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叶这下心里更加奇怪起来。她不在?
“你姐姐不在这里见客人吗?”阮叶问道。
蓝况摇了摇头:“这里是姐姐住的地方,一向只有好友来访。”
阮叶就差没问。那你姐姐都有什么好友,赶紧把姓名,性别,年龄,地址统统告诉我。
她转了转手里地茶杯。看着案上的香熏炉发愣。
蓝况见她忽然不说话了,问道:“叶子,你怎么了?”
阮叶猛然回过神来:“嗯?没事,我在想着,你姐姐蓝止水一定很美。”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将蓝况地疑惑挡了回去。
蓝况雅然一笑,却不曾接着她的话往下答。
没什么话题,加上两人心里又有着自己的心思,屋内忽然便安静下来。
蓝况看着坐在一旁的阮叶,后者虽然看似端正地坐着。实则只要细看,便觉察出她的不安分。水波样地裙裾被她曲起悬空的双腿不规矩地提来踢去,连带着腰带上的流苏都晃晃悠悠的。
真是个可爱的女子呢。他不由弯了弯唇角。
阮叶的视线正好触及他几乎未成形的笑容,不由有些好奇地问:“蓝况。你在笑什么?”
蓝况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淡淡地笑着:“没事,只是想到刚才我们一起摔倒的样子了。倒真是滑稽有趣。”
阮叶感觉自己地嘴角有点想抽搐,这件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见阮叶不吱声,蓝况的笑容又荡漾开了些许:“不知道是不是我地运气太好,总是可以当护花使者,上一次也是我被压在下面。”
“上一次?”阮叶一愣,抓住了蓝况话中的重点。
蓝况点了点头,迎上她明亮地双眸:“不过,我上次救地那个女孩子,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阮叶小心地观察着蓝况的神色,他好像有点失落地样子。
“那个女孩子,是你的意中人吗?”
蓝况展颜一笑,灿若莲花:“当然不是。”
阮叶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在这芬芳楼的女子,要么就是沦落风尘的,要么就是丫鬟,蓝况会喜欢倒也不太可能。
然而,蓝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阮叶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他说:“那个女孩子,叫莫峰雪。”
莫、峰、雪?!
阮叶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难道这江南有很多人都叫莫峰雪?”她小声嘀咕着。
但是,这自言自语却还是被蓝况听见了:“怎么?你也认识一个叫莫峰雪的女孩子?”
阮叶赶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这名字我听着熟悉,可能是哪个戏文里的人物。”
“哦。”蓝况没有再问。
忽然,有敲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蓝况站了起来:“你再坐会儿,我去看看是谁?”
阮叶点了点头,她巴不得独处一番,也好仔细去研究一下那个放在香薰炉里的金竹花。
蓝况一走,她立刻来到桌前,小心地揭开香薰炉上面宛如圆月的盖子,捻出一些里面的灰烬,随手用丝帕包好藏在身上。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其实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阮叶走到门前,看着雅苑门口,蓝况似乎和外面站着的人在说什么。
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阮叶并不听得太清楚,她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得到的信息,想不到蓝况居然也认识莫峰雪。这莫峰雪是不是就是朝公子喜欢的那个莫峰雪?要是同一个人,那这莫峰雪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在这芬芳楼出现呢?
过了一会儿,蓝况急匆匆地回来说道:“姐姐身体有些不适,我去看看她,你……”
阮叶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芬芳楼那个声音赶上麦芽糖那么甜的徐妈妈。她赶紧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快去看看你姐姐。”
蓝况眉头紧锁,将之前他拿着的灯笼拿来递给阮叶:“这个你拿着。”说完他便急急忙忙地跟着徐妈妈走了。
阮叶看了看手里的灯笼,正准备走,忽然,白影一闪,朝公子便又出现在她眼前。这个人还真是喜欢神出鬼没。
“你没走吗?”阮叶问道,心里却更想说,我刚才打听到你的意中人来过这家妓院。
朝公子笑了笑,仿佛一个绝色的妖精衬着夜色而来,只为摘得一朵配得上情人柔嫩嘴唇的娇艳花朵。
他伸出手来,摊开掌心,红线缠绕着那只白色的小瓷猫:“我来把它还给你。”
第七十四章 系红线
阮叶一摸手腕,小瓷猫果然不见了。
“你是怎么拿去的?”阮叶有些不悦地问。她完全都没有察觉到。
朝公子孜然一笑,白色的衣衫好似比月色还要皎洁:“是你没有系好,它便自己掉了下来。”
阮叶接了过去,一边单手有些艰难地给红线打着结,一边说道:“是吗?”
