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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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眼砂-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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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见他说地颇为自信。心中地不安也减了几分。点头道:“张远明白!若是此事在将军和王爷地计划中。那大伙儿也就放心了。一切听从将军地吩咐。”
    何倥偬微微一笑。拍了拍他地肩:“子幄曾经跟我提过。在我们背后一直有人在观望。恐怕是想坐受渔人之利。如今看来。这个渔翁是等不及了。我们如今还是休整地时候。不妨先顺了她地心。由明处转到暗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将军说地是。”
    何倥偬一手推开房门。轻轻地吸了口气。语气若有所思。“棋局现在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穿过院子。见林七葵还站在原地满脸狐疑地望着他。不由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小丫头你走吧。带着你地人好好躲起来。还有。以后不要穿地这么招摇。这里是京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
    林七葵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将军这是在交代遗言?”
    何倥偬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跨出府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将信王府团团包围。这番迎接的阵仗,果然是非比寻常。
    但他并没有觉得恐慌,依旧豪不在意的同传旨公公一路谈笑,直到入宫。
    事情果然和何倥偬事前预料的一样。他刚下车辇,就被要求除下兵刃,等到进了御书房,早就埋伏在屏风后地数十个禁卫军便一拥而上将他拿下。领头的是个年轻军官,何倥偬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是大内神威军都指挥使李乃安。
    只是就算被人制住。他的表情依旧是不慌不忙,被迫跪在君王面前地时候也没失了礼数气度,把脖子上两把雪亮的刀当成了透明。就算看到面色苍白的杨宇从侧门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何倥偬也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平静的注视着御案。
    年轻的长史原本俊逸温文的脸孔如今因为伤痛和奔波而变得黝黑消瘦,但一双眼睛却是灼灼,含着讥诮和怒火,直直的盯在何倥偬的身上。
    “何将军很久不见。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杨长史福大命大,本将军好生佩服。”何倥偬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当日长史受了重伤。随后又落入悬崖,本将军还以为你就此殒命。心中很是惋惜。”
    杨宇闻言冷笑道:“何将军是心中暗喜才对吧?因为我无意中听到你们的阴谋,你便想在战场之上杀人灭口。只可惜上天有眼,让我遇上伽叶宫宫主捡回了一条性命,这下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伽叶宫宫主?”何倥偬一怔,“她救了你,然后让你回京来揭穿我?”
    “找我回京的另有其人,何将军就不必知道了。”杨宇冷冷道,“总之今天在圣上面前,你必须要做了一个了断!”
    一直静听他们二人对话的裕德帝此时终于开口道:“何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想听什么,臣就说什么。”
    “大胆!”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尖细的怒骂,皇帝身后一个面白体胖的中年太监窜上前来,举起手便要朝着何倥偬掴下。这人是皇帝身边新换的大太监连公公,自从花子常护驾而死,便一直由这位当值。
    谁知他的手还没有落下,胳膊却被人一把擒住,正是神威军都指挥使李乃安。
    李乃安地声音冷淡生硬:“圣上跟前怎容你撒野?”
    “你……”
    “好了,都给我退下!”裕德帝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面上带了一丝阴沉看向跪在地下的何倥偬,“听何卿的意思,难道是朕错怪你了?”
    “臣一进书房,皇上便令左右拿下,难道还给臣说不的机会吗?”
    “你既然这么说,朕便让你心悦臣服。”皇帝不禁冷笑,手中一挥,禁卫军顿时从殿外拖进一个人来。此人面目浮肿,蓬头垢面,几乎被打得不成了样子,见了皇帝,连跪的力气都没有,双腿一软。几乎是匍匐在了地上。
    “这个人,你可认得?”
    何倥偬定睛一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认出了这人正是逼宫之日被抓,而他们暗中遍寻不着的风校军师王峥!
    “听说此人原先是黑骢军中的一位军师,何卿可不要说不认识。”皇帝淡淡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了冰冷之意,“朕地宗人府已从此人口中问出了何将军利用北伐调动大军,意欲趁朝中兵力空虚之机联合燮羽旧部,逼朕退位,再扶持三弟登基地计划。这一计果然厉害。将军想必筹谋多时了吧?”他的话音刚落,便将御案上一叠书信扔在地下,冷笑不止。“你若还有话说,这些书信字字确凿,都是你亲自写给三弟地。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给自己开脱!”
