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姐姐,你没事吧。”……一大群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圣教教徒,现在都换上平时的装束,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我佩服得没话说了……
……
“是这样的,斫儿蒙皇上厚爱,领军抗击西夏。战胜而回,皇上封赏时,他提及了你爹的事。于是皇上追封你爹为镇西侯。我就是为这事而来……”
追封?
“还有就是你跟斫儿的婚事……”
我险些将茶喷出来。
我还没开口,就有人说话了。
“尚书大人,我想令郎应该提及过我们南宫世家与江姑娘的渊源吧?”南宫夫人的眼神里颇具杀气。
“噢?本官只听犬儿说,南宫世家的少主是个见异思迁的薄情男子,不值得托付终身。我们石江两家乃是世交,这档婚事门当户对……”
“见异思迁?男人谁没有三妻四妾?不过,尚书大人尽可放心,我们南宫世家自然不会亏待了媳妇,江姑娘自然是正房。”
我无言了……
“客行,这是搞什么啊?”我拉过一边的客行,小声问。
他一脸比我更哀怨的哀怨,“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在韩志心目中树立那么高大的形象做什么?”
高大形象?有么?
“那秦素呢?”别告诉我秦素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噢。
客行恶狠狠地叹气,“你在秦素心目中树立那么高大的形象做什么?”
啊?真的啊……
“小汀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令公子,尚书大人还是知难而退吧。”立刻就听到秦素冰冰的声音。
“啊哟,你怎么知道?我看这南宫世家的少主一副没正经的样子,小汀也不见得喜欢他吧!”媒婆不甘示弱,手叉腰道。
不知道秦素和“鬼媒”李丝打起来,谁比较厉害……我怎么想这个?
“南宫夫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苦要与本官抢姻缘?”石伯伯继续说。
“大人说笑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究竟是谁抢谁的姻缘?”南宫夫人喝口茶,依旧毫不让步。
“夫人,小汀乃是本官故友之女,本官不愿相让。”
“江姑娘讲信重义,不同寻常女子,我也不愿相让!”
……
我怎么会变得这么抢手啊?
“石伯伯,南宫夫人,”我小心地开口,“其实我……”
“小汀啊,我知道你和斫儿还有些生疏,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石伯伯立刻插嘴。
“江姑娘,我知道北辰曾有负于你,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们南宫世家决不会亏待了少夫人。”
我不是要说这个!
“我要嫁给谁是我的事,你们适可而止吧!”真是无名业火啊!
安静——
“哼。”清清楚楚地听到冷哼声,不用猜,一定是袁藏幽。“你舍得吗?”
我简直快要抓狂了!
“袁藏幽!”我几步过去,“你给我听着,客路是我的,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更安静——
真气,好像乱了……
“小汀,你说什么?”石伯伯大惊失色地问道。
“我说……”好痛,该死的“炎神觉天”。我伸手,拉过站在我身边的客路,“我喜欢的是他,要嫁的也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尚书公子也好,南宫少主也好,我高攀不起!”
“江姑娘……”
我都快痛得不能思考了。“我们走。”我拉着客路,上楼。
……
关门关门!
“你还好吧?”客路伸手,扶着我。
“不好……”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神。那个瞬间我突然下定了决心……“客路,别把我让给别人……”
他什么都不答,只是看着我。
“我没有喜欢过石斫,客行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没有三心二意过……”内力像是火一样四处冲撞,“所以……”
“别说了,稳住真气。”他开口,“行气小周天。”
“小周天……是哪里?”
“从下丹田引真气至督脉,经尾闾、夹脊、玉枕三关,接任脉……”
“更加不明白啊……”我大概真的不是练武的材料……
他微微蹙了眉,然后,将我拥进了怀里。
“傻瓜……”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突然,没那么痛了……
傻瓜吗?指什么?这个天下,不知道小周天的人不只我一个吧……不过,傻瓜就傻瓜吧。
他枕起来,真的很舒服哎……
际会
什么叫孽缘?就是石伯伯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石伯伯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和南宫夫人再争执下去,才谎称自己喜欢店里的伙计的。石伯伯明白你的苦心,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我真是无言了……
更夸张的是南宫夫人竟然决定住在我的店里了,我真是命运多劫……说起来,爷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不过,最近“圣剑”都没什么举动,难道是没事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客行一边磕瓜子一边凑了过来,“想什么呢?”
