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来自明朝- 第8部分

“你觉得有穿越的存在吗？”

……

他习惯了陈宇轩的不答只问。

“怎么没有？”赵羲神情严肃，在看到陈宇轩脸色变僵后，又展开那耀眼夺目的笑容，“不会吧？你被称作天才的家伙会相信这个没有科学根据的无稽之谈？怎么穿越？超过光速吗？人在空气中强烈的摩擦力下，连影子都磨没了，怎么穿越到古代？还是说撞个车就……姓陈的，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又走了……”

陈宇轩加快脚步远离身后传来的声音，然而却挥之不去心中这几天都难掩的莫名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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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书桌前的陈伊人对着一道九年级的物理题思考良久，不解其惑。这里的课本，文科方面她并无太大问题；理科之类，尤其是物理，确是晦涩难懂。甚么重力，甚么摩擦力，甚么密度……从未接触过，接受它们概念的存在都颇费些工夫。虽陈宇轩曾与她说不懂可以问他，但是……

自陈伊人向陈宇轩说明真相，连着几天，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怪异，陈伊人每次见他还是称他为哥哥，但是陈宇轩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淡淡地应声，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她，然后不发一言地走掉。

虽然如此，陈伊人还是每次看到他都叫他，既不显得讨好，也不显冷淡，就像一个普通的妹妹见到哥哥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课本，轻移步子，出了房门。走到隔壁房间，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敞开着，里面无人。

“叮叮咚咚”的琴声隐约传来，陈伊人凝神一听，是从三楼传来的。

陈家三楼有间琴房，里面除了放了架钢琴外，还有其他各色的乐器，都是陈宇轩喜欢和学习过的。陈伊人顺着琴声向三楼走去。

前世的她极好音乐，尤善萧、古琴、琵琶之属乐器，亦能填词谱曲。这种叫钢琴的乐器她未见过，只知是一种从西洋传来的乐器。

越走近，琴声越发清晰悦耳，叮叮如流水，如清泉，如谷涧，煞是悦耳。

陈伊人的脚步也越发轻了，她走到琴房门口，俊美如斯的少年正坐在巨大的钢琴前，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灵活自如地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飞舞。

陈伊人疑惑地瞅着那巨大的什物：这般大的什物缘何能发出如此轻灵之音？那能上能下黑白之物莫非形同琴弦？轻摇头不得其解。注意力重新回到琴音上。她虽然不懂钢琴能发音的原理，但是音乐是没有界限的。她听着这乐曲，侧目，微笑，点头。

然而，慢慢地，眉头轻轻地颦起来，直到曲子结束，她的眉头依旧未平。

陈宇轩结束了曲子，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回头，一眼看到了门口亭亭而立的陈伊人。

窗外的轻风吹拂，掀起她薄纱制的淡蓝长裙，身姿自然古典而高贵，温柔而纯净，如同一幅水墨画，尽显浓浓的中国古文化气息。

陈宇轩的身体有些僵直。出去，她站在门口；不出去，这样静默让他有种莫名的说不出的感觉。她是自己的妹妹，她又不是自己的妹妹……

少年纵然智商再高，终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情商与智商并不成正比。虽然已经接受了面前的陈伊人是穿越而来的魂魄这个事实，但是尚且无法用一种很平常的态度是面对这个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不得不承认的“妹妹”。

“会弹琴吗？”他终于打破了沉寂，也惊觉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陈伊人。

她轻摇头：“不会这种琴。”

“那会哪种？”少年的分析能力强，一下子就捕捉到她的话外音。

“略通琵琶、箫。”

琵琶？箫？都是古典乐器，钢琴是19世纪中叶从国外传到中国的乐器，她不会，她擅长刺绣……

难道说她的灵魂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

陈宇轩紧紧注视着已经走了进来的陈伊人，

如果说她是古代穿越而来，那么，她来自哪个朝代呢？

又是这般审视的眼神

陈伊人虽没有抬头，已经肯定陈宇轩在打量着她，她不由捏了捏手里的书。

她这一动，陈宇轩便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物理书，目光微缓：“哪些不懂？”

他的话题虽然转换的快，陈伊人心思剔透，拿起了手中的书，递到他的面前，指着书上圈出来的部分。

陈宇轩看了一眼，便开始为她讲解起来。他的思维能力和讲解能力都是极出色的，寥寥数语便解开了陈伊人的疑惑。

“谢谢哥哥。”讲解完毕后，陈伊人疑惑散去，微黑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陈伊人拿回了书，没有直接下去，那双眼眸从钢琴的琴盖、到琴键、到下面支撑的三脚，然后浏览到钢琴上放着的大大的曲谱本。

陈宇轩平息了剧烈的心跳，见陈伊人正在看曲谱，那神情先是疑惑，然后便是了然。

“看懂了？”

