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药熬好了,她倒在一个白瓷碗里,然后端着进了房。
春心在一旁看着,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冲过去把药夺下。又想,或者也该叫浩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寻思的功夫,红霓已经进了屋,“砰”地一声房门关上,她刚想追上去,突然脚下一沉,却是一只骷髅手抓住她的脚腕。
她叫道:“你做什么?”
骷髅怪呲了呲牙,吐出几字,“救救我。”
春心一抬头。那个胖大和尚正一脚踩在它的脊背上,随着“吱嘎”一声脆响,肋骨已经断了两根。
很显然,趁她闪神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打在一处。而显然他是打输了。
骷髅头紧紧抓着她的脚,一丝不肯放松,若不帮他料理了和尚,她根本走不脱。叹口气,对和尚道:“智丈大师,还请高抬贵脚,何必赶尽杀绝呢?”
智丈轻哼一声,“这等妖物岂能容它活在世上?”
她伸手一指他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智丈一回头,趁这个当口,春心一把抓住骷髅怪的身子往后一拽。“嘎巴”两声,他的肋骨断了两条,但好歹算是把它拉出来了。
她拎起他来抖了抖,那些本来就不结实的骨头节顿时散了架,骨头“噼里啪啦”往下掉,只剩一个脑袋还抓在她手里。
她不由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故意的。”
骷髅怪立时眼泪“哗哗”往下流,求道:“你把我拼起来啊。”
可惜现在她没那功夫,她还要去救人。把那堆骨头收在一处,手抠着骷髅头上的两个窟窿,就追到浩然门前。
耳听到屋里红霓柔声劝着,“再喝点吧,喝完病就好了。”
春心顿时心拔凉拔凉的,难道就耽搁这一会儿,浩然已经喝下去了?
房门是关着的,她抬腿一脚踹开,“哐当”的声音把屋中两人吓了一跳。
屋里的两人看见一个穿着道装的人冲了进来,一张脸黑焦焦的,好像在墨汁里浸过,在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骷髅头,一条血红的舌头不时从骷髅嘴里伸进伸出。
两人吓得惊声叫起来,尤其是红霓,那剩下的半碗药一点没糟蹋,全撒被子上了。
春心一个抢步冲过去,伸手点指红霓,“你……,你竟然喂他喝毒药了?”
红霓一怔,随后怒道:“哪来的怪道士,你胡说八道什么?”
春心眼看向浩然,“你,你都喝了?”
浩然下意识点点,刚想说“只喝了一口”,却见这小道士竟一把抱住他“哇哇”哭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她喂你喝的是毒药,是砒霜,你怎么就喝了?你,你若死了,可叫我怎么办?”
浩然本来就觉她眼熟,看这道士很像春心,待听到这话,不由更是确信,颤声问:“你没走,你来见我了?”
“我当然没走,我一直跟着你们,就是为了阻止她害你,可现在耽搁了这会儿,什么都迟了……”
她哭着,看见手里抓着的骷髅头,顿时恨极,一甩手把它扔出去,那骷髅头滚在地上,头盖骨狠狠撞上墙角,黑黑的眼窟窿里冒出几个金星星,疑似昏厥过去。
春心也不管他,只抱着浩然哭,“是我错了,不该放着这女人进来害你。”
红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也认出这是春心,不由惊道:“你个女人到这儿来干什么?”
春心抹了一把眼泪,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个贱人,谋杀亲夫。”
她对着骷髅头练了两次,这一巴掌打得极是顺手,登时把她打得原地转了三圈,嘴角渗出血来。
红霓呆呆看着,却一时没敢发作。她刚才喂的药里确实放了砒霜了,浩然也喝了,她没想到春心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会被人撞破。
只是为何到了这会儿,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春心晃着浩然肩头,“你觉得怎样,可觉肚痛肠痛,我这儿有解药,你先嚼两口。”她说着从怀里掏出解毒草,塞了两根在他嘴里。
浩然摇摇头,笑道:“我没事,挺好的。”
“当真?”
他点点头,无论身心都很好,尤其是见到她了,更觉心中喜悦万分。想到此,不由回抱住她,喃喃道:“你能找我来,真是太好了。”
春心不相信,拉着他上上下下看了许多遍,当真确定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红霓突然改变主意,没对他下药吗?
红霓也觉稀罕,难道是药下少了,还是他喝的少了?
她见浩然没事,可算逮着理了,掐着腰连连冷笑,“春芽,木已成舟,你现在来破坏也来不及了,不要以为说我两句坏话就能离间我们的感情。你给我滚出去。”
她推着春心往外走,春心无奈,只能先出去。然后顺手从地上捡起那骷髅头,她还得为这家伙接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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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听到里面浩然幽幽一叹,“红霓,你何必如此?”
