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高高悬挂头顶树枝上鲜红果子,鲜y人。可是明明就近咫尺一般,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够到,可是等到你真去摘时候,你便发现了。不论你怎么往上努力伸长你手,那些果子都依然挂那,你拼了命也拿不到。
因为它们,本就不属于你。
痴线妄想所能换来永远都只有苦果罢了,春禧如今尝那枚果子想必也一定十分苦涩,一如梅氏如今尝到嘴里滋味一般。
叶葵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手,看向逐渐变得一脸戒备梅氏,道:“我确不是小叶子。这是凤城叶家,我也只能是叶家二小姐叶葵而已。”
“春禧呢?春禧哪里?”梅氏听到她终于承认,心里没来由地一沉。她虽然养了他们姐弟数年,可说到底后却还是有些对不住他们吧?但是细想一下,到底是谁对不住谁?梅氏不愿去想那些自己心里念头,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她只知道如今站这里二小姐是真正叶葵,那她春禧就不可能再是什么二小姐了。
可是……
可是她春禧会哪里?
“春禧?”像是终于开始理会她心中急切,叶葵收敛了笑意,道,“她就叶家,只是她不愿意来见你。”
梅氏闻言大惊,几乎尖叫了起来,可是尖利声音才冒到喉咙口就又被她给生生吞了下去。她勉强镇定地反驳道:“不可能,她若是这里又怎么会不愿意见我,定是你们对她动了什么手脚才让她没有办法来见我。”
自打知道春禧没有成功成为叶家二小姐后,她心里便不由浮现出许多不好念头来。
春禧会不会已经死了?会不会身份曝光后,便已经被这些贵人们给杀了?
想得越多,她便越是害怕。可越是害怕,那些念头便越是不停地冒出来。
她心里又怕又急,渐渐似乎连眼前都有些发起黑来。她惶恐得厉害,眼睛牢牢地盯着叶葵脸,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个好点消息。可是叶葵显然没有这个打算。梅氏只看到淡红眼前一开一合,口中说出话落她耳中就像是做梦一般。
“她如今是我庶兄通房丫头,兴许是觉得没有脸面见你了吧。”叶葵信口胡诌着春禧不出现理由,眼睛却是看着春泊。
两年不见,这孩子长大了不少。见着如今这样自己,似乎也并不觉得害怕,还用乌溜溜地眼珠子盯着自己瞧。叶葵心里忽然软了点,便对梅氏道:“往后叶家便不必来了。她若是愿意见你,我自会让她去长安巷寻你。”
这近乎良心发现一般举动却丝毫没有得到梅氏欢心,梅氏紧紧握着幼子小手,盯着叶葵厉声咒骂了起来:“养不熟白眼狼,是你们逼她对不对?你那什么庶兄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好好女儿竟就这般被人给糟蹋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丁家虽然只是庄户人家,可他们也知道这通房丫头是什么,左不过就是老爷少爷们一个玩意罢了,论起来还不如那桌上摆着一只花瓶值钱呢!他们虽只是地里刨食穷人家,但是这嫡庶、正妻、妾室那也还是分清楚。如今春禧若是真这么活着,那倒不如死了算了!叶家再有银子再有身份地位又能如何,那同她可都是扯不上一丝关系!
可是……
“不得好死?”叶葵嗤笑一声,转身进门端出一碟子点心来,“春泊来,尝尝这点心。”
小小孩子将手指放到了边,眼中流lù出向往来,可梅氏紧紧攥着他手,一点也不肯松开。他想吃,却不敢吃。粉nèn小脸上不由lù出抹遗憾神情来,冲着叶葵轻轻摇了摇头。
叶葵早料到会这样,便将点心递给了秦桑,吩咐道:“去装起来,等会给小少爷带走。”
“我要见春禧!”梅氏压根就没有将儿子想吃点心事放心上,只恨恨盯着叶葵道。
叶葵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是失去了耐心。短短一年多,梅氏已经同她过去认识那人不大一样了。她虽然只是个乡下fù人,可是这时候胆子却显得一点也不小。莫非是因为自己是她认识人,所以才会这样吵吵嚷嚷地非要见春禧不可?
“你想见她?可是她却不想见你。你若是不想让她死叶家,好现便带着春泊离开吧。”叶葵定定说着,“我唤了你那么多年娘,不至于这种事上骗你。”
话虽如此,梅氏却是不信。
可是不信又能如何?她没权没势,难道还能硬闯不成?牵着春泊手僵硬了起来,这群贵人面前,他们可都只是蝼蚁啊!
