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倾世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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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血,倾世皇后-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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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家国大义,不懂什么叫做血海深仇。她不懂。

因为她只想要活着。

可是元嗣却不懂,元青也不懂。他们心中只有仇恨,恨着凤朝阳,恨着那曾经自己的故国。她不明白,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重要得可以舍去它。

肩头有力道微沉。云罗回头看去,唯有见凤朝歌同情的脸色。

“你回去京城吧。我会说服元嗣让我帮他。”凤朝歌慢慢地道。

云罗冷冷嗤笑:“你?大哥固执得像是铁板一块。你能说服他什么?”

“那你怎么办?”凤朝歌冷冷地问:“你留下本来就是要说服他回京。如今得知他自己请命来守衢州,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说服他离开?”

云罗抹去眼泪,冷冷道:“既然他要死,我便陪他死好了。黄泉地底,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去面对父亲!”

凤朝歌讶然,随后哈哈一笑:“不错,总算听得你一句人话。”只是笑意凄然,摇落一地荒凉。

云罗深深看着他,终是无语。

******************************************************************************************************************************************************************************************************************************************************************潞州城外,焦土千里。经过几个月的鏖战城内城外一样的凄惨。粮草不续,士兵煮着一切可以找到的可吃的食物,每个人脸上都是木然的神情,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令人觉得胆寒。

谁也不知道谁可以活到明日的天亮,谁也不知哪里来的冷箭可以夺了自己的性命,从此千里不得还乡,孤魂无主。

潞州,百战之地。

僵持了整整八个月!

一道明黄的人影站在斑驳的城墙上来回走动,城头锦旗飘动,大大的李字旁龙纹威武,杀气外露。他一双鹰目看着城墙下不足百丈的梁国士兵营帐,俊眉深锁。

凤朝阳有严令,营帐必须得距离潞州城百丈以内。他疯了,拿梁国士兵的性命去填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李天逍看着城下乌压压的梁国营帐,抿紧薄唇一语不发。凤朝阳虽然疯狂,可是却也没疯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兵临城下,潞州城中的百姓军民日日都不能安寝。

这一招攻心为上使得可真好。他暗暗捏紧了腰间的宝剑,眸光更加锐利。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一切准备就绪就看螳螂上不上钩。

“启禀皇上!衢州的军报!”有传令兵匆匆前来,跪下呈上千里加急的军报。

李天逍急忙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半晌,军报牢牢捏在掌心,他脸色已铁青一片。

传令兵再抬头看时,眼前的人已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女墙上旌猎猎,六七月的风还带着热气却已是令人觉得肃杀一片。

……

衢州县衙,云罗住在了内院中。任凭华元嗣百般劝解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她每日起床煮茶,平心静气如无事人一般。华元嗣此时才知她的固执。

她说了,要与他同死,便真的一步都不肯走出衢州县衙。

凤朝歌每日前来,嬉笑打趣,偏偏不提为何他会和她一起前来。他们两人,一人悠闲自在一人巍然不动,眼底却有了华元嗣心惊的死志。

彼时天已是盛夏。午后有暴雨来袭,淅淅沥沥,打着芭蕉有种遗世的平静。云罗每日早早起来,中午便渴睡,躺在窗下的软榻边沉沉睡去。

华元嗣每日前来,苦口婆心地劝她离去,她置若罔闻。她将此处当做了桃花源,每日与凝香做女工缝补军衣,过得悠闲自在。风云聚拢,战事紧迫都不关她的事。云罗,为我缝一件衣服吧。”凤朝歌拿来一件衣衫。

云罗展开,一怔之后咯咯笑了起来。当真是凤朝歌!拿来的是明敏郡主给他的流云锦做成的衣服。流光万重美不胜收的一件风|流衣衫。他却要她帮她改成一件军衣。

“怎么了?”凤朝歌皱眉问,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云罗接过,与凝香展开看了看,“流云锦虽不沾脏污,可是却也不好做成劲装军衣。”

凤朝歌嗤笑:“我出京匆忙只带这一件。穿着好看但是啰啰嗦嗦的,你帮我改改。”

云罗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奉上流云锦衣,道:“你穿我看看。”

凤朝歌眉一挑,转入屏风处换上。素色的一件流云锦着上他的身,天光照耀下,他俊美无俦,眸光含笑,如梦中走出的那一个人。眉眼如梦。

凝香看得呆了,云罗对上他含笑的眉眼,垂下眼帘。

不知何时,凝香已退下。素雅的房中只剩两人。

凤朝歌看着暗暗垂泪的云罗,慢慢地道:“云罗你别哭了,也许不是你所想的那个结局。李天逍如此布置一定不会让你大哥有事。”

云罗擦了擦眼角,看着眼前的凤朝歌,若无其事地道:“这千金买来的流云锦改了可惜了。你若要,我为你做一件。”

