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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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宝典-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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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妈妈应了一声,又悄声道:“四姑娘呢?”

葛氏一边急步往外走,一边厌恶地随口道:“抬回她的西偏院去吧。”

忽然想到曾老太太已经没了,不由放慢了脚步,回头又瞅了一眼直挺挺趴在长凳上昏晕不醒的清娘,便淡淡道:

“这个小浪蹄子,就是腿脚太利索了,才会没完没了地到处卖弄风骚去。以后她就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吧,哪里都去不成,才能少给家里惹麻烦。”

说着,便扶着冰娘,带着几个丫头一路哭着往临仙斋去了。

阎妈妈会意,走过去附耳向鲁嬷嬷说了两句话,便也出去召集府里下人办事去了。

鲁嬷嬷随手从天井里拔了一根草棍噙在口中,袖着手低头瞅着冰娘,耸了耸肩叹道:“白瞎了一幅花容月貌了,以后还有啥用啊?”

知了在树上没命地叫着,一丝风也没有,天气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曾府门前挂出了白灯笼,糊上了白幡,内宅里已是一片哭声震天。延熹堂内的清娘在昏晕中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只可惜破布塞住了嘴,那叫声硬生生地被堵回了喉咙里,化于无形。

前来吊孝的人开始络绎不绝地在曾府门前下轿,齐齐地先前往临仙斋哭灵,府内丫头仆妇小厮川流不息地各行其事,谁也没注意到延熹堂的后门悄没声地出来了三四个壮硕的婆子,抬着一张长凳急匆匆往西偏院而去。长凳上趴着面色惨白已经晕死过去了的清娘,腰部以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一条腿象面条一样软绵绵地耷拉着,看上去很是异样。

此时,阿离和冰娘娴娘等姐妹正跪在在临仙斋孝幔内,随起举哀。厚重的粗麻布孝衣穿在身上,越发酷热难当,不一会便汗如雨下。

阿离低着头跪在青石砖地上,无端端觉得一阵心神不宁。

曾老太太出殡以后,曾雪槐按制报了丁忧,居家守孝二十七月;品南作为长孙,也要为祖母守制一年。守制期间禁嫁娶,出仕,应考,是以院试虽就在眼前,也不得不放弃了,多少有些遗憾。

……

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了,秋风里带来了丝丝凉意。

整个夏天,清娘都没有踏出过西偏院一步。

她的右腿骨断了,虽然三姨娘趁着曾老太太大丧的机会,偷偷花重金请了江宁城最好的大夫替她接骨,然而最好的治疗时机已经耽误了,百日下床后,终究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清娘跛了。

她上了两回吊,都被救了下来,从此便沉默寡言。三姨娘的头发不知何时已斑斑点点的花白了,而经过了一整个夏天,清娘已瘦得形销骨立,往日的娇媚鲜艳早已荡然无存。

她终日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坐着,连房门都不出,只因为下地便要行走,而她根本没法子接受自己走起路来高一脚低一脚的古怪模样

她的脾气同样变得古怪,暴躁易怒,疑神疑鬼。小丫头多看她两眼,她便会随手抄起手边的茶壶没头没脑地砸过去;若是低着头不看她,她便会疑心如今连个丫头都看不起她了,同样是一番打骂。

初时,曾雪槐还来过几次,对于清娘被葛氏行家法时“不慎”打断了腿心有不忍,过来看望。然而每次过来,三姨娘都会或喋喋不休,或恶毒咒骂地求曾雪槐为清娘讨还公道,甚而磕头撞墙又哭又笑,状如疯癫。曾雪槐早已得知了清娘的丑事,对她屡教不改的行径早就寒了心,过来看望也不过因着一分父女之情而已。现在三姨娘的吵闹不休令他彻底厌烦了,索性从此绝迹于西偏院。

现在没人愿意在西偏院里当差,不单是因为这里住的一老一小两个主子精神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动辄打骂,实在难以伺候;更重要的是,自从曾老太太去世以后,三姨娘便失去了靠山,四姑娘又变成了一个跛子,现在连老爷都不再来了。无论怎么看,这母女两个都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期待的未来了。

既然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西偏院里略有些门路的丫头婆子都想方设法托人跳了出去——哪怕到大厨房里打个杂,至少还能时不时落下些鸡头鸭屁股打打牙祭呢,在西偏院里除了无尽的打骂呵斥,屁都没有一个了。

只有三两个最没本事,实在无人可托的小丫头还勉强留在了西偏院,每日唉声叹气地当着一份苦差。

守制期间罢宴乐,不拜客,即使是八月节也比往年冷清了许多。

清娘曾经是最爱热闹的人,如今面对这样的冷清孤寂却觉得舒心了不少。自己的一生已经完了,别人的繁华热闹就成了最无法容忍的事

大家都在家中禁足,这样最好不过。

清娘现在用着的是一个叫曲儿的小丫头,人有些傻乎乎的,脑筋不大清楚,是各房都不要的,派来给西偏院使。这天,她到大厨房去给清娘熬药,回来以后便笑嘻嘻地说:

“姑娘大喜了,我听见厨房里的大娘们都在那里议论呢,说太太就要给姑娘定亲啦。”

清娘端着药碗的手不听使唤地一抖,木然抬眼瞪着曲儿,哑声道:“可听见说是什么人家了么?”