红霓恨声道:“告诉你,你就绝了这个念头吧,我喜欢的绝对不会让给她,不喜欢的就算毁掉也不会让给她。”
春心心里微觉一震,红霓恨她已经到这地步了?
她们两个似乎前生注定就有解不开的仇,到了现在心结更是难解,她恨她,她也恨她。或者终有一天会到了不死不休,两人只能活一个吧。
既然红霓已经被拆穿,未必会那么快再动手。她到了院子里,把骷髅头的骨头捡起来拿进屋里,在床上一块块码成人形,最后把那个脑袋放在最上面。越看越觉那红头发不顺眼,拿了个剪刀全剪光了。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
都弄完,叫小二去买了朱砂回来,用黄表纸画上起死回生的符咒。
道家思想,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个元神,元神要附在肉身上才能聚成元神,当肉身败坏后,元神无体可附时,就是魂飞魄散的时候了。所以让死人复生,根本不可能,但是这个骷髅却不同,它本就没有魂魄,是吸收日月精华成了精怪,只要烧道符咒,给它点精血就能活。
她用针扎破手指头,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口念咒语,用火烧了符,几片飞灰飘在骨头。
她刚一念完,还没等睁眼,就听到“呜呜”地哭声。那骷髅头一屁股坐起来,见床上剪落的红头发,咧嘴就开始哭。
现在天已经擦黑,被他这一嚎丧还真挺吓人的,春心找了块布塞住它的嘴,然后起身出去。
她要去找韩骄子,怎么这么晚他还没回来?可别让那大和尚给收了。
出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韩骄子,倒是听客栈的掌柜说东跨院的公子明天就启程了。
明澜要走,想必红霓急得要火上房了吧。
她怕她今夜有举动,慌忙又转回来,要是这臭丫头狗急跳墙,对浩然下狠手那可就糟了。
浩然的屋房门关的死死的,书童茗砚买了吃的回来,正坐在院子里一手一只鸡腿吃的香甜呢,他见春心进来递了一只鸡腿过去,“要吃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咱们夫妻别见外
春心摇摇头,坐在他身边,问道:“你们公子怎样了?”
茗砚吃得满嘴流油,“刚喝了药,应该睡了吧。”
“啊”春心站起来,“谁给他喂的药?”
“我啊。”
“谁熬的?”
“我啊。”
“谁买的?”
“我上街的时候见公子的药没了,就抓了几副回来。”
春心吁了口气,“吓死我了。”既然没经红霓的手,那应该没问题了。
茗砚心道,你才吓死我了呢。她突然问这么多,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看着他吃完两只鸡腿,春心站起来道:“我先回屋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叫我。”
茗砚点点头,心里却想,能有什么事呢?
春心也是累了一天了,本来只是想在床上眯一会儿,但一闭上眼就着了,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有人高叫,“走水了,走水了。”
她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着衣服就往外跑。
院子里,浩然住的地方已经浓烟滚滚了,红霓站在外面,一边咳嗽,一边高声叫着。
春心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是不是你放的火?”
红霓喘不过气来,嘴里“呜呜咽咽”地叫着,想要求救,却挣扎着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房里传出浩然的呼声,“救,救我……”
她匆忙放开她,恨声道:“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
这时候店小二拎着一桶水来救火,她一把抢过水桶,兜头淋在身上,然后低着头冲进火场。
等冲进去了,才忽然想起忘记烧避火符了,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不过若真的等她念好咒语,烧好符咒。浩然已经在里面被烧死了。
“浩然,浩然,你在哪儿?”她高声叫着,屋里却没有回音。
她瞪大眼不停地在屋里找,烟很浓,呛得她不停地咳嗽,头顶上不断有烧断的梁木扑扑地往下掉。叫了半天没有回音,不由暗想,难道是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晕了?