朝公子慢慢走近了一步,伸手牵住红线的一头:“不是这么系的。”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意外的宠溺,手指修长,食指的指尖轻轻滑过划过阮叶的手背。
阮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个精灵一般的男子,一时之间忽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朝公子微微侧开头,看着一旁双唇微张,似乎欲言又止的少女,唇角一弯,眼神忽然便似夜色下濯濯的湖水流动起来。
“我来。”他轻声道,微低下头,似乎专心致志地十指的动作。
阮叶依旧是一动不动,不是傻掉了,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朝公子,和初次见到的他,与后来几次见到的他,都不同,很大的不同,这差别叫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情绪。
朝公子却似乎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表现与原来他给阮叶的感觉差别有多大,现在他的行事有多灵异。
他犹自系好红线,右手轻握住阮叶的手腕,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这样就好了。”他看着阮叶,缓缓地说道。
阮叶像是反应慢了一拍,抬起头看着他。他的一双眼含着淡淡的雾气,修长白皙的手指缠绕着她地手腕。
半晌。。阮叶才找回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谢谢。”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迅速收回自己地手。
看着倏然空荡的手,朝公子只是慢慢地收回,直至长袖一盖。才在袖中缓缓握紧。
阮叶提着灯笼往门外走去,朝公子在她身后大概一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跟着。
阮叶心里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想不通地问题阮叶就选择直接开口问:“喂,你跟着我做什么?”
朝公子回答:“送你回去。”
阮叶摆了摆手:“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好。”
朝公子唇角上扬,却什么也没有说。
阮叶摸摸鼻子:“随便你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诡异地走出芬芳楼的后门。走过不算寂静的夜市,走回了客栈。
“回来了?”乔不遗一脸微笑,站在客栈的门口,微风徐来,吹起他束发的丝带,柔柔软软地拂过他地面庞,他举手轻轻挡开,自然地接过阮叶手里的灯笼。阮叶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朝公子。对乔不遗道:“你在这里等我?”哼,算你有点良心,我入龙潭进虎穴地帮你。你好歹也该表示一点。
乔不遗却越过她的发顶,看着朝公子道:“赵石刚才找我去。说了一些情况。”
朝公子点点头:“进去再说。”
阮叶气得七窍生烟。原来她自作多情,阿布这家伙完全就是把她当空气。
看着那两人走了进去。阮叶也有些不甘心地加紧几步,跟了进去,汇报案情新进展怎么能少了她的份儿。
对阮叶而言,查案不过是一场更加大一些的游戏而已,她只是觉得,这大概是一件很好玩很好玩的事情,所以相较而言,乔不遗下面说道的那些情况,她倒是听得兴趣了了。
果然,章成豪和乞丐陈是认识的,而且交情匪浅,原来也是过命地交情,后来两人一起从村里出来闯荡,但最后却一个功成名就,一个潦倒乞讨。
阮叶打了个呵欠,不明白这两人认识又怎么样。
肚子好像有点饿,反正这些谈话她也不感兴趣,干脆下楼找东西吃。
看着阮叶掩上房门,朝公子这才淡淡地问道:“这一切是不是跟蓝止水有关系?”
乔不遗点了点头:“蓝止水的来历赵石查不到。”
朝公子笑了笑,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是,却也没有什么证据指明和她有什么关系。”
乔不遗星眸微微眯了起来,好似笑起来了一般,语气平淡地道:“总会找到线索的。”
朝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地烛光跳动着。
乔不遗忽然微微一笑:“今天叶子承蒙你照顾了;多谢。”
朝公子不动声色地道:“不谢。”
楼下,阮叶满前放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她却双手撑住下巴在想莫峰雪地事情。
蓝况也认识莫峰雪?
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地米饭,她的心思一下子又跳到朝公子今天晚上对她地态度上去了。
这个男子好奇怪啊,一会儿装神秘。一会儿装冷酷,一会儿又装温柔,她真要改天去问问紫罗,你家哥哥是属什么的,一会儿一个性子。
好纠结,要不要跟朝公子说莫峰雪曾经在芬芳楼出现的事情啊?阮叶为自己的鸡婆找了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朝公子曾经说自己和莫峰雪很像,他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大概又不知是自己的哪个举动触动了他的回忆,估计他把自己当那个女子了。
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被他这样忽冷忽热的调调给整出什么毛病的,像之前在芬芳楼,她便一时忽然讲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还真是个好看的男子,温柔起来的样子完全不输乔不遗。呃,乔不遗不是温柔,是假仙,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阮叶感觉自己的脑筋纠了一团结似的。
朝公子走出乔不遗的房间:“我先告辞了。”他淡淡地说道,忽而转身问站在门口的乔不遗:“你拜托赵石寻找失散亲人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乔不遗一愣,旋即微微摇头:“还没有。”
朝公子点了点头,慢慢下了楼,经过阮叶身边时,后者正在拿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中的红烧鲤鱼。
见到朝公子,她立刻埋头吃鱼。我什么人也没看见,我什么人也没看见……她在心里碎碎念着。
“叶子,你还真是喜欢吃鱼。”朝公子在经过她身边时淡淡地一笑,说道,随即脚步都没有停地继续走了出去。
阮叶差点被嘴里的鱼刺吞下去,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鱼?不会是乔不遗这个大嘴巴告诉他的吧?
