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上前一把扯下来,“你都多大了,还用被子裹头。”
“娘,我好累,你让我一人静会儿。”他不耐烦的同她道,说完又拉着被子蒙住头。
老王妃也不强迫,反正被子不隔音,说话能听到,“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也有家室,怎么老往花楼跑,这下好了,玲玲一气之下走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你如意了?”
闻言,顾长欢猛的掀起被子,翻身坐起来,焦急道:“找不到?她没在府里?”
“是啊,现在还不知人在哪儿呢。”见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妻子,老王妃就纳闷了,“长欢,你怎么又去花楼,这不诚心惹人不高兴吗?”
顾长欢垂下眼,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只是去喝酒而已,什么都没做。”
昨夜想不明白她为何生气,听娘这么一提,顾长欢顿时明了,她最讨厌他去花楼,他明知却还是犯她的忌讳,难怪她昨晚泼他冷水。
老王妃连连叹气,语重心长道:“长欢,你都这么大人了,娘也不想老说你,咱别老往那些地方跑,安分的过日子,行不?”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娘就别说了。”顾长欢敷衍着,心里直想着她去了哪里,“娘,我累了,你出去吧!”
老王妃见他不想多说,只好作罢,“那你休息吧,娘让人去找玲玲。”
顾长欢头脑沉沉的,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到底去了哪里?怎么都不和下面的人交代一声,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心情烦躁的对着空气直叹气,他的心情越发烦躁,怎么都躺不住,“来人。”
侯在外室的纤云进来,稍稍欠身然后听他吩咐,“王妃呢?找到人没?”顾长欢语气不佳的问。
云不敢马虎,认真道:“还没找到,听门房说王妃大清早的就出门了,现在多福带人去城里找了。”
该死的女人,就会乱跑让他担心,顾长欢气的握紧拳头,上下牙床紧紧的咬着,“有消息立即禀报本王。”
“是。”纤云应着,见他没别的事,悄悄的退出房间。
顾长欢再次躺下,可只躺了一下又坐起身,收起脚下床,把鞋子穿好,拿起衣服边穿边往外走。
“王爷,您怎么下床了?”看到他从里面出来,纤云上前伺候他穿衣服,“王爷,大夫交代要您多休息。”
顾长欢脸上有着不寻常的燥红,眼皮没精神的耷拉着,眉宇间尽是憔悴,就连走路都没平时有风,脚踩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
“没事。”虽然她心里没他,但他心里却有她,见不到她的人,心里就一直念想着,让他寝食难安,“知道王妃朝哪个方向走吗?”
“出门朝左了。”纤云帮他把衣服穿好,系好上面的绑带,还没把衣服上的褶皱拉板正,顾长欢就等不及的大步往外走,“有多久了?”
纤云道:“似乎有大半个时辰。”
还好,时间不算久,顾长欢咳嗽着踏出茗香院,径直朝大门走去,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喝酒而已,她这样问都没问清楚就走,脾气也太大了点。
走到大门口,顾长欢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她总是不安常理,走左边走不一定原路返回,但也不排除不从右边回来的可能性。
早上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也是凉凉的,可肉里却是热的,头晕乎乎的,两眼也平疲惫的睁不开,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然后袖子一甩,大步的走下台阶,朝右边走去。赌一次,如果遇上就证明两人有缘分,他立即向她解释道歉,如果没遇上,找到她后就质问‘佑天’的事。
一切,就交给命运了!顾长欢带着这样的决心,迈着大步超前走去!
夏玲玲心里很乱,在椅子上直坐到天亮,腿脚都麻木了,想了一夜,她的心情更糟糕,在那房间里,她似乎总是能闻到那扰人心的脂粉味儿, 再也呆不下去,她干脆出府随便走走。
天要亮不亮的,有些灰蒙蒙,街上行人不多,卖早饭的也没几个出摊的,她沿着路,迎着清风走了很长一段路,走到天大亮,走到路人变多,走到肉包子的香味钻进鼻孔。
一夜未眠,不仅是精神上,身体也很疲惫,她的路边的摊前坐下,勉强吃了半个包子喝了两口粥,然后继续往前走。
她踢着脚下的树叶,心里想着顾长欢,或许,他只是去喝酒,什么都没发生,他保证过的,绝对不碰别的女人。
理智上她强迫自己去相信,可情感上,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她总是忍不住朝不好的方面去想,有点蛛丝马迹,她就禁不住的感受到背叛。这是不对,她都知道,可是,就是控制不了啊!
她就那么一直走着,不经意的抬眼,看到前面路口是多福,他正左顾右盼的在街上找什么,是找她吗?夏玲玲心道。见人朝她这边走来,她脚跟一旋,朝路侧的大门走去。
掌柜的见有顾客上门,立即迎接道:“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啊?”
