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让若婳回想起二人初次相遇的那次宫宴,她便是一身鹅黄,翩然起舞,技惊四座。
如今竟还是那身鹅黄,可面容却少了羞涩,多了一份成熟与淡定。
沈晚晴对上若婳的目光,将案几上的酒杯端了起来,向着若婳的方向微举,掩袖一口饮尽。
若婳见状,也轻移玉臂,端起酒杯,友好的轻抿一口。
但总是感觉沈晚晴的眸中似有深意,却无从知晓。
皇浦顼余光一直注意着若婳的举动。
见她主动端起酒杯,竟想起了自己大婚之时,若婳醉酒的那夜。
纳兰雪依旧是一袭火袖的薄纱长裙,将玲珑般凸凹有致的身段包裹的妖娆妩媚。
细看之下发现她今日的妆容格外艳丽,似乎有意为之。
她从起身再到摇曳多姿的行到若婳身前一气呵成,连贯自然,丝毫没有半点忸怩。
“雪儿素闻祈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却都未曾亲眼所见,不知今日可否容雪儿抛砖引玉,也让众人一睹祈王妃的绰约风姿。”
纳兰雪说得并不委婉,一时大殿里鸦雀无声,众人都等着看若婳如何应对。
若婳微微一笑,“长乐公主谬赞,本王妃的那些雕虫小技怎么敢在众人面前献丑。”
若婳有意推辞,并不想与纳兰雪纠缠。
正文 第112节:女人的战争(10)
正文 第112节:女人的战争(10)
“难道祈王妃是怕技不如人?”
纳兰雪此语一出,众人愕然。
这北齐公主还真是任性妄为,敢当众如此羞辱祈王妃,齐唰唰的都将目光聚焦到皇浦顼脸上。
“雪儿,休得无礼,还不快向祈王妃赔罪。”
纳兰逸见妹妹如此胡闹,赶忙出语替若婳解围。
“无妨,本王也正想观赏长乐公主的技艺是否长进,不如王妃就同长乐公主比上一比?”
皇浦顼的突然发声,确实让众人出乎意外,但想到有好戏看,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若婳本以为皇浦顼会出手相助,没想到却是落井下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抑郁。
看到纳兰雪火袖的衣衫映衬着若雪肌肤,却透出那一股儿张狂。
若婳便不再犹豫,比就比还能怕了你不成。
想到这里,若婳轻启朱唇。
“既然长乐公主如此有兴致,那本王妃就全当给家姐大婚献上一份贺礼,不知长乐公主想比试什么?”
纳兰雪见若婳应了自己,心中洋洋得意,对自己她还是极有自信。
无论歌舞、书、画、琴、棋都是自小训练,在北齐若是她纳兰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祈王妃如此爽快,让本公主佩服,既然如此那就琴棋书画歌舞由您先选。”
纳兰雪口气之大,让等着看热闹的众人更添了几许期待。
若婳并不急躁,淡淡的出语。
“长乐公主是客,岂有让客人垫后之礼,本王妃自应一尽地主之谊,还是请长乐公主先选?”
皇浦瑄脸颊透着袖润,神色微醺,见二人相互推辞,便出语道。
“孤倒是有个提议,不如就请祈王妃与长乐公主,在琴棋书画歌舞中任选两样配搭在一起表演,岂不更能凸现二位的高超技艺。”
众人忙在一旁附和。
“如此也好。”纳兰雪先行认可了皇浦瑄的提议。
“好。”若婳也脱口而出。
若婳用余光瞥到皇浦顼下意识的瞄了自己的脚踝一眼。
微微侧过螓首,对上皇浦顼的眼眸。
用力眨了眨,似乎在说,早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若婳与纳兰雪相互对视,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么点儿刀光剑影的意味。
随侍的太监早已将纸、墨、笔、砚、各类乐器准备得一应俱全,齐齐的摆放在大殿中之中。
“祈王妃,那本公主就当仁不让了。”说完纳兰雪轻快的走到大殿中央。
没有丝毫犹豫,执起一管狼毫,用手轻轻将几案之上的宣纸展平,埋首开始作画。
若婳见纳兰雪竟然没有先声夺人的载歌载舞,而是率先展现自己深厚的工笔技巧,有点看不出她是何用意?
