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别怕,到底是怎么了?”
李芙拼命地扭动着,小脑袋始终看着身后,惶恐不安,口中喃喃念叨:“快跑!快跑!身后有妖怪!”
“妖怪?哪儿来的妖怪?”
“真的!真的!快跑吧,不然会没命的!”
不知为何,李芙一口咬定身后有妖怪追自己,看她惊慌的眼神不是做作。
常人就算不知发生何事,但见到这样的眼神也会心有余悸,难怪有那么多人争相逃窜。
李权拍了拍小丫头满是灰尘的小脸,柔声道:
“小芙,快醒醒!这里没有妖怪,是你看错了。”
“不会,不会,我不会看错。它就在我身后,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比野狼的还要长,一口就能吞下一个活人,好可怕!快让我跑!”
“小芙!你看着我!不要看后面!不要害怕!”
李权使劲儿晃着小丫头,心急如焚,之前他一直不信中邪一说,可看到李芙如此奇怪的表现,不得不去猜想这小丫头是不是也中邪了。
使劲儿地摇晃让小丫头精神恍惚,茫然地看向李权。
“你……你是谁?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是李权啊!你的臭流氓,你不记得了?”
“臭流氓?”紧皱的眉头变得更紧,但思量片刻后,两叶柳眉缓缓舒展,小丫头惊恐的表情中总算出现了一抹喜色和安心。
“我的臭流氓……”
呢喃着,小丫头闭眼昏睡在李权的怀里。
……
……
李权信了,他终于相信是中邪了!
温氏、王氏、罗氏,还有李芙,真的是中邪了!
因为见到李芙的表现后,除了中邪,李权是在找不出一种合理的解释。
县衙内院,李权房中
李权紧张地看着的的床边为李芙把脉的大夫,小丫头拧眉昏了好几个时辰,李权也提心吊胆地守了好几个时辰。
床边是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大夫,因为李芙身上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曲溪县,众人异口同声咬定李芙是中邪。
一般大夫哪儿敢跟中邪的人把脉?要是引得自己也跟着中邪了咋办?
现在的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现在也有些紧张。
片刻功夫后,大夫匆匆离开房间,直到到了院中才对李权说道:
“李大人,此女只是皮外伤,身体无任何异样。依老夫看呐,的确是中邪了!大人应早作决断才是,不可留其祸乱曲溪县。”
“皮外伤?”李权皱眉,“那就请大夫开一记治疗皮外伤药吧。”
“啊?”大夫大惊,“李大人还要救她?如果将其救醒,继续在县中散播鬼怪一说当怎么办?”
“此乃本官之事,你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既已看出是皮外伤,自当将那皮外伤治好,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
李权好歹也是一县县令,大夫不敢反驳,留下几贴膏药后匆匆离去。
李权将膏药交给慕晚晴,让其静观小丫头变化。
正在李权愁眉不展的时候,王群匆匆赶来。
“大人,快出去看看。外面好多百姓扬言要求大人将的里面这位姑娘烧死。”
李权大怒:“烧死?谁Tm胡说八道?”
“不是谁胡说,是大家一口咬定那位姑娘是妖女,被邪物入体,只有火刑才能保平安。”
“荒谬!我出去看看再说。”
李权大踏步走到公堂上,未等他看清外面情况。堵在门口的百姓们就已连声高喊起来:
“烧死妖女!还县城宁静!”
此事天已黑尽,但还有无数百姓堵在衙门口不肯离开。
春节期间接连出现怪事儿,已经引得群情激奋。
黑夜下,李权看不清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只听到不断有人高喊。
这情景已经超出了李权的预料,知道此时不可强来,只能安抚。
李权思量片刻,提着松散的腰带走到门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父老乡亲,且听本官一言。近日县中接连发生命案、怪事,扰得人心惶惶,本官理解大家的心情。经过衙门日夜不停的调查,虽没完全弄清案情经过,倒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据观察,近日的几起案件皆有中邪现象,且案情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真相如何还不可妄下定论,今日街上妄言之女子或许将是案情的突破口,衙门须得留其观察几日,请各位父老乡亲理解。日后,本官定会给大伙儿一个满意的答复。”
人群开始议论,百姓忧心忡忡,但县太爷的话对他们还是有点儿作用的。很快又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大人,若不除妖女导致县中祸事频发怎么办?”
