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好坏,说好沈大哥是大家的嘛!”白色小袄上绣着青竹的少女嗔笑着拉住沈元希的另一只手。
沈元希只是朝蓝衣男子笑着求助,“赫苍浅。”
蓝衣男子无奈地耸耸肩,爱莫能助。
“兰儿见过沈大哥。”
“菊儿见过沈大哥。”
另两名少女端庄地轻轻一福。
“静初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你们见了吗?”
“嗯。”赫苍浅点点头,他的四个婢女菊梅竹兰乖巧地站到他身后。
“静初姐说你带了新嫂子来?”竹儿笑问。
“是啊,是啊!在哪呢,沈大哥把新嫂子藏哪去了?”
“好了,梅儿,你沈大哥赶了好几天的路了,他肯定累了,咱们先回隆兴。”
“少爷!”梅儿噘着嘴不依。
“听话。”赫苍浅摸摸她灵巧的小脑袋,“让你沈大哥先回去休息吧。”
梅儿这才皱皱鼻回到姐姐们中间。
卓玖玉遥遥地看着的沈元希她从没见过的轻松,连笑都是那么无害,暖如春风。
沈元希一拉开帘子,卓玖玉正斜趴在窗上,愣愣地看着站在车门口的他。
“到了?”卓玖玉尴尬地咳了声,没话找了句话地打破窒息气氛。
沈元希手扶着车门,修长的手伸向她。
“下车。”
卓玖玉微微皱下眉,这人和她说话只有命令句吗?但是,她还是乖乖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任他牵着她,抱她下马车。
“是这位姐姐吗?”菊梅竹兰四人好奇地凑上来。
卓玖玉尴尬地笑笑,“大家好,我是卓玖玉,请多多关照。”
“这位姐姐我喜欢,沈大哥终于是带回来个梅儿看的顺眼的姐姐。”梅儿笑着上前拉住卓玖玉,真诚地握住她的手,“姐姐,我是梅儿,这几位,菊姐姐,竹儿,兰姐姐。这位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呢,是我家少爷。他们人都特好!”
卓玖玉望向梅儿拉上来的人,他身着一件淡蓝色绸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右边还坠着个玉佩;潇洒的临风而立,俊眉中迷一般温暖的眼神。
“在下,赫苍浅。”他淡笑。
卓玖玉被沈元希牵着手,她只是回以微笑。
“先回隆兴吧,大家都在等着呢!”菊儿在旁边道,“今天可是文清大哥亲自下厨哦!”
“我看是他想讨好他老婆吧。”赫苍浅牵着他的黑马过来,菊梅竹兰也嬉笑着去牵各自的马,卓玖玉看看沈元希,他对她点了下头,卓玖玉就在马夫的扶持下走上马车,沈元希没有跟上来,他在马夫身侧的位置坐下,赫苍浅骑着马在他左右陪着,两人不时豪爽地大笑。
卓玖玉坐在昏暗的车厢里,薄薄的门帘后,修长的身影若隐若现,宽敞的肩膀,淡淡的薰香弥散空中。她摩挲着自己的唇线,那个冰冷的吻是那么沉重而轻柔地印上来。
她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却又有丝丝的疼痛溢出。
他们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没有真情,有的只是假意。
卓玖玉站在隆兴商行后,面前雄伟富丽的府邸彰显尊贵气势,叫人叹为观止。
重重高阁典雅,假山绿树成荫,湖中的无数个精致的小亭子由古色古香的浮木桥连起,湖面上盛开着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清淡奇花。
卓玖玉惊讶地回头望向沈元希。
这里,居然,格局造得和京城的沈府一模一样!
精致的亭子前,一个背影纤细的女子在花丛中弹琴。及地的乌发映着浅色的衣衫随风飘扬,美的像一幅画。
铮铮流律中逸出琴弦,绝俗之音飘响,铮铮地流在秋日午后,清脆抑扬,温润音色,令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侯天奕口中衔着根细草仰面躺在假山后面草地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专注认真的侧脸。
那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呢?
是不是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很多东西?
比如,自私的绝情?
清冷的早晨,无助地站在他家的大门口,背着个破旧的小包袱,平凡且稚气未脱的脸上楚楚可怜。扯着他父亲衣衫的下摆,无措地哭,满脸的尘土因为泪水更加的凌乱。
因为害怕她仇家的报复,父亲狠心地让家丁将她推出门。
他躲在大堂里的屏风后,看她小小的身躯如同秋天里的落叶不停的颤抖,听到她隐忍着哭泣嘤嘤的哭声。
他微微地眯着眼,还是曾经平凡的眼眸,却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肩膀依靠。
再也不需要。
即使,他已经有了可以给她避风的爱,也不需要。
来不及许愿的流星(三)
卓玖玉跟着沈元希,穿过熟悉的长廊,两边仍是灿烂纯净的火花兰。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连呼吸都使那么悄无声息,铺满地的落花在风中旋转袭舞,清香悠远。“为什么。。。”这里和沈府造的一模一样?
