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盺。”
“关盺。”
街角传来喊声,女孩儿收了笑,起身拍拍手,又整了整大上一号的皮大衣,说:“我该走了。”
他没有说什么,蹲在地上,见女孩儿蹦蹦跳跳地走远,快到街尽头时,募得又回头,捂着嘴大声喊:“小哥哥,十年后,你若成了赛车手,不要忘了我。”
算是约定吗?男孩想应该算。他再抬头时,街角已经看不到那个灵动的身影,他轻轻呢喃了一句:“关盺。”
忽地,男孩笑了,依旧黑乎乎的脸,英气了几分。
小小的他们,匆匆相遇,很多年后再想起来,他记忆最深刻只是那两个字,那人的名字。
只是,残缺了一部分,在街角转角的入口前,那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儿,还说了一句:“晴姨,你又认错了,我是关艾。你看,我这个酒窝就比关盺的浅。”
断断续续的片段,是残缺,是错乱。
那时他们太小,记着一瞬,挽住了时光,便当做了一辈子,却不知,普一开始,便错了。
怪只怪,当年年少;怪只怪,当时缘浅;怪只怪,无邪的他们信守了那些童言无忌。
他们都没错,只是命运错了……
**
岁月安好,不知不觉,又碾过了一个深秋初晨。
只是,要是左城病房隔壁没有住着某人,就更安好了。
在左家,甚至在这医院,有眼力价的都知道,左家那位主子惹不得,左家那位少夫人更招不得,只是,新来的某人没一点眼力价,这不,大早上的,关艾就顶着双熊猫眼,给江夏初连环call。
“去哪里?”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神色有些局促。
“隔壁。”
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出了病房,左城眸光一寒,气温急剧下降。
这男人,独占欲还能再强点吗?
病房里的冰天雪地一直持续到江夏初回来,可是阳光明媚不长久……
“夏初,陪我去吃饭。”
“夏初,走出去散散步。”
“……”
“夏初,我要上厕所。”
某个不知好歹的灯泡第N次屡教不改地串门到了左城的病房外。
左家那位主子发话了:“左鱼,你去。”
一张俊脸依旧好看,这个男人,腹黑起来也不失从容优雅。
江夏初愣了一下,左鱼捏了一手心的汗,顶着压力,诺诺地往门口去,可是还没走到,那边门口的小祖宗就传话过来:“诶呦,脖子真酸啊,我真是活该,没事趟这趟浑水。”
丫的,就装吧!
这家伙,可算是看明白了,纯粹就是没事找事,闲得蛋疼!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
只是这手段,不得不说:拙劣。
但是对于一直心有愧疚,良心不安的江夏初,那可是硬伤。
“我过去看看。”
人过去了,门口关艾冲着里边的男人露出小虎牙,得瑟的呀。
外面一干人等打心眼里发出感叹:不知天高地厚。
“夏初,哪个好?”
“这个怎么样?”
“走,上我房里说去。”
探讨了一番,直接勾着江夏初的肩,将人带走了。没看见房里的男人一张俊脸黑的。
可苦了左家的一干人等,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不畅快,拆了这医院都是轻的,一个一个的,越发小心翼翼,终于熬过了一天,只是某些人对这种戏码乐此不疲,第二天:照样!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戏码。
“又去哪?”病床上的男人一张脸沉下,明显忍无可忍。
“隔壁。”
“让她过来。”
江夏初想了想,觉得可取。
就这样,关艾推着吊瓶就过来了,笑得十分扎眼:“哟,外头守着那么多人,我还以为闲人免进呢。”
这叫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关艾这人就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怎么写,得寸进尺是她的一贯作风。
“什么事?”左城冷冰冰地丢过去一句。
关艾连忙摆摆手,又揉揉脖子:“没什么事,就是装病太闲得慌了。”
是啊,闲得慌了,不然怎么哪里有地雷往哪里踩呢。左鱼看了一眼自家病床上的主子,那脸黑得都不像话了,发出危险的信息。
罪魁祸首完全没有一点在别人地盘上该有的自觉性,眉开眼笑的:“夏初,来来来,我让外头守门的哥哥去帮我买汽水爆米花了,等会有顾起的演唱会。”
说完拉着江夏初一起坐到沙发上,开了左城房里那超大屏幕电视,声调提高了几分:“我要记得没错的话,他是你最喜欢的歌手。”怎么有股子刻意的阴谋啊。
江夏初皱皱眉,不说话,下意识地睃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慌忙地躲开。
关艾一双大眼睛左右睃着,心里乐滋滋的,嘴上还一本正经地说:“这空调怎么回事,真冷啊。”
关家那位小祖宗、小姑奶奶啊,就不能安生点?
