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公告,宣称将对苏联实施以暴制暴、以核制核,不论西方盟国阵营中哪个国家受到了苏联的核攻击,美国都将视同为本国受攻击,苏联动用的每一枚原子弹都将受到两枚原子弹的还击。美国已经全力开动核武器生产线,并且正以每个月二十枚的速度填充核武器库,美国不惧怕与任何国家打核战争。
与美国政府充满战意的公告不同,此次损失最大的英国政府保持着令人惊讶的沉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选择忍气吞声。两天之后,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载着美国制造的原子弹攻击了白俄罗斯境内的布列斯特,令这座著名的要塞连同部署于此的数千苏军官兵化为乌有,英国政府这才扬眉吐气地宣布了本国的特殊反击方式,且宣称英国自己的核武器项目已经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很快就将掌握自己的核武器,而在这之前,他们将使用美国的核武器以保卫国家尊严。
第75章 乱世迷踪
夏夜,稀落雨丝难掩酷暑热气。窗前,缕缕白烟反衬矛盾思虑。
核战争,旧时空那个被人们一遍遍讨论、因时事一次次迫近的“灭世怪兽”始终只是画中炼狱,但在这个被自己改变乃至颠覆的时空,它真真切切地降临人间。幸好还只是1947年,人类所拥有的原子弹总和尚不足以毁灭地球上最小的大洲,但这是林恩作为后世者的“先知先觉”。不论核物理专家、战争学者或是不同阶层的民众,对这场非常规战争的前景莫不持畏惧态度,然而人们理性的害怕和忧虑就像是这场飘然而至的雨,虽有降温之效,势不足以熄灭因为愤慨、悲伤、忧惧而产生的无穷怒火。
没有闪电的夜雨,林恩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自从荷兰宣布参战以来,阿姆斯特丹官方颁布了宵禁和灯火管制命令,尤其在东西方阵营相互以原子弹攻击对方之后,这些防御性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贯彻。结果,一座昔日生机勃勃的美丽城市变成了沉闷的营垒,街头巷尾到处是战车、岗哨以及持枪警戒的军人、民兵,他们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安抚民心,起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
熄灭烟头,拉上窗帘,点起蜡烛。坐在古朴沉重的办公桌前,林恩开始认真整理由复兴党内部专门联络员送来的信件,每周三次,刚开始的时候每次只有三四封,随着复兴党投入和规模的飞速增加,信件数量也呈现出爆炸性的增长,今天送来的厚厚一叠粗略估计有二十封之多。除了党派领袖弗朗茨·斯图普弗寄予问候的亲笔信,多数是各个总区发展情况的报告,从语言格调以及打印文体来看,它们应该是各总区负责人呈递给党派总部的情况简报,斯图普弗往往已经在上面签阅了初步意见。按照复兴党调整后的组织架构和行事流程,这些报告必须由正副两位领袖先后审阅后才能转送到最高委员会进行具体的批阅审签,或作为掌握党派发展情况的依据存档,或提出具有操作性的实际意见。这样的流程本身也算合理,偏偏林恩仍扮演着德国驻荷兰外交官的角色,导致这些内容重要的文件只能由信使们带着往返穿越国境,理论上存在很大的风险,可林恩作为帝国与复兴党合作的最高代表,对于帝国巨额经费投入的去向、党派发展驱使和实情又不能放任自理,短时间内只好继续这种辛苦的兼职差事。
在担任复兴党副领袖的这近两个月时间里,林恩不仅从总部及各总区的简报中看出这个党派的快速发展势头,亦利用自己的特战力量和帝国情报部门的信息应证了这一事实。美好的许愿与现实的利益驱使着党派成员从颓废堕落转而全身心投入这场新的奋斗当中,合乎时局的口号在德国国内吸引了大量迷失方向的民众。他们之所以聚拢到这面鲜艳的旗帜之下,既是受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宣传造势影响,也是出于对国家和民族迅速走出低谷、重新走向强盛的憧憬,也许还因为心中还怀有属于旧时代的荣誉、尊严和野心。
得到了民众的支持,复兴党迅速从无足轻重的地方党派成为颇受关注的新势力,斯图普弗写信告诉林恩,自己已经受到了冯·巴本办公室的邀请,准备在月内前往柏林与这位有着复杂经历的政府首脑进行一次面对面的会谈,如果林恩同意的话,他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向冯·巴本介绍并推荐复兴党年轻有为的副领袖,既然林恩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政府外交官员,那么冯·巴本完全可以让他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如果临时政府打算和复兴党建立良好关系并借助他们的力量保持地方安定。
