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打手势问他:“你怎么来了?”
小良子回应她:“怕你变成落汤鸡。”
一画笑呵呵地收拾好书包,把手伸到小良子面前。
小良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雨伞呢?”
“雨伞?没带,我直接从学校出来,想着你没有雨具,怕你就这么顶着雨跑回家非感冒了不可,就直接来接你了,没来得及回去拿雨伞。”
“那我怎么回去?”一画顿时崛起了小嘴。
“跟我用一个,来,钻进去!”说着,小良子撩起来肥大的雨衣,示意一画钻进去。
一画瞪着眼睛看看小良子,眼珠子转了转,有些难为情,可是也不想再等他回去拿雨伞,
只能钻进去了。
小良子看着一画乖乖地钻了进来,用手隔着雨衣拍拍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一路,被大雨衣照在里面的一画像个瞎子,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景物,她仅仅依靠着小良子,抓住他的胳膊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眼前能看到的就是小良子迈动的步伐。想着一件雨衣里装两个人,小良子此时一定像一只肥企鹅,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小良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笑声,用手指敲敲她的脑袋。
到了外婆家门口,小良子把雨衣脱下套在一画头上,让她赶紧进屋,说着一转身就消失在雨巷中。
第二天天晴了,一画就把这件雨衣忘记还给小良子,一直放到现在,没想到竟然被一画又翻了出来,睹物思人,她总是很奇怪为什么跟小良子之间哪怕小小的一件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想必是在意的人就会记得他的一切吧,小良子对自己应该也是如此,这么一想不由得脸一红,套上雨衣走出了家门。
一画到海洋大学教务处问有没有袁老师的消息。出来一个姓刘的女老师,她告诉一画,袁老师刚从日本回来,因为失踪了一个学生,学校这边暂时停了他的课,现在应该还在家休息。其他信息一概不知。一画听了不觉有些气馁,她问刘老师知不知道小良子失踪的详细情况,刘老师摇摇头说,这件事情只有带队的袁老师清楚,学校方面也是听袁老师回来复述的,想了解详细情况还是找袁老师比较合适。
一画无奈,只好返回,在街上,她又给米团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袁老师是不是已经到上海了,有没有跟她联系。米团说她根本不知道爸爸来上海这件事情,按说昨天来的,早就应该来看她的,兴许已经在奶奶家了,她让一画不要着急,她晚上去奶奶家看看,如果爸爸在的话,让一画在家等她电话。
此时的一画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隐约能感觉出袁老师一定有问题,他好像在躲避什么,猜测终归是猜测,一天找不到袁老师事情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这一日,她就守在家里,直道晚饭过后,也没有等到米团的电话。最后她忍不住又给米团宿舍打了过去,宿舍的同学说米团回奶奶家还没回来。
一画知道今晚她不可能等到米团的电话了,便拿起那件大雨衣,出了家门。
昨晚的那个影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高崖上的蓬子是她跟小良子建的,包括海边的游艇都是由小良子经营的,一般人都不会冒然上去的。昨天的那个人会是谁呢?她决定去查个究竟。
凄风苦雨中,海浪夹着啸声冲刷着岸边黑色的礁石,一画裹着大雨衣,顶着风往前走着,雨水很大,总要时不时地用手抹一把脸,走近了,一画抬头看看高崖上的蓬子,风雨中的蓬子仿佛摇摇欲坠,蓬内空无一人,她不由得吐了一口气,踩着泥泞的山道爬了上去。
蓬子上面的风雨仿佛又大了些,一画忍不住开始哆嗦,她裹了裹身上的雨衣坐在蓬子避风的一脚,正想着昨天的那个人会不会再次出现,突然蓬子后面传来绳子拖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和脚步踏地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一画从小跟小良子在海边长大,每天收帆后都会把绳子拿回蓬子里放好,因此对这种声音一点都不陌生,她猛低站了起来,浑身血液顿时都沸腾了。她一只手抓住栏杆,眼睛盯着即将出现的人。
果然,从蓬子后面上来一个人,一身黑色的长雨衣,肩膀上一捆揽船的长棕绳子,绳子一头耷拉在地上。那个人进了蓬子,根本没有发现对面站着一动不动的一画,直径把那捆绳子往地上一放,刚要起身,一画开口了。
“你是谁?”
