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别国商人。我还是等‘韵新’在兰朝全面推广开来再做打算吧。”
彦骐摇了摇头,继续道:“也许我会先去月城试试,听说原本闭关锁国的月城最近一年来刚好和凤国相反,降低了入城税,十分欢迎别国商人前去做生意。”
“看来凤国应该做些改变了……”
霓绯轻摇着手里的茶杯,绿色的叶芽儿随着旋转的茶水一起打转,映在他净如湖水的眸子里,好象搅起了无数涟漪。
“凤国能有什么改变,你们皇上只有太子这么一个皇子,偏偏这太子长年体弱病多,听说最近几年更是卧榻不起,凤国的未来堪忧啊……”彦骐慢慢地说道。
霓绯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没有听见彦骐的话。
“哎呀,你们男人怎么老是谈论天下大事啊,今儿我们是来赏花、饮酒的,别再说那些沉闷无趣的话题了,还是多喝点这里的菊花酒吧,味道真的不错哦,还有点甜呢!”
夏芸嚷着一把清脆的声音,手里高高地扬着酒壶,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了,双颊酡红。
“是啊,别说那些国家大事了,还是听饭饭的话,喝酒吧。”我也开口说话了,实在不想看见霓绯神情恍惚、一脸沉重的模样,他应该象这手里的菊花酒,清透飘香,而不是象酒里浸着的黄花,委靡焉凋。
“饭饭!”就在这时,酒楼外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着一名体型壮硕、虎目虬髯的高大男子来到了我们的酒桌旁。
“三哥,怎么是你来了,我以为这次来的又是六哥呢!”夏芸语气轻快地对这名男子说道,但我似乎看见她的脖子缩了一缩,眼神有丝慌乱。
“小六每次出门寻你都会被你拖着一起游玩,这次可由不得你俩任性了,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立即跟三哥回去。”男子的语气颇为严厉。
“可我还没有与我的新朋友话别呢。”夏芸有些不满地道。
“多谢各位公子小姐对小妹的照顾,以后若是到了丽阳,请一定来夏府做客,到时候夏天再好好招呼各位。”这名叫夏天的男子抱拳对我们行礼,眼神锐利得象两把霍霍发光的尖刀,看那架势也是个会武的。
“绯,秦大哥,项大哥,还有喜姐姐,饭饭就此作别了,你们以后可一定得来丽阳找我玩啊,我家很好找的,门口有两尊很大的石狮子。”
夏芸说得依依不舍,我却差点被她的话逗笑了,这时代稍微殷实的人家都会在门口立两尊石狮子,这也叫好找?
夏天、夏芸两兄妹骑马离开后,彦骐也跟着告辞离开了宛城。
我写了一封书信给无间,托彦骐尽快给我捎回去。
虽然离家才短短十多日,可我已经开始想念无间温暖的怀抱了。长亭外,他问我“若思念如昨夜长风,砭骨入髓,则如何才能自已?”
当时我没有回答他,如今我把答案都写在信上了: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走在回客栈的街道上,霓绯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秦,你刚才在酒桌上写的那封书信也太简单了,只有十数字。”的2
我莞尔:“没办法,大哥突然说起他要离开,匆忙间只能简短了。”
“千里念行客……”霓绯轻轻浅浅地反复念着,声音宛若空中弥漫的花香,飘渺迷蒙。
“绯,你的轻功很厉害耶,翩翩若轻鸿,飘飘如柳絮,让我大开眼界!”我终于有机会赞叹他的功夫了。
“儿时曾拜过一位良师学艺,比起师傅他老人家的本事,我这些只能算三脚猫的把戏。”他颇有感情地说着过往,满目尽是儒慕之思。
我默默地点头,大抵来说,师傅总是比徒儿强上几分。
“两位公子,买个茱萸囊吧,可以避难消灾的。”路旁的小贩热情地叫住了我和霓绯。
我驻足观望,除了前世学过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句诗,我对茱萸还真不了解。只见小贩摊上除了一些红色香袋还散落着好些紫红色小果子,想必就是茱萸的果实了。
“茱萸雅号辟邪翁,你买个吧。”霓绯在旁边说道。
“你不买?”的16
“我从来不信这些。”
“老板,给我四个。”我对小贩道。
小贩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迅速地递了四个红色香袋过来。
我把其中一个给了身边的来喜,另两个揣在了怀里,准备留给自己和无间,最后一个塞到了霓绯手上。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把那个有些粗糙的红色香袋揣进了怀里。
我嘻嘻地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讨个吉利总是好的。”
老天好象故意和我作对似的,我的话音刚落,不吉利的事就来了。一大泼水突然从天而降,淋得我和霓绯还有来喜和小贩四人满头满脸都是水渍。
我惊吓得连连后退站到了街道中间,仰头看上去,却见一肥头大耳、满脸凶相的男人双手叉腰站在二楼的护栏旁,身边还立着一个木桶,看来我现时的狼狈都是他的杰作了。
