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喝了口酒,平静地不动声色。
“我饱了。”他淡漠着脸,退开椅子站了起来。
“咦,刚刚不是直喊饿吗!怎么只吃了这么点?”关文清担心地看着站着的他。
“不是还有份礼物吗,怎么不给静初姐?”路宁光疑惑道。
侯天奕低着头,沉沉地笑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
“不是,你们弄错了。。。他盯着弄静初平凡却明净的双眸潇洒异常地轻笑。“这份是给怡红院的嘉鸣带的胭脂。”
卓玖玉在屋子里像个没头的苍蝇转来转去。
她拍了拍桌子,够结实,但就是太小了。她又和衣躺在地上,秋日的凉意隐在石板上穿透薄纱渗入肌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坐立不安。
沈元希马上就要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怕什么,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不该做的,该做的都做过了,怕什么!
可是,可是。。。
正在她胡思乱想中,门被轻轻推开,沈元希挑着眉看屋里的窜上窜下的家伙。。。
“你在干什么?”沈元希脱了外衫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抱胸站在窗前看她奇怪的表情。
“没,没什么啊!晚饭吃多了,锻炼下。”为了证实此话可信度,卓玖玉上气不接下气地原地跑步不止。
沈元希在心里笑了下,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脑袋瓜子里现在在想什么。他本来是想帮她安排另个房间,但他同卓玖玉之间的约定越少人知道越好,假如夫妻刚成亲就分房睡,而他在身边的又尽是些聪明的家伙,不出几日必定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那你接着锻炼吧,我先洗澡。”沈元希恶劣地开始脱衣服。
“喂,喂,你干什么!”卓玖玉羞红了脸转过去不看他光裸的上身。
“你说干什么?洗澡。”沈元希淡漠的表情下是隐忍的笑,他自然大方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找些换洗衣物,不时地又经过她的面前。
卓玖玉不停地在心里诅咒他。
“元希。”门外面有人敲门。
卓玖玉抱着从未有过的积极性连奔带跳地跑去开门。
“恩,你见到我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侯天奕见她感激涕零地样子忍不住揶揄她。
“天奕,找我什么事?”沈元希慵懒地靠着床边的木柱,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黑亮的长发随意地披洒下来,宽阔的上身白皙结实,魅惑十足。
侯天奕看看他又看看门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卓玖玉,他一脸了然的贼笑。
“打扰了,打扰了。”他抿着唇低低地笑,“元希,苍浅他们要你就到书房去商量下生意上的事情。”
“知道了。”沈元希回身拿了衣服披在身上,“我马上就来。”
侯天奕吊儿浪当地搭在沈元希的肩上,附在他的耳边笑着轻声道,“哈哈,我也不想来找你的,可是他们非让你去一趟。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停下对男人来说真是一种煎熬啊!”
沈元希淡漠地对他阴暗地微笑,下一秒抬手一拳狠狠地揍在他的肚子上。
“那,那,恼羞成怒了!”侯天奕一边大笑一边弯腰蹲在地上悟着肚子痛得抽气。
“走吧。”沈元希束好衣带拖着被他打懵了的侯天奕,他扯扯嘴角暧昧十足地对卓玖玉笑,“玖玉,刚刚没完的事,等我回来再继续进行。”
“呵呵,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可真是好啊!果然是新婚夫妇,看着就叫人脸红。”侯天奕被沈元希在地上拖着前行仍忍不住开玩笑。
卓玖玉僵硬在那里,瞬间石化,一阵风就把她的粉末吹走了。
继续进行什么?那个侯天奕想的肯定不是沈元希只是打算回来继续洗澡那么单纯的事!
她嘴角抽搐地呆立在那里半天。
“怎么了?”沈元希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信。
“青龙帮刚刚派人送来的,叫我们明天在他们西分舵会面,希望我们几个能全数到场,否则我们隆兴的货不仅在他们所辖区无法通行外,其他的河道到时候也会禁行。”
沈元希冷笑着将手中的纸捏成一团,“笑话!他们青龙帮是在威胁我吗?没有了水路,虽然对我们的生意的开拓有影一定的影响,但想以此来左右我,他们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可是,运输货物如果缺少水路的话,很多买家就会和我们解除合约,到时候对我们的信誉可能会产生重创。”
“文清说的对,毕竟相较于陆路来说,水路运输货物不仅价廉,安全度也可以有所保障。我们在规定的时限里准时发货,但因为水路的关卡,已经好几个大买家的货物没有准时到达,他们非常气愤。”弄静初支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认真地道。
“既然这样,我们当务之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们隆兴的声誉。”沈元希双手成供状支着额头,静思后抬头,“天奕,明天你先去找和我们隆兴常年合作的那几个镖局,高价聘请他们的高手,在三日内将我们所有近日待发的货一并发出,争取在合约上的时间内安全无误送货到买家手中。苍浅,你去调查下,我要那个青龙帮的那几个主事的人的详细的资料,明晚前整理好放在我桌上。”
卓玖玉拍了拍水花,水气袅袅,她舒服地摊开手搭在澡桶的沿上,连日来的赶路,她都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了,趁现在沈元希还没回来,她就先享用这盆热水了。
正在陶醉当中,门响了的声音。
卓玖玉惊恐地缩进水里,什么。。。什么人!