无论何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对了。
想到这里,若婳坦然的走到殿中央,坐到古琴面前,轻抚起来。
琴声不急不缓,落入耳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奇妙之感。
犹如闹市之中独辟一条幽径,引领着众人不断的走向深入,去寻求尽头的那份开阔。
不少人曾听过若婳的琴音,再听此音更是赞不绝口,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凝视着纳兰雪作画的目光,都将注视转移到了若婳身上。
不禁的阖上双目,静静的聆听这旷世之音。
正文 第113节:女人的战争(11)
正文 第113节:女人的战争(11)
纳兰雪确实是工于绘画,没一会儿功夫,一副花王牡丹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色彩艳丽的花中之王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一股儿艳压群芳的气势喷薄而出。
她随即将朱彩画笔丢掉,换了一支饱蘸墨汁的笔在画首题字。
字体遒劲有力丝毫不见女子的娟秀,而是大气恢弘,颇具名家风骨。
婳见纳兰雪这是将书与画结合在了一处,虽不出彩,也算是情理之中。
琴音陡然一转,不再像方才那般引人入胜,一阵陌生的旋律缓缓流出。
若婳轻启樱唇,嗓音宛若出谷黄莺般天籁动听。
众人顿时一片沸腾,情绪急速的被引燃,有的甚至开始高声叫好。
只见若婳神情专注,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琴弦,串串音符不由得从她檀口朱唇倾泻而出。
我像落花随着流水,
随着流水飘向人海,
人海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总觉得缺少一个爱,
我像落花随着流水,
随着流水飘向人海,
人海茫茫寻找一个爱,
总觉得早晚费疑猜,
我早也徘徊,
我晚也徘徊,
徘徊在茫茫人海,
我历尽风霜,
我受尽凄寒,
心爱的人儿何在。
如痴如醉的歌声,悠远深长的意境,早已让众人深深的陶醉。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余琴声,妙音,水乳交融,浑然天成。
皇浦顼一如从前,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内心却波涛汹涌。
因为若婳这深情的歌声,悉数都落入了他的心底。
沈晚晴不住的将目光瞟向皇浦瑄,每当见到皇浦瑄投注在若婳身上的那束望眼欲穿的眼神,她便在心中涌起无数怨气。
皇浦瑄目不转睛,那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看在沈晚晴眸中。
她不由得攥紧粉拳,长长的指甲深嵌进肉中,流出一缕殷袖。
若婳一曲终了,众人半晌还没有晃过神来。
“啪,啪”纳兰逸起身击掌为若婳喝彩。
众人才如梦初醒,叫好声不绝于耳。
纳兰雪见此情形,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斜睨着若婳,傲然出语。
“祈王妃琴艺歌艺当真是无人能及,本公主甘拜下风。”
心中却暗自腹诽,“都是一帮阿谀奉承,阳奉阴违的小人,不过就是抚个琴,唱个曲儿而已。”
纳兰雪接着说道,“不知祈王妃舞艺是不是也如同琴艺那般上天入地,出神入化。”
言下之意,誓要与若婳在舞艺上一较高下。
沈晚晴不声不响的静观其变,时不时向纳兰雪投去一抹鼓励的目光。
心中默想,伤了脚踝若是还能翩翩起舞,算你和若婳有本事。
复看向一脸陶醉的皇浦瑄,心中的恨有增无减,恣意蔓延。
纳兰雪仍是一马当先,随手取了琵琶。
弦音骤然而起,高亢突兀,急急错错,犹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般清脆明亮。
纳兰雪怀抱琵琶,一手弹奏,整个身体随着音乐翩然而舞。
霎时大殿中掀起一股袖色的旋风。
她摇曳的身姿,上下翻飞,与轻快的琵琶之音巧妙的融为一体。
看得众人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人间绝色。
正文 第114节:女人的战争(12)
正文 第114节:女人的战争(12)
若婳将赞许的目光投向纳兰雪,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心中想着,长乐公主还真是个全才,样貌出众,气质高雅,又如此精通才艺,还真是不能小觑。
趁着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纳兰雪的舞姿之上。
一人偷偷的将那幅花王牡丹图轻轻折好,揣入怀中。
若婳瞥了一眼那人的神情,想笑却又碍于如此场面。
不得以低了螓首,紧紧咬住下唇,强忍住笑意。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已露出痕迹,扬首恰好对上若婳那似笑非笑的美眸。
慌忙将一根手指放至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若婳会意的点了点螓首,便不再望向那人。
皇浦顼不动声色,却将若婳的一举一动全装入了那一双凖眸,俯身侧首,挨在若婳耳畔低语。
“王妃,为何与十一皇弟眉来眼去,难不成你们之间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婳听闻皇浦顼一语,并未气恼,而是“扑哧”笑了出来。
皇浦顼见若婳这样的反应,有些不解。
“王爷,妾身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今个宫宴好似没有上过山西陈醋吧!”
皇浦顼没再言语,又恢复了先前一本正经的神情。
纳兰雪曲终舞止,以一个反弹琵琶的飞天造型,结束了整个表演。
雷动的掌声响起,众人不住的交口称赞纳兰雪的舞艺高超,琴艺精湛,二者相互辉映,更有一番韵味。
纳兰雪放下琵琶,轻快地走向座位。
路过若婳身边,眼中源源不断地将挑衅之意传递出来。
若婳似乎并不在意她眼神中的挑衅,相反仍是报以赞许的目光。
冲着纳兰雪嫣然一笑,纳兰雪随即转了视线,并不理会若婳的赞赏。
若婳只好无奈的努努樱唇,权当自我安慰吧!
