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简直跟个市井泼妇似的,而且她一边哭着,一边使唤别人家的丫头像是不要钱般,什么稀罕的菜式零嘴儿等都要点上一遍,要求又多,像是在显摆她高高在上的品味儿似的,如今谁不知道她不是大郎君厌恶的人了?
“刚睡了起来,这会儿躺着也睡不着。就看会儿书吧。”苏丽言看连瑶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不过想到郭氏,也颇觉头疼,郭氏这人也不知道受的打击是不是多了,脸皮厚度一下子又增加了不少,任她明示暗示。就是赖着不走,每日又来指使气頣,实在是令人厌烦得很,苏丽言房里的下人如今都厌恶她,郭氏却偏偏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每回都我行我素,一来就指使得房里的下人们团团转,她背后少有人不骂她的,许多人甚至还是元家的家生子,心里也是瞧她不上。
连瑶听她不想睡。嘴角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想到没了拒绝郭氏的借口。当下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但也不敢勉强主子,只能哭丧着脸道:“三少夫人,那大少夫人如今像是尝到甜头一般。每日都来,也就是您性子好些,也不发脾气。”连瑶说到这儿,忍不住也有些哀怨,看了苏丽言主一眼。抿了抿嘴,嘴仍有不满,但也不敢再多说。
她性子好吗?苏丽言却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倚到了窗边摆放的小榻上,拿了本书在手里翻着,一边漫不经心道:“我不睡了,但你们可以说我睡了,大嫂一来,你直接找个法子挡了就是!”她也不拘连瑶用什么方法,因为她知道连瑶等人是当真烦透了郭氏,只要她开口了,总会使尽浑身解数将郭氏挡在门外头,而且连瑶如今做事成熟,人又机灵,不会轻易的得罪人,所以才没有多加吩咐。
连瑶一听她这么说,原本黯淡的眼睛果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欢喜的答应了一声,竟然告了个罪,也不惧这会儿外头风雪大,守到门外去了,显然要将郭氏挡在外头的决心十分坚决,苏丽言看她背影,忍不住又笑了。
说到郭氏这人今日会来,她果然不负重望,苏丽言刚起没多久,她又来了,但却不知连瑶等人用了什么法子,将她给哄走了,苏丽言躺在榻上温书时,连瑶满脸欢喜之色进来,先是搓了搓双手,才走到苏丽言身边,替她将已经下滑了些的褥子又重新拖了上来盖在肚腹处,一边说着将郭氏赶走的事儿,末了,还有些不屑道:“大少夫人如今越发的变了性情,以前倒不是这样子的,也不知这人病了一回,改变怎么如此的大!”
她话里还带了怨气,显然郭氏也是难缠的,她身份又只是个下人,赶主子本来就已经犯了大错,顶的压力自然是可想而知。苏丽言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声,将目光从书本里移了开来,看了连瑶一眼,她头上还沾了些雪花,这会儿在屋里温暖的炉火下,又融了些,头发看起来就半干半湿的样子,连瑶拿了美人捶替她轻轻敲腿,两主仆此时虽说比不得当初苏丽言与苏玉的亲密,但许多以前不敢说的话,这会儿连瑶却是敢说出来,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苏丽言嘴上不说,心里该是腻歪透了那郭氏,因此就笑道:“奴婢听说最近大郎君房里银子短缺得很,大夫人都补贴过好几回了,今日大少夫人来得这般早,该不会是在打着想要在您屋里住上一整天,连吃带喝的主意吧?”
连瑶说完,还撇了撇嘴。她因为是家生子,从小就在元家长大,爹娘都是元家下人,虽说早些年前就死了的,但与许多家生子关系却是不差,因此消息十分灵通,不管是该知道的还是不该知道的,她多少都能打听到一些,连郭氏院里的事情,她也听到了一二,因此才对郭氏如此的看不上。拢不住自己丈夫也就罢了,竟然想的法子不是将夫君的心捞回来,反倒是想着自己恶心了,也要恶心别人的法子,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讨人喜欢,再加上郭氏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出生,如今却贪这样的小便宜,汲汲营营的算计,简直是让人有些瞧不上了。
“哦?大嫂院子里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苏丽言听了这话,却是心里一动。元凤举最近总是三番四次的抬了美婢美妾进门儿,许多美人儿甚至出身低些,是经过人 用特殊手法调教的,琴棋歌舞都懂,风情无限,可同样的,自然价格也不低。元家大房情况如何,没人比苏丽言更清楚的了。甚至元家自己,要不是苏家,现在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又哪有闲钱给元大郎纳妾,就算是郭氏平日经营得宜,以往略有盈余的,可这么折腾下来。连瑶所说的窘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难怪最近郭氏总跑她房里哭闹!苏丽言这才眉头皱了起来,想到郭氏的行为,有时吃完还要连吃带打包,美其名曰尝到好吃的,想给女儿带些,苏丽言这会儿想起,有些窝火的发现自己怕是被郭氏当成了能靠着白吃白喝的傻子,难怪刚刚连瑶说她性子好了!一想到这儿,苏丽言脸色不由有些不好看,放了书本板脸道:“往后大少夫人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都不见。一律挡了!”
