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笑盈盈地站在原地,双手交叉起了放于胸前:“这话我正要问你呢。玲珑,你叫我来这里,又拿匕首对着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足够的灯光,四周分外地暗,然而玲珑还是认了出来——她刚刚抢在在手中的,竟是她玲珑自己的匕首!
看来,迎春趁着她在镜尘风房中的当儿,跑到她的房间内,将她的匕首取了出来,放到这里,然后再到楼梯前等她,为的就是将她带来这里,诱她上当的……
她心中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水月楼最高一层灯光明亮——毫无疑问地,只要迎春一声大叫,在那里的水月楼主,就随时可能出来查看情况!
“你……好狠的心肠!想要在这里嫁祸于我,让我有口难辩,永世不得翻身?”玲珑忍不住咬了牙,恨恨地道。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啊!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这匕首拿在手中,就是现成的罪证,她不该去拿的。然而,现在,她即使弃了匕首,马上转身离开,也已经太晚了。
以迎春的身手,绝对有办法纠缠住她,而且只就功夫来说。空手对空手,她已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斗得过迎春,若弃了匕首,万一被迎春拿到手中,形势就更为恶劣,说不定掌柜还没有走下楼来,她就先生生地被人取了性命。
再万一的万一,即使她命硬,能挨到别人赶来,她也是个有口难辩,因为唯一的武器是她玲珑的……
玲珑的额角,霎时渗满了冷汗。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不息拉水月楼下水,就是为了除掉她玲珑!
即使要不了她的命,也要将她赶出这里……
迎春冷冽地笑了,面上再也没有半点伪装的温柔——
“其实,如果你能够笨一点,我寻个僻静的角落能处理了你,也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你就是太聪明了,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下下之策了。”
“没想到你在水月楼这么多年,竟然会为了点儿私人恩怨,就拿水月楼的禁忌来当押宝……”玲珑咬了牙道,“不过,你既逼我到这等地步,我奉陪就到底就是。迎春,你可别后悔!”
她再也不称呼迎春为姐姐,直呼其名,而且将手中的匕首一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横也是冤死,竖也是被杀死,她宁可将武器拿在手中,至少可以多掌控一点儿自己的命运!
“看来你是不打算逃命去了,”迎春面上的冷笑逐渐凝聚,“既然如此,就纳命来吧……”
紧接着,她一声尖叫,就此大声喊了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啦!”
那声音凌烈得吓人,恐惧的感觉盈满了空气,若不是知道内情,真听不出来,她竟然是在自演自唱这场精彩的戏码。
玲珑已经做了选择,便懒得在乎楼上的人怎样去想。她知道先下手为强,自己越拖越没有胜算,不等迎春喊完,就一个箭步跃起空中,手中的匕首瞄准了她的要害,直直地刺了过去。
迎春只来得及喊出一句,玲珑的匕首已经刺到,她只得收住声音,往旁边闪了开去。
玲珑一下刺空,然而姿势不乱,空中将匕首横了,再往迎春躲闪的方向削了过去!
第八章拼死相斗
这一次,迎春实在来不及完全避开,衣袖的一角被刀锋碰到,唰的一声,已经被拉出一个大大的口子。她不敢怠慢,身子一个翻转,躬下身去,就往玲珑的下盘探去,攻击她的双腿。
玲珑人在空中,就靠着这双腿着地,见迎春往自己的弱点宫来,忙再一次划了匕首,来削迎春的手指。没想到迎春这一招只是虚晃,身形一变,已经突然换了脚步,绕到了玲珑的身后,照着她的后背就是狠命的一掌!
“呀——!”
玲珑人在空中,招式哪里有变得她这样快,被狠狠打了个正着,当其时一声惨叫,连人带匕首都一起摔到地上。
迎春见她坠地,一步上前,就死命往最脆弱的腰间跺去。玲珑料着她会有此一招,一着地,也顾不上疼痛,马上朝旁边急滚,刚刚好避过这一脚。紧接着,玲珑一个鲤鱼翻身,从地上跃了起来,又往后面跳开一步。迎春哪里肯给她空隙喘过气来,冲上来就是一阵猛烈的拳脚。
玲珑手中虽拿着匕首,但只是一点点的刀锋,迎春又是高手中的高手,在这样近身的搏斗之中,根本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反而有点累赘。但是她不肯让匕首落到迎春的手里,所以依旧死死攥在手中。
两个就此女人纠缠着斗了起来。你死我活之间,稍有差池,就是将性命交出去的后果,谁还管的上什么淑女仪态,更不会顾得上去考虑,在此处用真功夫打了起来,是如何犯了水月楼的大忌……之类。
“这个笨蛋……在那里做什么呢?!”