冲到里间屋,看见浩然果然晕倒在床边。不过不是被木头砸的。看情形像是要下床。被烟呛的晕了过去。
她匆忙跑过去,前面都是火,火苗灼在脸上、身上*辣的疼。
这里是火起之地,火焰最为热烈。她用湿袖子包住脸,憋住一口气冲向床边。就在这时,忽然房梁上掉下一块枕木对着她头顶砸了下来,她吓得尖叫一声,周围全是火,跟本无处可躲。慌乱之间她闭上眼,心想着,这次可要死定了。
等了半响,身上并没有预想的疼痛。火也没有烧到身上,她有些奇怪。睁开眼来,只见韩骄子挡在她身前,身上砸的正是那根枕木,在他身后红红的全是火。似乎连衣服都烧着了。
他望着她,双眼泛红,白净的脸上湿湿的满是汗水。
“你不要命了,火场也敢闯?”他低喝着,发出野兽一样的嘶鸣。
看见他,春心心中大喜,很想扑进他怀里。强忍了忍,一指浩然,“你先救他。”
韩骄子真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居然还要顾别人?他现在后背火辣辣的疼,都没见她问一句,“你可安好?”竟然还要他去救那个讨厌的人。
心里知道若他不救,她肯定会自己奔过去。俯身把她抱起来,咬了咬牙道:“你放心,我两个一起救。”
他是狐狸,有上千年的道行,今天要是连两个人都救不出来,也不用活着了。
抱着春心,从地上抓起浩然扛在背上,口中念着避火咒,然后大踏步往外走。有了避火咒护体,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光,那些火苗碰在身上,瞬间滑落下去,没一个火星能烧到他。
几步从屋里出来,到了外面发现这院里已经多了不少人。
西跨院离东跨院那么近,这边着火,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怕烧着自己主子,那些侍卫们都过来帮着救火。后来连明澜也惊动了,他一进来这院子,红霓立刻扑过去,“王爷,刚才突然着了火,真是吓死我了。”
明澜轻轻拍了她几下肩头,劝道:“没事,没事,一会儿火就扑灭了。”
红霓抬起头,漂亮的眼睛中盈满泪光,她哭道:“可是……,可是表哥,他熟睡了,在房里没有出来。”
“怎么回事?”
“表哥生病,我伺候他喝了药就离开了,可谁想……”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滴一滴的晶莹泪珠,好像水晶珠一样落在他身上,落进他心里。
看着这样的美人,再硬的心也都能融化了,明澜根本无暇深想,这火到底是怎么起的。
不过,说实话这火还真不是她故意放的,她在屋里看着茗砚喂浩然吃过药后,就坐在椅上托着下巴对着油灯发呆。
浩然吃过药后就熟睡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该怎么除掉浩然,叫他死了还不着痕迹。这会儿她还不知道明澜要走,也没想着就在今晚下手。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然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手腕突然一烫,她一睁眼却是衣袖被烧着了。大约是她熟睡之时袖子碰上油灯,才烧了起来。
她伸手一甩,把油灯碰到地上,里面的灯油洒出来瞬间把桌布点着了。紧接着大火烧起,她吓得不得了,四处找水,茶壶里却一滴水都没有,眼见着火越烧越大,这才跑了出去。
等跑到外面才想起浩然还在里面,她是自然不可能再回去救人的,就算不想杀浩然,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救人。
这会儿听明澜问起,却不敢说实话,只道也不知怎么起的火,还特别说她和表哥不是同住一屋,以撇开关系。
明澜被她哭得心软如棉,劝慰道:“你放心,本王这就叫人救他。”
他下令让侍卫赶紧把火扑灭,也就在这时候,韩骄子带着两人跑了出来。
乍一见他们,所有人都吓一跳,他们身上都是火,就好像是被火覆盖,被火包围了,可是等他们走得近了,再仔细一看,那些附在身上的火仿佛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韩骄子把人放下,看一眼那抱着黏糊的明澜和红霓,微微蹙了蹙眉。
他冷声道:“趁人没醒过来,赶紧滚远点。”否则等春心醒过来,肯定会想拿刀劈了他们。
侍卫见他无礼,喝道:“哪来的贱民,胆敢如此对殿下说话?”
韩骄子好险没气乐了,他是贱民?他是贱民?他堂堂一个狐族王子居然会是贱民?他气愤,气愤之极,咬牙,握拳,跺脚……,等他做完一系列动作,擦拳磨掌的准备把那小子打一顿。一转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了,只除了地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
就他发泄这功夫,人家王爷早就挟美走了。他磨磨牙,算他们跑的快,否则今天非得大开个杀戒不可。
抱着春心回房,看了一眼地上的浩然,终没忍心把他扔在那儿。倒不是不想,只是怕春心醒了会大吵大闹。
夜深了,一切归于平静,整个客栈只有掌柜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场大火烧了好几间房,这叫他可怎么办?
※
第二日天没亮,明澜就起驾了,自然也把红霓带走了。
客栈里就剩下了火场余生的几个人,或者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她还活着,浩然也还活着。
春心醒过来,看见韩骄子,又看见躺在不远处床上的浩然,很有一种劫后还生的幸福感。
她心里高兴,韩骄子的脸色却很难看,阴沉沉,臭烘烘,就好像刚在马尿桶里泡过。
她莫名觉得心中有愧,低声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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