那个人“哦”了一声,显然被眼前穿着雨衣一动不动的一画吓了个半死,条件反射般往后一跳,撒腿就跑。
“喂,你给我站住,我有话问你!”说着一画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从昨天晚上看到那个黑影后,一画心存一丝幻想,希望那个人是小良子,虽然她也知道不太现实,可是还是不死心,今晚再上来堵一次试试。没想到还真的被她堵住了。那个人发出的那声惊叫,显然不是小良子,可是既然不是小良子怎么会帮小良子来收帆船的绳子,她更加迷惑了,非要抓住这个人问个清楚不可。
满是雨水的下坡道,非常的滑,夜里能见度很低,前面的那个人显然也是很熟悉地形的,一画生怕一不留神就让他逃了,更是穷追不舍,两个人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一画太心急了,往前一扑,结果脚底一滑,她滚了下去。
眼看就要掉到崖下了,突然感觉身子一阻,一个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她,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对方,一画终于还是被人拉了上来。等一画站起来时才发现,眼前竟然站了两个穿黑雨衣的男人,
她吃惊地看着他们俩,手指头指来指去,半天才冒出一句:“哪个是真人?”
对面两个男的同时笑出了声。
“又晕头了吧?我是大米。”其中一个先开口了。
“大米,是你?”
一画上前用手拉着大米身上的雨衣,伸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大米的脸,往后一跳,大叫:“我一遇到你准没好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敢逃课?”
大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刚才差点跌崖底下丢了命,这会儿居然还惦记别人逃不逃课的事情。
“行了,行了,那个你就别操心了,你自己逃的更多,他是怎么回事?”两个人这才转身看另外一个人。
“呃?人呢?该死,都怪你,人跑了。”一画跺着脚骂大米。
身后的那个人在一画滚下去的时候也停下了脚步,刚想伸手拉她,哪知道身后扑上一个人比他手还快,一画被救了上来后,从两个人的对话中听出是熟人,他就一闪身走了。
“快追,他跑不远!”
大米拉起一画一路狂奔,果然,前头不远的坡道上看到了那个疾走的身影,大米撒开一画的手,扑了上去,两个人在坡道上厮打起来。
一画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跟前,拉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住手住手,你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大米连拖带拽把那个人送到一画面前,一画一把掀开雨帽,大叫一声:“好小子,是你?!你竟跟我玩猫捉老鼠啊,看我不拍死你!!!!!”
☆、用心吧?
一画边说边四处找板砖,板砖没找到,她摸到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抡了起来。那个穿黑雨衣人举起双手终于开口了:“一画,一画,你听我说。”
“等我拍完你再说!”
说着一画照着他脑门就拍了下去,那个人仿佛很熟悉一画的套路,逃得比猴子还快。一画一看没拍着,握着石头跟在他后面追。
两个人一前一后围着大米转圈,绕的大米晕头转向,他听出来这个人跟一画很熟悉,料想他跑不掉,转身一把抓住一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呢,高小三!!!!你给我过来,今天的事情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了。”
原来此人正是多年前被一画一板砖拍坏了脑袋的高小三。
几年不见,高小三的个子窜的老高,一画差点没人出来,可是刚才一画一掀开他的雨衣看到他时,他大嘴巴一咧,一画就想起他是谁了。
“一画,一画,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吓唬你,我还被你吓一跳呢,谁都知道你去北京上大学了,谁料到这大半夜的你能蹲崖上呢,我不是存心躲你,我就是怕你……”高小三边说边瞄着一画手里的石块,声音越说越小。
“怕我拍你?别说那些没用的,我问你。你怎么会好心帮小良子收船?”
想当年大家相处得很不愉快,几乎是死敌了,料想他不会好心帮小良子,其中一定有缘故。
“谁说我帮他收船了,现在那地盘属于我们家的了。”高小三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嘿,你小子是不是看小良子不在家,就乘机霸占他的东西啊,我可告诉你高小三,你敢动小良子一点东西,我让你脑袋开花。”
说着一画又举起了那块石头吓唬他,被旁边的大米一把拉住,他看着这两个张牙舞爪的人劝诱道:“你们俩这样吵,什么时候能把事情说明白了啊?”
两个人同时回头,异口同声:“那怎么办?”说完又相互憎恶地瞪了对方一眼。
“找到地方坐坐吧,心平气和地说,好吗?”
“好,那去我家吧。”说着一画前头带路,后面两个黑衣人跟两个保镖似的跟着。
雨渐渐的停了,到了家门口,一画脱了雨衣,推门进去,大米一愣,原来这里的人家原来都不上锁的啊。
高小三熟门熟路地进门找个凳子就坐了下来,一副等待审判的模样,被一画一把拽了起来。
“喂,你干嘛不把雨衣脱了,弄得地上都是水,明天你来帮我打扫卫生啊?”
