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穷千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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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穷千里目-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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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一拍桌子,刷地站了起来,阮叶被她吓了一跳:“我就是不要回家!”紫罗咬牙切齿地道。

她嘴巴一扁,坐了下来,拉着阮叶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叶子,我不想回家。”

阮叶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这么烦恼,她顿时心中涌起无限同情。

“那个,要不,你先回家,然后找个机会再跑出来就是了。反正你已经成功溜出来一次,这种事情还不是一回生,二回熟?”阮叶道。

紫罗摇了摇头:“你以为落夕榭那么好进出?”

阮叶一听落夕榭,这不是传说中朝公子的家嘛,于是立刻满腔同情转为好奇:“你住在落夕榭?”

可怜的紫罗正沉浸在自己即将被迫回家的痛苦未来之中,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好友眼神正在发光。

“是啊,那里就是我的家啊,我不住在那里住哪里?”

阮叶不着痕迹地问:“落夕榭怎么样?”

紫罗没什么心机地答道:“还可以,很漂亮,算是精致的鸟笼,除了没有自由。”

她忽然感慨万千地紧拉住阮叶的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出来吗?”

阮叶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紫罗叹了口气:“因为在落夕榭实在是太寂寞太无聊了。”

阮叶静静地听着紫罗往下说。

“在落夕榭,我永远自己说话给自己听,像个傻子一样。”紫罗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那个似乎无忧无虑的紫罗似乎消失了。

阮叶不由问道:“为什么?朝公子不和你说话吗?”

紫罗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她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阮叶,声音忽然变低:“你见过他的那些婢女吗?”

婢女?阮叶想起昨天自己和乔不遗在见到朝公子时,他坐的那顶白色软轿就是又十二名绝色的少女抬着的。

“你是说那十二个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子吗?”阮叶问紫罗。

阮叶点了点头:“是的。那是十二雪。”

“十二雪?”阮叶不太明白。“她们虽然白,也穿着白色的衣服,也不用叫雪吧。”

紫罗摆了摆手:“她们单个也有名字,但是合起来就叫十二雪,这是我哥给她们起的名字。”

阮叶还没有说话,紫罗忽然将嘴巴凑近她的耳边,用低到几乎是呢喃的声音,语气神秘的道:“你知道吗?她们都是聋子。”

她的话好似带着种神秘的力量,阮叶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不知何处,有冷风悄然地吹过她的肌肤,让她的心中冒出丝丝凉意。

“她们……都是聋子?”

第十五章 以爱为名

阮叶万分惊愕地问:“怎么那么巧?”

紫罗撇撇嘴:“你以为十二雪天生就是聋子吗?”

阮叶瞪大眼睛:“难道不是?”

紫罗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她们,都是被我哥刺穿耳膜才变成聋子的。”她的声音不知为何,压得极低,明明是温暖的气息,呼到阮叶的侧脸上忽然便凉了,直叫她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阮叶脑海里不由闪过那样的画面。面带微笑的朝公子,眼含柔情,眉带英气,一袭白色长衣款款逶迤,领口袖边淡月色的花纹若隐若现,修长的手中捻着一根细长银针,缓慢地踱步,逼近美丽的少女。少女的眼中露出惊慌,背后却已无路可退。

长针入耳,微凉的触感滑过耳壁,然后,一点疼,或许连血都没有,只一下,自此世界寂静无声。

即便只是想象,却已经叫阮叶有些不寒而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为什么?”

紫罗的表情看不出是对那些女子的同情,还是只是已经习惯的麻木:“因为,她们都想知道我哥的秘密。”

阮叶屏住呼吸问道:“什么秘密?”

紫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说:“我哥说,如果我想知道他的秘密,他也会刺穿我的耳膜。”她看向阮叶,似笑非笑,“叶子,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阮叶立刻摇头:“那还是算了。”虽然这个世界有时候太过聒噪,可是大多数时候这些声音还是很美好的,她没那么自我厌恶到让自己变成聋子。

阮叶叹了口气:“想不到你哥这么凶残,难怪你不肯跟他回去了。”要是哪天不小心听到了他的秘密,还会听力不保。

紫罗反倒不认同她的话:“我哥并不是个凶残的人。”

“十二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被他弄成了聋子,看起来和行尸走肉一般,你哥难道还是善良之辈?”阮叶将紫罗的话直接划为护短的表现,加上突然膨胀的江湖正义感,她几乎要为那些少女的不平拔刀相助了。要是乔不遗是这么样的人,她早就把他千刀万剐扔到荷月湖底喂鱼去了。

紫罗幽幽地道:“我的哥哥,是个温柔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句话,却叫阮叶想起了数年之前,娘亲描述爹爹时的神情。

“你的爹爹,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

也不知娘亲现在过得怎么样?乔不遗说她是去找旧时的好友了,也不知现在找到没有?娘亲会去找爹爹吗?毕竟曾经是夫妻,难道便一点牵挂也没有吗?