夏玲玲这才注意道,她信步走进一家客栈,她想出去,可在抬脚时突然改变主意,“住店,给我一间上房。”她太累了,心绪也乱,需要一张床好好的休息。
接过她丢过来的碎银,掌柜的眉开眼笑的喊小二招呼她上楼,在脚步踏上楼梯时,她朝门外的路上看一眼,多福正好从门前经过,他朝客栈瞧了一眼,顿了下步子,然后又走了。
夏玲玲收回视线,心里也说不明白,是想被发现还是不想。
唉,为什么要爱上呢?如果不爱就不会难过,就不会在乎,也不会想要逃避了。
顾长欢沿着路一直走,他相信能遇上她,他不想问那样的问题,不管她喜不喜欢,他都不想知道答案,只要她肯留下来,像她说的爱他慢慢的多一点,只要他对她好,不触犯她的条件,就永远不会离开。
带着能遇上她的信心,顾长欢大步的向前走,街上无数个人和他擦肩而过,可都不是他想见的人,越走越远,越走路越长,越走他越没信心。
“咳咳。。。。。咳。。。。。。”他不停的咳嗽着,心头很疼,他用手压紧心口,试图让疼痛减少些。
路边摆摊买粥的小贩,见他咳的脸通红,招呼道:“公子,坐下喝碗热粥吧,会舒服些。”
顾长欢瞧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可只走了一步,就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盯着小贩推车的扶手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手绢,上面绣着几朵梅花,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经他手搭理的,所以能十分肯定这丝质手绢就是她的。
204 冷战
他走过去,在小贩的喝止声中拿过手绢,问道:“手绢的主人呢?她去了哪里?”
小贩上下打量他,努力猜着两人的关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你是谁啊?”
“我是她的家人,我在找她,她的手绢怎么在这里,她人呢?”顾长欢着急的问,看小贩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想着是不是他偷的或是强的,她是不是遇上了坏人之类的。
小贩明了的点头,解释道:“那姑娘刚在这里吃粥,她精神不大好,用手帕擦过筷子后就落在桌上忘了拿。”
顾长欢从袖袋里掏了掏,抽出一张银票,也不看数目就塞到小贩手里,“她朝那个方向走了?”
小贩朝街道那头一指,“朝那儿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多谢。”谢过小贩,顾长欢紧步朝她走的方向走过去,她刚走没多久,脚程慢,应该不会走远。
可也就走了没几步,他就见到迎面而来的多福,多福这边没见到人,顾长欢眼眸一敛,站在街中央往多福来的方向瞧去。
多福道:“小的没见到王妃,这两边也没小巷,要是有人的话,小的一定能碰上!”
顾长欢一言不发,只是往前面瞧,街道两边有很多铺子,首饰铺、饭馆、药铺或者客栈,她刚吃过东西,应该不会去饭馆,所以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就沿街山的客栈问,他猜的没错,在问第二家时就有了消息。
知道她人在哪里,顾长欢总算松口气,还好,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让多福送信回王府,他则踩着楼梯去客房找人。
不知是心情原因,还是真的不适应客栈的床,夏玲玲躺下去浑身不自在,她从床里侧滚道床沿,又滚回去。。。。。。从这头换到那头,又从那头换回来。。。。。。可不管怎么换位置,她就是浑身不自在。
她干脆也不睡了,翻身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这里没有临街,推窗只能看到一排排的屋脊,和青白交织的瓦片。
其实,她是个很胆小的人,经不起丁点背叛,严重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总是缩做一团背靠着墙睡觉,来到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像蓝佑天那样的人,所以她不打算敞开心,可是他却非要强硬的闯入,完全不顾她的拒绝,现在好了,她接受了,可却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也许,她不该这么敏感,线条应该粗一点,尽力往好的方面想,尽量去相信他。
刚在路上碰到多福,他是在找她吗?是不是他宿醉醒来,发现她不见了,所以就派人出来了?想她也是挺冲动,招呼也没打就出门,就是他不着急,对她好的老王妃知道她不见了,也是会很担心的。\
回去吧,胆子大一点找他质问,如果还爱,如果能解释清楚,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她就原谅他这一次。
顾长欢来到门外,手指屈起要敲门,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犹豫了片刻,出门时下了决心,如果遇上就当两人有缘分,没有遇上就质问萧紫阳的事,可事实是他没有遇上,是不是就要提他藏在心中的疙瘩。
可是。。。。。。真的要说吗?如果说出来,她是什么样的反应,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两人接下来要怎么办,会不会还要一直走下去?
还是,什么都不要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
顾长欢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坚定的眼神敲门。
夏玲玲正要把窗户关上,准备回王府,听到声音朝门的方向看过去,“谁啊?”