曲儿歪着头想了想,嘻笑道:“不知道,好象是给人当后娘?听说那家的男人岁数不小了。大娘们都在那里笑,说老夫少妻才是好呢,有人疼。”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些人都该去死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些人都该去死

今天家里一个亲戚去世了,偏我那破车还出了故障,送去修了好久。我早上出去,三个小时前才回来,所以今天只能有这一更了。不过明天会有三更奉上的,对不住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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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娘直直地盯着捧在手里的药碗,一声也不言语,脸色渐渐变了。

曲儿虽然脑筋不大灵光,但因被清娘和三姨娘打骂惯了,也多少学会了些察言观色。此时忽见清娘脸色青白,不发一言,眼睛从药碗慢慢移到自己脸上,只管直勾勾盯着,不禁吓得连忙住了口,一缩脖子就后退了好几步。

依着清娘素日的脾气,这般直勾勾看着人,多半就表示要抓起扫炕扫帚没头没脑地抽过来了。

曲儿惊慌失措道:“奴婢知错了,求求姑娘别打我。”

清娘却一反常态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碗里黑褐色的药汁,两手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笑道:“好苦,苦得痛快”

曲儿看得咋舌,嗫嚅道:“姑娘今天怎么不嫌药难喝了?等奴婢去取一碟子冰糖来给姑娘甜甜嘴……”

她乍着胆子往旁边挪了两步,清娘淡淡道:“不用了,你扶着我到花园子里晒晒太阳去吧。”

曲儿越发诧异,自从跛了以后,这四姑娘别说逛花园子了,就算这西偏院她都没踏出去过半步。今天怎么忽然转了性,倒又不怕人笑话了?

清娘看出了她的踌躇,冷笑道:“瘸子也得活着,不是么?”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虽然森冷,在曲儿听来,倒觉得终于象个正常人说的话了,心里也高兴,连声道:“对啊,是啊,人不是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姑娘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就算如今腿脚不好使了,嫁个富裕人家吃口安生饭还是不成问题的,姑娘别发愁了。”

若在平时,说出这么唐突的话来,至少又得挨两个耳光,今天清娘却似全没听见,也不吭声,下了地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

曲儿慌忙拿了清娘的拐杖,急急地追了出去。

……

曾雪槐自报了丁忧之后,深居于家,倒比从前多了许多空闲。。日常或在书房读书写字,或在荷塘划船垂钓,或与品南念北谈讲诗文,或在五姨娘那里逗弄幼子,日子倒也过得清静怡然。

此时正是秋意浓的时候,后园山坡上桂花开得正好,甜丝丝的桂花香气弥漫在满园中,曾雪槐记起老母亲生前最爱吃糖蒸桂花糕,不免有些伤感。

阿离见父亲面有戚然之色,暗自揣摩其心意,便欲往园中摘一箩桂花,亲自下厨做两笼糕饼,在曾老太太灵位前供一供,以此略解父亲的忧思。

彼时青云正带着吉祥几个围坐在外间小圆桌旁做针线,听见阿离要摘桂花去,便吩咐如意:“你去跟管库房的朱嫂子说一声,让她取出两根钩竿来,有专门铺在树根底下的大布,也一并拿来。”

如意依言去了,不一会果然拿了两根带铁钩的长竿,和一卷蓝粗布回来。

青云起身接了,扬声喊了赵妈妈和周妈妈进来,起身向金环笑道:“我带着两位妈妈跟姑娘到园子里采桂花去,金环妹妹的活计也好,就在这里教导着吉祥她们三个把针线做完吧。”

金环立刻笑道:“哎哟,青云姐姐这是取笑我了,满府里谁不知道,青云姐姐的的巧手就连针线房里的嫂子们都赞不绝口呢,我拍马都赶不上,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看还是姐姐在这里教导她们,我陪着姑娘往园子里去罢了。”

青云笑了笑:“我听姑娘的。”

阿离心里正盘算着事情,便随口道:“金环看家,青云跟我去吧,我正有事打算跟你谈谈,路上说吧。”

青云便知阿离指的是香料铺子里的事,便微笑着恭声道:“是。”

金环脸上略微一僵,随即便故作欢快地向阿离笑道:“那我在家里替姑娘酽酽地沏一壶好茶,等一会姑娘回来,晾得温温的正好喝。”