“看什么看,楼下摆摊的,赶快撤走,别挡着大爷做生意,不然下次泼的可就不是水了。”二楼的男人恶狠狠地吼叫着,典型一副恶霸模样。
我气得正欲发作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惊了!”有人大喊。
我扭头看过去,正好望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朝我冲来,那感觉就象我前世过斑马线时遇到了闯红灯的跑车,完全不知道闪躲,只能傻傻地闭上眼睛等待那即将到来的巨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霓绯救了我。
我好象是突地掉下了深渊又被人猛地一把拽了上来,巨大的心理落差激得我心脏狂跳,声声如擂鼓,额头倏地冒出了冷汗,和着刚才被泼到的污水,滴滴下落。
“奴才们护主不力,请公子责罚。”刚才被我遣得远远的侍卫和随从们急匆匆地赶来了,整齐划一地跪成了一排。的01
“不关你们的事,都起来吧。海叔,你带人上楼看看。”我冷着嗓子说道,相信海叔人老成精,一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是,公子,我一定会‘好好’询问他的。”海叔的声音里有一丝寒厉。
“绯,谢谢你。”我调整了情绪,向霓绯道谢。
“先回客栈吧。”他哑着嗓子,声音有些不稳,洇湿的额发贴着他的眉眼,挡住了他眼底大半的情绪,我只看见点点若有若无的星光在跳动。
“看来这茱萸囊还是管用的,刚才发生得那么突然的灾难也能被我避过了。”我一边走一边感慨。
霓绯抿着双唇,两眼直直地平视前方,似乎并不想说话,表情也颇为沉郁。
他平日里那么干净清爽的一个人,肯定多少有些洁癖,刚被污水泼到的倒霉事肯定让他闷闷不乐。
想到这里,我开口道:“其实也算不上茱萸囊管用,主要还是绯的功劳,你简直就是超级无敌厉害的大英雄呢。”的7f
希望我的巴结能让他好过点,毕竟他也是为了送我回客栈才遭遇了这等冤枉气的。
“看来只有把那头肥猪绑到你面前,让你狠狠揍一顿才能让你消气了。”我见他还是没有说话,便在嘴里念叨着另一个方法。
“你别多想了,刚才那点小事我还没有放在心上,我是因为别的事。”他终于开口了,望着我的眼睛里升起了轻风薄雾,笼罩着淡淡的忧郁。
“因为什么?”我随口接过他的话。
他微微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站在客栈房间的门口,我催促霓绯道:“我到了,你也赶紧回客栈洗洗,小心着凉。”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耳边飘来他低哑的声音,“因为,我发现了自己的弱点。”
我听得十分茫然……
过了重阳节,就是十月小阳春,天气会有一段时间的回暖。趁着难得的好天气,我吩咐众人昼夜不停地赶路,希望在立冬前越过齐鲁之地进入姑苏境内。
凤国的姑苏城其实就是我前世里被史学家考证为中国第一古城的苏州,曾为三国孙吴的首都,让我早生向往之心。的a8
一个月的星夜兼程、风餐露宿,我们一行人终于在立冬后两日进入了风景秀美如画的姑苏城。
接连数日的披星戴月,累得我和随行众人疲乏不堪,来喜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瘦得两颊深凹,我猜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肯定是黑眼圈、大眼袋。
可是一路陪着我们南下的霓绯却是一个例外,只见他青衫素净,片尘不沾;举手间淡雅飘逸,不见丝毫疲惫;双眸里明净清亮,住进了姑苏城所有的秀丽山水。
什么叫仙姿佚貌,如今我可是见识了。
姑苏遇袭
单焱改变了历史的轨迹,但并没有改变全天下所有的东西,也没有改变古人的情怀和审美观。从春秋时吴王的园囿开始,吴地的繁盛就注定了,而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典型江南景致在姑苏城里随处可见,与我前世去过的苏州有同样的柔婉精雅感觉,可惜现在的天下相当于前世的宋末,苏州最出名的明清园林建筑现时是看不到的了。
我在客栈里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正值华灯初上。霓绯邀我夜航游姑苏,我兴致勃勃地答应了。吴地历来文化繁盛,文人的夜航十分平常,传说唐寅的风流韵事好大一半都发生在船上。
城里水陆并行、河街相邻,不愧为后世所称的“东方威尼斯”。霓绯租来的是一艘画舫,装饰华丽,四角挂着鎏金宫灯,明红的灯光映得清幽的河水波光粼粼,也映得他绝美的五官无比柔和瑰丽,夜风袭来,红光舞动,掀起他眼底一片温柔之色。
温柔?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我见过霓绯的妖娆、冷厉、澄净、淡雅甚至黯然和忧郁,就是没见过他的温柔,可此时他眼底随着明红一起跳动的流光,落在我的身上就象阳光在沐浴小草,海浪在洗刷沙滩,那么温暖,那么柔和,不是温柔是什么?
