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有了消息,但对案情的帮助不大。
衙役发现最近的船夫都低调了许多,似乎知道衙门要调查他们一样。看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同。这样的情况不知发生在一两个船夫身上,而是所有船夫都有不正常。
这消息预示着一种可能所有船夫都知道这件事!又或许,断桥事件是所有船夫策划好的。
但是这么多船夫中,是谁主持,有是谁大胆上砍桥?
这不是个好消息,这是在提醒所有调查的衙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更有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案子进展很慢,但游乐园的图纸完成了!
正厢中,李权将自己宏大的设计高高挂在屏风上,洋洋自得地欣赏着……
安馨荷是见证李权这些天熬夜的人,虽不知道老爷画的是什么,但知道老爷完成后也满脸微笑。
笑得很简单,只要老爷不用在每日熬夜就好了。
一张两尺长宽的白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图案。安馨荷能看懂上面有的是小草,有的大树,有的是河流……但还有更多的东西是他看不懂的。
“不错不错!”李权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连点头,但没多久又开始摇头,“不行不行,这画得歪歪扭扭看得辛苦。得找个画师把这画画得规整一些才行。馨荷,你知不知道城中哪儿有画师?”
“画师?”安馨荷挺着大肚子从躺椅上站起走到李权身边,“夏茹妹妹不就是上佳的画师?老爷又何必去外面找?”
“不行不行。”李权连连摇头,“画这玩意儿可得费好些心神,我怎能让小茹遭这个罪?”
“老爷……”安馨荷有些发白的俏脸儿被一层红云笼罩,虽然不是说的自己,但她能感受很多东西,她知道如果换成自己,老爷一定也会说同样的话。
“罢了,我自己出去问问。”李权好像很心急,说着就要出门。
一只小手轻轻抓住了李权衣角,一个温柔的眼神正望着他:“老爷,你就不能歇会儿?这么多天一直熬夜,身体能遭得住?妾身整日什么都不做,光是坐在房中都有些乏力。老爷这样没日没夜地做事儿,叫妾身如何安心?”
说着,馨荷缓缓走到李权身边,双手环着李权手臂轻轻晃着:“老爷,今日就别出门了。好生在家歇歇好不好?”
大夫人的柔情攻势李权哪能招架?瞬间止住了出走的脚步,拦着大夫人香肩回到床上:“好好好,不出去不出去。夫人千金之躯还是快些在床上躺好,要是的出了什么问题,娘亲怪罪起来老爷我可遭不住。”
“哎呀!”安馨荷难得耍一次小性子,嘟嘴坐到了凳子上,“整天都让人家躺着。我看别家妇人怀孕都能出去干活。为何妾身就只能呆在家里,每天就去花园逛逛。好不容易跟老爷呆一会儿,怎么又要人家躺着?不要,妾身现在就要坐一会儿。”
“好好好。坐着就坐着。”李权陪笑着到大夫人面前轻轻抚摸对方如丝绸顺滑的长发。
看着温顺的大夫人嘟嘴埋怨的模样,李权忽然意识到家人是吧这丫头关得太久了。她的确是自己的大夫人,但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玩心正重,哪儿经得起这样憋在家里?
“夫人,要不明日与我一起出去找画师吧?”
安馨荷还等着老爷的安慰,然后准备撒娇的呢!不想却听到老爷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微微一怔:“嗯?”
“以前都是画师自己上门,老爷从未去找过画师。一个人去难免东走西窜,馨荷你该知道哪儿有画师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妾身这身子……”
“哪儿那么多但是?就这么定了!今日早些睡觉,明日一早咱们就出门。”
……
……
又是一日艳阳天,看山头露出半张脸的旭日就知道。
碧州的风似乎没有停过,但风中已看不到的枯叶,只有翠绿的嫩芽,处处都透着清新。
敢在太阳翻过山头之前,碧州城北各条大街小巷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喧闹,往昔的繁华正在一天天恢复。
在这早霞丽初日,清风消薄雾的早晨,一对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李府的偏门溜出。
“呼!”一直躬身遮脸的安馨荷靠在李权身上,见瞒着所有人偷偷溜出家门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迎接她的是和煦的晨光,繁华的街道,还有喧闹的人群……
虽说这些景物很平常,在家里也能看到,可李倩蓉在家门外看到这些景致比在家里看着真实多了。阳关是温暖的,金色的,有些刺眼,让人忍不住想闭眼好好感受一番。轻风带着香味,嫩芽像是侵泡过清茶,让人心旷神怡。
这样的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安馨荷已经在家中关三月多了。
今日终于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内心的震撼让她足足呆滞了半分钟。
只是出门吸一口对外面的空气对安馨荷来说就是一种奢侈。享受之后,安馨荷开始担心,两手扶着肚子,然后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老爷,妾身还是告诉您画师的位置吧。妾……妾身还是先回去好了。”
“怎么?不是说好的一起么?”
