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说过骆桢和家人断绝关系后就是靠自己打工赚钱,他当然得自己做家务了。
“袭人。”他回过头笑着望我,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个梨。”说着递过来一只削掉皮的大香梨。
“我和你一起吃。”我作势要把那只梨分成两半。
他阻止了我,道:“梨不能分吃,分梨总是不好的。”
我很快明白了,分梨,就是分离。“我不吃了。”我放下了那只梨,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骆桢没有嫌我妨碍他做菜,我就一直抱着他感受从后背传出的心跳声,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和他的心跳声混为一起,我就仔细地听着,分辨着。
厨房里传出了炒肉的香味,我吞着口水笑道:“一定很好吃,待会我要吃三碗饭。”'网罗电子书:。WRbook。'
“不许吃三碗,两碗,你要是长得太胖我抱不动你。”
餐桌上摆了五道菜,全部都是家常菜,一碟炝白菜,一碟麻辣豆腐,一碟青椒肉丝,一碟红烧鲫鱼,还有一盅米酒甜汤。我准备拿勺子盛汤,骆桢笑着阻止我,他拿过我面前的青花小碗用勺子盛了两勺然后再放到我的面前。
“小馋猫快喝汤,冷了不好喝。”
我拿起汤匕舀了一小勺放到嘴边吹了吹一口饮尽,汤很甜,甜得腻人。我赶紧又喝了一口,抬起头旁边骆桢正凝视瞧我,“你不喝吗?”我伸手要给他盛汤。
“我看你喝。”他微笑拦住我。
“我们一起喝。”我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唇边,他忙一口抿下,从我手下拿过汤匕道:“袭人,我来喂你喝。”
一碗甜汤很快被我俩合吃完,于是又盛了一碗,骆桢夹菜喂我,我也夹菜给他。他一直在微笑,给我讲他读书时候的事情,他说他和班上的一个代课老师有过节,于是就趁着夜晚挑着一只马蜂窝扔进了老师的家中,幸好当晚老师不在家。
我认真地听着他讲过去,这是唯一的一次他向我吐露他的过去,虽然有很多他没有说,恐怕此生也不会向我说起,比如他喜欢的那个青梅竹马。
他讲得累了停下来,摸着我的头道:“袭人,此生大概只能这样一次了,你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后悔。”
他握紧了我的手。
屋外有汽车的鸣笛声,骆桢朝窗外望了望,道:“该来的总会来,这天其实也来得很快,袭人,你去找叶袭,他是喜欢你的。”
我固执地拽住他,道:“我不走,反正生死都在一起。”
没一会从前厅里传出皮鞋踏在地面上的杂乱的声音,应该来人不少,我握着骆桢不肯松手。十几秒的时间餐厅里多出了四五个身着警服的男子,其中一个小平头手持工作证站上前,向骆桢道:“你就是骆桢先生吧,现在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你和我们的回警局协助调查。”
他点点头,从我手里腾出手道:“好,我和你们走。”
“骆桢。”我喊道。
那小平头又走到我的面前,道:“你是叶袭人,你同样涉嫌谋杀中国籍女子连兮,所以也必须一起回警局。”
“那不关她的事,杀人的是我。”骆桢突然拦在我前面。
“是否关她的事只有审问过才知道,带走。”小平头厉声喝道。
我望着骆桢笑道:“你看,天都是让我们在一起的。”
第四十五章
感谢洪城公安分局将我和骆桢押解在同一台车上,自然在车上我们什么都没说,彼此相望,我想我要说什么他都明白,他想说什么或许我只能明白一半。但是不重要,喜欢一个人是排除所有其他的一切东西,无关是非恩怨错对。
我们被分开审讯,临分开前他握了我的手,我走进审讯室时投给他最后一瞥,几个身强力壮的警察拦在后面早将他的背影淹没。嘴角边无奈地一笑,踏进门去。
里面有一男一女,模样都很年轻,坐在审讯台后,刚进门的对面有一把小椅子,我被示意在椅子上坐下来。似乎审讯没什么开场白就开始了。
“叫什么名字。”
“叶袭人。”
“你和骆桢什么关系。”
“我喜欢他。”
女警察看了身旁的男警察一眼,手掌拍着桌子喝道:“叶袭人,是不是你和骆桢勾搭成奸所以共同谋害骆桢的合法妻子连兮。”
我笑起来,所谓警察也不过如此,揣测和威逼。“不是,是我喜欢骆桢想和他在一起,恰好他老婆和我长得很像,于是我就偷偷地把连兮骗出来,趁她不注意把她打晕扔进了河里,这样我就冒充连兮和骆桢在一起。”
桌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大概没见过这么还没恐吓外加用刑就老实交待的杀人犯吧。我笑着不语,看他们在那里交头接耳,秘密商谈。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所担心的也只不过两人而已,叶袭已经取得成就没什么可担心,只有骆桢,如果我替他顶了锅他也会安全了。就算杀人偿命,我的命就顶连兮的命吧。
“叶袭人你倒挺老实的,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和地点全部仔细交待。”
