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宫女太监忍不住悄声讨论起来。我亦陷入了沉思…………若小宫女的话属实的话,安宁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宛玉为什么要对安宁说这样的话?安宁是自己想不开才会跳到湖里,而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不,安宁绝对不会想不开自己跳道湖中。她怕水,又怎么会自己跳入湖中?
这事定与宛玉脱不了干系了。
我一掌拍向桌面,茶杯微微跳动了一下,重新磕上了杯托,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厅上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消声,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宛玉,我已经说过,若安宁的昏迷是你一手造成的,那么,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一梦逝水长(5)
我看着宛玉摔碎了茶盏,看着她伸手甩了那个去为安宁传话的宫女一耳锅子。
手中的茶盏散出茶的清香,我闻着茶香望着那个盛怒中的女子。那宫女跪立在我们面前,轻声饮泣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片,今年官窑进宫的最珍贵的一套茶杯就这么被摔掉了一个,茶泡了水之后泛出的新绿同样散落了一地,略带碧绿的茶渍泼了一地,如同此刻的气氛一样让人觉得压抑。
那个宫女被人拖了出去,下场如何可以预见。当侍卫的手碰到她的身时,她哭着求我救她,我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低头去闻手中那盏茶香。我听到了她绝望的哭声,嘴角却勾起讽刺的弧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各为其主,她只是错在不该让我的安宁受伤了。
若是从前,我兴许还有一丝的悲悯之心,遗憾的是她伤到了安宁,而如今的我亦少了从前的悲悯之心。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一切与你无关?”我半嘲讽的凝视着宛玉,松开手,原本端在手上的茶盏跌落在地,应声而碎。
“你信或不信,与我何干?”宛玉冷笑。
“我说过,伤了安宁,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眼底的冷意自我踏进这紫宸宫之始,从未散去。
宛玉望着我好一会儿,忽然大笑出声,笑容中多了悲悯。我浑身一阵,却不曾移开自己的视线。宛玉蹲下身,执起一块碎片,看着那碎片上的缺口许久。终是停不下那笑。
“夏侯未央,伤了那个孩子的人是你吧!自小她就跟在你身边,你与她虽无血缘。。奇书网。于她而言却比她的爹娘甚至是有血亲地舅舅更加的重要。她跟在你什么那么多年,从牙牙学语的婴孩到如今绽如初蕾。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她心中地地位,可是你大半年之前,就那么一走了之了。那个孩子自小在这宫里长大,爱与恨分得很清,你的出走对她而言是一种背叛。被最亲地人背叛是什么样的滋味。你懂吗?你不知道吧?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会跑到我面前来叫嚣,她说若我伤了你,她会让我付出代价。就和他一样……他也曾那样对我说……可惜,你却伤了她的心。”宛玉将那碎片用力摔到地上,原本的碎片顿时又碎成了两半。“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可是他地眼里,看到的却从来都不是我……就连夜里环着我的身子,叫的也是你的名……可惜。你的心里除了对夏侯灵仙的愚忠之外,再无其他了。你不曾想过,为了而去抚养安宁。安宁她是否会伤心,更不曾想过以夏侯灵仙之名来逃避一切会让身边那么多人痛苦。夏侯未央啊夏侯未央。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女人……”“我恨。却无可奈何。这辈子,我最什么都有了。只是得不到那个男人那颗心。我为了他甘愿被困在着四面红墙之中,而他的心却甘愿被困在你那座未央宫里……我为了他,学会了带着微笑杀死一个人,而他为了你,却连命都不要了……”她地笑容中渐渐染上了悲痛,视线开始模糊。“这一生,我最恨的是遇到你。”
我说不出话。
她这一生,最恨的是遇到我。那又如何?
是,我或许自私,可是我身边哪一个人不自私?我只知道,若没有小姐,就不会有今日地夏侯未央。
青峦说他与小姐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长大,很了解小姐的性子,他可曾想过,我与小姐亦是从小一起长大?小姐地心思,我自小就拿捏了八分,越大,只要她眉头微皱便知她地心思,又何须别人来提点我?
十四岁那年小姐问我:未央,若我爱了他,你就不会爱上他,对吗?
是,小姐爱上的,我都爱不得。小姐说,她虽与我情同姐妹,却不愿意与自己地姐妹分享自己的丈夫,若我爱上了她爱的人,她会很为难。
十七岁那年小姐问我:未央,若有朝一日,你发现一切原来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会如何?
小姐去世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是因为察觉到他对她的温柔全都是假的,所以才会要我嫁给他,才会要我发誓不得爱上他吧?