“万……万一被老夫人知道妾身偷偷溜出来,保……保不齐会……”
看着馨荷想出去又不敢出去的模样,是在让人好笑:“哈哈!娘到底是要有多凶?能把我李家的大夫人都吓成这样?”
安馨荷俏脸通红:“我……我是怕孩子出事。”
“好了好了。不用担心,家里不是有小翠帮咱们打掩护么?就算被娘发现,就说是老爷逼着你出去的。”
安馨荷坐着激烈地思想斗争,看了看家门,又看了看外面的繁华,终是禁不住诱惑怯怯地点了点头:“好……好吧。”
……
……
走在街上,像安馨荷这样顶着大肚子又如此漂亮的女子绝对是道靓丽的风景线,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投来惊艳的眼光。
安馨荷被这样注视着有些不适应,李权却昂首挺胸,紧紧将安馨荷搂在怀里,似乎生怕谁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大夫人似的。
第371章 :看杂耍
“小翠,馨荷的参汤喝了没?”
“喝了喝了。”
“碗呢?怎么没见你把碗拿出来?”
“我……我这就拿出来。”
李府后院,厢房院落中,小翠正焦虑地踱着步子,忽然撞见老夫人,表情有些慌乱。
都是一些简单平常的问题,芳素也没太在意,可小翠恍惚的表现让她不是很满意,斥责道:
“瞧你一天到晚魂不守舍,半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小翠知错了。”
小翠苦着脸连声告错,然后又飞快地溜入正厢。将房门反锁后才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一阵抱怨:
“死老爷,臭老爷!把这种事情丢给我。说好都要好好表现让老夫人高兴的,今儿个又被骂了。这要哪时候才能当上小妾啊?”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小小的眉头皱得更紧。
参汤大补,但真不好喝。但为了不漏马脚,小丫头只能硬着头皮将整一碗喝了下去。
喝完参汤又急急忙忙地拿到厨房交给做饭的老妈子收起。
原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谁知老妈子又拿来一碗莲子羹。
小翠平时没注意过夫人的饮食,表情瞬间僵硬:“还……还有?”
老妈子满不在乎:“当然,这算什么,后面还有呢。”
“这……我看人家生孩子都是生过之后才吃一只鸽子,夫人这还没生呢,怎么就……”
“小翠你年纪小,这些都不懂。穷人家有穷人家的养法,富人有富人家的养法。生之前把身子养好,生的时候才不会出问题。你看不是有好多人家大小不保么?那就是没养好。”
“啊?”小翠吓了一跳,“那要是一天没吃咋办?”
“这可说不准。不过怎么都要吃了的好。小翠你怎么突然问这些?难不成夫人不想吃?那可不成,我得给老夫人说一声。”
“别别别。夫人她要吃!刚不就吃了的嘛。我就随口一问。我……我先走了。”
小翠端着莲子羹急匆匆地回到了正厢,但这丫头可就苦了,现在连帮夫人吃了都不敢,只能趴在桌上默默地祈祷:
“老爷、夫人,求你们快点儿回来啊!要是再有人找过来,小翠可就撑不住了。”
……
……
家里有山珍海味等着安馨荷,但她此时却在街上吃着粗糙的牛肉面。
牛肉面量足、味重、油够。关键是辣子辣得人心头火热。
也不知多久没吃过这么爽的东西了。一向端庄的大夫人呼啦啦吃着,辣得泪珠子都滚出来,小嘴儿油光闪闪,两颊透红。
虽然很辣,但是很爽。
看安馨荷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吃面,李权用手拖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
他虽没照顾过孕妇,但也知道怀孕的女人是很娇气的,而且喜怒无常,爱发脾气,想什么就是什么。但他印象中从未见馨荷有过类似的表演,永远是微笑的、听话的、懂事的。不是馨荷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而是这位夫人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自己,始终维持着大夫人高贵的形象。
李权莫名感动,神情有些恍惚。
“老爷,你这么看着人家干嘛?”
“哦哦。”李权回神,“夫人吃饱没?”
安馨荷心满意足地用手绢擦了擦嘴:“饱了饱了。”
从面馆出来,在街上一路走马观花。
路边的糖葫芦对孕妇绝对有着很大的诱惑,看着红宝石一样晶莹的红球球,想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安馨荷便忍不住口水直流。
夫人表情没有逃过李权的眼神:“夫人,要不要吃一串?”