陈伊人摇头：“只是猜测这与那工尺谱的用处是相通的，是用以记录曲谱的。”

“看来你不笨。”陈宇轩的言语虽然说的拽，那白瓷古玉般的脸上并没有带着不屑。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女孩，没见过五线谱，但是能猜到用处，说明脑子没大家想的那么呆板”。而且从刚才给她讲题的过程中，他只点拨了几句，她便能心领神会，也可见她的脑子很灵活。

“不及哥哥，哥哥聪明绝顶，钢琴弹得极妙。”陈伊人低头细声道。

这句赞美的话却让陈宇轩冷哼了下：“言不由衷。”他并没有忽视看到她时，她那皱起的眉头。

“哥哥用手弹得极妙，”知道陈宇轩说的是什么，陈伊人不慌不忙地说，“只是……稍欠用心。”她知哥哥是心高气傲的天才，因此说的极委婉。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天才少年敏感而易怒的心。

第一次有人批评钢琴过了十级的自己不用心。陈宇轩怒了，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向来被人吹捧惯了，经不得别人的批评，还是让自己突然心跳加速的女孩的批评。

他勾起一个冷笑：“你说你擅长弹琵琶和箫，那好，我去借把琵琶过来，看你是怎么个用心法”

他说完，便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第十八章

陈宇轩到二楼，拿起客厅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十分钟送个琵琶到我家。”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拿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嘴里碎骂了一通，还是去找损友口中所说的琵琶。

陈伊人随之下了楼，面对面色不善地看着她的少年，她还是话语温柔：“对不起哥哥，我失礼了。请哥哥见谅”

只是失礼，不是失言吗？那么，她是真的认为他的演奏不够用心了……

陈宇轩那玉泽似的的俊脸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陈伊人已有些领略到这少年乖僻的却不想他是如此听不得逆耳之言。他虽是爸爸之生格却与爸爸天差地远，不比爸爸那般宽容……她有些懊恼，但也不觉得后悔，既然打算说出逆耳之言，势必会承认相应的后果。

过了一会儿，楼下响起了响亮的喇叭声，陈宇轩起身走了下去。

门外，一个大概十七八岁有着一张很清秀的脸的男孩骑在摩托车上，单脚点地，腿上横放着个琵琶，见陈宇轩出来，语气恶狠狠：“陈少爷，小的在十分钟内把您要琵琶给送来了。”

“谢了”陈宇轩无视他“狰狞的嘴脸”从他身上拿起琵琶，“明天还你。”

“陈宇轩，你还真把我当使唤的仆人啊？丫的，我这么热的天冒着被老娘的痛扁的可能偷出店里的琵琶，我容易吗我？丫的，就一句谢谢，连一杯水都没有……”

“你想要的那套装备给你。”陈宇轩轻飘飘出一句话成功的让喋喋不休的男孩住了嘴，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你说真的？”怕陈宇轩说出反悔的话，一锤定音，“好了，话出了后不许反悔那装备是我的了。”丫的，那套魔兽的装备他哈了许久的，可不爱打游戏却偏偏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陈宇轩就是不肯把那套他狗屎运得来的装备给他，那套装备可要几千块啊，抵得上几个琵琶了。

“哈哈，你这么仗义，那琵琶我也送你了，你李俊哥我不占兄弟的便宜。”叫李俊的男孩挥手豪气地说，迫不及待地一踩油门，“兄弟回去了，别忘了赶紧地把装备送给我，我等着横扫天下呢，嘿嘿……”

李俊急吼吼地回家等装备玩游戏，等事后回想起陈宇轩就为了一个娘们儿才弹的琵琶把几千块的装备眼不眨地送给了他，大悔错过天才少年难得粉红八卦的大好时机。

陈宇轩拎着琵琶上了楼，陈伊人已经在自己房间里重新开始看物理书了，听出陈宇轩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了他手中的琵琶。

“哥哥，你……”他如此这般速度，真要她演奏一曲么？

“看你的‘用心’。”陈宇轩加重“用心“二字的语气，将琵琶递过，见她迟疑不接，狭长迷人的眼眸扫过她一眼，“弹一曲。”

见她还是不接，他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只会说不会弹？”

陈伊人心里微微叹气，接过琵琶，不是为他这几句激将之语，而是思虑不想将“兄妹”感情弄得糟糕。虽原来的陈伊人与之关系并不和睦，但是她占据了陈伊人的身体，便是希望父慈母爱，兄和妹恭，如她曾经所期想那样。

