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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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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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在后面的三十多骑蒙古兵及时刹住了脚步,都从马脖子上摘下绳索,抛给陷在泥中的同伴企图施以救援,哪知道越是用力往外拽绳子,泥沼的吸力越大。
    有人试图用弓箭向宋军射击来掩护沼泽中的人,但是碍于泥沼的范围不敢轻易靠近,射了几箭就发现,箭矢所及虽远,却根本够不到排队乱射的宋军,:。
    这些不敢正面对决的无耻之辈,就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朝着一个个动弹不得的目标乱箭齐发,悠闲自在的样子简直就活像在靶场上练靶一样。
    站在旱地上的蒙古骑兵看见势头不妙,也不在顾及留在泥沼里的同伴,果断的骑上马向北奔去。
    骑兵们仓皇的经过严家村,穿过拥挤的村中小路正要出村的时候,平地里突然竖起了一排木栅栏。
    为首的几名骑兵刹不住马,连人带马的撞在栅栏上。原先空无一人的小村庄里,钻出手持长戈长槊的宋军兵士,接着房屋和篱笆的掩护,只是朝着行动不便的骑兵们猛刺。
    这支宋军悄悄的侯在严家村旁的树林中,等待着蒙古军离开村庄后,马上潜进村庄埋伏了起来。
    陈光站在土墙后瞅准了机会,一枪将一个走投无路的蒙古骑兵刺下马来。他提着长枪大声喝道:“统统给我戳下来,一个不要放过!”
    村中的激战并没有进行过长时间,拥挤在房舍小路之间的蒙古骑兵进退不得,又被宋军四面出击分割成了几段,少时便尽数被歼灭。
    陈光命令士兵打扫战场的当口,跑到村子南面查看战况。宋军居然还在好整以暇的射着敌人。
    他大声喝道:“统领,已经差不多可以停了!”
    杨掞看着陈光远远的举着长枪示意,方才叫史刚:“收起旗帜吧。。”
    伴着红旗的收起,士兵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弓箭。
    陈光带着几十名军士将剩余的十几个已经筋疲力尽无力抵抗的蒙古兵拖上了岸,顺便找到了那蒙古百户长的尸首。
    杨掞走过来仔细查看,只见那百户身上几乎插满了宋军的箭矢,手中仍然牢牢的握着那张漂亮的顽羊角弓,几名兵士想去抢夺那张弓,却怎么也掰不开死者紧握的手。
    杨掞走上前去朝着尸体拜了拜,说道:“是条好汉。”说罢扬手一刀,割下了那百户长的首级。
    从杨掞带着队伍离开之后,陆循之几乎就没有怎么下过寨门的木楼。虽然统制端坐在木楼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人人都知道他是很担心土龙军这破天荒的第一场战斗的成败。
    何止又是陆循之一人,寨中无论军民,人人都引颈期盼着杨掞的出征能够带回一场真正的胜利,如果杨掞真的是狼狈的逃回来或者干脆不能回来,那么等待着大寨的很可能就是一场毁灭。
    身为儒学者的陆循之当然不能显露出紧张的一面,可是淡然的姿态背后,他攥在袖中的拳头已经浸出了汗水。
    当他想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木楼上的瞭望哨大声叫喊起来:“看见了游奕营的旗帜!”
    北面的道路上出现的,正是志得意满的得胜队伍。
    全身披挂整齐的杨掞骑在一匹刚刚缴获的战马上,腰间悬挂的镶嵌着猫眼儿石的弯刀分外醒目。缓缓的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他不时回头高声喝问:“拿下土龙军第一场胜利的是谁!”
    行军的队伍齐声应和:“唯我游奕,当者披靡!”“唯我游奕,当者披靡!”
    “开寨门!”陆循之依旧是不动声色,但旁人都能发现他的身躯正在微微的颤抖。
    寨门打开,一队军士出门来夹道欢迎凯旋的同袍,寨中的军民都聚拢在大道的两边,欣喜的围观着几个月之前才刚刚成立的新军获得的第一个战果,。
    队伍行进的最前方是几十匹被缴获的马匹,马背上驮着缴获的衣甲、旗帜和器械。
    跟在马群后的是此役出力最大的朱漆弓手们,个个精神抖擞,腰间挂着红油弓葫芦和红油羽箭葫芦,挺着胸膛阔步前进。
    长兵队扛着长枪、木槊跟在弓箭队后面,虽然功劳不及弓箭手们,但村中短促而激烈的伏击战胜利仍然让他们的士气得到了鼓舞。
    队伍的最后是被严密的看押下的俘虏们,个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模样,一些小孩子捡起了地上的石块向着俘虏们砸了过去。
    人群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同情蒙古人的想法,就连俘虏们自己也尽是低头沮丧的样子,丝毫不打算对这些侮辱有半点回应。
    只有一个年轻的蒙古士兵一面奋力的挣扎着,一面用蒙古话大声的咒骂。
    “他在那里骂些什么?”后营主将卢庆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他本是腹地的书生,对蒙古话一窍不通。
    
    陆循之说道:“他在说塔思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寨的人都不能活命,叫我们早点准备好受死。”
    卢庆春疑惑的念道:“塔思?塔思是谁?”
