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吾家儿郎初长成(一)
经过这一事件,佟贵妃的获益最大。康熙以佟佳氏贤淑为由册封其为皇贵妃,离皇后之位仅半步之遥。(佟佳氏以前为贵妃)同时,请佟贵妃也付起教导太子之责,寓意一目了然,整个后宫都在议论,说佟佳氏必定不日之内问鼎后座。佟贵妃欣喜之余,当然加倍地宠爱胤禛,深以胤禛为自己的福星。
太子和胤禛之间的关系也大为缓和,起因在于,祭奠图海之时,裕亲王曾经赠与诺敏赙仪俩千两,在奏禀康熙时,言陈是皇四子秉承太子钧谕所为,康熙因此对太子大为褒扬,认为太子习仁君之道,而小有所成。太子兴奋之余,倒也没有忘记胤禛的好,便刻意地亲近起胤禛来。此举正中胤禛下怀,便也常常得“二哥长,二哥短”的,两人在佟贵妃宫中同进同出,一派兄友弟恭的场面,康熙也十分乐见其成,连带赏了哥俩不少好玩意,只惹得大阿哥恨恨不已。然而,胤禛也十分小心,对太子尽兄弟之情,半臣之谊,却也不敢走得太近,以防将来被人扣个“太子一党”的名声。
卫氏入宫以后,近况不佳,康熙仍旧恼她,只把她晾在一边,也不搭理。而在胤禛眼里,其实更多是康熙自己恼羞成怒而已,只苦了卫氏,迟迟得不到册封,一直只是个宫人,太监们最最势利,见状也不待见,还常常欺负她,以至于冬天到了,也不肯按例拨给火炭,弄得卫氏房中冰冷阴暗。胤禛知道了之后,借个因头接济一些,又常常借着佟贵妃的口,帮衬着些,这种情形之下,那些太监才算是稍微客气了些,以至于卫氏经年之下,也一直对于佟贵妃和四阿哥感激涕零。
过了两年,康熙22年,又一名阿哥降生。这次是郭络罗氏宜妃,后来此子叙齿第九,宜妃其实还为康熙诞下了皇五子胤祺,只是胤祺木讷,还有点口吃,虽然康熙也怜爱有加,可毕竟胤佑有疾在身,不可能在日后荣登大宝。
知道九阿哥诞生的消息时,胤禛还曾经暗自嘀咕过,以前受康熙私访的毒害太深,还老是以为宜妃就像电视里演得一样,泼辣如红楼之中的凤姐,而康熙也在宫内就独宠宜妃一人,实际之中,宜妃却是乖巧可人,最最会左右逢源,而康熙也确实多在她的宫中流连,要不,怎么能四年之内诞下两名皇子?
由于佟佳氏一向统领六宫之时持正公允,而且深得康熙的敬重,在宫中人缘颇佳,所以很多时候,这些嫔妃也就凑到佟贵妃处聊天打雀牌,胤禛也就有机会趁机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几乎所有康熙的妃子,大饱眼福之外,也可以分析一下怎样的母亲会有怎样的孩子。
这边厢,康熙也越来越重视胤禛的学习,不仅严令顾八代好生教导,还给胤禛增加了汤斌,张英等汉学大家做师傅,讲授礼义之篇,并易经等。加上法海的满文,胤禛还要学习蒙语,藏语。胤禛简直都快崩溃了。康熙居然还请比利时人南怀仁、法国人白晋为太子和胤禛教授天文学,数学,拉丁语和法语。
胤禛很庆幸,因为总算还能在这上面找回点面子。胤禛实在对满语蒙语兴趣全无,虽然每次都打起精神上那些课,可是却始终无法得其门而入,为此没少挨师傅罚,但是天文学,数学,拉丁语和法语,胤禛的成绩就是阿哥中的翘楚了。
到底,以前在现代社会时,为了赶时髦拗造型,那时的自己特别学了有小资情调的法语,准备拿来哄美眉的,没想到这里碰到了用场。法语属拉丁语系,有了法语基础,拉丁语也就不在话下,只是古代法语和现代法语很多用法上有差异,所以这两个带着二品顶子的外国传教士经常被傻了眼,因为他们发现这位四阿哥常常不经意间吐出些个他们听不懂的单词,而且说法语时居然还带着些那个尺寸小国英吉利的口音,这让白晋分外胸闷。谁让法兰西和英吉利一直就是一对煎不断理还乱的冤家对头呢。
教授数学,天文学时,胤禛也是一点即通,而且常常举一反三,在他而言,这些都是小儿科的东西了,好歹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就算以前大学数学当掉,也比300多年前的人强的太多了。从两位“洋”师傅的口中,康熙常常听到胤禛是如何聪颖,如何天才云云,而且两位师傅还用半通的中文夸赞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听得康熙心中也是如饮佳酿一般。
第三十四章 吾家儿郎初长成(二)
与胤禛的春风得意不同,太子最近可是愁眉紧锁,大阿哥也弄得灰头土脑。康熙在上谕之中直斥明珠,索额图同柄朝政,结党营私,专擅权势,贪奢至极。以索额图贵为国戚,然不思报恩,不修德行为由,被康熙罢官夺职,内大臣,太子太保,内大臣一撸而光,当堂斥退,要他回府读书,仅仅留了一个佐领的名份。虽然明珠躲过一劫,但也免不了被夺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差事,降三级使用,罚俸两年。
