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时大笑。
栎木突然道:“这赵何氏可真不简单,要是一般人,哪里敢接触钱啊大?就算是本官,大晚上的冷不丁看见钱啊大的这副尊容,怕也要三魂吓走一对半的,听她那意思,却是在钱啊大的帮助下埋葬了一个被砍头好几天的人,这份坚韧,卑职不如,惭愧啊!”
几人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下子都笑不出来了。
这时,衙役们大叫:“大人,挖到一具尸体。”
赵何氏大哭着就要扑上去!
周围的衙役们立刻拦下,赵何氏发疯一般的往里面撞去。
栎木赶紧上去,大声道:“赵何氏,不得无礼!”
赵何氏被这一喝,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一声声喊着赵德福的名字,喊一声哭一阵。看得围在周围的百姓忍不住潸然泪下,甚至有感情丰富者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县衙里的仵作早在尸体挖出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见衙役们过来请,赶紧过去,含着姜片开始验尸。
“赵何氏,你丈夫赵德福与你大伯赵德贵之间可有区别?”
赵何氏道:“民妇与亡夫感情深厚,还记的少年时民妇调皮,一日上山砍柴时见到树上一鸟窝,缠着亡夫要他上去掏掏。亡夫欣喜上树,不幸摔了下来。摔断了右腿。”
立刻有人说:“大人,这事儿小人也知道,还是小人那浑家帮忙将人扶回去的呢。”望打被啊不。
栎木点头,看向仵作,仵作大声道:“回大人,死者腿骨上确实是有断裂伤痕。”
栎木点头,道:“如此,可以确认死者并不是赵德贵,而是赵德福,可是赵德贵如今会在哪里呢?”
陈望言想了一下,问道:“赵何氏,你赵家在陇县可还有别的什么亲属?”
赵何氏点点头,然后却又跟着摇头。
栎木不悦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赵何氏惨笑一声,说:“回大人,自从那件案子以来,民妇的亲属没有一人愿意出来帮助民妇,有也等于无了。”
陈望言皱眉,又问:“如此,你可知赵德贵会去哪里?”
赵何氏狠狠地说:“民女也不知道,民女甚至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亡夫当成死囚处决了。这样草菅人命,他难道不怕报应吗?”
周围响起一阵的窃窃私语,知道被砍头的并不是赵德贵以后,陇县的百姓们都有些害怕了,那么多监斩的老爷眼皮子地下都能替换死囚……万一哪一天那个死囚手眼通天,要找人替换,那自己这吃饭的家伙不是……
百姓们想到害怕的地方忍不住“嘶嘶”的吸气,害怕的摸着脖子嚷嚷的要栎木做主,听得栎木脸色都变了。
“赵何氏,你这话里有话啊!莫不是说的本官吧?”
赵何氏并不跟栎木针锋相对,反而是对着四周的百姓哭泣嘶喊起来。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我赵何氏并不是不得好歹的人,当年虽说你们在公堂做了假证,但是我赵何氏知道你们是不得已的。因此赵家虽亡,但我赵何氏并不怨恨你们。毕竟,大伯为了能让我赵家留下一点香火也只能让亡夫出首告状。原以为这样的大案,连大人身为父母官不会轻易断下,定然会明察暗访,恨只恨那赃官,为了逢迎讨好迫不及待的就断了案!”
栎木气的脸都有点发绿了。这赵何氏太过分了!他那无耻的丈夫为了见不得人的目的构陷长兄,到了她的嘴里,反而成了赵德贵自己求来的了?
赵何氏仍然爱悲声嘶吼:“知县大人,您说,民妇说的是谁?是谁!”
栎木气的眼前发黑。正想不顾一切的把所有的事情摊开的时候,却听到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何氏说的莫非是老夫吗?”
栎木大惊,随即浑身颤抖,喜不自胜的道:“连大人,是您吗?真的是您吗?”说着撩起官袍下摆踉跄着就往人群里挤去。
旁边站立的衙役见状,马上抡起风火棍上前给栎木开道。围观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衙役抡着大棒凶神恶煞的冲过来,赶紧往两边避开。
陈望言思量了一番,也站起来,往前走去,想见见被栎木如此推崇的连之酌到底是什么模样!
陈望言一动,杨尚高举自然也不好意思在高高在上的坐着,马上也跟了上去。
连之酌叹息了数声:“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老夫不是跟你说过,这个案子揭不得,揭不得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老夫的劝?要是今日老夫不来,你要如何?替老夫背着这恶名吗?”
