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缓缓倒上,我小口饮尽杯中的酒,辛辣刺激下,我的心中的那些不快仿若找到了解脱,殷祁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我自斟自饮,我心中伤怀不已,我也想做一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欧阳芷萱,偏偏天意弄人,一夜之间,我从云端跌落到地狱,要面对母妃的惨死,刻骨的仇恨,我必须坚强起来,牺牲一切为母妃报仇!如今我已身为人妇,我厌恶自己为何还对那个人不能忘怀,为何那般决绝的结局还不能使我足以忘怀他!
我轻轻的笑着,笑出了眼泪,殷祁见状忙上前安慰我,我的脑海中此时已是一片天旋地转,晕晕沉沉,我俯在他怀中嘤嘤哭泣,眼泪打湿了殷祁的衣襟,我哭闹着,“我不要做公主!不要做皇家的女儿,我不要长大,不想做我不喜欢的事,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来逼我?”
我的声音渐渐变小,在他怀中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仿若自己被人报了起来,我晕晕沉沉趴在那个宽阔温热的怀抱里,淡淡的杜若香气中,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我的嘴角轻轻的翘着,薛灝,是你吗?这样多好,这样多好,我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六章 舅舅(上)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赫然躺在潇湘轩自己的床上,殷祁坐在床边,我微微叹息,小声问道:“我,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殷祁轻声道:“你喝醉了,昏睡了一整夜,真是不懂你,酒量这么小还喝酒。”
我心里一跳,只是坐起身,讪讪道:“让王爷见笑了。”
殷祁抬手捋过我额前的一缕发丝,“起床后,一起过去前厅用早膳吧!”
我点了点头,任由木兰进房为我梳洗,殷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心里一怔,昨天抱我回来的是他吗?
我和殷祁就这样一直客气的相处着,日子过的平平淡淡,他偶尔会带我出去郊外散心,京城郊外有一个马场,是我和殷祁无意中发现的,这里虽然不似草原上那般迤逦壮阔,却已经很是难得了。
这一日,我和殷祁各自驾马在马场上策马狂奔,殷祁的马术很好,竟然不属于元睿,我暗自惊异于他竟然有如此精湛的马术,心下不免对他钦佩了几分,殷祁很快就超过了我的马,他在前面缓缓勒马停驻,回望向我,那一瞬间,我有一丝恍惚,当年草原上那个回身对我扬眉一笑,身姿飞扬的男子,不同的是,他没有薛灝身上的冷毅,面上如沐春风的微笑着,白衣飘飘,衣阙翻飞,映着他丰神俊逸的身姿,恍若天人。
我微眯起眼睛,怔怔的看着前面的殷祁,殷祁缓缓打马过来,我看着他向我走近,缓过神来,笑道:“王爷的马术让芷萱好生佩服!”
殷祁一笑,“自幼在父王军中长大,自然是会这个的,大秦南军中马术精湛者,不计其数,我这小小伎俩何足挂齿。”
我抬眸道:“王爷过谦了。”
殷祁看着天边的西下的斜阳,柔声道:“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回去吧!父王要担心了。”我点头,两人两马并驾齐驱,策马消失在天际。
二姐来信了,信中称赫都待她极为要好,她现在已经是突厥的汗妃,俨然是国母风范了,我心中替她安慰,二姐,我的二姐,妹妹只希望你能快乐的过一生,莫要再卷入这皇家的激流暗涌中来了!
元庆捎来消息,与小舅舅约定初七在京城的七里胡同见面,这一日,我对殷祁称作要出去和元庆游玩,只带了沉香木兰匆匆出门,殷祁也没有多问。我出门命车夫驾马到七里胡同附近的大街上,我小心的走进巷口,来到一座小院落前,轻轻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元庆开门出来,我闪身进门,命沉香木兰守在院子外面,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也正炯炯的注视我,我心知这便是舅舅苏庭了。
难为我长这么大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唯一剩下的母族亲人,我眼眶一热,俯身便拜,哽咽道:“芷萱给舅舅请安。”
舅舅忙上前扶起我,感概道:“转眼已经这么大了,跟妹妹当年一样漂亮。”
我含泪点头,舅舅又道:“这些年,我们苏家门庭没落,我原本在京城任职正三品按察使司按察使,后来遭人排挤又调到了西南的直隶任都转盐运使司运使,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看看你们兄妹,如今芷萱也嫁得个好夫婿,南阳王世子待人谦和,年少有为,妹妹在天之灵也深感安慰了。”
我哽咽着点头,向舅舅哭道:“舅舅,我们的母妃死的好惨啊!她是被人害死的。”
舅舅脸色剧变,疾声问道:“你说什么,妹妹是被人害死的?是谁?”