阿离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青云和周妈妈赵妈妈几个出了院子往后园里去了。

原来葛氏那间香料铺子,交到阿离手上已经三个月了,掌柜的每月携了帐本进来给阿离报一次帐,竟是月月入不敷出。

这日,又到了盘帐之日,帐本由门房递了进来,阿离逐项查了几页,发现这月亏得更加厉害。

细数却都有帐可查,这是最令人恼火的。

可惜品南如今已进了府学去读书,不在家中,不然倒是可以让他去替自己探探究竟,自己又是闺阁女儿,很难出府去亲自查看一番。阿离也想过掌柜的伙计们都是葛氏的旧人,在帐目上动了手脚也是情理当中……

周妈妈和赵妈妈在前面走着,阿离故意慢条斯理地落后了十几步,闲闲地从袖中将帐本掏了出来,向青云笑道:“三姐姐把你推荐给我时,说你颇通文墨,不知你看不看得懂帐本?”

青云顿了顿,眼观鼻,鼻观口,恭恭敬敬地微笑道:“奴婢倒是些微认识几个字,帐本可就不一定看得懂了。”

阿离听她的意思,虽然谦逊,却也没有特别拒绝的意思,便笑道:“既然这样,你就替我看看这本帐。”

青云答应了一声,双手接了帐册,随走随看,不过片刻工夫,便垂着眼皮轻笑道:“进的不够出的,这个月亏着八十六两七钱,是桩赔钱买卖。”

阿离笑着夸道:“青云连算盘都不用,只凭心算就这么准啊怪不得三姐姐对你另眼相看呢。那你看问题出在哪里?”

青云抿嘴道:“一笔一笔都有帐在那里,进价二钱三分的冰片,只卖一钱九,如何能不赔?姑娘这是明知故问了。”

阿离越发摇头笑道:“我自然不是问的这个。我的意思是,如今江宁城中的各色香料很难销吗?需要低于进价赔本赚吆喝?才刚过了一个夏天,香料铺子照理说,不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么?”

青云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方望着自己的脚尖道:“这个,姑娘真把奴婢问住了。若是旁人的铺子,奴婢肯定会说,这个掌柜的脑子里准是灌了浆糊了,把好好的赚钱买卖都胡糟蹋了。可是……奴婢知道姑娘这间铺子的来历,所以不敢乱说。”

阿离瞅着她点了点头,笑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转过一丛修竹,树荫下设着一处石桌石凳,阿离用手里的帕子扇着风,指着青石凳笑道:“在这里歇歇脚再走。”

青云连忙赶着上去用帕子掸了掸凳上的浮灰,扶着阿离坐了,轻声道:“奴婢知道,姑娘其实对奴婢并不放心,甚至可能对三姑娘也有一些疑虑,所以今天特特地把奴婢叫了出来……其实,三姑娘是最刚正的一个人,太太的这些作派,她也是很看不惯的,背后劝过太太很多次。只是,您知道三姑娘是位就要出阁的小姐,很多话不宜说得太多……”

阿离继续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仔细倾听的神情,道:“你继续说。”

青云想了想,恭谨地说道:“太太大概还是想让姑娘知难而退吧?掌柜的和伙计们都是她手里的旧人,高进低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姑娘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连赔上三五个月恐怕就吃不住劲儿了。买卖上的事多烦琐啊,到时候您懒得理了,大概就会拱手还给太太了……”

“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呢?”阿离此时脸上的笑意已不知不觉收了,十分专注地望着青云。

“铺子现在是您的,您当然可以全换上自己的人。”青云呵呵笑道。

“换上我自己的人……说的很好。”阿离深深点头。

这件事已经考虑过很久了,甚至连人选都在心中反复斟酌了几个。不过能从青云口中听到这些话,她觉得尤其高兴。

赵妈妈和周妈妈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山坡底下,选定了一棵开得最繁盛的桂花树,一个将那幅丈许宽,中间掏空的粗蓝布在树根底下铺好,另一个就执了长竿仰着头将满树的桂花敲着,钩着。

一时,花落如雨。

两个婆子将那粗蓝布一兜,将桂花都兜在里面,遥遥地向阿离招了招手,就喜笑颜开地向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阿离也展颜向她们一笑,复又向青云道:“我恍惚听见谁说,你有个哥哥好象也是在一家香料铺子里做学徒的?”

青云怔了一下,有些拘束地低声道:“是。”

阿离才要说话,忽听一阵拐杖敲击在石子地面上的笃笃声,由远处而来。很快便到了近前。

“是……四姑娘?”青云有些吃惊,低声道。

阿离已经站了起来。

清娘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曲儿,从西偏院一路走了过来,虽然走得很慢,但因为太久没下过地,腿上又有伤,这一路便走得极是吃力。

同样的园子,不过几个月没来,便已变得有些萧瑟了。

清娘一跛一跛地走着,看着眼前那些昔日熟悉的景致,脸上的那丝笑意越来越冷。

转过那丛修竹,她赫然看见阿离和冰娘的那个叫青云的丫头在石凳上坐着,主仆两个似乎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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