    “塔思?”杨掞手中拿着刚刚脱下的兜鍪,快走几步过来问道:“他刚刚真的说的是塔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意味着总管可能有大麻烦了。。。。。。”
    郑云鸣这时候还不能体会所谓的大麻烦究竟有多么恐怖,他觉得沮丧的是沙头市的防御不可能如老营一样尽善尽美。
    三天的时间能够匆忙的扎起一道防御城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光是依靠郑云鸣和他的三千兵丁是不可能完成的。
    这中间大部分的土木工作都得益于临时从沙头市募集的壮丁。抵达沙头市的头一样工作,就是将壮丁、年轻的妇女和老弱分开来。壮丁承担工事修筑任务,妇女被组织起来制造需要的武器,老幼则做饭。
    按照郑云鸣的理解,这应该是进行防守的城市理所当然的分配,但他不了解的是人们愿意主动服从安排义务出工出力,必须是他们切实了解到他们所面对的威胁的时候。
    沙头市的百姓们显然对蒙古人可能来袭的消息并不真的相信。有人开始鼓噪宣称郑总管做的都是无用的工作,纯粹是想从百姓身上捞点好处,事先来消遣他们一番。
    王登的对策就是将部队拉了将闹事的百姓团团围住,然后将几个为首生事的人先扣了起来。
    “战争时期用非常手段,此时不是展示仁慈的时候。”王登这么对郑云鸣回报。
    郑云鸣也点头称是,战时容不下许多的婆妈,正是大将独断的时刻。
    在王登诸将严厉的督促之下,仿照老鸦山营地的巨大的木墙树立了起来,又在城墙外抢挖了两丈多的壕围。
    紧急制作的拒马被稀疏的排列在外围,连郑云鸣自己也觉得这些仓促之间完成的拒马很难真的对蒙古人构成什么阻碍。
    檑木和滚石的制造昼夜不停的赶工,但三天时间能完成的数量也非常有限。更不用说马牌和战棚了。
    就算在现在,各军营中也在一刻不停的赶制马牌,任谁都明白蒙古长弓的厉害,多赶制一面可能就能多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第十二回 呆莽人不辨李赵(1)
    12…06
    这个时刻,坐在中军大帐内的郑云鸣,心中担忧的是两件事情,蒙古人顺流而下的水军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江陵附近的大批精锐战船能否克制他们。
    以及江陵方面能够提供什么样的援助。
    这时听到帐幕外有人禀报:“王登告进。”
    郑云鸣应准之后,王登挑帐幕走了进来:“江陵府的援兵到了,请大将前去校阅。”
    郑云鸣看着王登脸上的表情古怪,问道:“江陵的援兵有什么问题?”
    “那简直就像。。。。。。”王登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摇头说道:“总管自己去看了,一切自然分晓。”
    郑云鸣看着王登的模样,心中犯起了嘀咕:“难不成江陵府派来了妖魔鬼怪么?”
    妖魔鬼怪,那是说不上的。甚至可以说江陵派来的一千援军是装备相当精良的。
    在绣着金色云龙纹的牙旗下,一队队士兵身披着鲜亮的明光铠甲,手中抱着修长的陌刀。弓箭手则一手扶着宽大的燕尾牌一手拿着精致的稍弓。
    那意气风发、威武豪壮的气势仿佛就像。。。。。。。
    郑云鸣正要询问,王登却引着一名将领前来参见。
    “京湖制置使司忠卫军统制李鸣复参见总管,:。”来将兴冲冲的禀报,那欢喜的表情仿佛是要参加一场盛宴。
    “统制辛苦。”郑云鸣望着李鸣复身上闪亮的山文甲:“统制这身穿戴,您部下这些弟兄。。。。。。”
    “那还用说。”李鸣复一拍胸口:“妥妥的全是大唐雄师的配置啊。”
    “国朝以来的这些军队无用!对上外面的异族打的一无是处!哪里及得上大唐的军队!北伐突厥。。。。。。”
    郑云鸣嘀咕了一声:“是西伐突厥才是吧。”
    “西平吐蕃!”
    “好像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东征高丽!”
    “好像是高句丽。。。。。。”
    “连拔薛延陀、高昌、回纥、契丹!当世之时,海内无人可以与大唐一争高下!”
    “方当唐朝鼎盛之时,此说确是不错。”郑云鸣问道:“不过这和统制的部伍做唐式打扮有什么关系?”
    “那还用说!”李鸣复自信的拍拍胸口:“您看这明光板凯,刀斩斧剁不能进,您看这锋利无比的陌刀,孩儿们已经训练精熟,只要鞑子敢近身过来,咱们就让他好看!您看这长矛,比现在用的长矛都要长出二尺,在敌人的骑枪先靠近我们之前,我们就先把敌人戳下马来!”
