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同样疑惑,他如何是这时候登门?既然初临京城不进府门,这不前不后的到访,倒叫他疑惑了。
不管赫连家是不是欢迎赵庭轩,他到底是赫连家的姑爷,如何都不能拒之门外,何况表姑娘与表少爷正住在府里,便更是不能了。即便赫连家再不喜姑爷,就是为赫连家的声誉小厮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请了姑爷进门。
安然姐弟搀扶着老太爷往正厅走,才到门槛就看到赵庭轩身边坐着的李氏。
老太爷皱眉,顿时沉了脸色,半晌跨步进门,径直做到了正堂上,眼睛斜睨了李氏一眼,冷然道:“二女婿如今有了外家,怕是不屑登我赫连家的门了吧,带着继室上原配的娘家,二女婿是打算做什么!”
赵庭轩脸色微显尴尬,勉强笑道:“岳父如何能这般说,不管瑾儿在不在,她都是我的嫡妻,赫连家总是安然姐弟的外家。”
老太爷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一眼赵庭轩,淡淡地问道:“不知二女婿今日登门是为了什么?若是联络亲戚情分,我看就不必了,二女婿若有心的话,就不会带着贱妾扶正的继室上门,不管她如今的身份如何,总抹不了她贱妾的底子。”
赵庭轩看一眼安然,见她并没有要说话缓和的意思,更没用要见礼的意愿,顿时冷了脸,然这是赫连府上,他断不能发脾气训话,只好强压着心里的不痛快,道:“岳父,月蓉如今是我的妻子,您不喜欢她可以,但不能侮辱她,她到底是我赵府的主子,况且今日是她央求了我特意来瞧瞧安然、安笙的,她心地善良,惦记着安然姐弟,她一片好心,您不能。。。。。。”
“我不能如何?她好心?”老太爷冷笑出声。
李氏屈辱地冷眸一闪而过,含笑行礼道:“我是他们的母亲,这两个孩子着实不容易,我心里惦记着,总也放心不下,才央了爷一道来瞧瞧,如今见见他们好好的,我这心里就放心了。”李氏见老太爷脸色不愉,又道,“知道您亏待不了他们,这做父母的总是牵挂着孩子们的,我们也并没有疑心您,但您也要体谅我们为儿女的一片心不是?”
老太爷眼睛余光瞥见安然紧攥的拳头,僵硬铁青的小脸,心里很是心疼,冷语道:“瞧着你是真心对他们好的,那我也就不同你客气了,如今我也是一把年纪,心里总怕他们将来无所依靠,为了这两个孩子将来过得如意,我就厚着脸请你们早些定下赵家的继承人。”
老太爷冷眼瞧着明显僵硬了身子的李氏,心中冷笑,继续道,“安笙这孩子年岁虽小,但聪慧过人,又是原配嫡子,继承赵家香火名正言顺,二女婿与李氏既然如此疼爱惦念他们,想来是不会反对的吧?”
赵庭轩与李氏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安然却是垂头微翘起嘴角,伸手拉着安笙走到赵庭轩的面前,恭身福礼道:“然儿代笙儿谢过爹爹与夫人厚爱了,笙儿他感念爹爹的一片心,定不负爹爹所望。”
赵庭轩冷凝着脸,僵硬地说不出话,他断没想到安然会顺竿子上爬,拉着安笙谢恩,此时他推脱不是,不推脱也不是,但他晓得此时不推脱却是不行的,扭脸看向了李氏。
李氏此时虽略显慌乱,却也强撑着泰然处之,恭身道:“我们晓得老太爷的护犊之意,但四少爷如今不过五岁,小小年纪就担负赵家的担子实在是太沉重了,做父母的都想给儿女最好的,四少爷正是玩闹的年纪,我们也不忍心他小小年纪课业繁重。”
李氏巧笑倩嫣道,“将来老爷他如何都不会亏待了他的。”
老太爷心里本就嘀咕着赵庭轩对赫连家的用心,如今见他沉默拒绝,更是坚定了他不怀好意。
他突然大声笑了,道:“罢了罢了,赵家的家业我们笙儿不稀罕,谁爱要谁就要吧。”
赵庭轩与李氏顿时瞪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不明白老太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大有不定下继承人不罢休的气势,如何一瞬间就放弃了?
即便疑惑,他们也是不能问的。
厅里一下子安静了,无人出声。
李氏冲赵庭轩眨眨眼睛,示意他说话。
赵庭轩抬头看一眼正闭目养神的老太爷,心下气愤,却也只能强自笑颜,微笑道:“怎么不见大外甥?”
老太爷突然睁开眼睛直视着赵庭轩,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心中冷笑,以为这样毫不避开,他就不会疑心吗?
“二女婿找他有事?”