栎木被连之酌说得手足无措。
陈望言道:“这位就是连大人吗?莫非此案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连之酌抬头看见陈望言,赶紧跪下道:“草民连之酌叩见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望言亲手扶连之酌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赵何氏就嘶喊着冲了过来,栎木一下子想起昨天差点被赵何氏活活掐死的事情,横身怒目,正要命令衙役将赵何氏拉开的时候,就看见赵何氏已经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连之酌皱着眉呵斥道:“你在做什么?莫非忘记你答应了老夫什么!”
那出脚踢人的大汉停下追击的脚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看着赵何氏的眼神十分凶狠,像是恨不得生吃了赵何氏!
赵何氏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破口大骂,骂连之酌良心喂了狗,骂栎木昏庸无能,骂官场黑暗官官相护,让自己这样的升斗小民没有活路!
四周的百姓蠢蠢欲动,他们有不少人在赵家的案件中出庭作证,本来就心中有愧,只是这个案子一直再没有人过问,他们也以为苦主都已经死光了,淳朴的他们被良心折磨了四年,这时赵何氏回来了,带着满心的伤痕回来了。他们正火热了心想补偿,这时见罪魁祸首出现,而父母官明显跟禽兽私交甚笃,愤怒掩盖了理智,让他们都忘记了赵德福诬赖兄长的事实!
杨尚横眉立目,高举怒气横生,但是这火气大部分是冲着赵何氏去的。无他,赵何氏太会挑起别人的情绪了。要是没有昨天的事情,他们是不是也会同情赵何氏,帮赵何氏出头呢?两人对视了一眼,无言的摇头。但是,无疑,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小看女人了!
陈望言听赵何氏越骂越来劲终于火了,怒喝了一声:“闭嘴!”
随从的侍卫立刻同声开口大喝:“闭嘴!”
龙骑卫是何等的本事?这一声大喝震得在场之人耳边嗡嗡的乱响!赵何氏脸上闪现出一丝慌张,被陈望言扫视了一眼,立刻又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只是这回,再也没有人敢随便附和着要为她出气了!
陈望言这才狠狠的呼出一口浊气,道:“你就是上任知县连之酌吧?当年你是否知道赵德福出首乃是诬赖?”
连之酌苦笑了几声,大声道:“求王爷恕罪,草民方敢述说。”
陈望言不悦:“你跟本王讲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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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1
连之酌苦笑了几声,大声道:“求王爷恕罪,草民方敢述说。”
陈望言不悦:“你跟本王讲条件?”
见连之酌仍是倔强的看着自己,无奈道:“罢罢罢,你说吧,本王不怪罪。”
连之酌道:“草民先谢王爷。”言毕转身面向围观的百姓,大声道:“诸位,本官在任六年,可冤枉过你们一次?”
刚才还大骂连之酌昏官的百姓立刻闭上了嘴巴,懊恼的低下了头,愧悔不已。
高举吸了口凉气,有本事的县令他见过,清廉如水的县令他也听到过,但是一句话就能羞愧的满县子民不敢抬头的县令,不知道传说中是不是有过?
“当初,赵德福出首,连某是劝也劝过,骂也骂过,他是如何说,他辱骂连某的话,诸位可还有谁记得?到底是连某人不想明察暗访在决定是不是接受诉状,还是他赵德福夫妇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将此事传出陇县?是谁请动小三司?”
刚才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个忍不住跪了下去,八尺高的汉子哭的稀里哗啦的难看极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被赵何氏那么一哭一闹似乎已经不记得判断是非了。只记得是他们当年作证,让赵德贵蒙冤,最后造成赵德福惨死!
“至于赵德贵心甘情愿蒙冤受屈只是为了替赵家留下一脉香火……赵何氏,你说这话,不亏良心吗?”
赵何氏知道情况不妙,但是事情到了现在不得不死撑着,扭着头红肿着眼眶垂死挣扎:“狗官!大伯死了,德福也死了,现在还不是凭着你说?官字两张嘴!苍天啊,这还有我们小民的活路吗?”
后来迁进陇县的百姓并不知道当年的情况,见赵何氏哭声凄惨哀绝,想起衙门八字开的古训,忍不住狐疑的眼神乱飘,一时间不知道要相信谁才好。
赵何氏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眼神乱瞄,发正知道那些事情的人都已经死了,就不信赵德贵还能跳出来作证!
杨尚挑眉大怒。
连之酌却像是被气乐了,道:“赵何氏啊赵何氏,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赵德贵,你亲口帮你弟媳妇好好回忆回忆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举忍不住喝问道:“连之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之酌理都不理高举,他现在已经不是官身了,用不着逢迎媚上,也能体验一把白衣傲卿相的块感,何必折磨自己的腰杆子呢?因此只是冷哼了一声,扭过头跟栎木叙旧去了。
赵德贵,应声上前,众人这才发现,赵德贵就是刚才出脚踢飞赵何氏的大汉。
只见赵德贵摘下自己头上的黑斗篷,露出脸上的贯通伤,狞笑着往赵何氏身边走去,赵何氏见鬼一般的爬着不停后退,眼神都有点涣散了!
