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和浩然出去。遇到韩骄子本来心里就很忐忑不安。韩骄子的性格虽然表面看起来温和,但这只狐狸其实是很没谱的。他什么好事、坏事、缺德事,都能干出来。
她有些后悔,实在不该扔下浩然就跑了的。留他一个在那儿,备不住韩骄子会做什么?
有心回去再看看,又想自己刚回家就晚归,实在不成样子,让红霓看见了,多半要起疑的。
她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本以为红霓已经睡着了,可刚一进门,忽然眼前一亮。屋里的油灯已经被点着了。
红霓披着件衣服坐在屋里的床头上,手里拿着火石,对她冷冷笑着。她头发披散着,微微有些凌乱,看来是躺在床上一会儿。实在睡不着了才爬起来的。
春心知道她没睡,肯定是在等她。
红霓放下火石,拿起根针把油灯拨的更亮些,借着灯光一上一下地打量她,随后轻嗤一声,“就知道你出去不会做好事,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春心装作毫不在意地去拿桌上的茶壶,想倒点水喝,可摇了几下,里面一滴水都没有。想必红霓也不会烧水给她喝的。
她放下茶壶,冷声道:“我做什么,应该没必要知会你吧?”
红霓定定望着她,许久许久之后突然道:“你肯定是和浩然私会去了。”
春心一惊,心想,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一迟疑,红霓立刻知道自己猜准了。本来她也不知她出去做什么了,只是看她回来的这么晚,还面色潮红,便猜想是见浩然去了。试问,天下除了男人,哪还有能叫女人羞涩脸红的东西?
她大叫道:“你好不要脸,自己有了男人,还要抢别人的男人。”
“随你怎么说吧。”春心淡淡道。要不是知道她会害浩然性命,她也不是非得拆散他们不可。
红霓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穿鞋,冲到春心面前,抬手就要打她。
春心闪身躲开,她又扑了上来,仿佛要玩命一样,嘴里大叫着:“让你抢我男人。”
春心也不可能任她随便打,两人就撕吧起来。她身手和力气都不知比红霓不知强了多少,可架不住红霓跟了疯了似地,抓头发,戳眼睛,掰手指,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用上了。
春心被她缠夹的有些心烦,一把抓住她的手,喝道:“你要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你个小贱蹄子,抢别人男人的小*……”
她越骂越狠毒,到后来实在听不下去,春心干脆拿手帕堵住她的嘴。红霓“呜呜”地说不出话,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她,里面全是怨毒愤恨。
到了现在,春心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用床单卷成一条绳子,把红霓绑在床头。
既然彼此都撕破了脸,等明天浩然上门退亲,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大不了再被人赶出家去,不管怎么着,今晚也先睡个安稳好觉再说。
这是她和红霓对立以来,第一次大占上风,看着她挣扎着想骂骂不出来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这么多年受她的窝囊气,也算一朝报了。
脱衣躺在床上,却也是辗转的不能安眠,脑中时不时闪现韩骄子变形的脸,又忍不住想起浩然,在他眼里她是那么的美好,这恐怕要叫他失望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也不急着放开红霓,先在院子里洗漱完,又到鸡笼里掏了四个鸡蛋,在锅里煮了,她吃了两个,剩下两个打算留给春水。
等陈秋花起来,发现鸡蛋没了,自然好一阵大骂。
春心也不理她,她的女儿都敢打了,偷两个鸡蛋怕什么?
她到春水房里,想把春水叫起来,顺便看看韩骄子回来没有。
春藤被送到外地读书了,上回她回来就已经走了。春家就这么一个会念书的男丁,根生还指望他光宗耀祖呢,可他学习并不用功,乡试也没考中,只中了个秀才。
对于春藤的未来,春心是知道的,他中了秀才之后就再无发展,后来娶了邻村一个富户的女儿,当了人家倒插门的女婿。根生所有的希望也在那一刻泡汤了。
春藤没在,原来的屋子就住着春水,昨晚本来叫韩骄子跟他一起睡的,可是那空着一半的被褥,很显然韩骄子昨晚没住在这儿。
他是狐狸精,本来也不需要她担心的,可不知为什么,想到昨晚他被气得现了原形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发颤。暴怒的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可别真出了什么事?
慌忙在四处找,家里,村子里,昨晚村西那只株槐树,他以前租住的阳明屋,都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人。
她心里发急,这只狐狸精不会是生气走了吧?