将琵琶放在双腿并拢，琵琶微倾，一手扶住琵琶上头，一手调音。清脆圆润的琵琶声响起。

这琵琶质地普通，音质亦普通，不知奏出曲子之效如何？

调好音后，她开始摒弃所有的杂念，进入到乐曲的意境中。

琵琶声乍起，陈宇轩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直到弹了一段后，他那狭长的眼眸中闪过惊讶。她弹的竟然是他刚才弹的贝多芬的《月光曲》。用琵琶弹出经典的钢琴曲目，不是头次被演绎。只是，她应该只听过一次的。他的妹妹对钢琴曲从来都不喜欢，她的P4里只有韩国那些快节奏的动感音乐。

她竟可以听一遍就演奏出来？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记忆里超群，那就是对音符节奏等十分精通。

然而，他没有心思再想其他，因为那琵琶声已经牵动了他的心思。

琵琶泠泠，轻拨，仿佛听到月光下昆虫的叫声；慢捻，月光如温柔的纱，逐渐覆盖大地；细挑，似月光下风吹林叶，树叶沙沙的声音……月光逐渐西沉，一切终回平静，

最后的结尾音仿佛是空谷钟磬，余音袅袅。

只是一首琵琶曲而已，听完，陈宇轩仿佛在月光下的大自然走过一趟。懂音乐的人都知道，音乐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打动人心，莫过于将听众带到音乐所描述的意境中去。她的曲子做到了。

她说他弹的琴没有用心，是说他过于注重弹琴技巧，反而失去了音乐的本身目的——音乐是用来陶冶心境，是内心情感的表达，不是用等级来评论好坏的。

他看着那抱着琵琶的少女。她的手还搁置琵琶上，但是她脸上却带着浅笑，仿佛自月光下散步回来，心情十分好。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如此的浅，如此的淡儿轻抿，小小的嘴角微微弯起，与他相似的狭长秋水眼眸扬一个极小的弧度，眼眸的水波好似溢出来一般，说不出的清丽婉约。

陈宇轩的心猛得一跳，就这么一个说不上笑的含蓄笑容仿佛雷电般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突然听到自己腔里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少年忽然对自己快速激烈的心跳无措起来，尤其是在少女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盈盈欲滴，脸上没有成功演奏的半分得意，只是谦虚温柔地轻声说：“曲子不甚熟练，让哥哥见笑了。”

他那白皙如古玉般剔透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淡淡地说了句“弹得不错”。只在转身出去的时候，那微快的脚步显示出他因心中突然来的莫名的感觉生出的无措与逃避。

那时智商高情商低的少年啊，怎么会知道这样最初的心动就是梦魇的开始呢？

第十九章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临开学前两周，陈健勤搞定了陈伊人上一中的事。初中的课本在陈宇轩间歇性的指导下，陈伊人基本上已经复习的差不多了，她便开始预习高一的课本。

自弹了次琵琶后，陈宇轩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无视。家里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可陈宇轩总是像刻意经过计算一样，她在客厅，他便在房里；她下楼，他上楼。即使晚上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不搭理她。聪慧如她，也猜不出少年青春期的莫名复杂心理，只道她的逆耳话语惹恼了他。

她心底叹息：如何才能与哥哥和睦相处呢？

如此又过了一周，陈健勤拿回了一张一中入学考试证。

一中的新生入学前都必须参加这场考试，其主要目的是为了选拔出成绩顶尖的学生，组成一个重点班，优秀中再选优秀，选出来的学生基本上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

虽然说是公平统一的考试，但是对于那些花钱找关系进入一中的学生而言，无异于是“陪太子读书”。所以陈健勤在给考试证陈伊人的时候还安慰道：“伊伊，别把这考试看得太重，只是个过场而已，能考多少就多少，不要有压力。”

一直没正眼瞧她的陈宇轩这冷瞥了她一眼：“没考好别说是我是你……”那个“哥”字突然出不了口，本来，他就不是她哥……

“爸爸，哥哥，我会尽力的。”陈伊人垂首细声说。

考试的那天，张倩容一早就起来，给陈伊人准备考试需要的各种物品，还絮絮叨叨地叮嘱考试注意事项。到出发前，她忽然着急地一拍手：“糟了我忘了伊伊现在晕车。”

原本打算开车送陈伊人去学校的陈健勤也想起来了：“要是伊伊晕车那无法考试了，还是我……”

“我送她去。”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自楼梯处流淌而出，三双惊讶的眼睛回过头看，看着楼梯口那个风姿清雅的少年。

五分钟后，穿着鹅黄长裙、戴着遮阳淑女帽的陈伊人与扶着一辆自行车身姿濯如柳的陈宇轩出了院门。

陈宇轩将陈伊人的书包挂在车前横杠上跨过车，一脚踩在脚踏上，一脚点地：“上来”

陈伊人看着那泛着金属光泽硬硬的后座，脑子里却是浮现了电动车的身影。

为甚么哥哥不骑电动车，要骑这自行车呢？

摇头不得其解，她轻轻地提起了裙子，小心地侧坐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