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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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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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可不愁钱用,襄阳府库里原有一百五十万贯使用钱。在襄阳之乱的时候乱军试图冲击府库,被土龙军的两个龟甲阵一冲,登时做鸟兽散。这一百五十万贯尽皆落入郑云鸣支配之下。
    除此之外,督视府为了处理京湖战后的乱局,又从督视府经费中拨出八十万交给荆鄂都统司,让其负责经理京湖残破的州郡并重整军备。
    他现在大约是整个京湖最有钱的官员,想要打造最好的战船,用不着考虑钱从哪里来的问题。
    “武器呢?”他问道:“水战以何种兵器为先?”
    “水战以弓箭为先。”刘廷美毫不犹豫的回答:“射程越长,威力越大的弓弩,越是适合大江上交战。”
    “若是将三弓弩炮抬上船去也行么?”杨掞一旁笑着说。
    “那是最好不过。”刘廷美说道:“以前虎翼军也试制过搭载弩炮的战船,总是成本太厉害,弩炮的制造已经花费不菲,再加上搭载弩炮的船只规模一定不会小,两厢加起来,不如小船来的划算。。。。。。”
    “那是要打赢了,才说得上划算二字,”郑云鸣说道:“被敌人烧掉或者抢去,就一个铜子儿也收不回来,还能计较什么划算不划算呢?”
    他转头吩咐杨掞:“马上向襄阳和江陵的工匠下令制造合用水战的床子弩。一旦造好派快船运到岳州的船厂来。”
    “除此之外,将新造的木将军和大号竹将军也选一批质量好的送过来。”
    郑云鸣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满意,又说道:“再从襄阳府库里拨发铁甲身一千领。。。。。。”话一出口,杨掞、刘廷美和张膛三人一齐抬头看着他。
    郑云鸣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是自幼生长在官宦之家耳濡目染的官僚旧毛病,没有思虑之前就随口下令,反正损失的不是自己家。但如今掌军了,这样随口一句话的命令,还是少下为妙。
    他改口说道:“拨发纸甲一千领,皮牌三百付,交给水军待用。”
    杨掞应了下来,又问:“水军大小将官的人选都统可曾考虑过?”
    郑云鸣惊讶的问道:“难道除了刘翁和张船主二人,还能有别的选择?”
    刘廷美摆手道:“我山野闲人一个,论水上这一套功夫怎能比得上张兄弟,还是不要鸠占鹊巢的好。”
    他说的是人情道理,既然三千人众都出自洞庭水面,主将自然不做第二人选。
    张膛也不客气,当即说道:“这统制的位置老张是义不容辞的坐了,可是有一样,我只会操船,对怎么领兵打仗是根本搞不明白。”
    “这不要紧。”郑云鸣说道:“我派人来助你治军,我想,就派。。。。。。彭满如何?”

第二十六回 未必山泽尽伏波(2)
    02…12
    杨掞皱了皱眉头:“现在将射军的射术刚刚练成,这个时候让彭满离开,他们很容易重新荒废射术。”
    “我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来顶彭满的空缺。还记得大洪山守把张顺么?督视府已经把他划归荆鄂副都统司管辖了,当然“郑云鸣笑了笑:“一同划进来的还有大洪山义兵头目戴延渥和五百名义勇弩手。有这两员精通射术的勇将在,将射军不会错的。”
    他转身朝向张膛:“如此一切就全拜托张公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操练?”
    杨掞在一旁说道:“总要等到新船打造齐整才能。。。。。。。”
    “不需要不需要,”张膛笑呵呵的说道:“咱部下有的是船只,先应付训练足矣,都统稍待一日,等明日三千人遴选齐了,马上操练起来。”
    郑云鸣用眼角余光看刘廷美时,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京湖的土豪大户中他本来跟官府关系亲密,弟弟刘廷辅就在军中担任统制官。他自己的田产资财自认也绝不逊于下游群豪,多年来一直隐隐然以京湖豪强领袖自居。
    但豪强中最先为郑云鸣登用的确是洞庭湖的张膛,对于刘田主来讲难免面子上挂不住。
    他只做不知。未来几年里仰仗这位老将的时间还长,他不希望这么早就给刘廷美定下京湖第一豪强的地位。
    他微笑着把住刘廷美的臂膀:“刘翁,人都道宁饮建业水,不吃武昌鱼。今日时间还早,咱们一同去岳州的市肆中尝尝武昌鲜鱼怎样?”
    虽然张膛号称只用一天时间就能完成招募,但招兵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整套程序走完,已经花费了两日时光,直到第三天清晨,三千名鄂州水军才全部聚集在岳州的码头上,所有人都换上了崭新的招军衣衫,个个喜气洋洋。郑云鸣的名号他们听老船主,也是他们的新统制说过不知多少遍,今日看见他站在码头上锦袍银甲、英姿勃发的样子,都在心中暗自庆幸跟对了主将。
    但今天的郑云鸣虽然是主将却只是配角。真正的主角是站在木头搭建的高台上那个黑黑瘦瘦的、全身黑甲的神射手。
    彭满的声音依旧是带着点沙哑,却并不缺乏力度:“大家都是水上讨生活的,操船浮水不消说我不用教你们,只怕我水里的功夫还不及诸位。”
    “但我要教导你们的,是怎样在水面上厮杀,都给我听好了!”