我点头答应,按照自己得知的情况胡编乱造,那男警察在一边用笔记得很认真。大约只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审讯完,出来的时候正遇上骆桢也从审讯室出来,他微笑向我点头,我马上回过去。
骆桢被先带走,我在洪城分局又呆了一阵,然后有两人便把我再次带进审讯室,当然问的还是那些问题,我依然照先编好的话回答了一遍。众警察又挤到一处商量,最后我被押到了外面的一台面包车上。
在郊区停下来,我才知道自己被关进了放河看守所。于是才发觉到这里就和一个犯人无异了,换了囚服,剪短了头发,领了被服去狱所。不是单人间,八个人一间房,我去的时候里面没有人,我将自己的东西放到床上就直接躺上去。
我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面前几张陌生的脸,“干什么。”我坐了起来。
“新来的?”为首的胖女人挑着眉问我。
我点头,那女人吼道:“你哑巴了,不会说话呀。”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伸手掸掉床上的灰尘,那女人更怒了,抓住我的衣领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给我放老实点,到这里我就是老大。”
“噗。”我笑开了,早就听说进看守所后有的人会死得稀奇古怪,有什么躲猫猫死,喝水死,洗澡死,睡觉死等的,既然我肯承担杀人的名声那就什么不用在乎了,怕死就不是我叶袭人。我同样抓住那胖女人的衣领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听明白了,老子是杀人犯,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要是把老子惹烦了,老子肯定会杀你,一次杀不了你,会有两次三次,直到把你杀死为止。”
那胖女人愣住了,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抓住我衣领的手也不是那么有劲了,我推开她的手道:“别惹我,滚开。”
顿时周围众人作鸟兽散,各回各的床上。门外有人拿棍子敲门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却是看守所的女警。
“吵什么。”
那胖女人忙扑到门前,指着我道:“报告胡警官,她说她是杀人犯。”
女警察瞧了我一眼,道:“知道了,你回你的床上去。”
门被关上了,屋里面安静下来,我躺回床上继续睡觉。这次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中想的都是骆桢,想他现在的情形,是否和我一样被关进了看守所,是否有牢头狱霸欺负他。对,以他的骨架肯定是干不过别人的,哎,真担心。
辗转一夜,第二日的清早我和监室的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刚出门便被狱警拦下来。
“叶袭人,跟我走。”
我想到骆桢忙问道:“警官,请问昨天看守所是不是送进来一个叫骆桢的男人。”
“这是女性看守所,你别罗嗦了快和我走。”
我跟着她来到了一间像是会客室的房间里,刚推开门我便瞧见里面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叶袭,另外一个人背对着我看不到面孔。
“叶袭,你怎么来了。”我相当惊讶,我被关进看守所不过才一夜叶袭居然就知道了,而且听说看守所里只允许律师进来,叶袭是使了什么神通广大的法子进来的。还有那男人是谁啊,身形有些眼熟。
叶袭走上前,道:“袭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急急地拉住他道:“叶袭你能进来看我,一定能去看骆桢吧,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叶袭面有难色瞧着前面背对着我的男人,我更诧异了,忽然那男人转过身来,顿时我吓了一跳,原来他是连千山,连兮的父亲。
“叶袭人。”他看着我道。
“连……连先生。”我张嘴结舌,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盯着我,鹰一样的眼眸中精光咄咄逼人,就连声音都是居高临下的感觉。“叶袭人,我本来认为你和骆桢合谋害死我女儿,但是叶袭肯为你担保,我无法不相信他。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家去。”
我愣住,连千山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我的事,我不是还被关在看守所吗。叶袭拽过我,道:“警方已经查明了,此案与你无关,你被释放了。”
“哦。”我有阵不敢相信的惊讶,但并没有多少的高兴。
与在门外守候的狱警取回了自己的衣服和物件,跟随叶袭走出看守所,外面停着两台车,我认得其中一台是叶袭的,因为款式和颜色和骆桢的车一模一样。如果没有那个牌照,我并不能分出它是谁的。
连千山坐前面的白色劳斯莱斯先行,我坐在叶袭的车里,此时我才敢追问他。