凤朝歌看着她刹那间恢复平静的面色,眉尖一挑,一扯身上的流云锦,随手一抛丢入了香炉中,冷冷道:“这件既然不好改就不要了。”

云罗看去,只见香炉中火光忽动,已烧坏了他的衣衫。她猛地扑上前去将火苗扑熄。

“你发什么疯??”她恼道,“流云锦一匹要一年才成,你……”她话还未说完,人已落入了他的怀抱。

夏日的蝉鸣阵阵,一声声的“知了——”令人心头烦躁。她伏在他的怀中,手中还拽着那流云锦,默默地黯然垂下眼帘。

“我没有疯。”她听见凤朝歌轻低低地笑:“不是你给的,千金万金都不不会入我的眼。”

“云罗,我真高兴。你还在。”

“你为什么不走?”她咬牙狠狠推开他,指着他含笑的面;怒道:“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自然不走。”凤朝歌笑意不改,只是眼底有淡淡的凉:“我走了,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见了你的面。”

云罗定定看着他,转身踉跄转入了房中。

*****************************************************************************************************************************************************************淅淅沥沥的雨下着,云罗怔怔看着窗外的芭蕉叶,不知看了多久。不知何时,天已暗了下来。又是一日过去。

等待是难熬的,无望的。明知是死地她来还,明知是死局她还守。华元嗣根本没有她的一点办法。

只有这时她才发现她和华元嗣流淌着同样的血液。那传承自华凌峰的倔强与不屈。

云罗动了动,忽地前边院子传来一阵喧嚣,她以为又是华元嗣调兵遣将,恹恹伏在了案几边等着凝香前来。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凝香。天边的霞光又要隐没。

她不得不起身,点燃了案几上的一盏烛火。

天边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流云万重都隐入了西山中。她默默看着烛火,陷入沉思中。

忽地院子外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她一怔,还未起身房门已被重重踹开。

她猛地一惊,只见一位熟悉的人站在了院外。他身着泥点斑斑的军服,俊颜上怒气未消,直瞪瞪看着她。

云罗一惊,怔怔不知要说什么。

他大步踏进了房中,看了一眼,冷笑:“朕不知爱妃竟也管到了朝堂之事了。”

他坐在房中的椅上,不知是因为怒还是因为赶路匆忙,手扶着椅子微微颤抖。

云罗看着他,忽地冷笑:“臣妾也不知,皇上竟然如此善用人才!”

李天逍冷冷看向她:“你想怎么的?怪朕不告诉你?”

云罗扶着案几,指甲几乎扣进了坚硬的木头中,半晌不吭一声。

“明日你就回京城。”李天逍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不回去,就是死罪!”

云罗只觉得心口一窒,她想也不想狠狠抓起案几上的花瓶狠狠掷去:“去你的!”

花瓶在李天逍脚边脆裂成千万片。他陡然变色看着脸色同样铁青的她。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怒,像是发了疯的一头母豹,不顾一切,恨不扑上前将他撕碎。

两两相望,她眼中的恨意凌厉如刀。

“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把我的大哥还给我!”她咬牙恨声道。

李天逍一皱眉头,亦是怒道:“你懂什么?!”

“我怎么的不懂?我若不懂也不会在这里!你要引得凤朝阳入西线来衢州……”她还未说完,唇上一紧已被他牢牢封住,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谁告诉你的?!”李天逍冷声问,“这计策是谁告诉你的?”

她恨恨盯着他,眼中渐渐泪成行。

李天逍缓缓放开,道:“这是解开潞州之围的最好办法。”

是,最好的办法!

云罗甩开他的手,冷笑:“皇上自有尽锦囊妙计,我只要我大哥活着。”

李天逍皱眉看着固执的她,良久才道:“这计策是你大哥亲自想出来的。朕……”他下半截话被她冰冷的眼神堵住。

云罗冷冷笑道:“他想死想报仇心切,皇上难道不知?你任由他来衢州,难道没想过后果吗?”

“那你要朕怎么办?潞州十万将士难道要做无谓的牺牲跟凤朝阳那个疯子一拼到底?”李天逍眼中通红,怒气勃发,恨不得撬开眼前女人的脑袋看看她心中到底是十几万的将士性命重要,还是她的大哥重要。

“臣,可以替华将军。”一声清越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房中的怒气陡然降温。李天逍看去,唯有见院中清清冷冷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李天逍按剑快步走了出来,冷冷看着他。

“凤公子怎么来了?”他问。

凤朝歌抬头看着房中隐约的人影,微微一笑,谦卑地低头:“是臣窥破皇上的计策,也是臣来衢州想要为皇上尽一份心力。”