元庆沉声道:“是皇后。”
第三十七章 舅舅(下)
舅舅的拳头紧握着,狠狠的吐出几个字,“那个妖后,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当年把妹妹哄进宫装端庄贤淑,到头来又嫉妒妹妹得宠,他们王家这些年处处排挤我们苏家,如今我们苏家自父亲过世后,门庭没落,子系单薄,只剩下舅舅我一人还被他们排挤到直隶那偏僻之地,让我和你们叔侄分开这么多年,妹妹的仇我苏庭拼了这条命也要报!”
元庆一脸郑重道:“舅舅,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和王家斗简直是以卵击石!好在如今王氏和张青云忙着结党营私,两方斗的不可开交,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找出王氏朋党的罪证,暗中交给张氏一党,到时候利用萱儿在南阳王府的优势,施计让南阳王再推波助澜定能扳倒王晋这个老匹夫!”
舅舅爱怜的看着我们,长叹道:“难为你们你们兄妹小小年纪就要卷入这朝堂上的波涛暗涌。”元庆自嘲的笑着,我懂得他心中的苦,他心中的痛,心里也是一派凄怆。
我们和舅舅商议由他暗中找寻王氏的罪证,和舅舅分别后,几人各自离开。我坐在马车中细细思索着眼前的局势,随着元睿的军功渐渐显赫,得到父皇的赞赏,隐约有超过太子元羲的势头,而我了解元羲,他的志向不在这庙堂之上,虽身在高门广厦,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元羲一向又不喜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性情软弱,做事不够果断坚决,父皇对他这一点也是极不满意,现下元睿风头渐盛,太子又生性淡薄无意于帝位,引起了王氏一族的不安,如今王氏和张氏在朝中两虎相斗,南阳王似乎是保持中立的状态,既不偏帮哪一方,也不排挤哪一派,他心中到底是做何打算呢?我心下暗自决定一定要寻个机会试探一番。
我闭上眼缓缓靠在马车的内侧假寐,不经意间竟看到木兰正痴痴的看着马车下几个殷祁派来保护我护卫中的一人,那护卫叫宋兴,也正看着她,我玩味的看向木兰,“木兰长大了。”
木兰的面上顿时红成了猪肝色,笑嗔道:“公主就知道笑话奴婢!”
我微微一笑,“等年底我就向公公表明,成全你们二人如何?”
木兰惊慌道:“公主不要赶奴婢走。”
我笑道,“你嫁给宋兴也可以伺候我啊,那宋兴也是王府的人,我将你嫁给他以后照样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木兰这才娇羞道:“奴婢谢公主成全。”
我笑着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沉香,笑道:“沉香,我看府里秦官家的儿子就不错,不如。。。”沉香转过头来看向我,“公主,奴婢永远都不会嫁人,你就莫要乱点鸳鸯谱了。”
我吃吃一笑,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你这妮子,竟敢拒绝本公主的美意!”沉香也灿然的笑着,一时马车内我们几人嬉闹成一片。
八月底,太子妃产下一子,这是父皇的第一个皇孙,父皇大喜,当即赐名“齐晖”大有日月同晖的意味,先前朝堂上还犹疑不决的大臣们此刻都看准了风向,我心中愤恨不已,惟愿舅舅那边能早些查出苗头来。
这一日我在院中闲逛,不经意间走到了上次去祠堂的那条小路,我心中下意识的想起了祠堂里那块神秘的令牌,里面究竟供奉的是什么人,南阳王又为何要这般神秘的用黑布盖住,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我心中思虑万千,仍是理不出头绪来,不知不觉,自己的脚步竟走到了祠堂的大门前,那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显然是进不去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在门外徘徊良久,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隐隐听见了南阳王的声音传来,我心想,现在让他们发现我独身一人在这里,多有不便之处,便匆匆跑到院落旁茂密的树丛中躲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窃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去,来的正是南阳王与殷祁。
两人驻足停在长廊下,南阳王看向殷祁,“祁儿,你对最近朝中的局势怎么看?”
殷祁眉头微皱,“父王,儿子以为目前太子虽然多遭皇上责骂,但是毕竟身为大秦储君,眼下张氏的风头日盛,皇上为了稳定朝中局势,故意有此举动来平衡朝中势力。”
南阳王了然的点头,“你说的不错,皇上还是精明如昔啊!老夫这么多年来甚少过问这些朝中纠纷,眼见王晋这个老匹夫一步步在朝中妄图只手遮天,搞的朝堂上乌烟瘴气,如今倒好,皇上提拔了张氏的势力与之抗衡,来了个张青云跟王晋做对,省了我们许多力气,只一个张青云也够他费些神了。”
我心中一喜,原来不用劳我动手,南阳王就已经对王晋多有怨言,看来以后的事情会顺利许多了,殷祁又道:“眼下回鹘蠢蠢欲动,更联合了吐蕃对我大秦西北边境多有滋扰,只怕马上就要有战事了,张青云驻守西北,麾下悍将颇多,若是得胜归来,只怕朝中又是多事之秋了。”
南阳王闻言长叹道:“我又何尝不清楚,这回鹘吐蕃两国乌合之众岂能抵抗我大秦数十万铁骑,简直是以卵击石,张青云长年驻守西北,对西北的地形了如指掌,这次若是真的打起来,他的西军定是胜券在握!”
