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木很为难,非常的为难。
原本这案子查到这里可以算的上是水落石出,赵家的案子也可以说是尘埃落定,陇县的百姓也知道了身边藏着的毒蛇,栎木跟连之酌的污名刚背上就被洗清,可喜可贺。
更不用说上犯人赵何氏是当场认罪!
可是,他还是很为难,他现在甚至宁可这案子不翻出来!
因为他发现,没有办法给赵何氏定罪!
赵何氏做了什么?是,赵何氏挑唆人家兄弟阋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但是,那个家里面没有言三语四的媳妇?要是因为她在老公面前叨叨了几句就治罪,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是对宝儿出过手,但是也只是感冒伤风,而且,还拿不到证据!更何况,宝儿是死在拐子手里,与伤风感冒没有一点关系!
因此,死罪是判不了了。甚至连活罪也没有办法定啊。
可是,真让她就这么逍遥法外?栎木觉得午夜梦回想起赵何氏居然还活着,他能被活活呕死!
于是,在陈望言等人摆酒庆贺,终于把这个恶心的案子弄定的时候,栎木却硬生生的熬出了两个乌青发紫的黑眼圈!
满身风尘的风宁换好了衣衫,陈望言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风宁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道:“有惊无险,总算是得到了。”
陈望言结果一看,果然是下半部论语,喜上眉梢,半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没有看过吧?”
风宁翻白眼:“我有那么傻吗?这东西是我能看的吗?
☆、下场2
风宁翻白眼:“我有那么傻吗?这东西是我能看的吗?你瞧,上面火漆都还在呢。”
陈望言点头,摩挲着那本论语,脸孔扭曲,神色痛苦到了极点:“真,真***,***!老子……”
“很想看!”风宁笑着把陈望言的下半句接了上去,脸上的表情跟他一样纠结。因为她也想看啊!
满朝文武的命脉啊,这要是看上一眼,以后能有多大的方便?
陈望言不甘的说:“我不敢……”
是啊,不敢,就像在罗家庄不敢听一样,现在他也不敢看!
“算了,去栎木府上吧。今儿就要回京。”
一边说一边贪婪的看着火漆完好的论语,神色间满满的都是不甘。最后一闭眼,将这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往盒子里一方塞在怀中。
风宁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也被陈望言扔到了盒子里塞进了那个充满了力量的怀里。然后,就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咯咯咯咯咯,呵呵……”
一连串的笑声从风宁娇艳的菱唇发了出来。陈望言斜着眼睛看着风宁。
好半响,风宁才勉强停下了大笑,喘息的问道:“你说,皇父敢不敢看这东西?”
陈望言呆愣在那里,半响,一阵更加疯狂的小声从房间里喷涌而出!
看?谁敢看?他敢说,要是陈明旭真的看上一眼,非得被这杯弓蛇影吓疯了不可!怀疑满朝站的臣子不干净是帝王的本能,可是直面这个事实,这就是帝王最大的悲哀跟痛苦了!
陈望言感觉道一种荒谬的平衡感在心里飘起,心里那个痛快就不用提了!陈明旭做梦都想得到这东西,但是很快,只怕就能体会到叶公见到真龙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栎木这个东道主迟迟不到,但是却没有人计较他,高举缠着连之酌“询问”当年的旧事,杨尚跟赵德贵谈的欢畅。陈望言畅想着一直压榨他的陈明旭见到下半部论语时便秘的表情。风宁在品尝美食!
“不知道张元张大人、闵忠闵大人,廖迁廖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啊?”连之酌把白衣傲卿相这及个字发挥的淋漓至尽,对着高举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高举压下自己的脾气,像是个老好人,性格好的让跟赵德贵畅谈的杨尚频频侧目。
“哎,闵忠四年前就故去了。廖迁牵扯到两年前江淮大案中,也没个下场。张元在赵何氏上京告状的时候,被人谋杀。连先生。当年跟这个案子搭边的人,还活着的可就剩下你一个儿了!”
高举一边叹息往事,一边若有似无的看着连之酌,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威胁。
连之酌不以为意,笑着应对道:“是啊,当年这案子发出来,我就知道这是个了不得的事。推出去不再理会。要不是有人不依不饶,老夫也不会在回来呀。”说完毫不客气的看回去。
高举被气的倒仰,暗忖自己近年莫非犯杀劫不成?
杨尚也被连之酌的反击弄得有点发傻,风宁忍不住小声嘀咕:“连之酌是在说要是高举敢对他不利,指不定要跟那小三司凑成一桌马吊吗?”宁白吗东笑。
陈望言想了一下,连之酌卸任,不依不饶的人肯定是那三个,再一想连之酌刚才的话,也小声的回答:“好像是这个意思!”