究其源头,胤禛看得清楚,无非是索额图借上书房大臣的名头,按结党羽,培植太子势力,这些深深招了康熙的忌讳。让康熙最无法忍受的事发生在去年八月间。当时彗星现于天际,尾长二尺有余,康熙以“彗星上见,正事必有阙失”为由,命诸王大臣议应行应革之事,并发明诏要求各地督抚同议。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马上分为两派,各以索额图,明珠为首,两派唇枪舌剑,互相攻讦。
明珠一派欲革除各地因对抗三藩而招募的兵丁,索额图一派则极力反对,原因很简单,索额图派系中带兵者不在少数,而且索额图力主将川陕甘一线所有绿营交由周培公统领。索额图算盘打得精细,不是周培公当年在赫舍里去世前所说的一席话,今日也不会有二阿哥的皇太子位,此举不吝于拥立之功。既是当初拥立,今时就必为皇太子的拥趸,手上有兵权,进可攻,退可守,况且周培公立下不世之功,当赏未赏,索额图猜测他心中必有愤懑,因此便修书一封,要周培公准备接手三省绿营军,联络各省相熟督抚保荐之余,又相约朝中本系人马上表附和,一时之间,荐章纷纷。
索额图的心思明珠又岂有不知之理,他才不会坐视太子势力扩大,便也拉拢一批人,大肆散播谣言,诟病周培公,甚至找到四川总兵隆庆,以周培公任职布政史司期间,对四川军务干涉诸多,上表弹劾。
胤禛从顾八代处听说此事之后,深为不安。他知道,以康熙的个性,断然容不下此等结党之事,更何况牵涉到兵权。康熙正当年富力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太子年少,如果发生宫变,索额图作为太子叔外公,又是上书房大臣,10多年的宰相,门生故旧数以百计,登高一呼,岂不又是一个鳌拜。
只是可惜了周培公,一代英才,居然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胤禛此刻方知为何古来能臣皆无好下场了。果不其然,康熙看到隆庆奏折,大为恼怒,居然朝会之上就当堂发作,要不是诺敏为周培公说了一车的好话,使得康熙也不得不看在去世的图海面子上高举轻放,周培公必然逃不过被锁拿进京,大理寺会审的命运。饶是如此,周培公也被夺职训斥。
此后,索额图没有接受教训,依然私下活动,这些伎俩岂能瞒得过康熙,没过多久,索额图的弟弟,一等伯爵心裕几次朝会都缺席,康熙就借故发作,点名特别要索额图拿出处罚意见,索额图不明就里,只提要罚俸一年,聊以薄惩,正好给了康熙一个口实,两兄弟一起倒霉。
太子对此虽然不声不响,但是胤禛却能体察,太子心中一定愤愤不已。这年五月,康熙奉太皇太后回宫。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世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康熙很孝顺,特别在京郊玉泉山给他的皇祖母选了一处上好的温泉泉眼,为太皇太后建了一座行宫。太皇太后在温泉中泡了一次便觉遍体通泰,因而长年累月居于行宫之中,很少再回京中。可是这一次,康熙要巡游塞外,因而将太皇太后迎奉回宫,以镇京师,同时传令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随行。而随同这道旨意的还有一道,授佟国维大学士衔,进上书房当差,兼领侍卫内大臣,授佟国维子隆科多正黄旗都统衔。这表示,康熙对索额图和明珠已彻底失望,要对上书房来一次彻底洗牌,他甚至不放心滞留京师的两人又会弄出什么花头,这才请了年近七旬的太皇太后出马坐阵。
这次迎接太皇太后时,胤禛也在其列,以往胤禛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传奇人物,每次又是阴错阳差的,一次是太皇太后于行宫寿筵,几位皇阿哥都去,可是胤禛偏偏得了伤风,未免传染给太皇太后,康熙便将胤禛留在了宫中,还有一次,又偏偏胤禛刚刚挨了二十鞭子,动弹不得,也无缘见到太皇太后,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胤禛对此也颇有期待。
这日,康熙率众阿哥一起来到太皇太后的行宫,听说太皇太后正在午休,康熙就传令不得惊扰,自己恭谨站立一旁,让四个皇阿哥跪候,可是苦了这些阿哥们。五月天气,北京已是有些炎热,阿哥们又都穿着香色礼服,里外三层,小衣,蟒袍,外褂一件都不能少,还得顶个白丝竹的大围帽,太阳下晒着,不一会,汗水就像小虫子一样淌了下来,且没人敢去擦,怕被自己皇阿玛训斥,只得低着头,任由汗水滴下,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听得屋内说道:“是皇帝来了吧,怎么也不进来?还有我的那些皇孙们,赶紧的,外面热,别晒着了。闹这套虚礼干什么?”