三楼的窗户前,镜夜远远望见这搏斗的一幕,急的重重一拍窗棂,低声抱怨。
他本是被迎春的叫声惊动,所以到窗前来查看情况的,没想到竟会是玲珑在找迎春的麻烦,还逼得迎春连伪装也撕破了,与她这样发狠地斗在一起。
下一刻,他已急急地抬头望去,正望见斜对面的顶楼上,镜尘风推门出来,走到了洋气的露台上,双目如炬,望见楼下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俊脸一瞬间便沉了下去。
望见此情此景,镜夜的心里立时“咯噔”一下,豆大的汗珠滑下了颈脖。
——玲珑啊玲珑,你怎么就总是不听人劝呢?
且不说此战你是对着杀手榜上的第一杀手,凭你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能有多少的胜率,就单说这水月楼最大的禁忌,就是不准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做了这么多年的杀人生意,楼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杀手,敢在任务之外轻率地显露自己的身手,更不用说是这样公开地进行私斗,还是在掌柜的眼皮子底下。你现在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在自杀!
他只想到这里,便再也等不下去,直接往楼梯冲了过去,匆匆跑下楼去。
“你再挣扎是没有用的,不管你现在做什么,都只是死路一条!”迎春朝玲珑飞起一脚,踢落了她手中的那一柄匕首,冷笑了道。
此刻,她已经发鬓散乱,再也没有方才台上花魁的艳人风采,然而杀气袭人,招式狠准快,别有一番凌厉的风采。
玲珑匕首离手,眼看着那块铁刃落到草丛里,心中一寒,然而她并无间隙去捡起那个武器,只得应了头皮,抖擞精神迎击迎春的招数。
“住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镜夜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响起,人已经飞身而至,双手拉住两个女人的手臂,往两旁狠狠一拉!
两人被他分开约摸半丈距离,四只打得眼红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镜夜,两只嘴巴异口同声地道:“镜夜,不要多管闲事!”
“这不是多管闲事!”镜夜厉了声道,“你们要打架我管不着,但是这里是水月楼的庭院!不要说如今义父已经在楼上看得清楚,还不知道有多少其他人,也见到你们这放肆的举动了呢!这是楼内的第一禁令,你们两个人难道不知道?”
“她……是玲珑她拿了匕首埋伏在此,要取我性命!”迎春马上一伸手指向玲珑,“我若不反抗,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玲珑面上一变,咬了牙骂道:“好你个颠倒黑白的泼妇!明明是你约我到这里来,要借这匕首引我入套——我若是不反抗,你便用这个来取我性命,我若如现在这样反抗,你便以这匕首来诬陷于我!镜夜,别信她!”
镜夜一怔,没料到事情会变作这样狗咬狗骨的局面,左看看,右看看,均看不出两个女人面上有何破绽,再低头一看草丛里的匕首,竟不知该怎样评理好了。
两个女人都已经发髻散乱,一身香汗,看起来十分可笑。尤其是迎春,她一脸浓妆,此时脸上像开了染铺似地,什么颜色没有。
镜夜当然没有笑的心情,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只有头疼。
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道:“一切事情,谁是谁非,要由义父来定夺。你们两个不可以再打!现在跟我回楼中去,等义父的发落。”
不管如何,于他,只要制止了这两个女人的疯狂行径,就已经是他职责的极限,断案这种事,他是不愿意再卷进去了。
说完,他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拿在手中,示意两个女人跟自己回去。
玲珑和会迎春互相瞪了一眼,便互相推搡着往楼内走去。走近了镜夜,迎春看到他手中随着手臂移动的刀锋,突然瞅准一个空挡,狠狠一推玲珑的后背!
玲珑早觉得迎春会不安好心,当然早有防备。被她这样狠狠一推,便翻转手拉住她的衣袖,死拽着她跟自己一同往前冲去,而且刻意躲开了镜夜手中的刀锋。
迎春只一心陷害,倒没有料到玲珑还有这样一招。她一下失了平衡,跟玲珑一起往前冲去,不偏不倚,竟正好撞在那锋利的匕首之上!
第九章血染红衣
“啊——!”
迎春一声惨叫,那匕首已经没入身体大半,只露出一个手柄。
镜夜被两个女人突然这样撞过来,也是没有料到,被撞得往旁边冲出几步。同时,迎春的尖叫声伴随着刀锋刺破皮肤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想道:遭了!