尽管老太爷话很平淡,赵庭轩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的不悦。
赵庭轩心下虽疑惑,却也不曾深想,笑着恭喜道:“老太爷有个好孙子,希儿这孩子年少英才,云正瞧着他有出息,想带在身边历练些日子。赫连家历代为官,希儿早晚要入仕途,云正是少有的能才,他有心教导希儿为官之道,是赫连家之幸。”
老太爷寒凉如冰地扫了一眼赵庭轩,直看得他脊背寒凉。
赵庭轩不解地看着老太爷,见老太爷并无半分不妥,只好按下心中的疑虑。
第066章意
“希儿尚且年少,正是读书的时候,入仕途却是早了些,李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怕要叫李大人失望了。”
老太爷淡淡地瞧着赵庭轩,只见赵庭轩微拧眉头,状似在思考,顿时沉了心,继而又道:“二女婿荣任鄞州知州一职还没来得及恭喜呢,二女婿如今是真正的富贵双全了,只可惜瑾儿没福气。”
提起赫连瑾,屋里顿时冷凝了许多。
半晌,安然纤玉素指缠上了老太爷的胳膊,细声安慰道:“外公不用替娘可惜,她。。。。。。”安然瞧瞧地扫了一眼赵庭轩,道,“她也许这样更好。”
老太爷会意点头。
瑾儿心性高傲,如何都不能容忍赵庭轩纳妾。她能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世,与其痛苦地生,不如长埋深壑不见不烦。
赵庭轩听此却是很明显地蹙着眉头,不悦地瞪了安然一眼,安然却是全然未觉。
她既是打定主意离开赵家,又何必再看人脸色,遂放开了许多。
虽她并未找到安置安笙的办法,却也心知肚明,李氏不会因她一时的低头而善待安笙,甚至会变本加厉吧。
如今李氏已然代替了赫连瑾的位置,赵庭轩与李氏并不想就赫连瑾多说。
“我瞧岳父的身子如今很是健朗,恰好我来了京城,过两日便要回临州,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带安然与安笙一同回去,省的再麻烦岳父派人护送,也方便路上照料一二。”
听此,安然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向了赵庭轩。
老太爷心里亦是七上八下地,他也拿不准赵庭轩的意图。
“哪里就麻烦了,然儿、笙儿是我的外孙外孙女,二女婿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李氏笑吟吟道:“并不是见外,只是二姑娘和四少爷在这里也叨扰了许多日子了,如今府上事忙,家里老太太又甚是想念姑娘少爷,因此上才要接了回去。”李氏见老太爷低头沉思,继续道,“老太爷若是想姑娘少爷了,只管派人说一声,我们自然送了姑娘少爷再来的。”
安然心里却是一惊一紧。
李氏眼中波光粼粼,笑意直从眼底蔓延开来,只看李氏笑岑岑的脸,她就觉得心惊肉跳。
若说祖母思念她与安笙,多少是有一些的,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日子,即便情分不深,多少也有些情分的,却是说不上甚是想念的。
想至此,心里顿是慌乱不安起来。
莫不是婚事有变?
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老太爷的胳膊,手害怕地有些发抖,老太爷不着痕迹地轻拍她手背,暗示她稍安勿躁。
“这一来一回的也不容易,我着实喜欢然儿、笙儿,我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没准什么时候就是一剖黄土。。。。。。二女婿就体谅我这年迈人的一片心,叫他们再住些日子罢。”
“外公!”安然最不喜欢外公说这样的话,总叫她心里难安。
李氏凝目瞅了一眼赵庭轩,见他低头沉默不语,生怕他一个心软答应了下来,连忙趋步站到正厅的中央,盈盈福身恭敬地行礼道:“老太爷之意本不该辞,实在是。。。老太太想念二姑娘四少爷忧思成疾,我们也是不得不而为之。”
借口祖母忧思成疾,安然是如何都没办法推脱了,即便是老太爷也只能暗自叹息,只是老太爷见安然紧皱眉头不安地样子,忽地想到了她的婚事,心里一紧,微微抬眼瞧瞧端详了一番,并未见李氏神色有异,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
良久,老太爷黯然道:“二女婿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后日就走。”
行程竟是如此急迫。
老太爷看了一眼李氏,转头对赵庭轩道:“后日一早二女婿来接人吧。”
话毕,老太爷径自端起了茶碗抿茶,一副悠然之态。
赵庭轩知晓这是老太爷下了逐客令了,他虽料想老太爷不会留他在府里住下,却未曾想过竟是连客气的只言片语都没有。
然而,他却并不在意这些,展颜一笑行礼告辞。
※※※※※※※※※※
马车上,李氏的身子微微斜靠在赵庭轩的肩上,略显疲惫的双眼微微一眨,眼中带着些许的委屈,空蒙中泛着点点的薄雾。
“月蓉,今日委屈你了。”
李氏一番好意,却并未得到一丝的好,反倒是受了些话头儿,赵庭轩对她感到一丝的愧疚。
“爷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二姑娘和四少爷不也是我的儿女!”
