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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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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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副将言道,枣阳全境内已经没有胡人的踪迹,但根据捕获的敌人的口供,敌军正在申州聚集兵力,并且囤积了大批木料正在打造新船,预备攻略襄阳的时候用作渡船使用。因此副将命小人飞报副都统,如果不趁机短暂的时机将敌人的船只毁坏,将来必然为我军城防带来极大的损害。因此副将已经带领军队前往申州进行袭击,请大将安排援兵,以?
    ??其后。”
    郑云鸣虎着脸从座椅上站起,高声道:“谁给了刘整出击申州的命令?他这是准备违令私战么!”
    那军士在郑云鸣的威势面前,不仅说话也哆嗦了起来:“副、副将有说道,将军带兵,临、临机决断,不可以因为、因为上峰的命令而改变自己的判断。”
    郑云鸣笑了起来:“他倒说得好轻巧!若是在赵制置部下,你看他脑袋保不保得住!你马上去追上他的队伍,就说让他放手在申州大闹一场,援兵随后就到。”
    白翊杰说道:“你上前来,我给你三个锦囊交给刘整。”说着挥挥手,青衫童儿捧着三个锦囊交给了传令军士。
    “头一个锦囊,进入申州境内时打开。“白翊杰吩咐道:“当探听到敌人大队追兵的时候,开拆第二个锦囊,当被敌人追赶甚急的时候,开拆第三个锦囊。”
    军士小心的将三个锦囊揣在怀中,冲郑云鸣深施一礼,转身飞奔而去。
    “教战守策就教战守策,何必这么故弄玄虚。”郑云鸣埋怨着,一面站起身来:“咱们的大营还得向前挪动。再往北就是真正的无人区了。”
    “一切您不是早已经安排停当了么?”白翊杰说道:“只等着诱饵将敌人乖乖的钓上钩来。”
    郑云鸣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当传令军士追上刘整的队伍时,刘整刚刚抵达邓州和申州交界的地点。刘整和焦进立即打开了第一个锦囊。锦囊里只有四个字,“先至西北。”
    刘整当时觉得不解,因为和唐河会合的跃马河在申州南面,自然船只和工匠也都聚集在这里。焦进却马上懂得了白翊杰的意思:“敌人在申州聚集兵力,军队大抵驻扎在州城或者是附近,造船的工地都在跃马河畔,若是我们自南方袭击,他们埋伏在南边的侦察哨必然能及时探知,驻守州城的军队片刻即可增援增援。咱们先转向西北的山区,这里林密草盛,正适合隐蔽行军,顺着跃马河一路而下,对敌人的造船场进行突然袭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这些在建的船,然后马上撤退。”
    刘整并没有表示异议,于是决定军队不辞辛苦,从邓州绕道到跃马河上流,然后沿着河流行军突袭敌人在跃马河的造船场。同时派遣踏白使臣从东面进入申州境内进行侦查。
    踏白队分成三队,先锋由两个四人骑兵小队构成,大队拖在后面,随时对前锋进行增援。
    韩锋正在前锋的左翼小队中。踏白队进入了申州三里有余,以正常的速度小步前进,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十字路口。说它狭窄,是因为这个路口在丘陵之下,另外一侧则是茂密的树林。
    往东去则到申州,往南去则到邓州,往西去是直通河南的大道,往北则进入伏牛山中。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十字路口,但其重要性却相当显眼。
    前锋的踏白队目考虑了一下和后面大队的距离,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四名骑兵俱都下马,牵着马走进密林中寻了一块隐蔽而视野开阔的地方坐地休息起来。
    刚刚坐下,韩锋突然又重新站起,示意其他三人不要出声。他先侧耳听了一会,然后俯身在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半晌,低声说道:“大约二十余骑,距离此地还有二三里路程。”
    那队目皱了皱眉头:“人数太多了,咱们只有四个人,不是对手,不如放他们过去,等大队去收拾他们。”
    韩锋急道:“到手的功劳怎么能放过?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着抄起斜靠在树干边上的铁鞭就要上马。
    那队目本是鄂州矿坑的把头之一,入了土龙军中之后也多立功劳,才能晋升为背嵬军的使臣。对于嘘声大气的孩子他见得多了,但他也知道韩锋是郑云鸣的贴身僮仆,不好随便得罪。
    他低头想了想,说道:“你先不要着急,若是想埋伏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事先需要好生合计合计。”
    韩锋将铁鞭挂在马鞍一侧,回头说道:“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地方,这里是一条狭路,敌人的骑兵展不开队形,咱们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只要先拿下头目,其他人马上就会退走的。”
    他对三人说道:“我先抢攻,大家跟上,只打两个回合,得胜就收兵,不利的话立即从反方向绕圈子跑路,非常简单。绝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这个时候远方已经隐隐的响起了马蹄声,韩锋问道:“队官觉得怎样?”