    “这么精良的装备,一定花了很多钱来置办。”郑云鸣看着这些华丽的铠甲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就算临安的御前军马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那都是依仗江陵的父老大力相助!”看着李鸣自满的样子,郑云鸣忍不住想象江陵的土豪们被李统制劝募的时候该是怎样一副哭丧脸。
    “恕我直言。”王登忍不住开口说道:“您这支军马在操练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变之处?”
    李鸣复一瞪眼:“你这娃娃说话好没道理,当兵还怕什么麻烦,都是为国家效力,吃点辛苦那是应该的!”
    “那是自然,统制公忠体国,勇气可嘉,本将是很钦佩的。”郑云鸣一面称赞着李鸣复,一面偷偷的对王登说道:“蒙古人攻来的时候,千万别放他们出去。此人上阵,只会添乱。”
    “来吧。”郑云鸣亲切的对李鸣复说道:“让火军做几个好菜,我们为李统制接风洗尘。”
    李鸣复还未回答,瞭望台上响起了紧促的铜锣响声。
    “全军进入战位!敌兵来袭!”哨兵们的长声呼喝此起彼伏,空气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终于来了吗?”郑云鸣喝道:“朱胜指挥西面寨墙防守!彭满指挥南面寨墙!何大节守住东面寨墙!呼延瑀守北面!”
    “葛怀守住中军帐!督促各路救应人马!”
    又转头对王登说道:“咱们上西门观敌料阵。”
    “且慢!”李鸣复突然大声说道:“敌人远来,正是疲惫之师。李某认为这个时候开门杀出,必然能取得奇效。请总管大人即刻派我出门迎战,和鞑子一决胜负!”
    “不不不,您也是刚刚才到的。”郑云鸣说道:“弟兄们远来辛苦,就暂且歇下,让我等先去抵挡一阵,如果需要统制救援,统制再来相助。”说着匆匆一拱手,带着王登直奔寨墙而去。
    二人爬上西面寨墙的时候朱胜已经全身披挂,正躲在墙垛后小心的瞭望敌情,其他书友正在看:。
    “情势如何?”郑云鸣蹲下身来小心的来到朱胜身边:“敌军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来了多少?”
    “三面都有。”朱胜哼了一声:“着实让人摸不着路数。至于数量倒不是很多。”
    郑云鸣将手扶在木桩上,小心的探出头去。
    他心目中的敌军来袭,总是尘土飞扬,人马喧天,鼓角此起彼伏,长枪如林缓缓而进,骑兵奔驰耀武扬威,一面面的旗帜上都是敌将赫赫的姓名。
    总而言之,应该有风雨摧城,泰山压顶的感觉才是。
    但他目力所及的地方,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骑兵,轻轻的催动着马儿前行,骑兵之前的间距之疏散,如果不是因为身在荆襄,郑云鸣几乎要以为他们只是草原上正在放牧的牧羊人,再配上秋日里晴朗的天气,好一副田园牧歌的风景。
    “这是什么意思?”朱胜不解的说道:“兵势疏开成这样,怎么可能和对手接战?”
    郑云鸣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北门一阵大乱。
    “坏了!快去北门!”郑云鸣和王登一跃而起,慌忙向北门奔去。
    等赶到北门的时候,李鸣复已经带着他的队伍出了门,在城门前展开了阵势。
    陌刀手排成数排摆在正中,弓箭手护住两翼,李鸣复骑着战马立于队伍之前,大声呼喝着:“大唐必胜!”
    士卒们也齐声大呼着:“大唐必胜!”鼓手们敲响阵鼓,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
    郑云鸣几乎要哭出声来,自己穿越的这件事已经荒谬无比,哪里知道穿越过来之后还能遇到痴迷前朝的家伙,竟然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复古。
    “你是怎么守门的!”他大声呵斥着呼延瑀:“这一千人的性命都是你送掉的你知不知道!”
    呼延瑀轻描淡写的说道:“他自寻死,关我甚事。既然主动选择野战,人人都得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我不开门,也阻挡不了他胡来。”
    郑云鸣狠狠的锤了一下木桩:“在我手里折了一支兵,我对不起别公!”
    “也许,也许这位大人能打胜呢?”身上穿着铁甲身,手握着长枪匆忙的从中军帐赶到主人身边的韩四郎说道。
    布满原野的疏疏落落的蒙古骑兵看见宋军从北门杀了出来。并没有显示出慌张的模样,依旧慢慢的向前挺进。只是北门方向的骑兵渐渐的密集起来,有人举着挂着牛麾的黑色大蠹,在北面居中调度,大蠹顶部的牛角标志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距离李鸣复的步军阵还有一里多距离,蒙古军阵中突然响起了凄厉的胡笳声,几乎只是一瞬间,刚才满天星一样的骑兵们重新汇聚成了大队,以洪流之势朝着宋军步军阵猛冲过来。
    李鸣复大声喝令道:“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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