    “水上作战,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一个勇字!没有勇气,就没有水军!岸上的家伙害怕了,可以躲进城池堡垒里,可以躲进深山险隘中。但在水上当个懦夫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战败了,你唯一的下场就是落到水里喂鱼鳖!不准畏惧!见敌即战,见船即攻,就是水军的座右之铭!鄂州水军的刀刃只准向前!敢后退一寸者全船皆斩!懂了没有!”
    台下三千人齐声和道:“后退半寸,不算是洞庭的男儿汉!”
    彭满喝道:“凭嘴说没用,到了战场上谁要脚底抹油,不等统制下令我就先让他人头落地!”
    “本军要强调第二点是纪律!营田总管郑云鸣部下,行不扰商旅,住不惊百姓,有妄取百姓一草一木者立斩,有轻慢军将号令者立斩。你们都是听说过了。不要以为自己在水上,就可以不守郑都统这套军法,对于水军来说,军法只会更严格,今日事先把话放在这儿,到了犯军法被罚的时候,不要抱怨处罚太严厉!”
    众人又高呼道:“一切谨遵号令!”
    “那就好!”彭满喝道:“你们要记住今天的承诺!旗头,唱水军得胜歌!”
    六十个旗头站了出来,高声唱了起来。
    “一军保得京湖全,全赖水军兵和船。船上务必要洁净,万千不得犯神明。
    水神火神都祭拜,勤扫香灰勿懈怠。船只停靠要分开,贼来火攻不吃亏。
    大队出战也稀松,挤做一团难行动,军器都要修正齐,船板不许半点泥。
    桨柱挂好牛皮圈,防贼箭射不费难,打湿水絮封药箱,人射火箭我不慌。
    水军要紧是肃静,大喊大叫要严禁。半夜炸营莫自惊,先把虏情探听清。
    水军接战要奋勇,船舰只管敌阵冲,敌船远时用弩箭,敌船靠近跳帮战。
    平日无事多演操,弓箭长枪并短刀。划桨要快舵要稳,行船号令仔细听。
    得胜切莫贪掳获·,胡人最擅回马枪,军将战后自分赏,贪财误事法不容。
    水军不许辄上岸,一船事只一人办。其余都在船上守,班值都需穿甲胄。
    船上火器须细藏,烟火不得近药舱,水军学得诸般事,横行江汉我武扬。”
    “他们要是真能都做到歌子里唱的,”张膛凑近了郑云鸣低声说道:“那还用我费什么心?定是一支能战的队伍。”
    郑云鸣只是微笑着点头,心中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当下的宋军水师固然可以称作强大。蒙古人初入京湖,船只都来不及制造,只用临时制造的木筏、竹排和皮浑脱(用整张羊皮制作的皮筏子)就敢横渡汉水,号称要渡过长江。这显然是他们没有在水网地区作战的经验导致的。
    下一次他们再来,准备就不会只是这样了。在北方的哨探已经探明敌人在邓州唐州和枣阳日以继夜的制造船只,就是为了秋天进攻京湖使用。
    且郑云鸣以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击破远比自己强大的宋军水师的要诀。
    在去年秋天开始的侵略作战中,蒙古军曾与宋朝水师在多地展开战斗。他们摸索出一套应战宋朝战船的水陆协同战法。即在水面上以一定数量的舰船对宋水军的船只进行牵制,然后在岸上部署训练有素的射手射箭进行支援。宋朝的水军一旦轻易接战,很快就陷入水陆三面夹击的陷阱中。凭借着这种创新的战法,蒙古人第一次侵入水网纵横的京湖地区就取得了几场水战的胜利。
    要彻底敌人的这种创新战法,非拥有一支能和蒙古骑兵相抗衡的野战部队不可。当然,凭借现在的京湖守军做到这一点很难。
    那么至少要想办法扰乱敌军在岸上的射手阵列,让他们不能毫无顾忌的支援水面上的同伴。
    究竟应该怎么办才是呢?