赵德贵仿佛很享受赵何氏的害怕一样,放慢脚步小碎步一样一步快似一步的逼近,嘴里阴笑不已:“弟妹,四年不见,你还好吧?嗯?我想想,没有找到那东西,你一定不太好吧?啊哈哈!”说着狂妄的笑了起来。
栎木小声的问道:“连大人,你怎么会……”
连之酌唏嘘了一阵,道:“这些以后再告诉你,先听听当年旧事吧。”
赵何氏不停的后退,嘴里疯狂的重复着:“是你?怎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赵德贵悲沧的大笑起来:“怎么不能是我?怎么就不能是我!当年你跟老二在爹面前怎么说的?绝对不会打那东西的主意!爹蠢啊,居然就相信了你们的话!你说,是不是你在离间我跟老二?嗯?老二还不至于狠到要将爹剖尸的地步,是不是你在老二耳边说什么地方都查过了,除了棺材!”
赵何氏脸如死灰。
周围的百姓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何氏,倒抽这凉气不停后退,今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颠覆的实在是太大了!为了遗产,居然逼死大伯,算计官府剖公公的尸!这样的女人应该凌迟处死!
在他们单纯的心里,那个“东西”自然是遗产的分割了。不然小门小户中还有什么能诱使兄弟阋墙?这女人太狠了,太狠了。陇县的原住民甚至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全须全尾的故事!
六年前,赵八金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宝贝,准备百年后传给长子。赵何氏心生妒忌,挑动赵德福生事,后来为了兄弟和睦,赵八金决定把宝贝塞进棺材里谁也不给,不料遭来灭门之祸!
赵德贵悲愤的吼着:“你想不到吧,想不到吧?老二虽然做下了这事,但是心里不安,在我临刑前去大狱里看了我。呵呵呵呵。”赵德贵突然大笑了起来,半天才接着道:“真好啊,真妙啊!真是妙啊!老二这蠢货,被我几句话一堵,忘记了本意!居然蠢到在县牢里叨叨这那东西可能在这里,可能在那里,还跟我一一印证!桀桀桀桀,这不是找死吗?”
赵何氏面色呆滞,虽然赵德福出首一事是她挑唆的,但是她却从没有想过要害死赵德福啊!她只是看不惯赵八金捏着那么一个宝贝不知道享福,也不让德福享福,所以想把东西夺过来,只是想活的好一些而已!
赵何氏无力的抬头看向周边父老,却见到四周都是鄙视的目光!
“老二,嘿嘿!老二居然有脸在我面前吹嘘这个主意多么美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不是你阴损,而是我太不识相,活该有这一刀!果然,探监的时间过去了,来提醒他的人不是牢头,而是廖迁廖大人!所以他也只能留下来陪我了!”
说道这里,赵德贵怒发如狂:“这些,我都不恨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拿宝儿做赌注!那是我老赵家唯一的香火不假,难道那不是你的儿子?你居然下得了手!你这个蛇蝎女人!难道就为了万一事败,你不想背上红颜祸水之名吗?”
赵何氏见自己的一切都被赵德贵说出来,听着周围不断的吸气声,想起丈夫死了,唯一的儿子也没有了,东西也没拿到!顿时万念俱灰,居然疯狂一般的跟赵德贵对吼了起来!
之苦求爷姓。“我错了?你们都说我错了!公公带回来的东西能让家里过的多好?可是你们就是不答应,你们不愿意过好日子,为什么要拦着我们?你手好脚好,做什么都是一条出路!可是德福呢?他的腿是瘸的,做什么都要看人眼色!宝儿一天天大了,要用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你们口口声声说宝儿是唯一的香火,是家里的希望。可是,你们守着价值千金的宝贝却不舍得让宝儿沾一点光!”
“所以你就要毁了赵家?你连你丈夫、儿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赵德贵疯狂的吼了一声,然后痛哭着说:“那一年,宝儿经常生病,高烧低热不断,时常要用药,老二急的要上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爹带回来的东西一天比一天热心。是你在弄鬼是不是?我怎么就忘了,你何家,以前是临县有名的郎中世家啊……”
说完捶地大哭:“老二,你死的冤啊!”
高举呆呆的看着赵何氏,觉得这个女人简直蛇蝎心肠,禽兽不如,令人发指!
陈望言唏嘘着,喃喃自语,心道:这赵何氏说没有亲戚愿意接近她,只怕不是因为怕惹麻烦,而是因为看透了这个女人的蛇种豺性的本来面目了吧?
栎木很为难,非常的为难。
原本这案子查到这里可以算的上是水落石出,赵家的案子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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