看着不知想什么突然出神的阮叶,紫罗轻轻推了推她:“叶子?”

阮叶猛然回过神来:“什么?”

紫罗无奈地道:“没什么,就是你走神了。”

阮叶胡乱找了个理由:“大概刚睡醒,我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紫罗摇了摇头:“你这都跟我说了多少话,忽然还没完全清醒?”

阮叶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你倒说说看,你哥哥到底是个怎么样温柔的人?”虽然朝公子的确是有天人之姿,但是这也成不了他悍然行凶的理由吧?

紫罗的唇角挂着笑,她徐徐而道:“你以为是我哥哥逼着这些女子刺穿她们的耳膜的吗?”

阮叶理所当然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紫罗摇了摇头:“她们是想知道我哥哥的秘密,所以心甘情愿失去听力的。”

阮叶有些糊涂,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什么?!”

紫罗的眼睛之中,有一丝同情闪过,大约想起了那些少女:“我的哥哥,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他的温柔,可以叫爱上他的女子,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他要她们的命,她们也决计不会皱一下眉头。”

阮叶看着紫罗,确定她不是因为不想回家所以胡说八道。

紫罗笑了笑,大大的眼睛诚实地看着阮叶:“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是因为,你没有爱上他。说来也奇怪,你是极少数见到他却没有动情的女子。”

阮叶翻了翻白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话说乔不遗长得又不比朝公子难看,而且他除了比较喜欢附庸风雅,喜欢假装君子,至少没有喜欢把人变成聋子的喜好,她从小对着那张脸长大,见到朝公子虽然也有些意外,居然有男子可以这样好看,也不过是觉得,他和乔不遗一样好看而已。若说动心爱上他,那显然是没有可能。

紫罗道:“下面就是重点了。”

阮叶催促道:“那你快说快说。”

紫罗叹了口气,说:“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些少女是因为想要知道我哥的秘密而主动放弃自己的听力的。”

阮叶显然不相信。

紫罗看向房间门的方向,仿佛透过这扇紧闭的门能看到对面房间里的朝公子一样,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这才接着道:“那些少女,是在失去了听力之后,才能得到我哥在她们边说话的机会。只有当刺穿了她们的耳膜,我哥这才蒙上她们的眼睛,告诉她们他的秘密。”

阮叶闻言不由心生两个疑惑:“她们既然聋了不就听不到你哥说的秘密了吗?你哥哥为什么要蒙上她们的眼睛?”

紫罗笑了笑:“她们只是在乎我哥肯告诉她们秘密,至于那秘密是什么,她们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我哥说过,只有知道他秘密的女子,才能永久地留在他的身边。”她顿了顿,这才接着道,“至于,为什么要蒙住她们的眼睛,叶子,你听说过唇语吗?”

阮叶失声道:“你哥哥是怕她们会从他的口型读出他的秘密!”她愤愤地说:“这样看来,你哥哥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们知道他的秘密嘛。”

紫罗道:“她们都不在意这个了,你又何必在意?我哥的确是履行了他的诺言,说出了那个秘密。”

你还真够护短的。阮叶在心里道。不过,看来这事情的两方根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也许是因为年少懵懂,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历过,阮叶不知道,爱情向来是甜美的毒药,就像总有人愿意饮鸩止渴,也总有人愿意为了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含笑饮毒酒。

何况,朝公子只是要那些女子失去听力?

多么诱人的交易。

一切以爱为名。

第十六章 去留难易说

阮叶仿佛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乔不遗的房间内似的。她问一旁的紫罗:“你见到乔不遗了没有?”

紫罗道:“他正在你房间和我哥哥谈话。”

阮叶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他们有什么可谈的?”

紫罗双手一摊:“我哪里知道。和你扯了这么多废话,我都快忘记我自身难保,马上就要被押回家去了。”

阮叶抱歉地一笑:“那你慢慢想。”她心里则在担心,朝公子不会向乔不遗灌输什么聋子好,瞎子妙,哑巴呱呱叫的理论吧。不行不行,好歹一起长大的,她可不能看着乔不遗这么一个虽然比较爱慕虚荣,但是本质不坏的年轻人就这么误入歧途。

她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紫罗也跟着站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阮叶理所当然地道:“我要回自己房间。”

“可是……”紫罗拉住了她。

“没什么可是的。”阮叶反过来拉住紫罗的手,“那是我房间,我就不能进去了吗?你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吗?”

