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发挥大晋水军的数量优势。为稳妥之计,不如等到天明再战。当然,他也绝不会容忍对手借此机会逃脱;水军大部在出湖口泊下后,王颐之派出两艘战舰、四艘艨艟进入河道,侦查监视对手动向。
过了不久,前方水军侦查船只传回探报:民军水军没有借机潜逃的打算,大部分货船轻舟在河道内四五里处泊停过夜,好几艘战舰和艨艟在外围巡视警戒。
王颐之松了口气,叮嘱前方侦查船只务必小心注意,但有异动,立刻回报。然后放心地入舱休息。
大晋水军侦查船只说得不错,民军水军确实没有异动,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民军陆上人马并未扎营休息。衡水营、善水营泊停之后,周成和徐州军留在岸边,掩护泊岸船只;郗超和司扬的青州军、贾坚的兖州军则没有停留,连夜赶出七八里路,来到两湖相连的河道最窄处。在这里,一艘大货船和两艘轻舟正静静地泊在夜色之中,似乎正等着他们的到来。
+文+“是子弘大哥来了么?”八千民军尚未接近河边,大货船上已经有人扬声向司扬招呼。
+人+司扬听音知人,高兴地笑着应和道:“是文直啊,好久不见,想死哥哥了。”
+书+“疯虎!你运气倒好,到今天还没送命。”船上跟着响起一个揶揄的笑声。
+屋+司扬闻言大怒,反唇相讥道:“安离。汝不是要在南方享福的么,怎地又跑回中原来了?”
船上的自然是孙霸和安离了。
民军突然南渡淮河,扬州岌岌可危;为了挽回缉拿石青失利的恶劣影响,谢安果断放弃在太湖一带围剿天骑营,私自率领大晋水军北上帮助褚衰。太湖有几十条水道通往长江,大晋水军的撤离,让天骑营得以顺利地进入长江,并由三江营北上淮河,然后和郗超派来的天骑营士卒取得了联系。
“文直大哥。准备的怎么样了?”赶上来的郗超开口相询,打断了司扬和安离之间的“问候”。
“传令!让兄弟们过来干活——”
孙霸没有直接回答,先向轻舟上的水手吆喝了一声,轻舟应声而出,迅疾地向下游驶去。孙霸这才踏着船板上了岸,边走边说道:“景兴勿须担忧,兄弟们早就做好准备了。这两天不仅搜集了百十条渔船,窝在高邮湖里无事时,还砍伐了不少树木,制成了不少船板。待会儿干起活来轻松多了。”
“太好了!”郗超兴奋地大叫一声。
子时初,两艘大货船和百十条渔舟在浮光的波浪上现出身形,天骑营大部从隐藏的高邮湖逆流而上赶到了,狭窄的河道两岸旋即忙碌起来。
青兖两州八千士卒和天骑营三千士卒分布在两岸,有的伐木制板搓编绳索,有的连接渔船,有的铺板,开始在狭窄处假设浮桥。因为天骑营准备的充分,郗超和孙霸、司扬等商量,两道浮桥同时架设,架设的顺序是两岸一起动手向中间铺设,最后在河道中间合拢。两道浮桥前后相距八丈,天骑营的四艘大货船被凿穿,分别沉在两道浮桥深水区边缘,在为浮桥提供支撑的同时还将两道浮桥连在一起,浮桥之间的交通不用上岸绕行,经由连接大船首尾的船板就可通行。
寅时正,天快要亮了,两座浮桥除了中间特意留下的一道宽约十丈的口子,其他一切就绪。郗超让人在两岸升起几堆篝火,向上游的水军传讯。
寅时末,衡水营、善水营迎着曙光先行赶来,小心翼翼地通过中间留出的口子过了浮桥。紧跟着,在后阻敌的伏波营、在岸上掩护的徐州军和紧追不舍的大晋水军也赶到了。
“兖州军继续竖立拦堵桩!青州军在东、天骑营在西,准备接应伏波营,阻击大晋水军——”
郗超以南下都督参军的身份下达了命令。贾坚的三千兖州军继续将一根根巨木桩钉在浮桥两丈外的浅滩上,防止对方船只冲撞;三千天骑营或是持弩,或是火箭,或是准备敲打对方船底的大锤分布在浮桥西半截,五千青州兵一半持了火箭分布在浮桥东半截,还有一半随司扬分散在浅水区和浮桥端口。司扬手持长刀,大声训诫道:“待会都警醒一点,但若有机可趁,即刻随某杀上敌船;初次见阵,谁敢丢青州军的面子,司某就把他脸皮剥下来顶替。”
咚咚咚——
呜呜呜——
战鼓声声,号角此起彼伏,水上战斗不比陆上对阵那种直面刀刃般惨烈,然则巨舰横冲直撞,千帆齐聚如云又描绘出另一种庞大的场景。
“射——”千万道火箭划破拂晓的曙光,在晶莹的水面倒映下闪烁着星光般的璀璨。
“嘭——”一张晋军战船船帆轰然升起一大团烟火,至少上百支火箭射中了这张帆面。
天骑营、青州军和赶来的徐州军分布在浮桥和两岸上,好像一个凹形包围了对手,从三个方向向中间的大晋水军泼洒火箭。
“传令伏波营所有战舰,按事前编定顺序撤——断后之事交由本将军。”指挥拍杆还击敌舰之余,苏忘不忘向伏波营下达撤离的命令。事情一切顺利,眼下需要的不是和对手缠战,而是让伏波营尽快摆脱对手。