“别躲了,如果你想淹死自己的话。”令她惊恐的声音从上方的空气中传来。
沈元希!
“你,你先出去!”卓玖玉鸵鸟地直往水里钻。
沈元希搭着屏风,他低头看着不断冒泡泡的大澡桶,黑色的阴影浮上浮下。
她倒挺会享受的,撒了那么多的花瓣。
“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他倒真怕她为了躲她会在水下躲着,直至她窒息而死,他低笑着退到屏风的外面桌子边坐下,拿起个杯子倒了壶茶,静静地等着。
屏风里不时传来某人因为急于穿衣而摔倒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因为长时间泡澡缘故而双颊绯红的卓玖玉穿戴好了走出来,长长的黑发还滴着水,光着的脚无措地相互搓着。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卓玖玉羞红了脸。
沈元希端着茶杯看着她,“这是我的房间,我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还要向你报告吗?”他对着门外候着的阿意吩咐了声;不一会就有两个家丁提着热水来换水。
卓玖玉盯着那屏风,健硕的线条若隐若现,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刚刚,没看到什么吧?
“那个,我晚上睡在哪里?”僵硬坐在桌旁的卓玖玉见披着银色睡袍走出的沈元希,忍不住惺忪着眼疲惫开口。
沈元希其实早洗好了,他靠在屏风后,看她坐那小鸡啄米似地点着,他看着,看着,终于还是走了出来。
“这里没有藤椅,我先说,我不睡地上的!”卓玖玉一脸正色道。
沈元希抬眼瞥了她一眼,“房间那么大,你自己找个地方。”
卓玖玉瞄了一眼那张宽敞舒适的床。
“不行。”沈元希看都没看她。
“为什么!”这家伙有没有点怜香惜玉的气质啊!卓玖玉抢先一步拦在床前,打算死赖着不走,“这里有那么多房间,你自己再去找一个。”
“怎么,你想睡在我床上?”沈元希狭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着,他慢慢地靠近她。
卓玖玉节节后退,他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床边那个盆景好像很硬的样子。
正当她想着该如何反击他么以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已经被他给逼到床边,砰地一声,卓玖玉跌坐在床上,她无处可退!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沈元希,她惊骇地瞪大眼,猛吞着口水。
“沈元希,别开玩笑。”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沈元希低头在她的粉颈上轻吻下。
“别碰我,你这个混蛋!”卓玖玉又气又愤,她伸手掴上去。
沈元希轻而易举地捉住卓玖玉打上来的手,反扣到她的身后。
他看着她,手轻轻地滑向她腰间灵巧地解开卓玖玉的腰带,她身上的长纱飘落在地上,在当她要尖叫时,沈元希停下了动作,他看着身下惊吓地张大了嘴一脸纸白的卓玖玉,埋在她的脖颈里沉沉的闷笑。
卓玖玉僵住了!她怔怔的抬眸看他。
沈元希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放心,我在清醒的时候,对你这种女人没有兴趣。”察觉到她还是僵硬的,“还是,你怕你自己受不住诱惑吃了我?”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喃。
卓玖玉夸张地尖叫。
“行了。”沈元希蔑笑着捂住她的嘴,“我们又不是没睡过,在没冻死之前快躺好吧!”沈元希翻身躺在她的身侧,背对着她。
卓玖玉仍是坐在床边,她呆坐在那里,身后是沈元希平稳的呼吸,她撑着两只手在床边,低着头。
那么轻易地说出她深埋心口的伤,那么轻松的嘲笑,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吗?