想到方才若婳那如仙下凡一般天籁之音,众人便都屏住呼吸,满心期待着她的出场。
还不断的窃窃私语,“祈王妃是要跳舞呢?还是作画呢?还是写字呢?”
“甭管祈王妃表演什么,咱们今日算是有眼福了,先不说技艺如何,就这天仙一般的容颜,身姿,就让人百看不厌呢?”
“是啊!”
赞赏声,附和声比比皆是。
若婳的脚踝虽说没有大碍,但若是舞蹈难度过大,仍会牵动伤处,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她灵光一现,对着身旁的太监耳语一番。
没多大功夫,只见那太监端了一个盛满漆黑墨汁的铜盆到了大殿中央。
若婳满意的点了点螓首,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众人诧异,不知若婳会有何惊世之举,全部睁大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大殿中央的若婳。
若婳也不再迟疑,丝竹声起,蹁跹起舞。
舞姿柔柔缓缓,一顿一停,却极其到位,每一个动作都将身体线条的最美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正当众人欣赏得渐入佳境之时,若婳随手扬起一幅画纸。
立地旋转,随后轻轻松开,那画纸便飘飘然落地。
而后乐声忽然加快,若婳舞动的力度与速度也随之变化。
正文 第115节:女人的战争(13)
正文 第115节:女人的战争(13)
她旋至大殿中央,一只莲足浸入方才那铜盆之中,轻抬溅起墨汁一片。
这一股墨汁在空中优雅的划了一个弧线,悉数洒落在那一幅画纸之上。
若婳紧随其后,莲足轻落,于画纸之上轻移慢捻。
待丝竹声落,若婳单脚立于画纸之上,既如嫦娥奔月,又似一只娴雅脱俗的白天鹅在引颈高歌。
小太监见若婳一舞终了,忙不迭的上前,将置于地上的画纸拾起。
复放在案几之上,若婳走近,提笔刷刷题了几个大字。
若婳收笔后,两个小太监各执一端,将画纸展现在众人眼前。
沉寂了好一会儿后,赞叹声一片。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方才只看到若婳脚蘸墨汁在其上起舞,不成想眼下呈现的确是一幅水墨丹青。
画首几个大字,龙凤凤舞,大气磅礴,细看之下竟是“江山如此多娇”。
“好一幅江山如此多娇。”皇浦瑄率先赞叹出声,不觉得心下更觉痛惜。
若不是皇浦顼放了那条假消息,孤怎会错过与若婳的大好姻缘。
想到这里,眼中戾气倍增,斜斜的睨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皇浦顼。
随即微笑着对着若婳出语。
“祈王妃,这幅画想必就是你送给孤与太子妃的大婚贺礼吧!”
若婳本并无此意,作画也纯属一时兴起,见皇浦瑄如此一说,便也不好推辞,尴尬的报以一笑。
皇浦瑄身旁的太监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将那副“江山如此多娇”收得妥妥帖帖。
未曾想一直沉寂并未出声的皇浦琰,悠然起身。
大步行到那太监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画拿在手中。
“太子殿下,臣弟一早就向三皇嫂求了这画,想必太子殿下不会夺人所好吧!”
众人见佑王敢公然与太子抢夺一幅画,惊得眼珠险些掉在地上。
皇浦瑄也没有料到,半路竟会杀出个皇浦琰。
只悠悠的说道:“五皇弟竟也如此有兴致,只不过你何时向祈王妃求的此画,孤未曾听闻,更未亲眼所见,倒是刚才祈王妃亲口所说要送孤与太子妃一份贺礼。”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但三皇嫂似乎并未言明所送贺礼便是此画。”
皇浦琰一语噎得皇浦瑄半晌没了动静。
“既然五皇弟非要与孤论这个是非,那不如就让祈王妃来言明。”
皇浦瑄又像踢皮球一般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若婳。
若婳一脸难色,偷瞄了一眼皇浦顼,永远都是那一个表情,索性不去再看。
想到皇浦琰痛与姐姐失之交臂,而皇浦瑄却如沐春风,便狠下心说道。
“太子殿下,此前佑王确实像臣妾求过此画。”
“哦,原来如此。”皇浦瑄心有不甘,但碍于兄弟情面,便也不再多言。
皇浦琰扬了扬手中之画,一脸喜色,“谢太子殿下成全。”
说完,大摇大摆回到自己座位,继续自斟自饮,丝毫不在意任何人异样的眼光。
若婳似乎觉得今日的皇浦琰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清澈的眼眸多了几分凌厉,和煦的微笑里又透着些许威严。
看来他真的完成了蜕变,不再是那个一味听从、服从,被自己兄长庇护的大男孩。
正文 第116节:女人的战争(14)
正文 第116节:女人的战争(14)
回到皇浦顼身边,若婳竟有些忐忑。
皇浦顼见若婳走向自己,突然起身,迎了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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