    郑云鸣在回到襄阳府参拜新任的安抚制置使的时候,脑中依然在想着这个问题。
    安抚制置使赵葵行动很迅速,在接到了朝廷的任官状后星夜兼程赶到襄阳。
    一到襄阳他就干了几件事。
    首先他召见了留在襄阳城的几个主要北军将领,不但设宴招待,而且挨个跟他们把酒盟誓,绝不出卖京湖的任何一个北军。这自然是对局面安定下来之后依旧惴惴不安的数万北军的一个心理纾解。虽然小郑官人也并不见得如何苛刻难相处,但他毕竟亲手镇压了克敌军的叛乱,还将克敌军的降兵尽数收编,虎视之姿,不问可明。如今小赵制置上任对权力过大的郑都统自然是一股牵制,无怪乎北军各将都积极表态要与赵制置使同心协力,绝不辜负朝廷对北军的信任。
    其次他会见了病中的京湖转运使李伯度,亲手从他手中接过了掌管襄阳府库的权力。襄阳城里还有缗钱一百五十万、武器二十四库,金银布帛不可计数,原先都掌握在新任荆鄂副都统郑云鸣手中。但赵葵只用了短短一席话,就迫使李伯度将管理府库的账目和钥匙全部交了出来。
    这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大宋立国到如今,虽然不敢说完全没出现过军阀化的地方帅臣,但还没有一位帅臣敢公然抗拒财政上的交接的。这几乎就是公开反叛。
    所以就算郑云鸣不在,作为代理都统的陆循之也只得交权。赵制置使清点账目之后,并没有对账目中缺损不清的地方发表议论,在战火之下能够保全襄阳城已经是相当功劳,朝廷绝不会计较损失的这么一点钱粮。
    随后,赵葵将督视府从郑云鸣军中分拨出来的五千原克敌军的军士另外成立一军,号为忠义军,以昔日襄阳素有威名的老将胡显为都统领,作为衙司的保卫部队使用。
    不惟如此,他甚至还跟荆鄂军借调了秦武和毕资伦来忠义军任职,算是变相的摘取了郑云鸣的臂助。
    随后制置使司在全城发布告示,正式对四万七千襄阳百姓宣告了制置使的上任。
    制置使上任不到三天,已经完全夺取了郑云鸣在襄阳之乱里获得的好处。不论是钱粮、士兵还是百姓,新来的赵制置已经将襄阳牢牢掌握在手中,没有确定是只是和驻扎襄阳的荆鄂军的关系而已。
    百忙之中赵葵还从襄阳制置使司看管严密的大牢中提审了奸细李必应,得到了不少郑云鸣没有得到的情报。对于情报工作年轻识浅的郑云鸣显然还是太单纯了,李必应腹中暗藏的秘密,远比他三言两语审问出来的要多得多。但这瞒不过从小在军旅中历练的赵葵。

第二十六回 未必山泽尽伏波(3)
    02…12
    “刘黑马父子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跟金国和宋国的北方军人联络了。 ”面对老成精明的新制置使,李必应自然无所隐瞒:“蒙古人对北地的豪强管理很松懈,基本上只要能够按时交纳贡赋,战时随军出征,北方各地全部交给这些万户自理。各地豪强万户基本都派人和宋金的大将进行联络,以备万一之需。”
    “这些都是大将们的常识。”赵葵盯着李必应说道:“说些有用的!”
    李必应被他精光四射的眼睛盯了个哆嗦,颤声道:“比如德安的夏全、常进,均州范用吉,都是事前跟刘万户约定了,等大军一到来立即投顺。。。。。。”
    赵葵点点头,又厉色说道:“不用交待现在京湖军里哪些和北方有联系,即使你说了,我也不会听,只不过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懂吗?”
    他又问道:“现在你有办法联络到范用吉和常进这些人吗?”
    李必应自然知道这并不是要放他出去,而是让他供出和上司联络的方式,这些是间谍最核心的机密,是宁可断头往生,也绝不泄露的秘密。
    “不是要你说怎么和刘黑马联系。”赵葵不耐烦的摆摆手:“只要你想办法给我递两封书信过去就行。告诉他们,只要能迷途知返,临阵归义,朝廷对他们既往不咎,仍然加以重用。”
    “恕我直言,以当前蒙古人和大宋的局面,是人都懂得选哪边站吧。”李必应虽然身为阶下囚,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赵葵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看来阁下一定是选对了边。”
    李必应被他呛了这么一句,随即闭口不语。
    “沙头市前,蒙古大军已经尝到了竹将军的威力。下一个秋天之前,还会有上万支竹将军装备京湖的各个城池,那时候受害最大的就不是蒙古人,而是范用吉和常进这些新附的军马。他们若是知晓个中厉害,不如早些投顺过来才是道理。”
    他说的这些话一半是虚张声势,一半也是亲自访问过沙头市之战的亲历官兵得来的感觉,竹将军临阵轰鸣的威力,他们描述的极为生动。
    “能得利器如此,何愁京湖不安堵!”虽然赵葵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大话,但亲自验看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武器比起宋朝军队以往使用的火器要优越很多。
    唯一的问题是此种利器的制造权完全掌握在郑云鸣手中。郑云鸣不肯放手,让一万竹将军装备京湖大军的计划只能成为泡影。所以当郑云鸣前来拜见的时候,他便公开将这件事情提出来。
    “竹将军的设计图与精致火药制法,末将已经交给督视府火速递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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