高举脸都绿了!
这时,栎木揉着酸疼的额头进来了,一通跪拜后才小心的陪在下首。
连之酌对栎木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不愿意让他夹杂在中间为难,看了栎木一眼,顺势问:“怎么这幅形象?在上官面前,成何体统!”
栎木抱拳苦笑:“您是不知道,栎木想起那赵何氏,就像是吃进去一大推的苍蝇屎……”
被他这么一说,手里夹着一筷子肉的风宁顿时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心道:我这正吃得欢实呢,你这屎啊尿啊的是想闹哪样?
杨尚砸吧了一下嘴,拿着丰盛的席面,也觉得不是个滋味,半天才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这样蛇蝎毒妇,凌迟了都不多!”
栎木憋屈的说:“杨大人所言甚是,卑职也觉得这样的毒妇,怎么都不为过,但是,本朝律法,非大逆不凌迟。这赵何氏跟大逆……这,挨不上边呀。”
杨尚停下筷子,思量了一下,低头喝酒去了。
高举一停赵何氏的名字就想去自己曾经热血沸腾的要为赵何氏鸣冤平反,恼羞成怒的道:“害死亲夫,违逆纲常,木驴游街也不过!”
栎木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憋屈了:“这个,高大人的说法的确大快人心,可是,这个、卑职问遍本县百姓,都说这赵何氏与人亲疏有当,绝不是那种荡妇**。这本朝律法,这个……”
高举嘴角一抽,跟杨尚碰了一下杯,也喝起了闷酒。
连之酌叹息了一声:“这么说,没办法惩治赵何氏了?”
栎木顿时端起酒杯,刚想去跟杨尚扎堆,想起身份不够,半途停下,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呛得连声咳嗽了起来!
风宁人不可忍了,一群臭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你们都恨不得她死?”
陈望言笑问:“风儿有什么好办法?”
风宁不屑的瘪嘴:“杀人还不容易?在坐诸位谁能说上一句没有杀过?”
没有人说话,这上面坐着的人谁没有杀过人?可是,这跟赵何氏有什么关系?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赵何氏已经在天子面前挂过号,要是就这么处置了,将来被追究起来又是一件大事。”连之酌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直接把众人的顾忌说出来。无非就是不愿意为了赵何氏这个肮脏的玩意儿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交给对手一个把柄。
“那就让唾沫星子淹死她呗。这陇县这么多百姓,一人一口浓痰就够她受了吧?栎县令只要看管的严一点,不要让她掏出陇县,时常让文书在本地百姓快忘记的时候提一下这个女人做过什么,又利用过他们什么,这些百姓的唾沫自然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千古艰难惟一死。不过,也得看牢点,要是她自戕了,可就不好了。”
栎木等人尾椎骨直冒寒气,他现在还记得赵德贵一声声的喊着赵德福死得不值的时候,百姓恨不得生吃了赵何氏的眼神。让她活着,日日看别人用看秽物一样的看着,对这个女人来说才是最好的惩罚吧?
可是,这吴王妃小小的年纪,心思怎么就这么……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招惹她了。不然,千古艰难的不就要变成自己了吗?
等陈望言等人离开后,栎木立刻让他的师爷去做了这事。
赵何氏被严严的看管起来,求死无门。
女人家再有本事在地里劳作的总是不如五大三粗的汉字的,更何况赵何氏也不是那样受得了苦的人,家中本记录没有余粮,渐渐地只能乞讨为生。可是现在在陇县就是钱啊大那样的人都能吐她一脸口水!
熬了十多年后,终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晚上活活的冻死了!
陈望言等人顺着原路打马回京,想象中的围追堵杀根本没有出现。
陈望言不但不高兴,反而是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恨不得直接给自己插上翅膀飞回京城,看看京中已经是什么模样了。连新找到的连之酌也没有兴趣搭理。
风宁也一路沉默,心里盘算着这高管的倾轧会不会给她的地下势力照成什么样的伤害?
小王捏的那样东西陈望言已经看过,那个娇娥,果然是陈望熙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到了陇县。他心里庆幸栎木伪装的够彻底,要是让娇娥在自己到陇县之前就知道栎木对赵家的事情有这么深的了解,只怕这论语已经到了陈望言的手里了吧?
等回了京城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远远的低估了自己这个奉旨钦差差点在直隶就折戟沉沙给京中官场带来的震撼!
坊间被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流言早就没有一人提起,到处都是愁眉苦脸的百姓,连赌场跟教坊都清淡了不少。以前提笼架鸟的纨绔们像是一夜之间从良了一样,在街上看不到半点的影子。
从南走到北,除了发死人财的店铺老板悲伤之下隐隐有一丝半点的喜色以外,到处都是如丧考妣的悲惨。
血腥味直往鼻子里沾,仔细看看,街面上血痕点点,如果不是没有接到九边勤王的消息,风宁几乎要以为外族叩关,直接打到京城里面来了!