李天逍眸光一紧,不由握紧了腰间的宝剑。

眼前的凤朝歌一身白衣,姿容如仙,可偏偏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犯了忌讳。

是他窥破他的主意,也许又是他带着华云罗亲自来了衢州……

凤朝歌,太过可怕。

在温柔乡,富贵窝中依然洞若观火。他不由皱紧了眉宇,犹豫不决。

不知什么时候云罗已走出了房中,看着两人,冷冷道:“朝歌,你别求了。皇上不信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潞州之战(一)

气氛一刹那间冷若坚冰。李天逍猛地握紧剑柄,冷冷看着走出来的云罗。

云罗仿佛没看见他杀人的脸色,对凤朝歌笑道:“朝歌,你别忘了我们是梁人。皇上是晋人。从来梁晋就是死敌。当日我们千里迢迢到了晋京为的不就是寻求皇上的庇护吗?如今皇上履行了诺言,我们能还要求什么呢?”

她这一番话大逆不道,可称死罪。李天逍脸色越发阴沉,眼底的怒气熊熊似乎要把她燃尽。

她在激他。

凤朝歌面上笑意不改,只是看向李天逍的眼神渐渐锐利甾。

天色渐渐暗了,乌金西坠,最后一抹如血霞光也隐没在了西山。夜幕沉沉而来如命运撒开的一张网,三人身处其中无法挣脱。

李天逍看着门边的面上带着凉凉笑意的云罗,终于那张倾城的面目渐渐模糊,无法再看清。

许久,云罗听见李天逍冷冷道:“既然凤公子要求一战,朕成全你!”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中廷。

云罗依在了门边,看着眼前那一道模糊熟悉的身影决然离去,慢慢地笑了起来。

……

李天逍丢下一道密旨封凤朝歌为宁朔将军,负责衢州驻守防务。左积射将军华元嗣从旁协助。他来去匆匆,隔天就回了潞州,丢下云罗一人在衢州不闻也不问。

凤朝歌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军衔,便彻底抛开往日斯文尊贵的做派,搬入了军营中与士兵们同吃同住。他相貌俊美,治军严谨却又善于笼络人心,不过几日功夫,上上下下的军士皆服,人人都称他为凤将军。

云罗住在了县衙中,每日与凝香为士兵缝补浆洗军衣。彼时是夏日士兵操练完都是一身臭汗,她与凝香两人不嫌弃衣脏,在院中打水洗衣。于是衢州城中百姓士兵们都知道了县衙中住着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娘娘,心地善良,爱护士兵。

等待是需要耐心的。

在潞州,李天逍指挥了晋军进攻了一两次,可是收效甚微。在凤朝歌的严刑酷罚下,梁国士兵们不敢轻易撤退,拼命死战,一连几仗梁晋两军都打得十分惨烈。

相比潞州的风云涌动,衢州越发显得平静。

云罗拿出凤朝歌丢下的流云锦,比对着军衣慢慢改了起来。流云锦被香炉的火灼了几处,改好了以后往日流光溢彩的锦面上斑斑驳驳,看去如染了血色,分外不祥。

她看着猛地将手中的衣衫丢在了炭盆中,一把火烧了。

“千金的流云锦我终究没有福气穿。”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在院门响起。

云罗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凤朝歌一身玄黑色军装,脚蹬高筒玄色云纹马靴,腰间挎着一把长剑站在院门边。几日不见,他白皙的面色晒成了小麦色,人也消瘦了几分。

可乍看去少了几分贵公子的风流慵懒,多了几分军人的锐利与英气。

他上前看着炭盆中化成灰烬的流云锦,问她:“我是不是如这流云锦一让你为难了?留也留不住,改也改不了,为了我还害得你与他有了嫌隙。”

云罗垂下眼帘,拿了火钳拨了拨炭盆的灰烬,道:“我和他之间,不关你的事。”

“云罗,回京吧。我既然来这里,一定会把你的大哥完完整整一根寒毛都不少地送回你的身边。”他忽然道。

云罗浑身一颤,眸光幽幽看向他问:“那你呢?”

凤朝歌一笑,深深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留下来是为的是什么。”

云罗定定看了他良久,终于缓缓垂下眼帘,一字一句地道:“朝歌,我不走。”

……

潞州的僵局依旧。晋军的士气也渐渐消逝。衢州反而因为军粮补给充足,士气昂扬。终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深夜,凤朝歌领着三千精骑兵奇袭了河中府。

这一次奇袭事前不见半分征兆。三千精骑兵来去如风,烧了河中府的粮仓,杀了守城士兵三百然后又如疾风一般退回了衢州城中。消息传回了梁军中,凤朝阳大怒。

军帐中,凤朝阳狠狠将手旁的酒盏摔去,怒道:“为何朕不知凤朝歌已到了衢州城中?!”

底下人面面相觑。

当中有一幕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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