李权严肃道:“诸位,话不可如此说。仅凭几句妄言便说是妖女,实在太过武断。那大街上随处闲逛的醉鬼不也是满口胡话?难道就得说他们是妖人?”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本官断案自有公论,为保曲溪县太平自然也不会有半点儿马虎。本官可向大家保证,此女留在县衙中绝不会再出现街上扰乱大家生活。天色不早,衙门早该关门,大家也各自回去休息吧。”
软硬兼施下,围堵的百姓们开始渐渐散去,衙门也总算可以关上大门了。
此事刚定,王刚从内院中跑出。
“不好了!那姑娘又开始发疯了!”
“干!”
李权怒骂一句,快步回到内院。
古松下,李芙静静地站着,安静得就像一朵儿受伤的小花。几根松针落在俏鼻上亦没有丝毫动静。
看上去不像发疯啊?
李权走到慕晚晴身边:“怎么回事儿?”
“大人,小姑娘刚醒便嚷嚷着有妖怪,然后就冲到了这儿。我怕外面百姓听到动静就封了她的穴道。”
李权点点头:“把穴道解了吧。”
慕晚晴犹豫:“大人,真要如此?”
“解了。实在不行再点上。”
慕晚晴依言在李芙锁骨轻轻一点,安静的小花瞬间变成受惊的小白兔,又开始惊恐地奔跑。
好在李权早有准备,见其有动作,一把就将小丫头搂入怀里。
李权的怀抱对小丫头来说像有魔力,受惊的白兔渐渐安静下来,痴痴地望着李权,眼中惊恐渐渐消失。
“我的臭流氓……”
和之前一样,李芙呢喃着,靠在李权怀中渐渐睡下。
“这也太奇怪了吧?”王群摸着鼻子一脸不解。
李权早已精疲力尽,摆摆手:“好了,天色已晚,你们各自回去先睡下。不管什么事儿都要先养足精神。”
送走了师爷和衙役,李权抱着熟睡的小白兔回到房中。
李权将李芙放上床,准备到桌边坐下歇一歇。可李芙的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李权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开。
看着小丫头熟睡中略显惊慌的表情,李权心生不忍,叹息着坐到床边。
慕晚晴看出相公眼神中的疲惫,心生怜意。
“相公,晴儿给你揉揉肩吧。”
“嗯。”
第270章 :真相
夜深人静,星罗满布,新年的夜和平常的一样。
李权轻轻拍打着小丫头粉嫩嫩的小手,望着窗外夜空,无聊地数着星星。
烛火摇曳,盈盈火光照在他的眼中,难得地发现其中一刻的安详。
背上还有一双小手轻轻柔柔地按着,一丝丝冰凉的真气从指尖流入身体,想甘甜地泉水源源不断地滋润紧绷的神经,身体终于放松了。
“真舒服。”李权由衷赞叹,“若非晚晴,相公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散架了。”
身后传来晚晴的娇笑声。
“嘻嘻,相公真好笑,平日里不想别人说自己老,自己偏还说自己一把老骨头。”
“好哇。晚晴还学会贫嘴了?”
李权轻松地将身后小手抓到嘴边,享受地轻嗅幽香。
“相公,干嘛呢?还有人。”晚晴缩回小手忸怩地指了指熟睡的李芙。
看到李芙,李权轻皱眉头:“也不知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慕晚晴的收回手,轻笑的表情稍微严肃,伸手撑开李芙紧闭的眼皮。
眼白之中,血丝满布,像一张沾满鲜血的蜘蛛网。
慕晚晴没说话,静观片刻后默默收回手。
“晚晴,你难道有什么发现?”
慕晚晴摇摇头,害得李权一阵惋惜。
可正当李权以为没什么发现的时候,慕晚晴却开口道:
“相公,晴儿亦不知她是为何如此反常,只隐约感觉她并非什么中邪。”
李权大喜:“此话怎讲?”
“晴儿虽未见过此等症状,但她现在模样像是中了某种媚功。就像白莲教媚宗迷惑男人的功夫。”
“当真?”
“晴儿不敢确定。但晴儿听师父说过,媚功不止催发男女**,有些媚功还能影响人的心智,制造幻觉。”
“哎呀!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慕晚晴委屈:“先前有外人在场,晴儿又不敢确定,故不敢乱讲。”
“相公又没责怪之意。先不说这些,相公问你,且当她是被媚功所惑,当如何解救?”
“这个……”慕晚晴面露难色,“媚功不同,解法亦不同。况且师父向来痛恨媚功,不曾传授有关媚功法门,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权激动的神情为之一暗,坐在床边思考着:“你说是何人在曲溪县兴风作浪,以媚功害人?”
“若晴儿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媚宗之人。媚宗为恶,再由白莲教出手相救,如此获取民心,是白莲教最近惯用的手段。”
慕晚晴一说,李权几乎可以肯定最近就是白莲教在搞鬼。眼睛瞪得斗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慕晚晴,不知道对方还能说出让人吃惊的秘密。
慕晚晴被看得心虚,愧疚地低下头:“相公,对不起。”
“好好的,为何要说对不起?”