高小三被一画一训斥,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大米很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好歹也是熟人,怎么见面就掐,到底他们之间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跟个仇人一样。
大米想都想不到当年他们俩结仇结的有多深,否则也会跳起来给他一板砖的。
“我里面衣服有点脏,我就穿着雨衣站着还不行吗?”
看着高大的高小三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画忍不住笑了,她拿了块干毛巾递给他说:“坐吧坐吧,先把头发上的水擦擦,别感冒了。”
高小三接过一画递过来的毛巾,别提心里多感动了,他一扭头正看见大米直愣愣地看着他,他慌忙说:“还是先给客人用,我没事。”说着用时把毛巾塞到了大米手里,大米特别不领情地想:我是客人,那你是什么人?奇怪!
一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然后回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这时,高小三主动开口了。
“一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为小良子的事情吗?”一画瞪了瞪他,看来当年那一板砖没拍坏他,还算明白事理。
“对啊,就是觉得蹊跷,回来看有什么线索没有。”一画的毫不避讳,让大米心里一紧,看来谁都知道她跟小良子关系不一般。
“我也觉得很奇怪呢,开始听说他出国比赛,把我们都羡慕坏了,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海边收船?”
一画质问他。
高小三赶紧说:“以前那个地方是小良子的地盘,谁都知道,可是现在归我了,你知道我不是没考上大学嘛,我……”
“等等,什么叫归你了”
高小三没考上大学的事情;一画知道;可是跟小良子的摊子有什么关系;她就不明白了。
“小良子出事没多久,他舅舅来我家说海边那摊子事情,问我家要不要承包,还说小良子估计是回不来了,马上入秋了,再不包出去,到了冬天就更包不出去了,闲置一年他们家要赔不少钱。
我家人这段日子正愁帮我找工作的事情,要是这事情能谈妥了,我也就有着落了,于是一拍即合,这摊子就转包给我们家了,因为这其中还牵扯到海洋大学的一些业务,以前都是找袁老师的,后来袁老师回来后去小良子舅舅家,顺道也来一趟我家,我爸还给他塞了一个大红包,让他来年多照顾生意,你也知道,海洋大学每年夏季帆船,帆板训练对我们来说是最大一笔收入的。”
一画了然,每年旺季游人再多,也要先让训练生用船,他们有协议的,当然费用也很可观。小良子因为本身就是海洋大学的学生,更是明白其中的道道,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跟一画提过,想必那回扣袁老师也没少拿。
高小三提到袁老师,一画有些警觉起来,她追问高小三:“你见到袁老师啦?他都说了些什么?关于小良子的,任何细节都别拉下,快跟我说说。”
高小三喝了一口水,端正了身子说:“其实袁老师也没具体说什么,在我家喝酒时只顾吹日本如何如何好,女人长得漂亮,路上打个滚都不带弄脏衣服啥的,还说他花了多少多少钱买了一块名表,听说在上海那样一块表也要好几万,都有编号的。我想要来看看,他都不舍得摘,八成是水货。”
“那他就没说小良子的任何事情?”一画不关心那表值多少钱,她只想问关于小良子的事情。
“说了些,他好像挺避讳这件事情的,话说得也没头没尾的,说什么,那场比赛,一死,一丢,他也差点回不来什么的。我也听不明白。”
“一死一丢?你说谁死了?”
一画顿时站了起来,问高小三,吓得高小三也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袁老师也没说清楚,我猜的,可能是日本那边死了一个,丢的当然是指小良子了。”
一画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她觉得背上除了一层冷汗,心里渐渐明朗了一件事情,米团的爸爸袁老师一定知道内幕。
大米一直坐在一旁听着,看到一画的脸色很难看,忍不住安慰她:“我们下一步只要能找到那个袁老师,事情就能清楚了,你先别急。”
一画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说:“找不到他,我找了他两天了,学校说他回家了,家里人说他去上海了,米团说她根本没有见过她爸爸,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一画,我觉得有件事情有些奇怪,袁老师这次回来变得很不一样了,好像他发了大财似的,我家给他红包也不少,可是他好像很看不上眼,我爸妈还说他别不是在日本捞到什么大钱了?我就瞎猜哈,这会不会跟小良子失踪有关系呢?”
一画看着高小三的脸半天没说话,她心里此刻非常复杂,按说,小良子是个残疾人,只是参加一个比赛,袁老师不可能借助小良子这样人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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