“传令!全军突击!缠上去——不得放敌军离开——”王颐之嘶声大喊,指挥大晋水军不顾及伤亡地向前突击。只是他无论怎么喊,打进水军都不可能全面突击,因为这里的水道太窄,只能容纳四五艘战舰和七八条艨艟并排航行,而且其中大半还要冒着三面火箭的打击。
“嘭——嘭——”又有两艘战舰着火。
在密集的火箭打击下,火势一起便不可收拾,战舰上的水军士卒只好跳下战舰,向附近的艨艟游去,着火的战舰反过来又成了大晋水军突击的阻碍。
“王督护!不能打了!再打就会全军覆没!”指挥舰上的船长见状冒险上来进谏。确实,大晋水军水上无敌,可是若想和岸上弓箭手对拼那就是找死。对手有一万多人,而且目标分散,水军的弓箭根本难以造成威胁。相反,对手攻击的目标却是巨大的战船船帆,其中孰难孰易非常清楚。
“不打?!”王颐之瞪着血红的眼,怒视进谏船长。“敌军战船通过之后,浮桥就会连接起来。淮河交通从此而绝,我军休说追击对手,自此连南下都不可能了。汝说!不打该怎么办!”
“啊!?是这样!”船长一惊,霍然悟到民军的用意。宝应湖和高邮湖之间的这条水道是淮河连同长江的唯一水道,对方若是在此驻守一支人马,眼下这支由扬州水军和建康水军联合的编队可就被彻底困在宝应湖以北了,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民军水军在广陵附近水域横行。可是强行攻击就能打得赢吗?
船长惊惶地瞥了眼王颐之,但见王颐之双目无光,恍然如死人一般。
王颐之猜的不错,为了彻底断去大晋水军的威胁,郗超向南下民军献上横江之策,要以陆制水,困住王颐之这支水军。
民军谋划已久,布置周密。无论王颐之如何不甘地率水师进攻,也不过是多搭上几艘战船损伤而已,对民军并无很打威胁。
战事发展到辰末时分,大晋水军在损折了六艘战舰,十八条艨艟之后无奈地退出战场。民军水陆两万余人没有休息,立即着手将两条浮桥之间的空隙合拢起来。随后一鼓作气,在两道浮桥之后,又搭了两座浮桥,四座浮桥相互联通,就像一个巨大的相互支撑的浮动堡垒,彻底断绝了宝应湖和高邮湖之间的交通。
五月初八晨,民军水军和南下主力启程南下,踏上与王浃部夹攻广陵的征途;天骑营留驻浮桥,阻挡大晋水军南下。
第五十九章 惊变(上)
邺城皇宫。
麻秋心事重重地走进南台别野,韩氏拿着把罗扇迎上来,轻轻替麻秋扇凉,柔声说道:“天热暑重,容易上火,大将军切莫为国事忧虑太甚,郁结了心气。”
“唉。美人所言诚是至理,寡人岂有不知;奈何时势变化莫测,由不得寡人静心修养啊。”
叹息声中,麻秋接过韩氏递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盘腿斜坐到席塌上,吩咐道:“美人且请奏一首清心的曲子,寡人试试是否能入静下来。”
“民王稍待——”韩氏嫣然一笑,翩翩走到琴案前,一边叮叮地调试琴弦,一边随意地问道:“不知朝中又出了何事让民王如此烦忧?”
“说来算是好事……”
麻秋缀饮着凉茶,啧啧说道:“今日冀州城传来战报,燕军已被我军阻在真定、冀州、鲁口三城之下寸步难行;王猛言道,邺城勿须派遣援军,征北大将军府麾下人马足以让燕军南下企图难以得逞。早在关中时,寡人就知王猛有大才,不曾想他竟如此了得,凭借区区十余万人马挡住了燕军。如此以来,寡人先前意图退守关中的打算就没有必要了。只是……”
麻秋皱着眉头,思虑道:“……寡人担心王猛未必如其所言,真的能挡住燕军。若万一不能,到时可耽搁了寡人大事。是以一时不知如何决断为好。”
“叮咚~~~”琴弦发出一声婉转的清音;韩氏合着琴音说道:“恭喜民王,征北大将军府若能挡住燕军,河北之地便不用舍弃,此实乃大喜之事啊。”
麻秋颇为意动地颌首道:“若是如此当然最好,只是——哎!邺城无险可守,比不得关中,寡人在此总是觉得不安。”
“臣妾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成不成。”韩氏身子一动,移到席塌上偎坐下来,款款说道:“民王所虑者,是不知征北大将军府是否当真挡得住燕军;以臣妾想,那王猛既然是不凡之士,说出此话当有三五分把握;如此民王不妨遣一支援兵前去襄助,把握岂不就多了几分。”
“援兵?”麻秋眼光一闪,若有所思。
“那王猛许是担心被旁人分了功劳,是以明明处于劣势依旧不愿有援军襄助。民王不可由着他的意思,邺城以前不派援兵,是担心派遣一两万人马与战事无益,徒添损折。眼下情势有变,双方相持不下,有一两万援兵很可能就打破僵局,赢了燕军呢。所以……”
韩氏轻轻一笑,柔柔地望着麻秋问道:“民王以为呢?”