安馨荷痴痴地望了糖葫芦一会儿,咽了口口水,最终狠心地把头扭向一边:“这个……不要了,才不吃小孩子吃的东西。”
看着夫人可爱模样,李权实在忍不住笑意。
“老爷,你笑什么?”
“哈哈!明明就是小姑娘,还说不吃小孩子吃的东西。老爷可是给了你机会的,再问你一次吃还是不吃?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安馨荷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听老爷这么一说,瞬间变得不坚定,目光再次落在糖葫芦上,口水再一次忍不住流出来:
“那……那我吃一颗就够了。”
……
……
吃起了糖葫芦,安馨荷的媚眼眯成了小月牙,把身子所有重量都靠在老爷身上,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糖葫芦的滋味儿。
说是一颗,到现在已经吃了好几串。
街上,繁华热闹的地方很多。天灾之后,景致多少跟往日有些不同,对安馨荷来说,街上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但她没有多看,一心一意为老爷引路,往那画师家去。
前方有一颗千年古树,顶天而立,苍劲、巍然。天灾在它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痕,大块大块的树皮都被洪水割掉,但它依旧直立着,根依旧深深地扎在土里。就像一个在风雨中被撕破衣裳的钢铁壮汉。
这颗古树没有名字,以前在碧州甚至没人注意到,但天灾后让它出现人们视线中,许多文人墨客纷纷作诗赞其精神。
现在,树下聚集了很多百姓,时不时还有喝彩声传来。
“走,去看看。”李权提议道。
安馨荷有些不愿:“老爷,咱们不是出来找画师的么?方才走走停停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快点儿找到画师,再早点儿回家吧。”
“又不急这一会儿。要是待会儿都没时间找画师,那就不找了。”李权不由分说将安馨荷拉着往人群而去。
“啊?”
“今早主要是带我家夫人出来逛逛。找不找画师根本不重要。”
安馨荷娇躯一颤,难怪出来后老爷对画师的事情只字未提,原来……
“老爷……”
“馨荷,快看,胸碎大石呢!”
感概间,李权已经带着安馨荷到了人群边上。
大树下,人群中间,一个赤膊大汉和一个秀气姑娘正在表演胸碎大石。惊险的表演引得众人喝彩。喝彩的关键不是石头有多大,而是压在巨石下的竟然是那个看着秀气的姑娘!
别说安馨荷吓得眯起了眼睛,就在李权也惊出了一声冷汗。
姑娘起身微笑朝众人抱拳,多人给了赏钱。看着姑娘胸前的一块平板,李权一阵可惜。
安馨荷缓缓地睁眼,刚才的表演真是给了她足够的震撼,壮汉走到身边时,安馨荷也掏出了几个铜板。
难得馨荷有些兴致,李权没有走的意思。
只见壮汉收了钱又回到场地中央,朝众人抱拳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舍****抗千斤堪称一绝。现某也来献一献丑。”
“好!”
在喝彩声中,壮汉拿出两柄弯刀缠在脚上。弯刀有些奇怪,开锋竟开在内侧,与其说是弯刀倒不如说是镰刀。
李权很好奇,不知他要干嘛。但周围观众却是一阵嘘声,好像对接下来的表演并不满意。
李权问身侧那人:“喂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观众无聊地挥挥手:“嗨!这把戏早看腻了!这叫上天梯,是……嗨!你看了就知道,要说看头还是有,只是碧州耍把戏的人人都会,看都看腻了。”
“哦。”李权的点点头,目光回到表演之人身上。
别人看腻了,李权还没看过,关键是俏老婆没看过,所以兴致不减。
只见壮汉在双脚绑上弯刀,然后快步往后面古树跑去。刀片跟地面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跑至树下,壮汉一声大喝,双脚连抬,脚下弯刀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和树干的曲线契合,成了壮汉在树上的抓握点。不用手,也不用脚,壮汉却脚步轻快地爬到了树上!一晃眼就爬到树冠,而且还是身体平躺着和树干保持垂直角度。
“呼!”
场下观众一阵惊呼,他们看过很多上天梯的表演,却没见过能像壮汉一般让身体跟树干保持的垂直的,而且速度奇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得不说,这样的表演堪称精彩!安馨荷被吸引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李权看得可不是这些,他的目光死死地留在树干之上。看着刀锋和树干接触后留下的浅浅的刀痕……
刀痕整齐往上,很有规律,看上去跟秦桥桥墩上的一模一样!
“这位,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