“秦桑,送他们出去吧。”叶葵转身进了门,淡淡地吩咐了秦桑一句便再也不去看门外两人。
春禧那,她已经将口信递了进去。可春禧不论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肚子里孩子,她都不会选择出来。何况就算是她没有身孕,她也不一定就会愿意见梅氏。
就好比她无法将萧云娘当成真正母亲一般,同样有着穿越者灵hún春禧又是否能将梅氏当成一个真正母亲呢?她看来,大抵是不能。若是能,春禧幼年时便不会日日巴结丁何氏了,对于她来说,丁何氏手里有糖有银子那便是比梅氏重要得多了。所以春禧对梅氏感情也许有,但是想必也不会太多了。
“春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梅氏瞪着眼睛抛下了一句狠话。
今日这一回,对于她而言就好比做了一场惊心动魄噩梦。前一刻她还想着自己那成为了贵人女儿该过得有多好,这个年纪是否已经同凤城里世家子弟定了亲事,又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娘。可是下一刻,她便被人带着东绕西绕到了个不知是哪里院子里,见着了那个自己早就以为死掉了养女活生生地站自己面前。不但活着,而且还是叶家二小姐,穿着华贵气势凌人。
她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原本就是叶葵,此刻她满心只觉得是叶葵yīnhún不散冒出来害惨了自己女儿。
若不是她也回了叶家,春禧又怎会被揭穿了身份,又怎么会成了个叶家庶出儿子通房丫头?
这一切,都是叶葵错,通通都是她错。
他们姐弟两都是喂不熟白眼狼,吃了他们丁家那么多年饭,姐姐不愿意做她儿媳fù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来欺负她女儿,她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不放过又能做什么?
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才将狠话丢下,便被那叫秦桑丫头推搡着送出了门。又一路半推半送给弄出了二门外,一路送出了叶家。
出了叶家门,噩梦却依然没有醒。
鼻子里热热,像是要哭。
梅氏偷偷抹了一把眼角,恨不得立刻便将春禧找出来带回家去才好。可转念一想,通房丫头她便是能够将春禧带出来,那也不能将她领回家去啊!
“娘,三姐给点心真好吃。”
正惆怅间,她忽然听到儿子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她低头一看,春泊正低头吃着点心,碎沫子落了一地。心头一阵火起,她蓦地抢过那装着点心荷囊往地上一丢,骂道:“吃什么吃!吃了当心烂了心肠!”
春泊哇哇大哭。
她也跟着哭,又俯身将那荷囊捡了起来,领着儿子回长安巷去了。Rs!。
208 哪偷来的?
梅氏这一去,倒是就真没有再回来过了。
不是不想,而是真不大敢了。她只要一想到春禧兴许正叶家里受苦,她那颗心便沉甸地压那,像是块石头一般。从她身上掉下来肉,便是同幼年时同她再不亲近,那也是她女儿。
本以为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谁知只是从家养孔雀成了凤凰堆里雉鸡罢了。
春禧成了人家通房丫头,这话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她又要如何同丁多福交待?那个老实巴交男人一定从没有想过这样可能。甚至于春禧拿着那块玉佩要上门去认亲时候,他也是一力反对。可春禧已经拿着玉佩去了,他们又能如何。
千里迢迢地从南边跑到这天子脚下凤城来,他们哪里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发现事情是这般同自己想不同。
还有丁何氏那老婆子一直以为春禧是被他们送去梅氏远房亲戚家学手艺了。可梅氏哪里有什么亲戚?不过是寻个由头来骗丁何氏罢了,若是有一日春禧叶家呆不下去了,那便还可以回来。可如今倒好,这可是真折叶家了!
梅氏自打从叶家回去后便日日唉声叹气。
春泊年纪虽小,倒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硬是没有跟人提起一句叶家跟叶葵事来。其实那些个事他便是全听了也听不大明白,他只知道三姐住着大房子,穿着好看衣裳,就连她那点心都似乎特别得好吃,叫他尝过后便怎么也忘不了。那只荷包空了,可里头似乎还有糕点甜ì香气,他夜里都要抱着睡觉才好。
这么一来,就连梦里都全是那些甜甜味道,流了一枕头口水都不知。
白日里,他也是要挂着那只荷包走。梅氏抢了两次要将东西收起来,可他哇哇大哭就是不让,怕引起家里人怀疑,梅氏只好妥协了,让他悄悄地拿着玩,切不可告诉旁人这荷包是哪里来,尤其是对阿婆是一个字也不准提。
春泊连连点头,倒是真将她嘱咐话听进了耳朵里,对谁都不提。
可是他这白天黑夜地拿着荷包到处转悠,偏生丁多寿住着地方又不大,如今人一多是挤挤挨挨,他手里东西便被丁何氏给瞧见了。
丁何氏虽然是个乡下婆子,可那见着了好东西哪里还有不认识,立刻便跑上前去从自己小孙子手里将荷包给抢了下来,也不顾春泊急得大喊,瞪着眼睛问道:“这么好料子,哪里弄来?莫不是偷了谁家东西不成?”
春泊踮着脚,伸长了手拼命想要去够丁何氏手中荷包,闻言唬了一跳,小小脸皱成了一团,嚷着道:“阿婆你别胡说!这是我东西!”