“难怪没有人截杀我们,原来是有那心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等陈望言再一次回府,风宁喃喃的对着他说。
陈望言轻笑了一声,心有余悸的说:“今日朝会,大殿上几乎是空了一半!可见杀戮之浓重。看来,皇父是真的恼上了。好了,你准备下,今晚要去太子府,看看我大哥的损失有多大。顺便决定下应对!”
听到朝会上少了一半的臣工,饶是风宁也被吓得够呛,听到还要商量应对,手里的茶盏直接掉到了地上
☆、下场3
饶是风宁也被吓得够呛,听到还要商量应对,手里的茶盏直接掉到了地上:“他还准备继续杀?”
再杀下去,朝堂可就要空了!
陈望言点头,道:“不一定会杀,但是升调贬谪是少不了的。这一次清洗,老五损失的最惨,现在正憋着一股子火气,再加上高举多少知道了点什么,现在高举回来了,你觉得老五会甘心吗?”
风宁嘀咕道:“如果是我,再怎么不甘心也会忍下来,图谋下次。”
陈望言冷声一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老五能像你,就不会弄得满朝廷都为他唱赞歌了。”
风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道:“东西交上去了?”
“当然,这东西在我手里多留一秒,我就多遭一秒的猜忌,要不是怕路上出事,我根本不会沾手,直接八百里加急了。”
风宁道:“那……表情怎么样?”
陈望言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古怪的说:“比你我当时难看的多!”
风宁拍拍胸口,说:“那我就放心了。”
陈望言哭笑不得,这丫头,还记得当时的纠结呢。但是听风宁这么说,他还是高兴的,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是听听别人说,还是一样能得到情感上的宣泄的!
太子府的内书房如今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再也不是书房的样子。一张能供八人同睡的嚣张大床占据了那房间的一半面积,更加无语的是,糊窗户的纸都有深沉的青色变成了暧昧的粉红。房里放置了两个香炉,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麝香之类的药物。
陈望言一边打量一边无语的摇头,要是太子少师等人看见这么个房子非得被气死!
就是青楼妓院也没有见过这么露骨的摆设啊!
这大哥自污的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点!
“大哥,你这样,不好吧?要是让皇父看到,荒淫二字的考语只怕是摘不掉了。”
陈青辕后怕的摇头,说道:“四弟啊,荒淫总比居心叵测要好啊。皇父再怎么失望,也不过少没人的时候骂我几声,踹我几脚。当着兄弟臣工的面,最多就是说我被人带坏让他失望而已。老三、老五那两倒霉蛋不知怎么的,被老爷子查出内书房这么个地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就差没指着鼻子问是不是要造反了!”
风宁仔细看去,见陈青辕眼神都有些乱了,显然是吓得不轻。
“所以,太子大哥两害相较取其轻,宁愿让老爷子知道你好色无度?”
陈青辕道:“弟妹就是这样不好,跟四弟一样叫孤一声大哥怎么好?”
陈望言不悦道:“你在风儿面前称孤,她不叫你太子叫什么?”
陈青辕斜眼,半天才嘟囔着说:“倒是孤……哦,是我的不是了。”
风宁道:“太……大哥!”
太子这才满意,想起话题,不自觉的又擦了一下额头,道:“四弟,你干的好事啊。放着龙骑卫不带,让自己孤身犯险,在直隶之内就差点折戟沉沙,你是没看见老爷子那脸色绿的啊。我顾忌,被藩王骑在脖子上那几年都没有把老爷子气成这样过!”
太子感叹了一句才进入正题:“李道那老匹夫以为捡到了便宜,纠合了直隶按察使炮轰直隶守备治下不严,以至于出了这样的纰漏。杨昌云是什么人?直接轻飘飘的一句,这样的强贼不是一般宵小,应该是直隶都督过问的,就差没说是直隶都督府的人马了。老二气的跳脚,直接将这事打回去,说按察使巡查不利,境内有这么一股势力居然没有察觉。”
陈望言仿佛看到了朝堂他那些兄弟磨拳搽掌,争相攻讦恨不得把对方的人马杀个干净的场面虽然人不在朝堂,但是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末了,老二暴脾气发作。直接问了监察御史一句是不是跟那些人一伙的,要不是你挡了劫,只怕那些人要杀进皇城才会有人知道!”
风宁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么一个屎盆子,陈青楪肯接?”
陈青辕面色古怪的说:“老三本来是死死的打压武官的,被老二这么一气说错了话,刚好,不知道是谁说起刑部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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