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
鲜血的气味在房间内散开,迎春的身子歪倒在地,人的气息还未断,在那里缓缓地抽搐着。
她的手,缓缓自伤口处放到眼前,知道自己已经回天乏术。那泉涌而出的血,不可能有任何办法止得住,她的命只是旦夕之间的事。
“你……月玲珑!”她怨怒的眸子盯紧了一便面色冷峻的月玲珑,“我即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玲珑那轻灵漂亮的面孔上,缓缓地泛起了一丝漂亮的笑:“谢谢你的恨,你的东西,我就此全部接手了。”
那地上的美丽女子一怔,突然失控地大骂起来:“臭女人,你不要想着对爷出手!你若是敢乱爬上爷的身体,我一定会变作厉鬼回来跟你索命的!”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先应付的过,那些被你无端取了命的冤魂吧!”玲珑走到迎春跟前,伸手握住那一柄匕首,狠狠一拔。
“住……”镜夜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匕首被簌然拔出,迎春的血立时血涌了出来。
迎春顿时露出极度痛苦的面容,只是数秒钟,那张美丽的脸变得苍白,眼神也迅速呆滞了。
“玲珑!”镜夜怒火中烧,一把夺过玲珑手中的匕首,“你这样自残同伴,等同于自杀!”
“是她先害的我,”她朝他抬起如水的眸子,燃着熊熊的怒火,“你也知道一直以来,她是怎样欺侮我的!若我不反抗,今日死的,就是我了!”
镜夜看她这副样子,心里明白迎春肯定也没有安着好心,但是这样的结局,对留下来的玲珑,也算不得有多好。
很快,有其他人听到骚乱赶到,看到地上的迎春,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一身是血的玲珑,和手拿着血染匕首的镜夜……
暗香缭绕的房间之内,镜尘风的面色阴暗,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
镜夜和玲珑,两个人并排着伏在地上,都垂着头。
锦娘在旁边,将事情的经过交代完了之后,便冷冷地转向地上的二人,道——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玲珑咬着下唇。她实在很不喜欢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虽然她弹琴是为了挑衅迎春,但她并没有打算要取迎春的性命。整件事情,她都是被动的,如今,却要被人当做犯人一样审问,实在是不公平。
她正犹豫着要怎样说出事情的经过,才能最大程度地摆脱杀人的责任,然而没有料到,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身旁的镜夜已经立起身来道:“是我做的。”
这一句话说得很轻,然而落在玲珑耳中却犹如巨石一般,震得她整个人都呆了。她抬起诧异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镜夜——
“什么?那……”
她正欲说出真相,然而他只是眼神制止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是我做的。”
“是你?”镜尘风眉头一挑,“镜夜,你素来行事稳重,而且素来与迎春并无结怨,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这样做的理由。”
言下之意,仍说镜夜没有杀人动机,无需为玲珑挡刀之意。
玲珑当然不觉得有人为自己顶罪是一件好事,就算镜夜被镜尘风收做义子,毕竟这水月楼中所有人,都不过是镜尘风的一颗棋子,说翻脸就可以翻脸的,镜夜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放到了屠刀底下,找死去了。
“掌柜,您说的对,镜夜素来跟迎春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必要动手杀人。即使他要为我顶罪,也实在过于勉强了。人是我杀的,掌柜您要杀要剖,尽管发落。”她毫不犹豫地,就将罪责揽回了自己身上。
“难得你肯认罪,”镜尘风倒是一笑,“平日里,要让你承认做错了什么,可一直都是麻烦的事。我看,镜夜这苦肉计,使得也不错啊。”
玲珑一怔——咦?莫非镜夜这是苦肉计,要引我自己招人的?
然而这疑虑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镜夜已经将镜尘风的话头接了过去:“义父,不是这样的。镜夜素来看迎春欺侮玲珑,心中怀恨,今日又见她咄咄逼人,于是心中念头一动,手已经不听指挥。”
“夜,我素来可不曾教你对我说谎,”镜尘风的眼中寒光一闪,“果真是你做的?”
“的确是镜夜所为。匕首由始至终拿在镜夜的手上,再没有第二个杀人凶手。”镜夜很平静地答道。
“不、不是!”玲珑急急地插了进来道,“不是镜夜做的!迎春她本来要害我,将我推往镜夜的刀锋上。是我识破了她的诡计,硬拉着她……”
“玲珑是为了不想让我受罚,所以才故意扭曲事情真相的。”不等她说完,镜夜已经徐徐地,打断了她的话。
房中一瞬安静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玲珑不敢置信地望着面上冷静的镜夜,心里惊涛骇浪——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事情是我做的,就算是迎春不好,那也绝不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要将这责任,拉到自己的身上?
“光听你这样说,也不能判定事情就是你做的,”镜尘风终于缓缓地开了口,“但是,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一定该是玲珑做的。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光听你们两人这样说话,也无法定案。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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