“其实……其实晴儿之前早有猜测,只因自己以前也是白莲教一员,所以……”
“好了,这又没什么。晚晴你别多想。”
“晴儿私自离开白莲教本就不该,师父又是白莲教创教几人之一,如若晴儿不但不帮白莲教,反而跟白莲教作对,实在无颜面对师父。可是晴儿见相公日夜为此事操心又于心不忍,希望晴儿知道的这些能帮到相公。”
李权反手捧着身后俏脸:“晚晴,真是难为你了。”
慕晚晴摇摇头:“没有。白莲教创教之初本着引人向善,济世救人的信念,晴儿甘心为白莲教做事。可时至今日,晴儿发现教中诸事的做事方法变了,为了快速获得民心,吸引教众,白莲教没少在暗地里装神弄鬼,然后再由我等圣女出面解其灾难。制造济世救人的假象。此过程中,难免有无辜之人遇难,师父老说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可晴儿始终接受不了这样的方式。离开白莲教而跟着相公,这里也有大半原因。”
“原来如此,晚晴你真是帮了大忙,能知道事情缘由,后面就不会如此艰难了。”
慕晚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继续说:“如果晴儿猜想不错,当曲溪县陷入混乱时,白莲教便会乘虚而入。”
“照晚晴所言,我方才将中邪一说公布,反倒是作对了?”
“嗯。白莲教一来,便会在众目睽睽下为此女解除媚功。”
“既如此,那便安心等白莲教出现吧。”
……
……
曲溪县时刻都在变化,一夜之后,县中忽的出现多人中邪发疯之迹象!
初二,曲溪县彻底乱了!
时至中午,县衙门口又聚集了无数百姓,其中还有十余人被五花大绑像野猪一样被捆在木棍上。
十余人皆是中邪之人!
他们症状各不相同,有人发癫,有人寻死,有人满口污言秽语……
而相同的是,他们全都一反常态,精神亢奋,跟昨日街上遇见的妖女如出一辙!
一夜之间,曲溪县这么多人中邪,简直比瘟疫还要可怕。
为了制住这些中邪之人,百姓们已费了好一番功夫,如今全摆到县衙面前势必要让县太爷给个说法了。
深受其害的李芙一刻也离不得李权,只要离开李权的怀抱便会惊慌失措地乱跑。
为让白莲教的人早些出现,李权只得让王群跟百姓宣扬中邪之说,一来撇清关系,二来也是要引蛇出洞。
大家都相信县中多人中邪,而朝廷又没法解决,不安的情绪飞速传递。
初二本是各家走亲访友的日子,而曲溪县街上却无一人,冷清得就像一座死城。就算有个别闹着要出门玩耍的孩子也是被父母捂着嘴拖回屋子一顿爆揍。
至于那十几个中邪的县民。既然衙门不管,百姓一致决定要处以火刑,不管他们亲人如何反对,为了曲溪县的长治久安,为了彻底消除中邪危机,此法必行。
曲溪县外,百姓自发架起了十几个木架,十几个中邪的县民被逐一捆在上面,下方干柴木屑堆积成山,其中还混杂这糯米、黄符、狗血诸多驱邪之物。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日清晨执行火刑!
……
……
火刑的消息传到县衙,落入李权耳中。
内院正厅中,焦急的李权抱着浑浑噩噩的李芙在香案上点上几根凝神香。缭缭轻烟盘旋而上,为面前的观音玉像平添几分神秘感。
李权在打赌,打赌明日白莲教会出现。
如果白莲教不出现,李权便会强行将那十几人救下。
但如此一来,以后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时至夜里,李权还在正厅的思量对策。
慕晚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焦急地跑到厅中。
“相公,明日若白莲教来人,你当如何做?”
“让其将众人所受媚功解除,然后下令将其抓捕。”
慕晚晴坚决道:“相公,此时万万不可!”
“为何?”李权疑惑,“是觉得衙门中无人可用?放心,我已派人通知碧溪村,明日会有人前来相助。”
“晴儿担心的不是这些。白莲教用此手段蛊惑于民已不是一次两次,相公可千万不能小看他们。明日一旦让他们当中为百姓‘驱邪’,势必会万民归心,在百姓眼中,白莲教就是神,相公这时要抓他们无疑是与民为敌,这可正中白莲教下怀。到时候相公失了民心,白莲教再行蛊惑,相公危矣!”
“民心?民心?”李权念叨着,“是啊,晚晴说的却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