    何倥偬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信件,又看了一眼满脸血污,不知是昏迷还是不肯开口的王峥,心中已对眼下的事态估摸了七分。这些信地确是自己的,而皇帝所知也与实情大概不差。不管王峥是不是真的受不了严刑逼供而和盘托出,至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脱身已经不可能了。
    他在心里迅速回想了一遍皇帝方才的一席话。
    这其中有一点微妙的破绽。不错。是破绽…………不管那个将消息透露给皇帝的人怀着怎样的心思,针对的人都不是慕容苏,而是他。主谋者,煽动者,策反者,都是何倥偬,而不是信王爷!
    一眨眼间,他便做了决定,慢慢的伏下身去。将额头抵在冰冷地金砖地上,声音有些颤抖:“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偌大的御书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皇帝似乎没有想到像他这么骄傲的人,竟然会这么快就低头认罪。他忍不住皱起眉思虑了良久,终于阴沉沉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朕将你从边关请回来,恢复你的官职,待你不薄,你却还是要有贰心!……难道在你心目中。从来只有三弟才是真命天子。朕就不配做你的君上吗?”
    何倥偬却还是伏在地上,只是道:“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裕德帝的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压制着情绪:“朕……一直想做个明君。如今外有异族,内有奸臣乱党,可朕的兄弟亲人们不光不替朕分忧,还要处处算计朕,行下这般诛心之事。今后若有差池,不要怪朕不顾连枝之情!”
    “皇上说笑了。”只见伏在地上的何倥偬正微微抬起头来,露出目中一点幽光,“皇上即位之后,难道没有防着二爷三爷?就连一向与皇上亲厚的四爷,您也防着。皇室之中又何来骨肉血亲之说?这诛心之言,未免显得矫情了。”
    “至于臣,并不是针对皇上,只是当初家姐因受先皇宠爱而遭到太后毒手,死的不明不白,臣因此对先帝遗诏心有疑虑罢了。要知道后宫妇人之心毒,犹胜于刀兵!”
    他的声音很低,说出来地话却字字如针,无不是大逆不道之言。不光是连公公听得满连冷汗,就连李乃安的脸上都有些许动容。
    皇帝心中已是怒不可遏,但他性子一向隐忍,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去之后,也只是冷笑道:“何倥偬将军果然是个敢说敢做的人,想必牢狱之灾皮肉之苦也难不倒你。只是朕到要看看三弟是不是也如此狠心,连嫡亲的舅舅都可以不顾!来人,将何倥偬押入天牢,以谋逆罪昭告天下,秋后问斩!”
    最后一句话很狗血呵呵
    这一章虽然以对话为主却包含了很多隐藏的信息,比如将慕容苏的私人信件有选择性的偷出,让人把何倥偬当成主要谋反主谋人的是梁婷儿,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达成慕容捷地命令(前文有说,朱丽打算利用她的女儿来威胁她),二来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慕容苏的罪责……诸如此类等等(影子真是嗦啊) 



第七十章 踏尽红尘歌未央

           何倥偬被押走之后,裕德皇帝又开始在书房中踱步,依旧心事重重,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首发
    一旁的连公公斜着眼睛乱瞄,却不敢再开口。他不像花子常,对皇帝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更没有花子常长久练出来的耐心和眼色,实在不敢轻捋虎须。
    半晌,皇帝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吩咐道:“请奚将军即刻见驾!”
    奚仲原本驻守京畿,却因为今天的事,一早便被皇帝调来了禁宫。此时听到传召,他急忙从偏殿一路赶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偌大的书房里就剩下了君臣二人,连服侍的宫人并着大太监连公公,一个都没留下。
    奚仲也是个识趣的,看着左右无人,这才道:“皇上,找老臣来有何吩咐?”
    “奚将军……”皇帝看了他一眼,却问道,“少将军前些日子到了樊城,大败白朔军,捷报已经传回京城了。”
    “犬子幸不辱命!”
    “适逢白朔内乱,正该一路收复失地,此番多亏少将军!”皇帝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将军的爱女,可找回来了?”
    奚仲一愣,不知他为何会提起月影,忙道:“小女虽未找回,但眼下已获知平安,多谢皇上挂心!”
    皇帝回转身来,轻叹道:“老将军,此事说起来是朕的不是,倒是耽误了你家女儿。下次等奚姑娘回京,朕再允你一门好亲事。”
    奚仲知道他说的是月影被信王府一纸休书遣回家的事,心下也不免黯然,但皇帝居然会放下身段,这般好言相谈,显然是有事要与他相商。
    他抿了抿唇。知道此时不便开口。因此静待下文。
    皇帝又沉默了半晌。终于很小心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细绢递了过去:“老将军。朕有些心事。想请你参详参详。”
    奚仲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薄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魏中近些年来地军费开支。其中竟有一大半不是朝廷制式。银子地来源也十分古怪。只是靠朝中每年拨去地军政银两。显然远远不够。
    他看着看着。只觉得额上渐渐渗出了冷汗。
    “老将军……”皇帝地声音带着极力压抑情绪后地微微颤抖:“你看此事该当如何?”