这时,康熙才正正衣冠,带着几名阿哥,走进屋内。
一进屋,康熙便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笑着道:“孙儿玄烨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不再朕的身边,朕整天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几名皇阿哥开始不敢言语,规规矩矩地跪着,这时才一起报名请安。
太皇太后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伸手招呼太子走到近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道:“太子又长大了些,越来越想你皇阿玛的作派了。”
太子赔笑道:“太祖母,您的身体比上回孙儿看到时又强健了些。”
大阿哥也不甘落后,说道:“太子说得是,太祖母确实越活越年轻了。”
太皇太后“哈哈”一乐,道:“你们几个就会说嘴,总拿这些个甜言蜜语哄我老太太开心,真要越活越年轻,那还不得成老妖怪了?”
胤禛听着笑声爽朗,不由得心中起了亲敬之心,仔细打量,发现太皇太后虽然年纪古稀,两鬓却才斑白,慈眉善目的,保养犹佳,只看面容,只感觉是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第三十四章 吾家儿郎初长成(三)
康熙闻言也笑道:“皇祖母,在朕眼中,您还真是和20年前没什么分别,朕也希望您永远这样陪着朕,指点朕。”
太皇太后瞄了皇帝一眼,眼中满是慈爱,道:“皇帝这话,我知道是为了要讨我高兴,但我听了就是开心。”这时,转头看了一眼三阿哥,道:“老三这孩子,文文静静的,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以后一定是我爱新觉罗家的状元。”
康熙接口道:“皇祖母说的是,老三的窗课不错,师傅们都夸的。”
三阿哥腼腆的笑笑。
这时,太皇太后的注意力才转到胤禛这里,上下打量了好些时候,问道:“这个皇孙我倒是有些眼生了,是老四还是老五?”
胤禛跪上前一步道:“回老祖宗的话,不敢有劳皇阿玛代答,重孙儿胤禛,在几位兄弟中排行第四,胤禛给您请安了,老祖宗吉祥。”
太皇太后听到这个,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脸都笑开花了,道:“你这个娃娃,还真是机灵,叫我老祖宗,这是哪里的叫法啊?不过,这个称呼,老祖宗喜欢。”
康熙也是愣了一下,已开始还有些埋怨,怎么胤禛乱了称谓,看太皇太后高兴,也便不再言语。
胤禛心中倒是暗叫庆幸,以前宫中的谙达教过,见到太皇太后要叫太祖母,可是自己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好像都叫“老祖宗“,今天见到,不由得脱口而出。此时,胤禛便答道:“回老祖宗的话,胤禛以前听侍卫们这么聊过,说是民间都是这么叫,胤禛觉得这么着透着亲切,而且老祖宗对孙儿们如此关爱,就一时唐突了,求老祖宗恕罪。”
这样一说,太皇太后更是乐了,笑道:“呵,还有这么个典故,是啊,民间这么叫法是有意思,一家人显得和和乐乐的,以后,你们这群孙儿辈的,都这么叫。”
胤禛差点昏倒,没想到这个称谓居然是这样在宫廷中流行起来的,他自己就是创造的鼻祖。
太皇太后接着说道:“皇帝,胤禛这孩子聪明的紧,又知礼,以后你要多带着他过来给我看看。”
康熙笑着答道:“孙儿理会得。胤禛平时书也读的不错,骑射的功夫也还过得去,朕也颇看好他。”
胤禛朝康熙一叩头,又拱手向几位哥哥团团一辑,道:“是皇阿玛的教导和几位哥哥的榜样。”
太子这时已经基本把胤禛看成是自己的人,所以微笑着还了一辑,三阿哥也是如此,只是大阿哥心里老大不乐意,只是“嗯“了一声,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康熙没有漏过这些小动作,面上虽没有表现,可是在心里,大阿哥又失了分了。
祖孙几人又谈了一些时候,待礼部和内务府的人安排好了法驾銮仪,便伺候着康熙和太皇太后同乘一辇,几位阿哥骑马随行,一路浩浩荡荡返京不提。
不几日,恭请太后视政事,裕亲王福全,上书房大臣佟国维维持着,康熙率领几位皇子,连同高士其,隆科多一行,往塞上而去。
在众皇子之中,太子和三阿哥喜静,一路都是乘着马车,大阿哥随武丹先行,胤禛骑马根在后面,人不高,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煞是惹眼,得亏是在裕亲王的教导之下,胤禛现在马骑的着实不错,随行的侍卫兵士们看在眼里,心中也叫了一声“四爷了得。”
还有一个人,一直观察着胤禛,这日,他打马从后面跟上,与胤禛两个并辔而行,胤禛一看,此人头戴髹漆铁盔。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中间竖有一根插缨枪、上竖一支灰色雕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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