连瑶听她这么说,不由欢喜异常,拿美人捶连连敲了好几下,这才笑道:“三少夫人早该这样了。免得叫人小瞧了去!”说完,又殷勤的给苏丽言倒了杯水过来,讨好的放在她身边,连瑶的表现,足以可见郭氏人品之差。苏丽言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想笑出来,连忙拿杯子掩住唇。咳了两声才作罢。
郭氏也并没有就此死心,但连瑶等人早就讨厌她了,再加上苏丽言又发了话,她再也没能进得来,甚至郭氏后来又带了女儿过来,勉强蹭了两回饭,时间久了,苏丽言也拉下脸来,直接将人拒之门外,反正她在元家出身低微,不懂规矩的名声郭氏等人早知道的,索性这会儿就表现出自己更无礼的一面来,郭氏请安时见她面酸过几回,但也只能如此,不敢再闹下去,毕竟不得丈夫宠的妇人,又无娘家撑腰,还没子嗣傍身,地位如何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元凤举院里不停的抬着美人儿进来,大房里又捉摸着要将那菊院里挨着后头的一片荒废院子再修整出来,大夫人是乐于见儿子风花雪月的,毕竟男人不风流那是枉少年,大老爷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好人,姨娘没少抬过,只不过被她收拾发卖了些,如今才只剩了这些,但儿子又不同,至今元家第二代膝下还未有子嗣出现,不知道是缘故,不止是大房没有,连二房两个儿子,丫头片子倒生得不少,但偏偏儿子一个也没有,幸亏如此,不然太夫人余氏还指不定怎么给她小鞋穿了,徐氏心里虽然是如此想着,但也真怕自己儿子绝了后,往后死了连个送宗端灵牌的人都没有,因此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巴不得元凤举再纳多些良家女子当妾,只要能给她生下孙子来。
如此一来,不止是买女人要钱,这修整房屋也得要花钱,大房眼见着很快就捉襟见肘,徐氏舍不得克扣自己女儿的吃穿用度,只能在一些姨娘与庶出的女儿中间捞好处,一时间弄得大房人人都心里埋怨,偏偏那些姨娘与姑娘们却是敢怒不敢言,对徐氏的行为,只敢背地里抹着眼泪珠子,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苏丽言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却是冷眼旁观着,三月春时,元凤卿却是让身边的小厮给她捎了张纸条子进来,上头只写时机熟了。
没头没脑几个字,却是令苏丽言欣喜若狂,旁人不明白元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丽言心里头却是清楚得很,是暗示着说应该是分家出去的时机,元凤卿自一年多以前说过这事儿以后,再没提过,苏丽言原本以为没有眉目了,没料到此时他却是叫人递了这么一句话回来。她也知道元凤卿原本没有与自己交代的必要,但既然他交待了,肯定是有要自己配合他的意思,因此一边心里琢磨着自己该做些什么,一边却是想了想,狠狠心将自己已经被人所知的嫁妆财物等清点了出来,专门放在一旁,而另一些比较珍贵的,又算是华氏私底下送过来的珍宝等物,没有记在余氏那个册子上东西则是另外悄悄的装了起来,包括其中就有上次华氏给她的接近一万两的银票,以及后来又另外托信得过的人送来的一些珍宝,华氏深怕女儿嫁进元家内宅被人瞧不起,手里要打点时没钱不方便,又怕自己送了东西过来被太夫人余氏要了去,自己女儿性子她清楚得很,柔弱听话,因此才费尽了苦心,就怕她过得不好,这些是华氏的一片慈母心。苏丽言也不准备便宜了余氏。
这样一收拾下来,余氏不知道的,她竟然收拾了足足有七八箱之多。其余十来箱里头放了些锻子皮毛以及书画等物,苏家虽然是商户之家,但苏秉诚自个儿也是秀才,只是生活逼于无奈之下才拿起算盘,从内心深处看。他自个儿也是认为读书清高的,因此孙女儿嫁进书香门第的元家时,他费尽心思弄了不少珍贵的字画儿,没有专门送给元家,反倒是陪嫁给了苏丽言,就期望她能多认些字儿,多些学文,往后也不至于被元家瞧不起,这会儿这些东西苏丽言也是保不住的,因此准备都留下来。
原本一些铺面地契等物。早在这几年余氏生辰时花用得差不多了,苏丽言都是卖了田地铺子。给余氏寿辰大办的,因此箱子里剩的大多都是书本字画古董等物,算下来也是值不少钱了,想了想。对着那七八箱自个儿的私有财产发呆。她这两天收拾东西都是连瑶帮着收的,苏丽言分家出去单过,也要有个人能替她撑着,更何况培养了连瑶这一阵子,就这么放弃了也有些可惜。因此苏丽言是准备将她带走的,想要分家出去单过的事儿也没瞒着她,连瑶帮着收拾了几天。心里对于能跟着苏丽言出了这元府也很是激动。