垂头丧气的返回家,这会儿春家已经闹得翻了天了。
春心出门之后,陈秋花就去屋里叫红霓起来吃饭。她一进门,竟然看见红霓被绑在床头上,嘴里堵着手帕,哭得满眼是泪。
她尖叫一声,忙把女儿放下来,哭喊着找根生理论去了。
指着根生鼻尖好一顿臭骂,骂他没本事,惹得她们娘俩受尽委屈,一个不知爹娘是谁的杂种,居然也能欺负到她头上了。
根生见她骂的恶毒,不由辩了两句,“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何必骂得那么难听?”
这一下陈秋花可翻了,抬手就给了根生两巴掌,“到现在你还敢护着她,那小杂种莫不是你跟外面的女人生的?”
根生被她打毛了,他男人的尊严,岂容这般践踏?
他抬手还了她两巴掌,喝道:“就算我和别人生她,也是在认识你之前,你在这儿抽什么风?”也是他还算心疼陈秋花,悠着劲儿呢。只使了了七成力,饶是如此,陈秋花的脸蛋子也肿了老高。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撒泼打滚,出尽了丑。
根生看着心里厌恶,忽有些后悔自己娶了这么个女人,头两年还算温柔可人,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个没皮没脸的模样?
红霓也在旁边哭哭啼啼,说根生薄待了她。
根生心里有气无处发泄,一家人正“合家欢乐”的时候,浩然上门来了。
……
他从早上一起来,就跟李氏说要退婚。
李氏道:“你这孩子,刚订好的婚,怎么就想退了?”
浩然早想好了主意应对,他也不提要娶春心的事,只道:“母亲,其实我瞧上一个女子,比红霓出身好,长得也漂亮,最难得的是性子很好。”
李氏正发愁把红霓娶进门,怎么驾驭这丫头呢,闻听不由道:“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
浩然笑道:“这个容后再说,娘先给我把这亲退了吧。”
李氏对别人苛刻,对这个儿子却是最宠。既然儿子不想娶,那便不娶就是了。
李大叔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儿子刚定的亲,又岂有退亲的道理?若真的退了,这叫他以后怎么在村里做人?
第一百三十章 退亲风波
李氏向来对他的话不怎么听,她对这门亲事原本就不怎么满意,既然儿子不同意,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退了亲,给儿子寻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
那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她从来不管的,拉着浩然就到隔壁退亲来了。
他们进门时,正赶上陈秋花坐在地上闹腾不休。
李氏瞧见了不由暗自撇嘴,这么没品的亲家,幸亏是不跟他们结亲了,否则说出去都丢人。
根生搓着手站在一边,看见两人进来,忙道:“亲家,贤侄,你们怎么来了?”
李氏冷冷道:“亲家就别叫了,咱们今天是来退婚的。”
根生一呆,“亲家说什么话,怎么就要退亲了?”
“当然要退亲,像什么觉得两人不合适,身份不配的话,我就不说了。”李氏一指陈秋花,“你瞧瞧咱们这位亲家母的样子,咱们浩然是要做官的,有这样一个丈母娘,你让他以后怎么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这是第一次李氏说话没带脏字,却说的句句在理,弄得根生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他自觉都觉得这个媳妇丢人了,更何况是做了官家的李家。
陈秋花一听这个,“噌”地站起来,“亲家母,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我怎么就丢人了?我陈秋花可是四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再说你家浩然要娶的是红霓,以后过日子的也是红霓。先前你们定亲时不说,现在再拿这个理由来退亲,未免太过分了?”
她清醒过来,口齿也凌厉了许多。李氏却不拾她这个茬,冷冷一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娶进门的还有休离之说呢,现在悔婚也不晚啊。”
陈秋花顿时翻了,大叫李家欺人太甚。两人说到后来,互指着对方大骂起来。一个骂对方是泼妇。另一个七大姑八大姨亲娘老子全给问候了个遍。
论起骂人,陈秋花明显处于劣势,让人骂的半天都还不了嘴,在那儿干掐着腰生气。
两个女人骂街,大老爷们都插不上嘴的,浩然和根生劝了几句都没人听,只能在旁边看着。都不由暗暗叹息。
就在这时候,红霓迈着小步,袅袅婷婷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才她一直在屋里听着,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昨晚春心回来。她就知道要出事。只是没想到浩然来的这么快。这么不留情面。
她也不急着出去,对着镜子仔细打扮了一番,看浑身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才摆着腰肢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衫。水绿色的纱袖,淡青的裙子上也覆着一层水绿色的轻纱,那青绿的颜色映得她面若芙蓉,更显几分娇俏。她走路的姿势极为好看,腰肢扭的也恰到好处,就好像风摆的牡丹,风吹的杨柳,那么窈窕多姿,风情无限。
她一出来便径直走到浩然面前。盈盈下拜,“见过李公子。”
浩然没想到红霓会这么客气,往常两人见面,她最多只是点点头,有时候根本就不搭理他。怎么今天会突然这么多礼?以她的脾气,不是该跑出来大骂他负心汉吗?