“叶袭,连千山怎么会听你的话呢,我看他不好对付啊。”
“袭人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把实情和他讲了,请他放过你。”叶袭没有回头。
我不敢相信,连千山明显是个老奸巨滑的人物,这样的反应还真是匪夷所思,不会有阴谋吧。“叶袭,你知道骆桢被关在哪里吗?我好担心他。”
车身陡然地一震便停了下来,叶袭仍是不回头,道:“他被送到郧阳看守所,我昨夜的时候已经见过他,我把你故意替他顶罪的事说了,他让我救你出去。”
“他就说这吗?还有没说别的。”
叶袭停了一会,又道:“他说让你忘记他。”
我咬着唇,从牙里憋出几个字:“我想替他找律师。”
“别忘了,他确实杀害了连兮。”叶袭冷冷地道。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
叶袭将我送回了五华村。
我求叶袭帮我见骆桢,但他拒绝了我,甚至最后连电话也不通,学校去了几次,他的公司也去几趟,我都被拒之门外。于是我也打消了请叶袭帮忙的心思,每天早晨去买报纸,然后请隔壁王大叔的孙子帮我念报纸,也许报纸上会刊登骆桢的消息。
郧阳看守所我去过数十次,但每次都被挡住,果然没有特殊关系我这等平民百姓实难进入,但我仍是不能死心。这日清晨我又去郧阳看守所,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照例地被拦在大铁门外。
我围着看守所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在西北角上有棵老槐树,枝杆粗壮,大约有个十来米的高度。顿时我来了主意,如果爬到树上或许能看见看守所内的情形,不如就在树上守着,骆桢出来我就能看见他。
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是爬树这种事情难不倒我,我哧溜几下就爬到了五六米高的枝杆上,刚好这里有一根伸出的枝桠,我便爬到那里坐下来。幸好这高度能看清看守所内的院子,美中不足的是离看守所有个十米多远的距离。
我守在树上聚精会神地观看院内的情形,眼皮不敢眨一下,也许瞬间会失去骆桢的踪影。到十点多钟的时间院子里开始出现人,我使劲地瞧着没有发现骆桢的身影,于是再等。
到下午的时候气温突然下降,原本晴朗的天空黑得可怕,我猜测可能是有大雪要来。昨日听电视里说,春节期间有大到暴雪。
我才记起来今天是大年的除夕。
雪在黄昏的那阵终于落下来,我固执地呆在树上不肯离去,总觉得只要我坚持下去就会见到他。雪很大,半个钟头我的身上已经是一层积雪,我擦掉雪,搓了搓早冻僵的手,眼睛继续望向看守所的院子里。
果然等到晚上八点院子里开始又出现人,我缩了缩身体,掸掉睫毛上的雪睁大眼睛看去。院子里灯火通明,但是离得远了,面目仍是瞧得不太清楚。忽然一注强烈的光线照过来正好打在我的脸上,立即听到有人喊道:“不好,有人越狱了。”
院子里嚷成一片,我慌得赶紧往树下溜,突然胸前闷闷地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穿透过去,我低下头瞧向胸前,米色的羽绒服上渗出一滴滴血。
我咬了牙,头晕目眩,手撑着树桩,但还是从上面坠下来。
雪地很冷,我躺在上面冷得不能动,渐渐地我听见有人的杂乱的跑步声,有十几个人围在了我的面前。其中有两个人拿着照相机对我拍照,白色的闪光灯打在眼睛里也是痛的。
“是个女的,不是越狱的逃犯。”说话的人很慌张。
有个四十多岁中年的妇女蹲在我的面前,温和地道:“你为什么要爬到树上。”
我努力地侧过头瞧向看守所的方向,用尽身体残存的力量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喜欢的人在里面,我想见他。”
瞬间,扑天盖地的黑暗包围了我。
第四十六章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四,在病房前我看到了叶袭担忧的面容。我想冲他笑,但笑容好涩好涩,笑不出来。胸口那里闷闷地痛,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味。
我居然没有死。这不得不庆幸。
“袭人。”说着叶袭的眼圈红了。
我也感到难受,想伸出手去拉他却没点力气,他走过来道:“你别说话。”
“袭人,昨天你昏迷不醒时骆桢来医院看过你,当时我们以为你活不了,所以和媒体想尽一切办法让骆桢来见你最后一面,感谢天让你活下来。”
“你的事上报了,几家媒体也决定等你痊愈后帮你去看守所见骆桢。”
我挣着想要起来,要是上报他们不会把骆桢的名字给爆出来吧。叶袭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又道:“报上用的化名,连千山也不希望骆桢和连兮的事被媒体知道渲染。”
我放下心来。
“袭人,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答应我。”他关切的眼眸凑到我的面上,温暖的气息流连。
我无法点头,只好眨眼睛表示同意。其实我也没想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