她虽说是这元家的家生子,但爹娘早已经过世多年,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更何况她跟在苏丽言身边当过贴身丫头,苏丽言要是一走,其余几房都不会重用她,就算是重要,估计也是有其它目的的,这三少夫人又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侍候了几年,心里清楚得很,外表温顺柔弱,实则最是心思缜密为人心计深沉又厉害的,哪里敢与她作对,更何况两人相守几年,苏丽言又不难侍候,虽说她有心机,但只要对她忠心,她又不会亏待,连瑶跟在苏丽言身边也呆习惯了,也并不愿意分开,她又不像其它元家的家生子,在元家还有家人朋友,以前她没被苏丽言提拨,就是一个小丫头,原没有亲人帮衬说话,该是没有出头之日的,还是多亏了苏丽言,因着这些原因,她也是死心踏地的愿意跟着苏丽言离开。
元家虽说如今还有个名头,但架子大了,规矩自然也大,上回元八姑娘与人私奔一事,结果被打死了好些下人丫头,连瑶是真害怕自己哪一天被人作了伐子,再者她这一辈子都在内宅里头打转,去外头的机会少之又少,能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况,她也是乐意的,就因为如此,她对于能分家出去的事情,比苏丽言的兴奋也少不了多少。
主仆二人收拾了几日,好不容易收拾齐整了,苏丽言却是对着那几口大箱子犯愁,元凤卿那边却是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最近元府里是不是闹得太过鸡飞狗跳,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元凤举身上,元凤卿的异样却是没被人注意到,苏丽言按捺着性子,将那几口自己准备留下来的箱子藏到床底下,每日与连瑶一块儿守着,轻易不肯让人瞧见。
此时已经三月,虽说已经是春末了,但天气依旧是冷得厉害,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冬天来得早,去得也早,这会儿虽说没有下雪了,但阴雨绵绵的,已经足足下了快一个月之久了,看着外头连绵不绝的春雨,连人也是懒洋洋的。最近太夫人称身子又不爽利了,免了众人请安,又勒令大夫人徐氏去佛堂为她诵经念佛祈平安,最近徐氏闹得太过了,克扣过份,使十三姑娘身体弱得险些送了命,引起了太夫人的震怒,所以这是故意在敲打她,自拿庶女卖过钱之后,原本几个不值钱的庶女,这会儿在余氏心中地位也不低,因此时常也记挂着,虽说不太看重,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就是了,徐氏为了儿子这样做,自然是令太夫人不满的。
这婆媳二人又闹了起来,大老爷两不相帮,每日没了母亲老婆烦他,日子竟过得意料之外的好,也许是知道自己此生再走仕途无望,因此看儿子风花雪月了,难免心里痒痒,春节刚过,也抬了一房小妾回来,据说是城里哪个富人家为讨好他送的!年纪都一大把了,讨个小老婆竟然比元湘凝还要小,徐氏险些将鼻子都气歪了,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大老爷,只是难免会对其他人露出几分脸色来,显示出她心里的不快。
日子一天天的过了下来,正当苏丽言有些不耐烦,有些沉不住气时,元家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家都来收账
虽然此时已是初春时分,但自一月末开始,那下了几个月的雪刚停,一场连绵的阴雨却又袭来,致今都已经下了快两个月了,苏丽言整个人懒洋洋的,早起了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余氏最近说自己腰背痛了,估计是下雨天久了,多年前生孩子时积赞下来的老毛病,一到阴雨天气就疼,因此心情不好,也懒得待见去请安的各房儿媳孙媳,发了命令让她们都自个儿在房里歇着就是。如今雨天路滑,外头又冷,倒是省了苏丽言一回麻烦,就连一向阴险的徐氏,这回也被余氏勒令着抄写佛经,自然也没空搭理她们。
一大早的起来,望着窗外已经下了好些天的雨滴,听那细细的雨声打在窗杦上的牛皮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苏丽言刚起床,忍不住又想倒回被窝里去,她一向喜欢下雨的天气,尤其是在这古代因下雨而正大光明不用去请安的时候,颇有一种现代时自己下雨天在家休息,听着雨声听别人忙碌不已上班的那种乐趣,悠闲得让人心里软软的。被窝里还带着温热的气息,连瑶听到里头动静,一下子站到了床边来:“三少夫人您醒了?”她说完,一边麻利的准备着衣裳等物件儿,如今天寒地冻的,外头又阴雨绵绵,有些衣裳棉被等放柜子里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