南阳王和殷祁渐渐走远了,我从树林中走出来,望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也在思量,若是照南阳王这般说的话,西北如若真的开战,张青云定然会取胜,而这也是元睿争夺储位的有一个有力的砝码!到时候只怕是又要让王家的人费些心思了。
十月月底,回鹘与吐蕃蓄谋已久终于开始正式大规模进攻大秦边境,父皇一怒之下命令张青云出战,元睿此刻也立即出发赶赴西北边疆,一时之间,烽烟顿起。回鹘吐蕃两国联合发动对大秦的进攻,是史无前例的一次。举国上下沉浸在战争的阴影中。
上元节来临,我也迎来了我十七岁的生辰。
这一年,由于边疆的战事宫中的上元晚宴也是草草了事,我和殷祁推去了宫中的家宴,殷祁牵着我来到了京城的大街上,今夜处处都是灯谜诗会,人群熙熙攘攘的川流不息,我和殷祁打扮成寻常人家夫妻的样子,信步在这华灯初上的大街上四处游览。
这是我第一次出宫在宫外见识到了民间百姓的上元节,以前宫里每年的上元节都是照例举行家宴,上面无非也就是歌舞助兴等节目,我一向厌倦了这些,今日出宫见到我从未见过的灯谜,不免露出许久未有的小女儿情态!
新奇的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殷祁一直含笑跟在我身后,宠溺的为我买来许多我嚷着直要的冰糖葫芦,我在他的身旁大口大口的吃着冰糖葫芦。
我忽然闻道一股香气,看向一边的街角,原来有一个卖元宵的小摊,殷祁含笑看向我,拉着我的手向小摊走去,他随意的吩咐老板上两碗元宵,我惊异于他堂堂南阳王世子经能够放下身段陪我来吃这路边小摊。
热气腾腾的元宵很快的就端上来了,我看着碗中冒着丝丝香气的元宵,禁不住十指大动,只顾埋头苦吃,等我吃完后,才发现手上不知不觉间沾满了冰糖葫芦上甜腻的红糖,殷祁见状取出手帕细心的为我擦干净手上的红糖,他的神情专注而温柔,一下一下,仔仔细细的为我擦拭着,我看着身旁街道上五彩的灯光,我一阵恍惚,不禁轻声念到,“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殷祁微微挑眉看向我,我淡淡一笑。
却见前面的人群纷纷往拐角处跑去,我好奇的拉住一个女子问道:“大姐,请问那边发生什么新鲜事,为什么大家都往那边跑啊?”
第三十九章 上元灯会
那女子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前面是刘员外设的猜灯谜比赛,答对的最多者可以得五十两银子呢!唉!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过去瞧热闹哪!”
那女子匆匆的向拐角处跑去,我满眼期待的看着殷祁,殷祁微笑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我拉着元庆一起挤进人群,前方已经搭建好一个高台,台子的两边摆的全是数百个灯笼,台上面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老者捋着胡须笑道:“诸位乡亲,今日我刘某人在此摆下灯谜会,以迷会友,猜对答案者得一个灯笼,以灯笼最多者赢!”
刘员外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一整排灯笼中,随意取下一个,拿出上面的谜面,高声念到,“七仙女嫁出去一个。”
下面的人小声议论着,我凝神一想,大声嚷道:“可是六神无主?”
那老者呵呵的笑道,“恭喜恭喜,这位夫人答对了。”
立即有人把刚才那灯笼送到我面前来,殷祁在一旁接过拿在手中。
那管家又念到,“拍一个巴掌。打一地名。”
我苦苦思索着,殷祁在我耳边轻声道,“是五指山。”
我立即大声嚷道:“是五指山!”
刘员外看向我,“这位夫人真厉害,又答对了!”
台下的众人纷纷钦佩的看着我和殷祁,管家又道,“东郊远看树如画,打一字。”
我高声念到,“是邦字!”
众人又是一阵哄闹,刘员外脸上笑意闪现,颔首道:“这位夫人果然厉害。”
就这样,我和殷祁二人,在台下抢着答题,我打不出来时,殷祁就小声在一旁提醒着我,直到殷祁手中的灯笼多的他都拿不住了,我才罢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去。
殷祁将灯笼放上马车,马车里顿时全放的是灯笼,连座位上也是,我微微皱眉道:“马车里没有坐的地方了,我们只有走着回去了!”
殷祁拉起我的手,轻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家吧!”
我心中一怔,却温暖无比,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家,在京城的南阳王府,那里的潇湘轩是我的家。
我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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