赵庭轩对李氏的这份面子活很是满意,不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她面上做的总算是过得去,尤其是她不曾亏待过安然姐弟一分一毫。
李氏见赵庭轩闭幕养神,缄口不言,思索了许久,定了心神道:“爷为何不再劝劝老太爷?”
李氏满腹疑惑,按着平日的脾性,老太爷推辞了他的一番‘好意’,赵庭轩是要再劝说一番的,今日他却只是提了提,并未多加劝解。
赵庭轩睁开眼睛,伸手揽住了李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几乎是喃喃地道:“你不了解岳父的脾性,他向来说一是一。”
“那爷是打算放弃了?”李氏微微地有些不甘心。
赵庭轩摇头不语,双目微沉。
“赫连家无人入仕就没有破绽,爷既不打算放弃,老太爷又不同意赫连希入仕,这该如何是好?”李氏目不转睛地抬头凝视着赵庭轩,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朝堂之上,赫连希豪言五年之内定当功成。”
李氏听此言是茅塞顿开,惊喜道:“爷是说老太爷不愿赫连希涉足官场,赫连希却是一心仕途。”
李氏倚在赵庭轩的身上,低头抿嘴得意地一笑,眼中凶光乍显。“爷何不直接找赫连希谈谈,或许他会接受云正表哥的好意呢。”
赵庭轩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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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归,计
却说,一日的功夫转眼即逝,临行前夜,安然与弟弟安笙守在老太爷的房里,舍不得地抹泪。
哭了好一会儿子,安然才渐渐收了泪,哽咽着道:“外公可有法子把笙儿留下?”
此番归家前途未明,她实在放不下弟弟。
老太爷沉默不语,安然心中焦急却只得安慰道:“外公也别太忧心了,他终归是我们的父亲,总不至于害笙儿。”
正在忧思剪,一小厮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
“老太爷,尤先生来了。”
尤先生!
老太爷惊喜地站起身,大声道:“然儿陪我去见见尤先生。”
安然为难道:“外公,尤先生是外男,我终归是闺阁姑娘,这样不大好吧。”
老太爷不赞成地摇头道:“傻丫头,尤先生是四方书苑的山长,常年游历在外,寻常人想见他却是不容易,如今他来了,岂不正是笙儿的机会来了。”
安然看老太爷一脸惊喜,犹不明了,却也只得遵命行事。
适才迈步跨国门槛进屋,一袭青色长袍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他脊背挺直,傲然之态尽显,虽华发掩盖青丝,却并不显半分苍老之容,反倒让人觉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老太爷双目带笑,熠熠生辉。
“你几时到的京城?”
许是老朋友的缘故,多年未年平添几分伤感,尤先生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老太爷,赞叹道:“不愧是骥远将军,即便是白发苍苍亦不减当年英姿。”
“你可是笑话我呢!”老太爷笑着伸手请尤先生坐下,亦毫不避讳地审视着尤先生,暗暗称奇道,“你一个文弱书生竟是比我这习武之人瞧来更精神些。”
尤先生知他并无丝毫的贬低文人之意,只是称赞他而已。
尤先生笑着摇摇头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说话不过脑子,若非是老友了,我定当你是瞧不起我这文弱书生了。”说着尤先生眼睛看向了老太爷身侧的姑娘少爷,眼睛一亮道,“这莫不是你家的孙儿孙女?竟不想,你都是子孙满堂了。”
一生孤单的尤先生话里多少有些羡慕。
老太爷摇头道:“这是我的外孙女外孙子。”
老太爷连忙介绍了尤先生给安然、安笙,两个人也很是乖巧地见了礼。
姐弟俩站在老太爷身旁,不时地帮着添些茶水,静听着久别重逢的老友叙旧。
只中途忽地话锋一转,尤先生面色微赧,似有话说却也是张口难言。
老太爷见他为难,直言道:“你有话不妨直说,咱们多年的朋友没什么可顾忌。”
“我听说瑾儿去了,这两个孩子可是要在你跟前?”尤先生看着老太爷询问道。
“不过是我想念他们了,接来小住,明日便要回去了。”
尤先生见老太爷面色并不喜,猜想他亦有心事,看一眼他身侧虎头虎脑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的小子,很是有一股子聪颖劲儿,道:“我唯一的徒儿年前去了,你也知道我是将他看做亲子教养的,如今忽然没了倒是不适应了,若不嫌弃,我瞧着你这外孙子倒是一块儿好料子,我带着他学些学问如何?”
老太爷这才知道,他是看上了自家的外孙子,面上先是一喜,却转而又沉下了脸。
安然却也是欢喜的,只是却不知如何同父亲说项。
尤先生见老太爷一喜一沉,疑道:“莫不是有什么为难?”
老太爷唉叹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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