喂喂喂,这是她的个人喜好好不好!
第七十五章 勾魂摄魄
阮叶醒来时,发现今天的天气晴好,从淡绛色的窗纱向外看去,天空是很美好的淡红色。
起床吃完早饭,她直奔芬芳楼而去。
今天干完活儿的任务就是去雅苑“看看”蓝况,昨晚蓝止水生病了,那今天她去也正好可以“探望”她一下吧。
在芬芳楼,阮叶最难适应的就是这里那纷纷杂杂的各种香味,那么多各式各样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味道堪比茅房。阮叶第一次出去送热水,走上几步就要缓一缓,从那浓郁的香气之中夺得一点空气。
走过昨晚那条“景色多彩”但此时却寂静无比的路,阮叶总算呼吸到了算是芬芳楼中最纯净的空气了。
白天这里倒是个偷懒的好地方。阮叶心想,下回做完事情直接跑这里来,随便找棵树爬上去睡大觉,保准没人找得到她。
信步走到雅苑门前,阮叶轻轻地敲了敲门,许久却没有人来应,她伸手轻轻一推,门竟然没有落锁,很自然地自己打开了。
“咦?”阮叶心里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迈进了门。
没走几步,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她右手方向的不远处响起。
“请问姑娘找谁?”
阮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盈盈地站在自己不远处,身着淡兰丝衫,娴态优雅亦如白莲。
只是再看她的脸上,几乎是未着红妆的素颜,偏是眼角眉梢,螺黛色的眼线勾得眉眼深刻,唯独在眼角用上了一抹绛红。眼波一转,阳光便顿时失了颜色,而这双眼。霎时之间,勾魂摄魄。
此。便是绝色。除非亲眼所见,不得言语可描摹。
站在她面前的阮叶,几乎举步维艰,却只是这个词最表面地意思,真正是迈不开步子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想来大概是觉得阮叶一脸呆滞的模样实在是有趣。女子地唇角微微一弯,菲薄秀丽的嘴唇吐出话来:“姑娘找谁?”
这声音倒是让阮叶清醒了不少,她冒出地第一句话就是:“蓝况,你怎么扮成女人了?”她快步走到她身边,好奇地拉拉她的衣服,“这衣服挺合你的身材的嘛。”不得不承认,蓝况扮起女人来,还真是那我见犹怜啥啥啥的……
女子愣了愣,却是一笑。长长地袖按住淡红色的唇,眼波流转,看着阮叶道:“你是况的朋友?”
矿?什么矿?金矿银矿?阮叶正要调侃几句。忽然便反应了过来:“你不是蓝况?”她不由退后几步。
女子笑着道:“我是蓝止水,是况的姐姐。”
阮叶不由傻眼了:“你、你、你是蓝止水?!”
女子点点头。
阮叶皱起眉头。有些奇怪:“你怎么和蓝况长得一模一样?”换上男装的话。就完全没什么差别了。
蓝止水笑了笑:“我和况本就是孪生姐弟,长得相像也是自然的。”
阮叶心里道。你们这已经不是相像的问题,是相同好不好。
蓝止水细细打量着阮叶,似乎对眼前的少女也很新奇,虽然目不转睛,却不会叫人觉得失礼。
果然是美人哪……阮叶在心里喟叹,让人的容忍度都高了许多呢,要是哪个不长眼地男子,这会儿她估计早就一爪子上去挠花他的脸了。
半晌,蓝止水才笑道:“姑娘莫非是阮叶?”
阮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蓝止水道:“自然是况告诉我地。”
阮叶一想也是,只是,这蓝况没事和他姐姐提自己做什么?
蓝止水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阮姑娘请进来坐。”
阮叶乖乖地跟着她往里走,进了屋子,坐下。
蓝止水优雅地一笑:“你是来找况地吧,他出去了,过些时候才回来,你等一会儿好吗?”
“嗯。”阮叶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乖乖隆滴咚,这蓝止水长得这样漂亮,蓝况要是也是女子,那这芬芳楼在这江南地青楼业简直可以一统天下了。不过,就算蓝况是男子,也是很有市场的啊,嘿嘿。出了荷谷,在紫罗一路地世情教育下,已经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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