“对啊!”
麻秋一抚掌,恍然道:“美人说得好,时移势迁,眼下也许一两万援兵就能打破僵持,寡人怎可再吝惜损折?至于援兵吗……”目光一转落在韩氏身上,麻秋讨好地笑道:“张遇归附有一段日子了,寡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提拨,这次就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让豫州军北上救援;魏憬部五千混编骑也暂时划归张遇麾下,一同前往救援吧。美人以为如何?”
“军国大事不是臣妾敢于置掾的,民王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俏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韩氏主动投到麻秋怀里,悄声说道:“民王对张遇的拔擢之恩,臣妾无论如何都会记在心里的。嗯,民王,臣妾想招张遇进宫一趟,当面交代几句,让他不可忘了民王的恩典,不可辜负了民王的信任。请民王允准。”
“此事甚易,美人稍后片刻。”
麻秋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扬声把窝盔唤了进来,吩咐道:“去,让秘书监为寡人草拟谕令,豫州军、魏憬部混编骑即刻合并整编为讨虏军,张遇为讨虏都督,魏憬为讨虏副都督;讨虏军择日出发北上冀州城,帮助征北大将军府抵抗燕军。谕令传达之后,汝把张遇带进宫来,本王另有交代。”
窝盔答应一声去了。麻秋对韩氏笑道:“美人这可满意了。”
韩氏点点头嗯了一声,忽然星眸微闭探出小嘴,怯怯地凑到麻秋脸颊碰了一碰。
麻秋被这一嘴勾得心神颠倒,探手揽紧韩氏细腰,伸出嘴披头盖脸地拱过去;韩氏嘤咛一声,身子向上一拔,反而用秀气的胸脯迎上去,双手主动地搂住麻秋肩背,将麻秋头脸紧紧捂在怀里。
淡淡的体香沁入口鼻,麻秋意乱情动,哼哼地叫着伸嘴在韩氏怀中胡添乱啃。
韩氏口中不停呢喃轻呼,双眼却是冷冽如冰;一低头,将螓首凑到右手边,两指轻轻一捻,拔下束发木簪;三尺青丝瀑布一样散下来,盖满麻秋一头一脸。
美人如玉,幽香满怀,麻秋越发癫狂,双手一探,伸进韩氏衣襟之内,在滑腻的肌肤上四处游走。
韩氏左手在木簪子上一抽,簪子外面的木鞘褪下,露出一支将近三寸长的钢针。钢针寒光闪闪,一看就是锋利之极。
“民王~~嗯~~请闭上眼睛,人家要给民王一个惊喜……”
耳鬓厮磨,娇俏软语;无限璇昵之中,那双星眸、那支钢针寒芒闪烁,望之令人彻骨地冰寒。
“美人。又在耍什么花招?寡人闭上眼就是了。”麻秋老脸红光满面,好像年青了一大截;他正说着,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双眼。
“呵呵……好了好了,寡人闭上眼就……”笑语欢笑之中,钢针从背后移到前面,在麻秋咽喉处较了一下角度,随即玉手向前一摁,锋利的钢针无声无息穿进去,直至没柄。
麻秋身子一僵,下意思地伸出右手向颌下摸去。
韩氏合身滚出,然后一弹,站起来静静地看着麻秋。
右手从颌下拿出,麻秋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也没有血迹,嘴唇动了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然后他的眼光迅速黯淡下去,不一会脸色一灰,眼睛翻白,身子僵坐在那儿再也不动了。
韩氏无声地吁了口气,莲步轻移进了里间。
里间胡床边上,四个宫女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见到韩氏,四人一齐喊了声“夫人!”潋滟为礼。
“罢了!”韩氏站在靠门一侧,挡住通到外间的门户,挥了挥手道:“本夫人和民王在耍一个乐子,需要把尔等捆绑起来,尔等相互用凌缎绑起来吧。”
“是。”四个宫女温顺地答应下来,然后拿出长绫,坐在地上相互捆住了手脚。
韩氏微笑着走过去,亲自动手用长绫绑住四个宫女的嘴巴;一切就绪后,她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剪刀,走过来对四个宫女道:“对不住了,没办法,这就是尔等的命。”
在四双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四个宫女的咽喉被韩氏用剪刀一一刺穿。
杀死了四个宫女,韩氏扯出一张大氅,盖在尸首之上,然后拿了一袭锦裘来到外间,把麻秋的身子扳倒,将他的双眼合上,盖上锦裘,只露出鼻孔以上的部位。
过了好一阵,韩氏才将麻秋料理的像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