“你?”丁何氏仔细摩挲着荷包上绣着花样,皱起了眉头,“你个奶娃娃上哪里来这么好东西?就这东西卖出去不得五钱银子啊!你定然是从旁人那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给你吃顿竹笋炒肉!”
话音落,丁何氏蓦地将荷包往自己怀里一塞,而后顺手抄起一旁笤帚便要抓住春泊打下去。
正巧丁多福帮着丁多寿夫fù俩一道送了豆腐去铺子里回来,一进门便看到自己老娘高高扬着手要打自己小儿子,登时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冲过去一把抢下笤帚,急声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春泊做了什么事你要打他?”
这笤帚比春泊还大,一下扫过去还不得将个孩子直接给铲倒了?丁多福一想到这,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
原本他是老大,这爹死了娘跟着自己住也是对,可是他们如今长途跋涉来凤城,这老娘不跟着老2一家好好住着,非得也来凑热闹。说什么想看老三了,可她那么不待见老三媳fù,就老三那xìng子又能待见她多少?还不得自己中间做好人劝和?弄来弄去,一弄不好便是一肚子火气。
本来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大痛了,偏生这老娘又来这么一出。
他儿子他自己心里清楚,春泊这孩子xìng子是敦厚,哪里会做什么坏事!老娘这必定又是想要借着什么事来拿春泊出气了。
丁多福这般想着,眼里已渐渐冒出了火来。
丁何氏一眼瞧见,霍地松开手将笤帚整个丢掷到丁多福身上去,指着春泊怒道:“怎么了这是?我孙子还不兴我说上几句?我这还没动上手呢,你就用这样眼神瞅我,我这若是真打下去了,你还不得生吃了我?”
骂着骂着,丁何氏就坐地上哭了起来,“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我,好好儿子也不知道孝敬我,拿着笤帚就想要动手打老娘了啊……”
她越哭越起劲,到后都成唱了。
今日梅氏也跟着去老三那帮忙了,此刻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丁多福一时间被她哭得焦头烂额,又想着这里地方小,她这一哭定然早就将声音都给传了出去,往后这街坊四邻还指不定如何看待他们呢!
这般没脸,他只是想想便觉得自己没法子继续这住下去了,心里不由怒火熊熊地烧起来,将手中笤帚往地上重重一砸,吼道:“别嚎了!你要是还把我当儿子,就赶紧起来回屋子里呆着去!这可是凤城不是桃花村那小地方!我们可都是要脸面!”
一句话说得比一句话重,听得丁何氏一愣一愣都忘记了继续哭。
等到回过神来,她蓦地从怀里将那个荷包掏出来丢到丁多福脸上去,“我打死你个不孝子!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儿子偷东西哩!我帮你教儿子你还敢骂我,天打雷劈也是该了!”
荷包一拿出来,丁何氏气焰就又升起来了。
她双手叉着腰,又扭头看向春泊,骂道:“还有你这个小猢狲,你自个儿说说,你这东西都是上哪儿偷来?你今儿要是不给老娘说出个所以然来,可别躲你爹屁股后头去!”
“这东西是什么?”丁多福被自家老娘骂得呆愣原地,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掉地了荷包,疑h道。
丁何氏见他发问,是得意洋洋,伸手就要去扯春泊,“可瞧见了?那上头料子你仔细瞧瞧,这可不是便宜货!若不是这小猢狲偷来,又能是哪里来?”
“不是我偷来!这就是我东西!”春泊小小年纪也看明白了此刻自己这阿婆就是要将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又见自己老爹面sè不善,登时跳脚反驳起来。
丁多福伸出蒲扇似大手一把将他小小身子给压制住了,沉声问道:“这东西是哪里来?”
春泊咬着,牢牢记着自己娘说过话,不想说却又害怕自己爹模样,不由迟疑起来。左脚踩着右脚,右脚又揉着左脚,愣是站不稳了。
“你老实说,爹不打你。”丁多福瞧见了他动作,知道他这是害怕了,便放缓了声音安慰道。
许是他话起了作用,春泊终于嗫喏着开口道:“是、是三姐给我……”
丁多福一共就两个女儿,大女儿春兰已经嫁了人,小女儿春禧去了富贵人家做千金小姐,这春泊哪里来三姐?他下意识便要生气地去揍他,这谎说得未免也太没谱了,恐怕真是不知从哪里偷来!
可就他手微微扬起时候,他想起来了。
春泊三姐,他三女儿……
那个叫小叶子丫头,那个叶家真正大小姐可不就是春泊三姐吗?!
可是那丫头不是早就死了吗?他唬了一跳,急忙探手去春泊额头,道:“这天那么冷,莫不是发烧了?”若是没有烧糊涂了,怎么会说东西是个死人送?
“我没发烧。爹,真是三姐送我,里头原先还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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