“反正不是想你。”我转头,瞪他。要不是他不跟自己的娘解释清楚,局势会这么混乱吗?
“真是绝情啊,汀儿~”他笑着,“那就是想客路咯?”
“你……”秦素呢?
“好啦,不逗你了。”他笑得开心,“不要担心了,我不是说过吗,天大的事,到了你这里就像风过花落,会变得没事……连围剿圣教的事都会被那样解决,你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我该不该告诉他,我是圣教的少尊,身怀“炎神觉天”的内功这一系列的事?他听了之后,大概就不会跟我说“风过花落”了……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刃二走进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他冲我笑了笑,就倒了下去。
……
我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秦川,“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断了几根骨头。”秦川笑笑。
断了几根骨头也叫没事?唉,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刃二是坏人,但是看这种情况,他一定是因为上次的事,被圣剑伤成这样的……我要不要去道个谢或是道个歉什么的?
我看了看身边的客路,他大概和我想着一样的事吧……
“汀儿,你怎么会认识‘刃’的?”客行开口,语气里有着少有的严肃。
“问这个做什么?”因为我是少尊……
“呵呵,很简单啊。”秦川笑了,“‘五阴化功散’是‘苍龙堂’特有的毒药,圣剑叛变之后,就归他所有。想必南宫少主中毒一事,与‘千刃众’脱不了关系吧?”
啊?对他下毒的人是“千刃众”?那么他是要报仇了……我下意识地看着客路。
“‘刃’残酷无情,满手血腥,人人得而诛之。跟我有没有中毒有什么大关系?”客行不满道。
“人人得而诛之”?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刃’只是被人利用罢了,冤有头债有主,你直接……”我差点就说:直接找我爷爷去……
“你干嘛帮他们说话?”客行不解地看着我。
“实话实说啊。”我理直气壮道。
“你……”
客行还没说什么就被打断。
“江姑娘胸襟宽广,智远思睿。你一个男人,怎么还没有这些见识?”南宫夫人走过来,教训道。
“我……”客行的眉抽了几下。
“江姑娘,犬儿无知,你不要放在心上。”南宫夫人握着我的手,笑道,“他就是这样,你日后好好调教他就是了。”
我怎么听着怪怪的?是我那天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客行一脸要撞墙的表情。
怎么办?干脆……
我还没怎么想完我的计划,嘈杂声又一次传来。
“姐姐,是奇驭盟的人!”客忆跑上楼,道。
奇驭盟,也就是袁藏幽的本家了?
“奇驭盟盟主求见少尊。”清朗的女声回荡。
呃……果然没好事……
我不顾大家阻拦地走到楼下,瞥了瞥门外的局势。十几匹骏马严阵以待,气势惊人。
“江姑娘,这种事交给我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出去,危险啊。”南宫夫人和蔼地开口。
问题是……
“抱歉,南宫夫人。其实,我就是她口中的少尊……”我笑笑,“南宫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配不上南宫少主。”
南宫夫人愣了一下,客行也愣了一下。
“你是圣教的少尊?”客行看着我,道。
我点头,然后,出门。
“少尊别来无恙啊。”那个声音的主人依旧坐在厚纱的软轿里。
“有什么事?”
“我们奇驭盟与‘刃’是盟友的关系,我要做什么,您心里也该有数吧?”
讨厌人家用反问!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接话的,是客忆。
记得客忆跟我说过“奇驭盟”的事,他们是西夏境内的帮派。专门育养骏马。和“千刃众”结盟,大概是要联合军力攻宋。总之,是些我不懂的事……
瞬间,门前的街道上就混战了起来。
“师傅,住手!”袁藏幽突然冲了出来,伸手挡在了我的面前。确切说,是挡在挡在我面前的客路面前……
“藏幽?”那个声音有些微恼,“你这是做什么?”
“我……”
“让开。”客路的声音,平静。
袁藏幽一下子转身,“你能挡在她面前,我为什么不能挡在你面前?”
“……”
我就知道客路答不上来……
“藏幽,你是怎么了?别告诉师傅,你喜欢上这个‘刃’了。”
喜欢又怎么了?什么口气?!
“是。”袁藏幽的回答,斩钉截铁。
一段沉默之后,纱帐缓缓揭开,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显眼的黄褐色的长发。果然,是西夏人呢。
“他心中可有你?”那妇人幽绿的瞳中满是怜惜。
袁藏幽低下头,沉默。
“‘刃’是凶器。杀人如麻,冷酷无情……”虽然我知道她是苦口婆心地在劝徒弟,但是我就是不爽!