“咳咳,是我!”一张嘴,胸腔里一股气顶上来,他又咳嗽起来。
顾长欢?他怎么找来了,听声音不似平常有底气,还带着咳嗽声,是感冒了吗?夏玲玲稍稍整理心情,走过去把门打开,他就站在门外,夏玲玲侧身让他进来。
顾长欢想为昨晚去花楼喝酒的事道歉,可一出口却是责备的话,“你你怎么,咳咳,出来也不说一声。”他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不停咳嗽着,“娘知找不到你,担心的团团转,咳咳。。。。。。”
夏玲玲要给他倒水润嗓子,可一开口就把她啊热不高兴了,她不交代出来还是不对,可起因是他啊,也不解释道歉,就就么责备她!
放下手上的茶杯,夏玲玲默不作声的走到窗前,靠窗棂站着啊,瞧着收入眼底的风景。
顾长欢有察觉到她的动作,明白又把她惹生气了,暗叹一声,把音量降低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凶你。”
她还是不肯声,面无表情的直视远方,神思看似飘远,但顾长欢知道她在听他讲话。
往床边挪了几步,在离她有半米远的地方站住, 解释道:“对不起,我不该去花楼喝酒。”当时他心情烦闷,正好走到花楼前,想着消遣郁闷的心情,就去喝酒听曲儿,说实话,他也是有点私心的,故意犯忌讳就是看她会不会生气,果然她生气了,说明还是有点在乎他的,因此他心里也稍稍舒服。
她扭头瞥他一眼,带着轻蔑冷哼一声,然后继续看窗外。
顾长欢知道她不满意自己的答案,想解释嗓子直发痒,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脸色异样的潮红,精神不济,嗓子干哑还咳嗽,看上去昨晚受凉病的不轻,可他还没解释清楚心情为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去酒肆反而去花楼,为什么不给她说,非要去买醉,所以在没说清楚之前,她绝不搭理他,不给他好脸色看。
不过,看他病的精神不济,夏玲玲狠不下心来让他在这里耗着,看也不看他的从他身边走过,直朝门口的方向。
顾长欢想拉住她的手,可瞧她冷漠的神情,终是没有那个勇气,声声咳嗽着跟在后面,出了房门,下了楼梯,来到柜台前。
他到的时候,她已和掌柜的说了些什么,掌柜的应了声就使唤小二去找马车。
须臾后,马蹄声在门外响起,夏玲玲又扔碎银子给老板,轻声道谢后踩着步子走出客栈,顾长欢紧跟其后,看她上了马车,赶紧过去拉住马缰绳,慌张道:“你要去哪儿?”是不是不相信他的解释,生气的要出城啊?“你你你,咳咳咳,你不能走;咳咳。。。。。。”
余光瞄到他咳的脸通红,却不管不顾的用双手拉住马缰绳不让走,脸上写着不要失去她的张皇,夏玲玲的心情稍稍好些,话是对顾长欢说的,脸却对着车夫道:“去逍遥王府。”
一听回府,顾长欢大喜,赶紧送来马缰绳,往车上跳,生病的人没什么力气,他第一没上去,抬头看夏玲玲,她撇撇嘴,也没伸手拉他一把就钻进车厢。
顾长欢抿嘴苦笑,又尝试了两次才上去马车。
夏玲玲回府后,老王妃才放下心,顾长欢没吃药就出了门,她又让人重煎一碗端上来。
夏玲玲让人备热水,洗澡出来后丫鬟已不在房间,顾长欢有气无力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间正中桌上的那碗药,偶尔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后者自动屏蔽,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把头发梳理好,然后走到床榻前拿起枕头,扭头就走,昨晚一夜没睡,她的头好疼。
“玲玲?”这一次,无惧她的冷脸色,顾长欢鼓起勇气拉着她的胳膊,“到床上睡吧,我保证不打扰你,不碰你。”这样的沉默,能让窒息,他宁愿她放声吼他,用力的打他,也不愿用这种冷漠的方式被对待。
夏玲玲拉着脸,冷冰冰的盯着他拉住自己的手,也不说话,就动也不动的直盯着,顾长欢被她瞧的一颗心忽上忽下,乱忐忑一把的。于是再不情愿,他还是松开手,“你睡床,我睡软榻吧。”总归没床舒服,他不忍心她窝在上面。
一被松开,夏玲玲拿着枕头就走,他个子高,软榻上根本装不下他,再者,他现在生病,她是不会让他窝在软榻上受罪的。
顾长欢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认为她在生气,要想以前那般和他分床谁,因她的拒绝,一颗心瞬间跌到谷底,眼神黯淡下来,视线落在桌上的汤药上,鼓起勇气再次做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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