左鱼嘴角直抽,背脊发凉,都不敢抬头,不想看也知道自家主子脸色有多难看。
还有更让人抓狂的呢?
病房是什么地方,修生养病的地方啊,可是这修生养病的地方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面目全非了。
震破耳膜的电视音量,满地满沙发的零食包装袋,人仰马翻、上蹿下跳的某人,还有……尖刺的女高音狂叫声。
连同左鱼在内的一干左家人等完全被这真是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左家谁不知道左城不喜脏、乱、吵。不禁叫苦:我的少夫人啊,你这都是结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啊。
除了靠近电视机的某一处热血沸腾之外,其他之处均是冰封一片,左鱼掂量了好一阵,上前,低头,请示:“先生,这——”是不是该阻止阻止少夫人啊。
左鱼的话还没出口,左城微微抬眸,冷冷一个眼神,含了危险,威胁,狠辣,深邃……各种叫人发渗的信息。
左鱼怔了一下,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
在左家,揣测主子的眼神寓意那是必修课。
十分钟之后……
突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立马有人炸毛了:“诶?怎么突然停电了。”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挑眉,眸光冰寒消散,亮得邪肆妖异。
“怪了,医院这种地方也会停电啊。”关艾睃向左城,阴阳怪气的,表示怀疑。
她就知道,这男人一肚子坏水,还坏得悄无声息。
左城面无表情,一贯的左氏风格,一边的左鱼上前淡定回答:“就这一间停电了,说是电路检修。”
电路检修?当人傻子啊!还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哧——关艾在心里鄙视了一把万恶资本家,起身,拍拍手上的饼干屑。“真扫兴。”
这是要撤了吧?终于要消停了,左鱼正准备松了一口气,却听来一句:“走,上我屋看去。”
在左家以处变不惊著称的左鱼,第一次感觉到晴天霹雳。左鱼期盼地看向江夏初。
“你好好休息。”
交代了这么一句,人就走了。
第一次左鱼发现自家少夫人太不懂男人了。
顿时,空气骤降。
左家那位主子,终于发作了,满空气都是酸味,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吱声。
半响,传来冷冰冰的四个字。
“把她弄走。”
“是。”左鱼领了命出去。
那位空降的关家姑奶奶下有政策,上有靠山,难搞程度,谁敢恭维,左鱼都快哭了,还不如让真刀真枪干一场来得痛快,可真是想破了脑袋。
半个小时之后——
热火朝天的某病房里,来了一通电话。
“什么事?”关艾接起电话,还不忘往嘴里塞上一把爆米花。
“什么?!”含糊不清地一声惊叹,爆米花喷得到处都是,“好好好,我马上过来。”
一惊一乍的模样,江夏初一愣:“怎么了?”
“店里来了几个闹事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了,“我先回去一趟。”
关艾随便收拾了几样,就往外奔,看着架势,不是小事。
江夏初不放心:“左鱼,你跟着一起去。”
“是少夫人。”
左鱼回答得尤其响亮,怎么有股子怪异。
自然,这左鱼要跟去了,那位姑奶奶就不能那么快回来了。
就这样,关艾走了,医院终于消停了。
作者公告 第九十一章:住院那些事儿
就这样,关艾走了,医院终于消停了。
江夏初回来的时候,左城正懒懒躺在病床上,太阳全数洒在他侧脸,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美得带了一股子妖气。
这男人,一副好皮囊!
江夏初愣了一下,看着他。
手指翻着杂志,男人懒懒抬眸:“她走了?”
那个‘她’指关艾。
江夏初蹙眉:“你怎么知道?”片刻便明白,眉染轻笑,“是你。”
这个男人,最擅长不动神色地攻其不备。
左城不可置否,眸中暮霭沉沉,半阖上,唇角似笑非笑。
江夏初坐过去,随口问了句:“她得罪你了?”
细细想来,关艾身上真好像具备了所有左城不喜的特质:吵闹、无赖,痞气、没个正型、得寸进尺……
左城回答的言简意赅:“很吵。”长而绵密的睫毛微抬,看着江夏初,“你是我的女人就应该待在我身边,我不喜欢你陪着别人。”
不会甜 蜜语 不懂风月情趣的男人,却总是将情话说得如此直白露骨。
江夏初怔了一下,才回答:“她是我朋友,她是因为我才淌了这趟浑水。”
“我是你丈夫。”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个男人的霸道、独占欲,太甚。
我是你的丈夫。
一句话,江夏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第一次,她看见了这般孩子气、毫无城府防备的左城。
左鱼曾说过:你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全部。
现在,她有些懂了。
“我知道,你是我的丈夫。”
江夏初莫名其妙地回答了这么一句,眸子沉沉浮浮的,辨不清喜怒。
显然,这样的话,左城很受用,唇角扬起。
可是,接下来,江夏初还添了一句:“虽然我把结婚证书烧了。”
上一秒还温柔似水的男人,这一刻眼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江夏初静默不语,看着他。
半响,左城说:“我们回去补办。”
她浅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适才发觉,这个男人,有时候执拗得像个孩子。
他目光忽地灼热,缠绕着她的,丢开手里的杂志:“那个叫顾起的。”
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局促,他又问:“你喜欢他?”