    那队目素来知道韩锋武艺不错,但以区区四个人对付二十多名精锐的探马赤军,未免儿戏。但若是不准了他,将来在都统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于是咬咬牙说道:“一切就依汝的意思,不过击退敌人之后咱们立即就走,绝不可以迟疑。”
    其实他想的多了,韩锋的性情直爽,绝不是会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他听见队目准允之后,当即欣喜的翻身骑上了黄骠马,四骑踏白军士隐蔽在灌木丛后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又过了一阵,从河南方向的道路上果然有二十多骑骑士朝着申州的方向飞驰而来。
    那队目眼睛不错,打眼望去就判明了这些人的装束打扮并非是蒙古本部的探马赤军,而是汉地的探马。
    若是这样,倒还有一战的价值。
    他侧目望向不远处的韩锋,韩锋一动不动的在马上端坐着,黄骠马也异常的安静,一人一马伫立在灌木丛后,简直如同石像一般。
    韩锋一面安抚着胯下的马儿,一面紧盯着快速接近的敌人,心中在默默的估算着距离。他从弓囊中摘下那张硕大的黑漆角弓,那也是在沙头市外捡到的战利品,他轻轻的将一支毛翎羽箭搭上弓弦,眼睛瞅准了飞奔在敌人队伍最前的身穿锁子甲的军官。
    一声轻轻的弓弦响动,道理左侧的树林中突然一支羽箭飞出,不偏不倚的正中那军官坐骑的臀部,那马儿吃疼,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将军官掀下马来、
    道路上的骑兵们纷纷勒住了缰绳,举目探看敌人的来路。就在他们收拢手中缰绳的一瞬间,林中又是两箭接连飞出,又将两人射下马来。
    骑兵们顾不得细看发箭的详细所在,纷纷张开手中弓朝着来箭的方向一顿乱射。片刻之后,林中四骑快马跃出,朝着道路上的敌人猛冲了过来。
    韩锋用双腿紧紧夹住马的腹部,尽管如今的骑兵冲击大多已经能够依赖马镫顺利的完成了。但新手骑在马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期望能够用这种笨拙的办法让自己不至于颠簸下来。
    脑中牢牢记着夫人的教导,韩锋全力催马朝着敌军冲了过去。
    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骑者,当即拨转了马头举起手中的刀迎了过来,两匹马瞬间已经交错而过,伴着一声极为刺耳的金属互相碰撞的声响,那敌人手中的破锋刀被震飞在了半空。毕竟和势大力沉的铁鞭相比,破锋刀跟一柄小匕首并没有什么区别。
    韩锋极为娴熟的反手加了一鞭,当即将错身而过的骑士的兜鍪连同下面的头颅一起打了个粉碎。尸体登时变得软绵绵的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一只脚挂在马登上被马儿拖着朝南奔去了。

第四十一回 胡儿精骑动地来(3)
    韩锋纵马继续朝前冲去,却发现敌人的骑兵因为道路狭窄的原因正在道路上挤作一团,自己的一人一马根本没法硬冲过去。他才成为马军不久,对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短暂的一点犹豫,坐骑已经依托着惯性直接冲到敌军面前。
    他只得勒住缰绳,在敌人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蠢货!不要在敌人面前停下!”韩锋身后的三名骑兵早就已经停止冲击,分散退却到密林中,那队目看见韩锋不管不顾的冲到了敌人重围之中,一面破口大骂一面领着另外两骑冲将过来救援。
    就算韩锋天生神力,就算他家传的武学底子,加上后来诸位名家的教导。
    毕竟是骑在马上陷入二十多人的包围中。
    任是怎么样的强悍之士也不能在这样的局面下占据优势的。
    韩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摘下鞍侧的长矛,左手持鞭右手持矛,将骑矛挥舞的如同旋风一样,为自己划出一片安全的空间出来。
    马上交战,一寸长一寸强,双方的盔甲都不能阻挡骑矛的刺击的时候,谁的兵器越长谁就占据了优势。
    被韩锋射中坐骑跌落下来的那军官这个时候已经一咕噜翻身爬了起来,一面叫骂一面指挥剩余的同伴将韩锋团团围住。
    韩锋一面挥动着骑矛,一面紧张的寻找着敌军包围中的间隙。就在这时,踏白队的三人也已经冲到包围圈外,两名敌骑不得不回身迎战,包围登时有了一个小缺口。
    韩锋猛地一夹马肚子,战马朝着那两名敌人冲了过去。韩锋右手骑矛,左手铁鞭一同横扫过去,这一击势大力沉,来势威猛,两名敌人不敢抵挡,都拨转马头让了过去。
    韩锋冲到那军官面前,居高临下的用长矛抵住他的前胸:“叫他们弃甲投降!”
    那军官抖了抖胡子,大声喝道:“赶紧走!就说我们遇到硬点子了!叫严元帅派人来!”