她想要问,但是接触到他冷漠的眼神,她乖乖地闭上嘴,她不想惹他生气。但是,和她在一起,他却老是漠然。就像刚刚,仅有的一点人气也在赫苍浅他们的离去后消失尽殆。
“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你。”沈元希没有转过身,他望向曲折没有尽头的廊道,“之所以会让你进入这里,是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只要假装不知道,就不会知道。”
房间还是京城府邸里的位置,同样的红木桌椅,同样精致雕工的香炉,同样典雅花纹的窗纸,唯一不同的只是,没有那张可供她休息的藤椅。
“你先换身衣物,等会要过去吃饭。换洗的衣服菊儿们帮你准备好了,还在原来的那个柜子里。”沈元希仔细修剪着放在窗台上的盆景,一品红红艳艳的花骨朵缀着点点水珠,姿态撩人的生长着。
卓玖玉走到柜子前,打开来,不同于她平时在沈府端庄拘束的款式都是些轻丝灵动的长纱。
躲在屏风里换好衣服的卓玖玉扭捏地不肯出来。
“快点,换个衣服都这么长时间!”沈元希站在门口不耐地叫唤着她;“不要让苍浅他们久等了。”
终于不能再拖延下去的卓玖玉羞红着脸从屏风后走出来。
傍晚的夕阳照了下来,红彤彤地撒在站在他面前的卓玖玉的身上。长发用簪子简单地挽着,一袭淡绿薄纱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娇嫩,两颊浅浅的绯红,清秀喜人。
沈元希看着她,立在那里,久久不言语。
“怎么了?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那我换了它。”看他奇怪的表情,卓玖玉更是无地自容,她连忙转身进去要换,沈元希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一个站不稳栽进他的怀中。
“没有时间了。”沈元希淡淡地扶正她,他瞄了眼她头上的簪子。
注意到他的目光,卓玖玉不好意思地挠挠了头,“觉得穿了这身衣服配那簪子会很好看,所以。。。”
沈元希扯了下嘴角,“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他自然地揽着她的腰身,两人人并肩走出屋子。
“你,这样穿,很好看。”
恩?卓玖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愣地抬头看他。
仍就是冰冷的下颚线条,可是,她却注意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花香弥漫,她的心突然暖暖地,窝心。
“是你!”卓玖玉指着他惊呼。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啊!”侯天奕从同竹儿的棋局中抬起头,他风情万种地对她笑。
“等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卓玖玉舌头打结的不知所云,这个侯天奕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侯天奕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沈元希,“都把她带回来了,没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沈元希没有回他的话,他径自在侯天奕的身侧坐下,“竹儿,下这里。”沈元希指指一空。
“将军!”竹儿依着沈元希的指点下了招棋,她欢欣地大叫,旁边的梅菊兰都开心地在旁边拍手,“现在你输了吧!还不把礼物拿出来!”
侯天奕有些气急败坏,“沈元希!你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君子。”他接过菊儿递给他的提子扔进嘴里,“再说了,你要是赢了咱们竹儿妹妹,其他的妹妹肯定是不会饶了你的。”
“快把礼物交出来!”
“我哪有什么礼物,我哪有!”
“侯天奕你耍赖皮!你耍赖皮!”
四个丫头追得侯天奕抱头到处乱窜,嬉笑闹成一片。
站在门口的卓玖玉尴尬地站在一边,她这个局外人,怎么也融入不进他们中间去,她看他们玩得那么开心,看沈元希慵懒地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她站在那里,扯着衣摆,不知所措。
她一抬头,正对上了斜靠在软塌另侧用绸绢擦试玉笛的赫苍浅温润的眼神。
察觉到她的困窘,赫苍浅突然有些不忍。
“文清大概快弄好了,大家先去吃饭吧。”他站了起来,那管晶莹剔透的玉笛握在手心里,又俯下身在沈元希的耳际轻声道,“元希,你把她孤身一人带到她不熟悉的地方,她难免会有些孤独。你应该多陪在她身边。”
沈元希闭着眼,嘴角却是嘲弄的笑,他蓦地睁眼,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赫苍浅,“苍浅,你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赫苍浅也不生气,他转身叫唤了那几个同侯天奕闹成一团的丫头,“真是一天比一天淘气!我真该问问我爹派你们几个是来照顾我,还是我来照顾你们的。”他取笑。
“少爷!”梅儿不依,四个人马上转变了攻击对象。
得到空闲的侯天奕围着站在原地的卓玖玉转了圈,“啧啧,原来你打扮一番还是挺漂亮的嘛,不过没有你成亲的时候好看。”
卓玖玉皱了眉,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宾客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他是从哪里看到她的?