他心下暗自嘀咕,却也得拱手还礼,“娘子有礼。”
红霓轻咬着嘴唇,柔柔地声音道:“小女下贱,公子来退亲,原不敢辞的,只是小女今生认定公子一个,若公子退亲,恐小女不能活命。”
这就是个软钉子,钻叫人碰的头破血流,却叫不了疼。浩然只觉自己舌头打结了,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道:“妹妹怎么这么说?”
红霓道:“小女知道公子这么做是为了春芽姐姐,也知道你们两个从小要好,我原也不该在插在中间,只是实在爱慕公子……忍不住就……”她说着拿着手帕轻轻拭泪,又道:“一切皆是小女的错,小女虽不足,还是求恳公子不要抛弃小女。”
这一副被人欺负的柔弱模样,让浩然顿觉手足无措起来,他认识红霓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说过喜欢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红霓先是低低地抽泣,见他不理会,哭声越来越大,后来几乎是高声叫着:“你喜欢春芽,你为了春芽才不要我的。”
这话是说给骂架的两人听的……
李氏一听这个,也不跟陈秋花吵了,几步窜到浩然面前,“小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浩然立刻张嘴结舌说不话来了。
他退亲确实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春心,他喜欢她,才想娶她。从小到大他没怎么说过谎,尤其是对自己母亲,这会儿被母亲乍一问,一时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李氏见他的模样,便知道这是真的,想到自己被儿子利用,不由坐在地上哭起来,“哎呦喂,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儿子不听我的话啊。”
在她眼里,娶春心还不如娶红霓呢,红霓好歹是有爹娘的,而春心是个不知爹娘是谁的小杂种(陈秋花说的),还和男人不清不楚的厮混过,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嫁进李家?
她正哭着呢,李大叔来了。
李航对于自己媳妇的撒泼的本事,从来都知道的,怕她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两人出门不久,他就跟来了。
一进门见屋里都乱了套,顿时叹了口气,看这意思,似乎已经闹的差不多了。
他忙低声劝,“行了,行了,别闹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李氏摸了把眼泪,高声道:“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你儿子居然骗我,和着外人一块欺负我。”她说着一指浩然,“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要娶春芽?”
浩然点点头。
“你是不是为了春芽才要退婚?”
他又微微点头,刚要解释自己和春心是真心相爱,就见红霓用帕遮脸干嚎了一声,然后“扑通”跪在陈秋花面前,喊道:“娘啊,女儿对不起你啊,今日女儿拜别母亲,养育之恩,下世再报。”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跑。
陈秋花一听不对,忙在后面跟着,“女儿啊,女儿啊,你不能寻死啊。”
红霓奔到屋里,房梁上早拴好绳子了,她几步登上凳子,心道,是死是活看这一回了,她虽然不喜欢浩然,但也不能叫他落到春心手里。
一咬牙,伸脖子就往绳套里钻进去,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刻把凳子一蹬。
一旦套上去,才感觉这个难受啊,咽喉被勒紧了,根本喘不过气来,手脚拼命蹬着。她心里这个恨啊,若不是春心,她又何至于要遭这样的罪?他日有幸,她一定要报这个仇,亲手把春心也吊到绳索上。
陈秋花一进门,看自己姑娘已经吊上去了,顿时哭起来,“哎呦,我的闺女唉,你不能死啊。”
这时根生、浩然几个都跟着进来,见到上面挂着人,都心里咯噔一下。
慌忙把人放下来,一掐人中,还有气,只是勒的咽喉上一条粗大的印子,说话声都嘶哑了。
过了一会儿红霓苏醒过来,一头扑进陈秋花怀里,哭道:“娘啊,娘啊,我不想活了,退了亲,我还怎么见人啊?”
陈秋花也抱着她呜呜地哭着,娘俩哭的这叫一个惨啊,让人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根生见此情形,沉着脸对李航道:“老兄,咱们街里街坊的,也是多年的感情,你看这事怎么着?”
李航一跺脚,“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婚事照旧,咱们还是亲家。”
到了这会儿浩然也说不出什么了,他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怕红霓再寻死,也不敢再提。心里想着,若见到春心,可怎么向她交待啊?
而就在这这个时候,春心进门来了。
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进门瞧见院子里竹筐推倒,劈柴堆也散了,就知道可能李氏来闹过了。不由心想,这亲到底退还是没退?
她往屋里走,却被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春水给拦住。他今天一直在家,家里发生什么都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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