紫罗还是有些犹豫:“但是……”

阮叶使出杀手锏,她朝紫罗眨眨眼睛:“说不定,他们正在讨论你回家的事情。”

紫罗眼前一亮,立刻举双手赞成阮叶。

只是,她们刚打开门,对面阮叶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乔不遗先走了出来。

“乔大哥。”紫罗叫他。

阮叶则记着将他上下左右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番,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变得邪恶了。

乔不遗依旧是那个眼挑温雅,眉存秀泽的乔不遗,他朝着阮叶摇了摇头:“叶子,我还以为你得‘月上柳梢头’了才起来赏月吃晚饭呢。”

看来他没有被朝公子变坏。阮叶没好气地道:“我还和你‘人约黄昏后’呢。”

乔不遗惊讶地道:“叶子啊叶子,你可长进不少,居然记得这句诗。”

话说阮叶话一出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连荷月湖底的烂泥都知道她阮叶天生和这些诗词歌赋八字不和。

朝公子随后也负手从房间内踱步而出。

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阮叶姑娘。”

阮叶一愣。自从听紫罗说了朝公子的特殊爱好之后,她此时见了他不由心里有点发毛。闷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紫罗一见朝公子,立刻向阮叶身边靠了靠。

唉,可怜的姑娘,摊上个这么古怪危险的哥哥,阮叶在心里向紫罗掬了一把同情泪。

也不知是真的没看见紫罗的小动作,还是故意忽略,朝公子朝紫罗伸出手去:“紫罗,过来。”

紫罗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可奈何地走了过去:“哥。”她乖巧地在朝公子身边站定。

阮叶转而问在自己身边站定的乔不遗:“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乔不遗淡淡一笑,眉眼舒展得好似春风拂过的荷月湖面:“朝公子见多识广,我们方才小叙了片刻,谈了些江湖旧事。”

你刚出荷谷,知道什么江湖旧事?阮叶心里的话差点冲口而出。

朝公子却朝阮叶一笑:“想不到,紫罗居然和阮叶姑娘成了朋友。”

阮叶立时顺着话头为紫罗说话:“紫罗和我很合得来,我和乔不遗刚刚出谷,人生地不熟,本来还打算请紫罗帮忙领着我们四处转转呢。”言下之意,你看你出现得多么不凑巧。

朝公子看了看旁边不说话,但显然恨不得立刻点头的紫罗,道:“不知紫罗是如何与两位认识的?”

他虽然目光是看向紫罗的,但口中问的却是阮叶。

阮叶疑惑地看了一眼乔不遗,奇怪,难道他们没有谈到这件事情吗?

她一转眼,却又看到紫罗的眼神之中,有丝丝的紧张一闪而过。

于是,阮叶心里顿时将事情联系了起来。大概,紫罗偷偷溜出落夕榭,身上却没有带上足够的钱做盘缠,于是便做了小偷。显然,现在她可不敢把这件事情让她哥知道。

阮叶很仗义地替她遮掩道:“我和紫罗也是在街上偶然遇到的。”

朝公子缓缓地看了一眼紫罗:“是吗?”

看着一见兄长就成了软脚虾,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紫罗,阮叶只得接着道:“当然了,你不也是在街上遇见我们的吗?怎么,紫罗便不行吗?”

紫罗连连丢了好几个警告的眼神给阮叶。

叶子也真是太无法无天了,怎么能这般语气的和她哥说话。她还没见过谁对她哥哥如此不敬。

最奇怪的是她哥哥的反应。

朝公子居然笑了,好似阮叶的话有趣不已:“阮叶姑娘说得不错,倒是我考虑欠周。”

紫罗睁大她本就不小的双眼,天哪。

她的哥哥到底是怎么了?

阮叶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珠,干脆直接问道:“不知朝公子可否先不将紫罗带回家?”

朝公子眉毛微扬,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

阮叶笑了笑,眼睛弯成一条线:“我想借你妹妹陪我玩几天,反正她在落夕榭也寂寞得要死。”

朝公子的视线轻轻地落在了紫罗的脸上,稍作逗留,如剑一般的眼神,凌厉地让紫罗不由畏缩一下。等他看向阮叶时,却又没了那般的尖锐。他平静地道:“这样也好。我最近要出门办些事情,正在担心紫罗一人待在落夕榭有些不妥。”

阮叶很惊讶,她想不到自己三言两语,朝公子便答应了。她原本以为这个男子会是很难缠的。

紫罗比她还要惊讶。她知道,即便朝公子出门办事,又何时在意过她一个人在落夕榭是否不妥。而且,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信任乔不遗和阮叶?

紫罗清楚地知道,即便有一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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