醒悟自己漏嘴了,侯天奕忙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走吧,走吧,今天终于又可以吃到文清天下第一厨艺的佳肴了。自从他娶了那个小怪婆之后,就一直不做给我们吃了。”他无限惋惜。
“侯天奕,你说谁是小怪婆哩?”路宁光抱胸站在门外狞笑,这个死家伙看她家文清好欺负老叫他煮饭给他们吃,当他是家庭煮夫吗!现在她进了关家的门,自然不准别人再欺负她的亲亲文清了。
“是小光啊!”侯天奕嘿嘿地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竹儿妹妹们可以给我作证。”
“他说了,他说了!”梅竹菊兰一致倒戈。
路宁光扳动指关节咯吱作响,一步一步地逼近,俏丽的脸上眯着眼阴沉沉地笑。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侯天奕不停后退。
“君子?我家文清都叫我丫头,我不是君子!”
“啪。”路宁光在他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下,“本来是要揍你一顿的,可是我家的文清说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叫你们快点到大厅去。”
大家都笑,卓玖玉也腼腆地在一边笑,沈元希淡漠地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拉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卓玖玉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沈元希有些意外地看她,卓玖玉微红了脸埋头往前面走,“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所以,别丢下我一个人。”
沈元希没有挣脱开,他任她软若无骨的手紧握着,随着这群人走向大厅。
“今天的饭菜好丰盛啊!”侯天奕围着桌子垂涎欲滴。
“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路宁光得意地乖顺地在丈夫身边坐下,“文清,你好厉害啊!”她两眼泛心毫不掩饰对关文清的崇拜。
“傻丫头,吃饭吧。”关文清捏捏她小巧的鼻子。
路宁光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直往他怀里钻。
“大家坐。”赫苍浅拉出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菊兰梅竹两个地两个坐在他的身侧。沈元希拉着卓玖玉在他们对面坐下。
“那个,她还没回来吗?”侯天奕环视了四周没有找的想见的人。
“你是说静初姐吗?”竹儿捻着块辣子鸡,贼兮兮地问。
“谁,谁问她了!我是问她的小丫环小翠,这么晚了,女孩子家家的还在外面乱跑,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他暗红着脸拼命狡辩。
“哦?是吗?”梅儿捂着嘴贼笑,“我还以为你担心静初姐呢,原来只是小翠啊!不过你要真担心静初姐也用不到,自从上次竞标后,那个王公子天天粘着静初姐。这不,下午静初姐要去城郊谈地价,王公子就眼巴巴地来充当护花使者了。”
“是吗?没想到那个无盐女行情还挺好的嘛!”侯天奕吃味地道。
“你以为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同你一样没品味吗!王公子喜欢的是我们小姐的渊博才学,只有你这种色坯子才只以人家姑娘的外貌为重!”
“小翠。”梅儿看到捧着一大堆账本气涨着脸站在门口的小翠,高兴地上前拉她,“你回来了啊!城郊好玩吗?静初姐呢?”
“王公子正和我家小姐在门口话别培养感情呢!”小翠故意大声说。
侯天奕闷声不响地直夹菜,连同赫苍浅已经夹在筷子上的青菜一块夹走了。
“大家已经在吃饭了吗?”弄静初抱着个精致礼盒走了进来,不施胭脂的脸,掩藏不住兴奋的神情。
“啧啧,这么高兴,老姑婆了,终于有人要你了就笑成这个样子。”侯天奕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撇了撇嘴一口喝了下去。
弄静初好心情地不与他争辩。
“来,坐这里!”路宁光笑着招手,她拉开椅子为弄静初放好碟子。
“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当然是王公子送给我家小姐的礼物。”
“我可以看看吗?”路宁光好奇地问。
“嗯。”弄静初笑着递给她。
“静初姐,你今天大丰收啊!侯天奕从京城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份了礼物,他怀中还有一份,肯定是送给静初姐你的了,人家可是等到现在要亲手交给你呢!”
“是吗?”弄静初淡淡地望着侯天奕。
“那个。。。”他刚想开口。
“呀,好漂亮的砚台啊!”路宁光捧在手心里,古色古香的砚台在灯下泛着特有的韵味,精细的花纹石纹如丝,似浪滚云涌,清丽动人。
“这种叫洮河砚。”弄静初淡笑道。
“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那种砚台吗?”赫苍浅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侯天奕。
卓玖玉一个不妨噎着了,她忙拿绢帕捂住嘴,她偷偷地看向侯天奕。
他平静地喝了口酒,平静地不动声色。
“我饱了。”他淡漠着脸,退开椅子站了起来。
“咦,刚刚不是直喊饿吗!怎么只吃了这么点?”关文清担心地看着站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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