一个宫女走进来,不发一语的收拾了地上的污渍和碎片,随后又退了出去,安静不发一语,似乎不曾发现宛玉脸上犹未干的泪痕。
宫女走后,屋内只剩我们二人。我闭嘴不语,宛玉兀自说着她想说的话。[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若安宁不是他的孩子,那么她就活不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以为,那个假冒你的女人那么衷心于殷翟皓吗?若不是我,你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早死了。”宛玉又恢复了原先那嘲讽的神色。我闻言一震,原来连红魅也是靠不住的。若当初坚决不离开,不让自己的心动摇,那该多好?可是,我已经不得后悔了。好在如今红魅离开了皇宫,否则……我脸色大变,不敢再想象。
“别露出那样的神情,那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虚伪。为什么在害死了他之后,你还有脸回来?”宛玉冷笑,“你的命可真大,在点琅城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死不了。”
“是你?”我大惊。当日半昏迷之中听到了殷翟皓与上官轩梧的对话,隐约猜出了其中一人是殷翟陌,剩下一人,难道会是宛玉?一直以为宛玉聪明,怎么会犯下当日苏妃所犯之错?
宛玉睨我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娘娘,您吩咐的茶水已经准备好了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新沏好的茶,恭敬的站在门口。宛玉换上平时的淡漠,朝那宫女轻点头,那宫女立刻端着茶走了进来,待将茶放到我们面前之后又退了出去。
宛玉坐回位置上,端起茶欲饮,茶杯却停在了唇边,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瞧。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未多说写什么。
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了,我端起茶饮了一口。
“夏侯未央,我还是很恨你。”
宛玉的声音伴随着茶杯磕上杯托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前厅内响起,让我莫名的心惊。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宛玉,却见她的嘴角缓缓流出血,那些血越流越多,渐渐染红了宛玉身上那淡黄色衣裳。
一梦逝水长(6)
这突如其来惊住了我,回过神来,忙让人去请了太医,外头的宫女太监闻声喘了进来,前厅混乱成一片。宛玉虚软的身子靠在椅子上对我笑,那触目惊心的血让我犹如被人掐住了咽喉,在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太医马上就来了。”我上前抓住她的手。
“已经迟了。你不知道吧?今早,派出去寻他的人马回来了,有人……有人亲眼看道他跌入万丈悬崖……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她的笑容很虚弱。“夏侯未央,我终于赢了你一次。我要你活着,就这么痛苦的活着……”
宛玉的手自我的手中滑落,我看着她微笑着闭上眼,浑身冰冷。和紫宸宫的宫人们一同进来的琉璃忙走上前来扶住我。旁边的宫女太监傻愣在原地,外头一个宫女领着太医匆忙而来,太医从宫女太监身边挤到宛玉面前,见宛玉那情形白了脸色,仔细为宛玉诊断之后,整个人跌跪在我面前。
“娘娘,宛贵妃娘娘已经……已经去了……”
我退了几步,在自己的身体虚软之前先跌坐到原先的椅子上。紫宸宫的宫女太监们哭成一片,那些哭声在此时甚为刺耳。
恨我到如此地步,不惜连自己的命也拿来当赌注?
我望向坐在椅子上,却带着微笑离去的宛玉,莫名的冒出了冷汗。随即,脑海中想起宛玉的话…………
有人……有人亲眼看道他跌入万丈悬崖……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一阵晕眩袭来,几乎要晕倒。我站起身,颤抖着声音交代道:“宛贵妃的后事定要好好处理。派人去请宛贵妃的亲人进宫见她最后一面吧……还有。。。将那端茶进前厅地宫女带到我面前……”
那宫女唯唯诺诺的跪到我面前,抽泣道:“娘娘,这是贵妃娘娘先前交代要我交给娘娘的。”
琉璃将信递给我。我看了一眼,信封上写着“爹娘亲启”字样。沉默着将信给收好,转身离开了紫宸宫。
踏出紫宸宫,外头地烈日依旧,从紫宸宫内传出的哭声,似乎一声高过一声。
有时候。人死了,会哭不出声。
宛玉说过什么我没忘。
她说,他终究死了,尸骨无存。
我哭不出声。
这一次,她真地赢了。
我茫然朝前,皇宫四周依旧那样,高高的红围墙,长长的走道。一身白袍的青峦站在走道另一头看着我朝他走去。阳光散落在地,烙出我们的影子。长长,长长地。
青峦朝我伸出手,我虚软的身子倒入他的怀中。
“苑离姐姐。一切都过去了。”
这个怀抱很温暖,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多年的时间。让少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同样。多年的时间,让我爱上了那个男人。却总是在爱与被爱和恩情之间挣扎。
一切都过去了吗?
