的脸上是坚定的神色,说道:“妈妈,爸爸一定没有死,我们去找他吧!”
雨泽的话如醍醐灌顶,使欢馨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缓缓蹲下/身,抚摸着儿子酷似曼菲斯德的脸,含泪说道:“好的!雨泽,我们去找爸爸!”……
再次踏上柏林的土地,欢馨心情异常沉重。这个城市被战火蹂躏的创伤早已平复,时间的浸润,恢复了它的宁静和优雅。可是人心呢?人心在经受了战火的考验后,是否也能再次得到平静?。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当时街头尸体堆积如山的景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时光荏苒,景物依旧,而爱人又在何处?
不知不觉,欢馨带着雨泽停在了勃兰登堡门前。这座在二战中被摧毁的柏林标志性建筑如今已被修复,依旧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欢馨久久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不觉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中。
“爸爸!妈妈你看,那是爸爸!”雨泽忽然晃动着欢馨的手叫了起来,因为欢馨从不对儿子隐瞒他的身世,还经常给他看曼菲斯德的照片,所以小雨泽虽没有见过爸爸,但对他的样子却并不陌生。
欢馨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男子正抬头在看最上方的雕像,雨泽的喊声让他也转过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欢馨只看到一汪如湖水般清澈的蓝在对方的眼眸里跳跃,那里面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