    那些探马队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来救援,却看见宋军的四个踏白骑兵将自己的长官牢牢的看守住,只要稍微一进逼,当即长官就会刀剑加身,一?,一名士兵懊恼的大喝了一声,探马们拨转马头,朝着来路方向奔逃而去。
    那军官将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好吧,老子又被你们抓住了。老子是商州毛秉义,你们是南朝谁人的队伍?带老子去投奔吧。”
    韩锋高声喝道:“我等是荆鄂副都统郑云鸣部下之背嵬军!”
    踏白队带着被俘的探马队五十户毛秉义赶到跃马河边的时候,这里已经到处是尸首和正在熊熊燃烧的还没来得及完工的船只。
    刘整聪明的在西北的丛山密林里休息了一天,在这天里他组织士兵匆匆绑扎了许多竹筏和木筏作为运输工具,然后率领三百精锐士卒搭乘竹筏顺流而下,一直到蒙古聚集工匠的造船工地。
    一切皆如白翊杰所料,这里虽然聚集了大约千余名工匠和数千名夫役,却并没有如何完备的守御,蒙古人对自己散布在南边的那些哨骑太过自信的。留在此地进行监押的不过是金国的降卒数百人而已。
    不过这支降卒本是杞州的土著,在本地大族的带领下集体出来当兵。比起寻常的金**队来更加具有战斗力,刘整和背嵬兵和他们打了整整七个回合,直到焦进一箭将敌军千户的喉咙射穿这些难缠的河南士卒才终于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正当背嵬军和前锋军匆忙的焚烧着船只的时候,已经捕获了生口的踏白队赶来与主力会师、虽然这次踏白队俘获的生口不止一人,但真正能提供有用情报的依旧只有五十户毛秉义。
    韩锋将五十户带到刘整面前,刘整瞧了一眼这俘虏镇定的神情和狡狯的眼神,当下心中老大不痛快。
    他知道这些金国边地上的军士,甚至很多将领,都不免有过被宋人或者蒙古人俘虏的经历,这个时代跟后世不同。军人的气节并没有传说的那样孤高,对敌军俘虏之后马上变身为敌军的一员,对于一名武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只有朝廷里拿着毛锥子在史书上钩改涂画的腐儒才认为投降是一件失了气节的事情,兵凶战危,一战败北就自裁的话,现在世上还会有活着的军人么?
    尽管话是这样说,刘整对这些在南北之间改换东家如同吃饭一样平常的家伙还是心存鄙视。因为他们见惯改旗易帜,根本谈不上有忠心的概念,或者说,他们忠诚的就只有自己的大将和头目而已。没有忠诚,也就谈不上死斗,在两军决胜的时刻,最先崩溃逃命的正是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
    他抬着眼皮大喇喇的问了一句:“你要加入我军么?”
    “我既被捉,如何不降?”毛秉义灿笑道:“到哪一边都是吃饭打仗,并无多少区别。”
    刘整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就算是上山落草,也得带个见面礼吧,你既然想加入我军,就没点什么晋见的东西么?”
    这一套也是军中惯常的把戏了,毛秉义一切都了然在胸。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状:“将军可知道镇守申州的是哪一支兵马?”
    刘整来了兴趣,他也降低了声音问道:“是什么来路?”
    “是蒙古大汗麾下怯薛近卫。”毛秉义说道:“由各地的千户万户和本地富户的子弟们入朝组成的质子军,蒙古话叫做秃鲁花的便是。”
    蒙古人以诸位勋贵大将和地方部落酋长的子弟从军为质子的制度是成吉思汗亲所创立。更毋宁说,最早的怯薛近卫中一多半都是各地族长派往成吉思汗处的人质,大汗将他们作为宿卫军使用,一面是展示对各族族长的绝对信任,一面也是以亲近臣子的身份笼络这些未来将要继承各族长之位的贵胄少年们。
    蒙古帝国的疆土广大,进入秃鲁花的除了蒙古本部的贵胄少年之外,也陆续有突厥、畏兀儿、契丹、女真和汉人等被征服民族的大将或者豪强的子弟络绎不绝的加入秃鲁花中。蒙古出身的大将和重臣们对此微词不决,窝阔台的解决之道是一面仍是收录这些异民族的贵胄子弟进入怯薛军中,一面用别立军马的名目削减怯薛中其他民族子弟的数目,比如在燕京路成立质子军,就地吸收河北山东的豪强子弟参加,作战的时候一同出征,只是不再作为大汗的禁卫军使用。与此相同,在西域地方也建立了镇戍兵,招募当地豪强的子弟参加。
    然则这一次前进到申州驻扎的既不是燕京的质子军也不是来自西域的镇戍兵,是自和林万里原来的货真价实的怯薛秃鲁花。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蒙古大军远征之时,怯薛军经常作为开路先锋使用,而最擅长作为先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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