“盟主,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几步走上去,大声打断她。
她停了下来,看着我,“原来,少尊也心仪于他……”
“是又怎么样?”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就是您不愿嫁给‘圣剑’的原因……”她笑笑,“不过,即使这样,还是烦请少尊跟我走一趟!”
她话音刚落,手便狠狠一挥。
我知道,这种时候,无论我做什么,多么的不愿意,都会有人挡在我的面前……我没有想到的是,为我挡下那一招的人……
“怀儿?”那妇人收起挥出的鞭子,看着挡在我面前的人。
“哥?”客随,是客随!
那妇人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怀儿?很亲热的叫法啊……难道……说起来,他们母子其实长得很像啊……
“她是?”那妇人惊愕地问道。
“她叫江汀……”客随看了我一眼,声音里有着久违的温柔。
那妇人看着我,眼神复杂而深邃。
“娘,西夏军已经败了,奇驭盟不需要再为西夏卖命了。”客随开口。
那妇人仿佛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我,然后笑着落泪,“你叫江汀……”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
原来事情真的会以这种简单的方式了结。只是几句话,一场战斗就消弭无踪。我有点开始相信客行的话了……
原来,客随的娘,叫亚姬兰,那就是兰姨了……不知怎么的,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
“我第一次见到你爹,实在一个汀岛上,所以我们约定过,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取名叫‘江汀’。”兰姨笑着,“你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没有骗我……”
是么。原来,这就是我名字的意义么……
“圣剑没告诉您我的名字吗?”突然觉得奇怪,应该早就知道的吧?
“没有。”兰姨笑笑,“除了老爷子,言箴是唯一一个认识我的人,为了掩饰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而我们奇驭盟一开始是和苍龙堂结盟的,他对我也心存忌疑,未曾交心。”她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若非如此,我怎能看着你嫁给他?”
“言箴?”谁?
“圣剑的名字叫言箴,本来我以为他只是你爹的朋友,知道他是圣剑,我吓了一跳。我始终也猜不到,老爷子竟然是圣教的教主。”兰姨轻轻蹙眉,“这大概是你爹唯一骗我的事了吧……”
这样噢。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
“娘,照理说,圣剑应该不会让您来抓小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客随问道。
“呵呵。”笑的人是客忆,“我看,圣剑是受伤了吧。”
兰姨抬头,笑了一下,“没错,我不过是来拖延时间,分散你们的注意,好让他有机会疗伤罢了。”
受伤了,难道是银枭伤的?那个家伙,原来还挺厉害的么!
“那么各大门派的事也是一样?”客忆点着头。
“没错。”兰姨的笑容还没有隐去,我就看见站在一边的月姨的眉皱了起来。
“他伤得很重?”月姨开口,问了一个怪问题。
兰姨点点头,“‘炎神觉天’这门功夫妖邪至此,武功如圣剑者,还是无法完全控制。”
“炎神觉天……”月姨的表情凝重。
好像是有什么渊源的样子……
……
事情告一段落,该不该找客行解释清楚?我不是故意瞒着他的……还是……
说起来,客随那时到底在胡说什么啊?奇驭盟的盟主能称为“西夏民女”的吗?什么思考逻辑……
我还在想,就看见月姨一脸心事地坐在窗边。
“月姨~”我笑着,伸手抱住她。
“啊哟,你这个丫头,吓了我一跳!”月姨笑着抱怨。
“嗯?月姨在想什么呀?是不是因为兰姨来了,在吃醋呀?”我坐下,“放心啦,在我心里,月姨永远是最好的~”
月姨笑着打了一下我的头,“死丫头,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嘻嘻。”我偎进她的怀里,撒娇。
“怎么了,跑来和月姨撒娇,客路呢?”
呃……“月姨!”我立刻起身。
“哟,害羞啊?上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没见你脸红啊?”月姨不依不饶。
我……
“女大不中留啊~”月姨做伤心状。
我……我真不该开月姨的玩笑……
“汀汀,”月姨突然收起笑意,小心地问道,“你见过圣剑吧……”
“嗯。”当然的,差点就和他拜堂了嘛。
“他……怎么样?”
“呃……还好啊,就是没什么感情的样子,像是木偶似的……”月姨绝对和这个圣剑有什么关系。
“是么……”月姨垂下眼睫,“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月姨,你和他……”不知道该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