侧躺的沈元希闭着眼,好看的眉紧紧地皱着。
烛火颤微微的,细碎地映在卓玖玉黯然的脸上,怎么也站不住,摇晃中,烛火泪尽,灭了。
沉沉的黑浸没了一切,森森冷意。
卓玖玉环抱着自己,窗外是屋檐滴下的水声,叮咚清脆。
黑暗中,修长的手霸道地拉过她的腰,按着她盖好被子,暖暖的温度从冰冷的身体一直传到心里,她安静地躺着,柔软的发松散开,额头抵着他微刺的下巴,宽敞舒适的胸膛隔着薄绸传递着各自的温度。忽然的,她眼中就闪过一丝哀伤。,这种温暖就像是悬崖边的绝美雪莲,危险却致命地吸引。这种温暖是模糊混沌不清的,短暂的一瞬间,她会以为那是真实的,可是,她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有多少是关心还是利用。
她闭上眼,享受着这短暂却刺痛心扉的暖,明知道不属于自己,却固执而盲目地去追寻,到最后,受伤的只是自己。
她明白,只是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扬州之行(一)
卓玖玉醒来的时候,沈元希已经走了。
梅竹菊兰嬉笑着来找她,拉着她要她一同上街玩。
一群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不多会就的熟得像老朋友。菊儿一定要带她去吃扬州的特产江都方酥,拗不过她,卓玖玉和她们四个欢天喜地在街上逛。
拿着麻纸包着的酥饼,卓玖玉和她们说笑着,目光却被在街对面一晃而过的几个人吸引过去,熟悉的眉眼夹杂其中,她呆愣在那里。
“玖玉,怎么了,走啊!”竹儿见后面没有人跟着,她一回头,就看到拿着煎饼的卓玖玉站在街边不知望向什么地方,她奔过去,拉她的手跟上其他姐妹。
另一条街一行人煞是引人注意,富贵人家见的多了,但很少见到这种从骨子里就渗透着如此卓越贵气的人。
大概是老爷带着家人出来游玩,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威慑的脸虽有岁月的痕迹,但丝毫不能掩盖年轻时的英俊的事实,站在他身边其中一个约摸六十岁的老男人特别扎眼。
与他年纪不符的光滑皮肤,穿的也比别人花哨,不同于男子低沉的声音反而一出声就像女子的高亢。
另一边跟着个眉眼和他极其相似的年轻男子,浑身上下透着俊美的贵族风范,潇洒地同身边的随从说笑着,走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频频羞红脸回头看他。
两个丫鬟扶着位典雅的年轻夫人,两个佩剑刚毅的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最后。
“老爷,这家挺干净的,在这里休息吧。”
中年男子温柔地问他身后的夫人,“玉绮,你累了吧,我们进去吃点东西。”
正同旁人说话的年轻男子望了父亲一眼,眼中有别人看不透的东西掠过,转而他依旧俊逸地笑谈。
掌柜的一见他们衣着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忙满脸堆笑着躬腰上前。
“上面有安静包厢,请上,请往上面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楼,走在后面的年轻男子转过脸,对身后的其中一个侍卫低语了什么,那侍卫就咚咚地跑下楼。
等他们坐定了,那侍卫就跑了上来,手中抱着个铜器暖炉,熊熊地烧着,稍些冷的房间里顿时暖和了许多。
“父皇,妙菱最喜欢好玩的地方,扬州这么热闹,她一定会来这里的。”坐在中年男子对面的年轻男子笑道,“有两个侍卫跟着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皇上。”那花哨老男人恭敬地端来小玉盆让中年男子净手,又递上上等绸绢让他擦手。
“花公公,在外面还是随意点的好,宫中的规矩在外面能免就免了吧。”中年男子见他毕恭毕敬的模样皱眉道。
“是,老奴遵命。”花公公点头退下。
皇帝接过侍卫倒的清酒,轻啜了口,他望着窗外;一片繁华之景;楼下街道上人烟鼎沸;街的一角;年轻的丈夫挥汗如雨地叫卖着;羞涩的妻子站在他的身后;照看着面前的新鲜蔬菜;两人不时相视一笑;情深意重。他以为自己快忘了;他也曾如此笨拙的叫卖过;那个蛮横粗鲁的女子总是动不动就骂他蠢;指使他干这干那;然后争吵。那时候的他太过年轻;拥有了一切;突然见到有那么一个女子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武功比他高;嗓门比他大;粗鲁的毫无气质;想着征服她;然后狠狠地将她踩在脚下;弥补被她摧残得所剩无几的自尊。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曾经让他不顾一切地放弃所有;尊贵的姓氏甚至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她不屑;那么决绝地扔开他的手;冷漠地只将背影留给他。他抬眼望身边坐着的温柔女子;她的容貌像极了了她;当他高高在上;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知道他想得到她;哪怕背上骂名也无所谓。他失去的太多;隐忍着过着枯燥繁琐的生活。有人爱他;有人恨他;有人怕他。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女子会像她一样;指着他的鼻子;骂着他然后拉着他的耳朵大声地告诉他;她爱他。爱着他;不是爱着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而是笨拙的什么也不会的平凡男子。“皇上;玉绮为你斟酒。”绮妃温婉地为他斟满酒。很多时候她不懂;威严摄人的皇上偶尔会温柔的看着她;但她却感觉他看着她;穿过她望着另一个人。她一进宫就极为受宠;从开始的与深爱的人拆散的自怨自艾到后来的被他的柔情所动。她想独霸皇帝的专宠,因为爱了所以更加贪婪,想得到所有,而不是被平分过的施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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