江夏初一愣,半响反应过来男人的问题,笑了笑,回答:“比较欣赏的歌手。”
“欣赏什么?”
左城极少这样揪根结底,即便这样有些暧昧傲娇的问题,他照常问出了一股子左氏风格。
“嗯?”江夏初脑中空白了一下,只是左城视线灼灼,她有种无处遁寻,也没多想,便作答,“长得不错,声音也很好,性子温柔,爱笑,在圈子里人缘很好。”
是事实,也是客观评价。演艺圈里,顾起与叶在夕齐名,两个天差地别,虽然江夏初与叶在夕更为熟稔,但是理性地说,她比较欣赏顾起的为人处事:低调中的奢华。
只是,这些理性评价,让左大总裁不理性了,语气明显冷了几个度:“你喜欢这些?”
很显然,左先生很不喜欢!更不喜欢左太太喜欢!
只是就‘某些’方面,江夏初一直很迟钝,还是一贯的理性:“女孩子可能都喜欢这些。”
话音才落,男人的唇便落下,惩罚性地用了力道,好一会儿,停在她唇边,气息灼热:“别忘了,你是左太太。”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宣布主权,却不敢告诉她,其实,有那么一瞬,他在担心作为她的男人,他不够好。
他不说,是因为不管如何,结果只有一个:她江夏初只能是他左城的左太太。
躲开他的吻,她抬头,轻笑着问了一句:“左先生呢?”不等回答,不疾不徐,她径自回答,“沉默寡言,性子总是冷冰冰,不喜欢笑,独裁专制,让人心生畏惧敬而远之。”
江夏初说每个字的时候都看着左城的眼,一颦一语都清晰地在他眸中映出,只是精于揣度人心的左城丁点也看不透她,他沉默,习惯睥睨所有的眸子陨落了所有星光,暗淡得让人心疼。
对于,江夏初,他还是没有把握,而且,她总有办法让他溃不成军,久久的沉默,江夏初脸上依旧喜怒不明,她的话在继续:“满腹心计,精于人心,而且太深不可测。”
这样的话,这个世上谁都不敢说,恰巧江夏初敢,恰巧左城只在意她。
这样的恰巧对左城未免太残忍。
这便是江夏初看到的左城,最表面的他。
他扶着她的肩,收紧,眉间阴翳:“这就是全部?你眼里的我?”一瞬间眼里的温存消失殆尽江夏初淡漠从容,作答:“还有一点。”很浅很浅的笑,唇边梨涡若隐若现,“长得很好看,不比任何女人差。”
一句话说完,左城的脸色更阴冷了,眸中那种带了毁灭的美,让人不敢看、不忍看。
大概没人不知道,左家主子长了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也大概没人不知道,左家主子最不能容忍谈及他容貌。
江夏初还真的一如既往地有恃无恐。
只是,左城也是一如既往得不能拿她怎么样。
“还有一点。”他接过话,压抑的嗓音像那种最甘冽的酒,他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你说的那个左先生,是你江夏初的男人。”
以上所有,他均可容忍,只是,最后一点,他不容许忽略。
江夏初微微仰头,眸间有种若有若无的光亮,对上男人灼热的眸,她却笑,只是说:“是啊,就凭最后一点,那些说你不好的话只有我可以说。”
心性心理学说,对于所属,有着两个极端,不是偏爱,就是霸权。
左城属于前者,而江夏初……属于后者。
拂着她脸颊的手微顿,男人眸中射进了一缕窗外的阳光,稍霁。
伸手,覆在左城手背,她淡淡言语着:“关艾,你知道她的性子吗?她很讨厌关盺,她一旦讨厌什么,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除掉,但是前提是,除了她自己,别人都不可以,她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关盺。”
彼此都只是专注地看着彼此,沉吟了须臾,她说:“我觉得她和我很像。”
才说完,唇便叫男人狠狠含住,辗转舔舐,攻城略地,不似平常的温柔,这个吻绵长又暴烈,似乎在宣泄什么。
久久,他乱了气息,离开她的唇:“知道吗?夏初,你太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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