对于冯·巴本,林恩了解不多,在纽伦堡行动中也没有打过照面,相信他也并不知晓自己这个帝国末日的战斗英雄和历史的颠覆者,他提笔给斯图普弗回了一封简短的信件,建议这位领袖在初次会面时不要急于求成,而是尽量利用临时政府保持国内稳定的心态以及稍后在正式选举中的政治策略取得有利于复兴党发展、扩张的支持。如果可以的话,他乐于返回德国充当临时政府和复兴党之间的沟通者和协调人。
另外一边,在与荷兰相距近两千公里的北欧北部,装备齐整的苏联军队正从挪威、芬兰两个国家最北部的驻扎区域撤离,他们最初进入这些寒冷、荒芜且地形复杂的区域还要追溯到1946年初。尽管莫斯科对该军事行动的解释是怀疑第三帝国残余势力藏匿于北欧,但他们的举动遭到了北欧国家以及西方盟国阵营的猛烈抨击,那也被史学家们看作是两大阵营交恶的一个开端。苏军不仅在苏联、芬兰、挪威三国边境区域展开武装活动,不久之后又派兵深入了挪威境内,直至在挪威特隆姆瑟郡的西北部海岸发动了震惊世界的登陆行动,紧接着又出现了“登陆部队全军覆没”的闹剧,当时在主流舆论的抨击下,外界大都认为这是苏联人自导自演的丑剧,为的是给自己入侵并驻军挪威北部提供支持。后来发生的西方盟国海上联合干预、挪威海核爆炸等事件更是一步步将两大阵营推入了无可挽回的战争深渊,以至于人们将挪威北部的特隆姆瑟地区与巴尔干、但泽走廊在前两次世界大战中的作用相提并论。时至今日,熊熊燃烧的战争烈焰已经持续了一年又三个月时间,战火波及欧亚大陆及各大海区,各国人员伤亡总数达数百万之多,战争造成的直接财产和经济损失无算,苏军悄然从争议地区撤军各就像是一个自打耳光的黑色幽默。
整营整连的苏联军队借着阴霾天气以及夜幕的掩护撤走了,他们的营房设施和相当一部分重型装备、弹药物资却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这貌似与人们以往对苏联军队的印象背道而驰。当然了,在盟军的海空封锁和攻势面前,苏联的空运和海运力量已经较战争爆发前大为减弱,当初费尽气力运抵挪威和芬兰北部的军事物资若要运走,单凭现有人力确实难以应付,但真正的原因绝不是这种表面负荷逻辑、实则无法令人信服的原因。就在苏军撤离后不久,大批武装人员打着挪威和芬兰两国的旗号迅速接管了这些在隆冬时节也能够应付北方寒冷的营地以及在山区防御和进攻中都能够发挥重要作用的军火装备,但芬兰自从1944年投降以来,军队就从正规化走向了民兵化,军队规模和军事投入顺理成章地回归了与国家经济政治实力相匹配的程度,北部边防部队根本不可能展开此般规模和效率的行动。至于当前人口仅有300万的挪威,在盟军的支持下军队规模尚不足十万,在北部区域的军事部署更是近乎于零,更不可能组织大队人马远离补给基地深入极圈内的不毛之地。
在冰雪消融的夏季,从挪威、芬兰撤离的苏军官兵将跋涉数百公里前往摩尔曼斯克地域,在那里加强北部海岸防御或通过横贯南北的铁路返回苏联腹地。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外遣官兵抵达之前,连结摩尔曼斯克与列宁格勒的铁路线就已经提前忙碌起来,只是久违的军列不仅运来了大量的补给,还载运着数以千计的德国军人。在1946年秋冬的战争行动中,效力于苏联阵营的德国军队为苏军的胜利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德国军人的素质再一次得到了证明。然而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重获独立自主身份的德国政府向苏联宣战,这些来自德国的战友在苏联人眼中自然成了不可靠伙伴,大多数德国自愿兵团都撤离前线,他们的作战武装也逐步被接触。在这个过程中,百多万德国军人表现得较为配合,从而避免了人们最不愿看到的惨剧发生。尽管如此,许多苏联军政高官仍觉得这些拥有良好作战素质和丰富经验的德国人是一颗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爆炸的定时炸弹,但紧迫的战争形势又容不得苏联军方抽调足够部队对他们进行“保护性看押”,因而除少部分继续留在欧洲开展诸如修桥修路、城市防空、排雷清障等辅助性任务,大部分还是运回西伯利亚从事农、林、工、矿劳作,这样不仅能够解决自身给养问题,还可以为苏联增加战争资源产量。
来到斯摩棱斯克的德国军人确实以日耳曼民族的认真态度帮着修复港口设施,但在战争结束或红色海军突破西方封锁之前,这些工作似乎缺乏现实意义,但苏联人很快就看到了他们的成效——几艘其貌不扬的货轮如幽灵船般出现了。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国海空实力是如此强大,他们轻而易举地封锁了挪威海和巴伦支海,苏联货船不论大小、快慢亦或是改头换面、悬挂外国旗帜,很少有能够通过盟国封锁线成功前往中立国并运回苏联急需的物资设备,但这些悬挂着西班牙旗帜的船只却做到了。苏联人无从得知它们从何地出发、以何种方式闯过盟军封锁,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手空空的德国军人登船而去,第一批800多人,数日后又是近千人,几个批次下来,经由铁路抵达摩尔曼斯克的数千德国人就这样从眼皮底下离开了……