一切的挣扎,所谓地爱恨情仇,所谓的恩情。
烈日的光在皇宫地琉璃瓦上映出耀眼的光,七彩地光似远似近,虚幻无比。一直都知道,在这里,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却每个人都甘愿沉沦。
宛玉如此,我亦然。
青峦紧紧拥着我,耳畔传来他低柔地话语:“若想哭,就哭吧。”
可是我,仍旧哭不出声。
宛玉的父母接到消息后,赶到了宫里。我只是将宛玉留下来地信转给了她的父母,没有见他们,因为我不想再看到那种悲伤的眼神。
那信中写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宛玉死前的笑容亦在我的脑海中盘旋。青峦说一切都过去了,其实,我们都明白,已经发生的事,全都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口,无法磨灭。
这个炎夏的夜晚忽然变得冰冷。
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寝宫里空荡荡的,没有点灯,四周一片昏暗。
寝宫的门被推开,沉闷的一声响后被关上。
有不协调的脚步声在寝宫内响起,我不去理会,只是将怀中的被子抱紧。走进我寝宫的人走到了我身边,在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发梢,轻柔轻柔的。
我没有回头看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亦沉默着不开
沉默不知漫长了多久,身边的爬上了床,绵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娘娘,安宁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不语。
安宁伸手拿走了我怀中的被子,我回头,黑暗中,依稀感觉到安宁眸中透出的暖色。我在床上躺好,安宁偎进我怀中,安安静静的,不多说一句话。
安宁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保着我,似是安慰。我的脸紧贴着她的额,温热的触感让我在黑夜中湿润了双眼。
“娘娘,您压到我的腿了,有点疼。”安宁闷哼一声。
我忙动了动身。安宁的腿扭伤还未痊愈。
“脚伤未愈,怎么跑这来了?”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入平常无异。
“舅舅说,您从下午到现在,没出过房门半步。”安宁的声音依旧如从前那般细柔,软软的,却拖了从前那种孩子的奶味
“幸好,幸好你已经醒了。”若她再昏睡下去,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将安宁抱得更紧,“当日,你为何落水?”
“娘娘累了吗?”安宁反问。
她不愿答我的话,我亦不勉强。
夜越发静谧。
夜风轻轻吹动了窗棱,偶有一丝透窗而入,在寂静的寝宫内盘旋,带着一缕缕伤怀密密柔柔的网住有心之人。
安宁的一只手轻抚上我的脸,道:“娘娘伤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同你怄气了。”
我揽紧了安宁。我怀中的人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躲在我身后的小娃儿了。数年的时间,连安宁也长大了。什么,都变了。
细碎的哽咽声自唇瓣逸出,渐渐的,化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看到黄金孔雀鱼同学的留言,说看到现在也快要恨上未央了,呵呵,感慨。写到现在,每个人我都要恨上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挣扎。挣脱了,也就超脱了吧!《凤殇三国之文昭皇后》参加二月PK,请有P票的同志热情支援,没P票的同志热情贡献推荐票和收藏,某只拜谢鸟。
未抵愁多少(1)
春花秋草,只是催人老。总把千山眉黛扫,未抵别愁多少。劝君绿酒金杯,莫嫌丝管声催。兔走乌飞不住,人生几度三台。
在这里,无论死了什么人,都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儿。宛玉的后事由我一手料理,亲眼看着她的棺木抬出宫门,看着她的父母在瞬间苍老。
“臣谢过娘娘。”宛玉的父母跪在我面前,不曾抬头看我。
我往着跪在面前那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直说不出话。
他们谢我,谢我什么呢?谢我让他们的女儿风光入葬吗?
“臣已向吏部递了辞官折子,明日将带着家眷返乡,”跪在地上的老者的声音中有着化不开的愁,“小女曾说过,在宫中亏了娘娘照顾,与娘娘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换了地儿换了身份,她与你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臣再次,替小女谢过娘娘。”
“也罢,官场多年,也累了吧!”我勾起嘴角,诧异在此刻自己仍笑得出来。宛玉的爹娘,也就她那么一个女儿,既然她走了,那他们也没什么牵挂了。倒是我,有些诧异。原来,我在宛玉的眼中还有如此高的地位。可惜,这四面高高的红墙圈起了一个天一个地,我与她,永远不会是单纯的朋友。
亲送宛玉的父母到宫门口时,宛玉的娘将一只朴素的玉簪赠于我,道:“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却是妾身打算在玉儿出嫁之时送于她的。可惜……她执意入宫,我亦拦不住她,这东西终究没送出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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