记得他在路上曾经告诉我,过了姑苏再走两天就是丽阳了,也许他这种前所未有的温柔都是因为归家在际吧。
画舫静静地在河面上航行,霓绯就着画舫里的一张古琴弹起了悠扬九天的曲子,清音曼曼,袅绕在夜空里,引得天上的月儿悄悄地从云层背后露出脸来。
岸边的景物缓缓地后退着,河水偶尔拍打在船舷上,激起幽幽的水花声,仿佛在诉说船底那流淌了千年的江南情怀,抚慰了我被尘世影响得浮华的心灵,让我的身心由内而外得到了真真正正的休憩。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舫行出了城外,两岸望见的尽是山石林木,隐隐竟可以听见徐徐渡来的远寺钟声,嘡嘡的洪响伴着嗡嗡的余音,穿过沉沉的夜色,在我耳际回荡着那沉淀了千年的古韵,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句千古名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当然,这钟声肯定不是“寒山寺”的钟声。
可惜无间不在我身边,江南不同于北方的婉约秀丽一定会让他文思如泉涌,作出许多好文章来,今夜的情景也一定能引起他心灵上许多的共鸣……
画舫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和摇晃,惊醒了我沉醉的心思,我有些茫然地抬头,却看见许多黑衣人举着亮晃晃的大刀长剑从两岸的树林里跳出来,跃到了画舫上。而跟在我后面的四名侍卫和海叔所在的那艘画舫也被另外两艘画舫给截住了,同时也有许多拿刀的黑衣人从画舫里跳出来把海叔几人团团围住。
我心里大骇,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戏?
来喜和玉白玉净三人纷纷挡在了我的身前,霓绯也站在了我的身旁。我定了定神,一把扯过来喜娇小的身子把她藏在了我身后,这丫头,明明已经怕得全身发抖了,却还是坚定地挡在了我身前。我的心里一阵感动,我可是她的姐姐,我说过要照顾她的,怎么可能让她为我冒险。
“这些人看来是有备而来的,一场厮杀难免了。待会你就靠着这窗户,千万别动。”霓绯低低地对我说道,眼睛里乌云密布。
我点了点头,抓紧了来喜伸过来的手。
“凤非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杀!”一个全身用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在外面的高大男子发话了,声音让我似曾熟悉。
黑衣人蜂拥而上,一场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刀光剑影在我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
玉白玉净手持匕首与黑衣人拼杀着,一攻一守,配合得亲密无间,似是训练了千百遍,匕首虽短,却被他俩舞得霍霍生花,不多时,好几个黑衣人便躺在了他们脚下。
我稍微放下了心朝霓绯看去,却见他不知何时夺过了一把长剑,舞出了漫天重重叠叠的剑光,剑光到处,黑衣人的包围圈就被撕开了口子。
最妙的是,霓绯手中的长剑好象长了眼睛,专挑黑衣人的手腕刺下,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只让他们无力握住手中的兵器。
飘逸灵动的青影或刺或挑,或卷或削,仿佛在我眼前跳着一场优美的剑舞,看得我目眩神迷。如果我会弹琴,我现在一定弹一首激昂的曲子来配合霓绯这场迷乱人眼、激荡人心的剑之舞。
“姐姐,霓公子的剑法好厉害!”来喜在我身后激动地说道,似乎没了方才的胆怯。
我不停地点头,对她笑道:“看来我们今晚是有惊无险了。”
“小心!”我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霓绯的大喊。
紧接着一把罩在我头顶的大刀被霓绯的长剑堪堪地架开了,我惊得一身冷汗,急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全部攻那窗户边的白衣男子!”那名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大喊,然后使出了浑身解数攻击霓绯。
原本围攻霓绯的黑衣人立即杀向了我这边,玉白玉净的压力顿时倍增,森冷的刀光不时从我眼前掠过,带起的刀风刮得我遍体生寒、心里发毛,一股名为恐惧和害怕的情绪终于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霓绯一边应付那名领头人一边帮我挡去数道不停罩上我头顶的刀光剑影,无奈黑衣人太多了,他开始有些分身乏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声低呼传入我的耳朵,是玉净的声音,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