第76章 关口
利用轮班休假的机会,林恩驱车前往复兴党总部所在地奥尔登堡,而这时弗朗茨·斯图普弗已经带着助手们动身去柏林了。细细揣摩斯图普弗私人信件中的措辞,林恩不难发觉这位地方党派的领袖对于角逐政界有着很高的憧憬与期望,这让他想起了今川义元的故事。那位日本战国时代的东部诸侯在四十年的生涯中充分展现出了有勇有谋、军政皆强的出色能力,结果却在大举向京都进军、夺取天下途中意外殒命。干掉他的不是实力相近的宿敌,而是织田信长这么个离经叛道、实力尚弱的小诸侯。可以说,桶狭间一战成了织田信长天下布武的奠基石,同时也抹杀了今川义元半辈子的显赫成就,属于阴沟里翻船的典型代表。
斯图普弗当然不是今川义元,柏林也不是桶狭间,但过高的期望往往会令人在一些小事务上产生麻痹大意的思想。如今德国虽再度卷入战事,却已不是为了胜利与征服。战火尚燃烧于国境之外,民众的愿望乃是重建家园、休养生息的稳定环境,这也是冯·巴本临时政府在过渡时期的首要政治任务。经过希特勒政权数十年的统治,国社党一家独大,冯·巴本和沙赫特是在无党无派的情况下以首脑委任方式组织了临时政府,着眼于年底的全民普选,他们必然要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积极拉拢联合各地方派别,力争在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不过,复兴党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党派,它立足于国社党的思想路线,本质上带有很强的扩张性和侵略性,若是德国目前的掌权者们认清了这一点,提前根除这危险的毒瘤也不是没有可能。
复兴党的核心元老当属最高委员会的十大委员,他们平日里并不都呆在奥尔登堡总部喝茶看报纸,而是亦特别督察的身份前往各总区、大区对党内活动进行巡视与指导。林恩这次只碰到了总管财务的海因茨·戈特兹和统筹总部事务的尤伯特·劳奇,他们两位都已经年过五旬,前者并不像寻常印象的账房先生,魁梧的身躯、矫健的姿态更像是一名拳击手,后者看起来更为老态,性子偏慢,想来是比较稳重的那种。
书面报告的叙述再详尽,有时也不如面谈来得细致。吊扇、木椅、凉茶,三人客客气气地坐在一起闲聊,彼此之间的了解不说有突飞猛进的变化,也算是一个有意的开局。在当前的时局下,他们的谈话除了党派发展和政界形势,便是这谁也无法预料走向的核战争阴云。两位党内元老觉得盟军一旦在东欧战场再遭失利,不抱和平幻想的苏联人会不惜代价地发动反攻,如若战火西移抵近德国,这个国土面积有限、人口相对密集的国度将有遭致核打击之虞,以忧国忧民的核物理专家们之言,核战争的种创伤有可能永远也无法愈合。
核战争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莫过于人们心中的恐惧。从深深的忧虑中平复过来之后,林恩就在琢磨能否将这糟糕局面变成一个契机,以正面向上的方式令复兴党的知名度再拔高一个台阶。跟戈特兹和劳奇说了这想法,两位元老虽觉得可行,一时半会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在奥尔登堡小住一日,林恩以党内副领袖之名大致查阅了账务收支、人员统计、事务报告方面的资料。看得出来,党员人数尚只有两三万的时候,复兴党总部就已经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组织了,有限的资金都用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如今正式党员人数超过七万、申请加入党派的候选者达十九万,经费投入和工作人员的规模大幅扩增,这些管理事务仍打理得井井有条,复兴党理应是个大有可为的党派。
当然了,一个以国社党为模板的党派可不只有循规蹈矩的部分,复兴党亦仿照党卫队建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进步团”。队伍的名字彪悍与否并不重要,别看它目前还仅有一百多号人,却都是经过血腥战场锤炼的,有伞兵、山地兵、水兵、装甲兵、炮兵甚至飞行员,用“招之能来、来之能战”形容毫不为过。此外,复兴党的秘密军火库里还储备着足够装备一个步兵团的家伙,预备力量也相当充足——十五至六十岁之间、身体基本健康的男性基本都参加过国民战斗营的军事训练,这些人员武装起来虽不能跟正规军相提并论,充当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