    “此物真假莫辩。老臣……老臣不敢胡乱决断。”
    “这东西是夹裹在今早呈上来的奏折中的,至于真假,朕已暗中派人去魏中彻查,不日既有分晓。”皇帝的解释颇为含糊,眼中却有隐隐光芒跃动,“可是古语说。无风不起浪。魏中有二十万郡不能与他为敌,不光不能成为敌人,最好还能收为己用。二十万人哪,能有多少个诚心诚意的站在朕这边?”
    奚仲顿时愣住了,裕德帝生性谨慎,却也因此而善虑多疑。如今何倥偬的事情被揭穿,连带着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临大敌。哪怕眼下这消息只有三分是真,他也必定当成十分来防。
    他想了想,也只得温言相劝道:“皇上。臣以为魏王心性宽厚,一心事君,不会犯下这等欺瞒之事,还请皇上明察!如今皇上身边可倚仗的兵力不多,万万不能在此时误信谗言啊!”
    “朕知道。”皇帝的回答却更像是信口敷衍,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固执的阴鸷,挥了挥手道,“老将军且退下吧,近日还需替朕好好物色一位魏中郡**将领。免得事情有变措手不及!”
    直到奚仲也走了。皇帝却还是留在书房里。他用朱笔在纸上画出一个个圆圈,然后又一个一个地划掉。他将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很久。终于站起身来,只带了连公公和贴身侍卫数人,朝凤仪殿的方向而去。
    往昔后宫中第一等尊贵荣华地凤仪殿,如今已是萧条冷落,冷风吹起满地落叶,竟像是多日无人打扫,皇帝看在眼中,脚下不禁有些犹豫,然而不远处那抹倚栏观花的背影已映入眼帘,谨安皇后龙紫墨正穿着金青色的品彰大礼服,妆容和头面首饰俱是完美精致,就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专程在此等候一般。
    皇帝想起后宫的执事太监曾向他禀告过,自九月选秀之后皇后每天都是如此,哪怕独居深宫,也照常梳妆更衣,半点都不曾马虎疏懒。
    她是龙家的女儿,尊贵的皇后!哪怕备受冷落有名无实,也绝不让自己的模样成为她人的笑柄。
    至少看在皇帝眼中,她那高耸的发髻和挺直地背脊所代表的就是这样一种矜持。骄傲又可怜的女子……他微微一叹,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的心里并不是全无情意的。
    谁知她回过头的时候,眼中没有他预想的怨恨,绝望,伤心和凄厉,任何情绪都没有,平静的就像没有风波的湖面。
    “皇上,您终于来了。”她上前行了大礼,抬起头来,胭脂也不能遮盖苍白地面孔上挂着安静的笑意,“我一直在等您,您来了,那就是已经决定要如何处置臣妾了吧。”
    她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看在皇帝眼中变成了一丛幽暗的火,将他烧灼着,偏偏又觉得冰冷无比,他忍不住轻轻唤道:“紫墨……”
    “皇上,不必再说了,臣妾不想让你为难。”她敛衣,朝他走近。头颅扬起,仪态端庄无匹,“皇后是一个国家的母亲。可如今臣妾对您没用了,对龙家也没用了,因此这个位置,早晚都是要让出来的。结局如何。臣妾自龙曼儿进宫那日起便料到了。臣妾之所以再此日日等待,只求皇上能看在你我结发之情上,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请皇上放过政儿的性命,保全我龙家女儿最后一点尊荣。”
    “紫墨……”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而无情,“何倥偬谋反事败,当初举荐他的人,是你。”
    “不错,这个理由很好。”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飘忽地笑起来。“皇上,就这么办吧。臣妾不怕死,宁可尊贵的死去。也不愿卑微地活着。”
    “朕……答应你。”他只觉得心中有万千感慨,却只是上前扶住她,“紫墨,你是朕第一个皇后,无人可以替代。”
    她的手轻轻的握住他微凉的手掌,可是那种并不熨帖地温度,已经十分陌生了。
    皇帝的车辇离开宫门的时候,隐隐听到风中传来低沉破碎的残歌:“……涉江折花,杏花满楼……谁家少年骑白马。赠妾花枝许白头……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他望向周围重重叠叠的宫墙,突然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来。父母,兄弟,妻儿……一个人生命力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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