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点点沿着他的衣摆,沿着他的衣袖衣角,还有他的发丝,接连不断地滴落,他的面色苍白,双唇发紫,连那轻轻地替她敷药的手指都浸泡地褶皱发白。
他如此的认真,低着头,眉宇间蹙着的全是心疼。
小德子说得没错,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必要得罪龙啸,怕是从此以后他都无法在瀚国行动了,可是他就是不舍得嘛,不舍得那女人带着伤在水里待那么久,不舍得她疼太久,不舍得她饿太久了。
女人嘛,再强悍,也得需要人疼的。
若问为什么如此破例,或许是因为她可以温暖他吧,仅此而已。
上好了药,他又忙着替慕容薇穿好了干净的衣裳,这才缓口起换了一身衣裳,服下了小德子给的药,慕容薇发现他体内有慢性的毒开始,他便四处问医寻药,奈何还是找不出究竟是什么毒,只得服用一些压制毒性的一般药物勉强撑着。
外头阳台上,小德子正看着案几上的八重宝盒发呆。
“整个墓穴全都找遍了,空荡荡的只剩下这个东西。”白无殇说道,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小德子立马起身,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白无殇拍了拍身后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主子,属下方才冒犯了。”小德子低着头,淡淡说道。
“坐吧,瞧瞧这东西,瀚海匙如果不在这东西里头,怕日后就不好找了。”白无殇感慨道,慵懒懒倚着,摩挲着下颌思索着。
“这是八重宝函,流沙国国教的东西,用来存放佛骨舍利,不应该出现在瀚国王室的墓穴中,即便出现了,也不应该是放置在棺栙之下。”小德子认真说道。
白无殇看了小德子一眼,不动声色,这跟慕容薇说的完全一眼,小德子不过是这家伙在瀚国宫中的化名,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流戬,多年前在北阙殇国边界被他救了,至今记忆不清,记不起自己的身世。
“这宝函有八层,东西藏在最里头一层,其实这东西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金棺银椁,是存放佛骨的一种棺栙。”流戬继续说道。
“流沙国……”白无殇却是若有所思,认真地打量着那宝函,最外一层为檀木盒子,雕刻着一些他也头一回见着的图腾,透着远古的气息。
“或者,这就是个指引!”突然,流戬一个激灵,取出了一片残破的古锦地图,指着上头残缺的地方,道:“缺的,极有可能是是流沙国!”
白无殇没说话,瞥了那古锦地图一眼,迟疑了须臾,终是小心翼翼地开了第一层宝函。
果然。檀木盒子之内,是一个银色的盒子,白无殇取出银盒子来,只见上头雕刻着常见的龙凤呈祥之图,再打开那银盒来,里头还是一个银色的盒子,雕刻的是百鸟朝凤图,继续打开第四个盒子,还是银盒,只是上头的雕刻便全是凶恶的才狼虎豹了。
白无殇耐着性子继续,然而,第五个盒子却是金灿灿的,一样的形状,雕刻的却是他看不懂的图腾,再继续,第六个也是纯金的,再继续却是一个完美无瑕,几乎看不到任何拼接痕迹的宝玉石宝函。
“整块玉石雕出的宝函并不常见,这样的手艺怕是绝世了。”流戬低声说道。
白无殇还是沉默,小心翼翼地缓缓掀起了这七个盒子……第八层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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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怕她做啥
当白无殇正缓缓地打开第七个盒之,屋内传来了动静,流戬沉眸,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白无殇唇畔勾起一抹浅笑,终是打开了那玉石宝盒,而于此同时,“咿呀……”一声,门开了。
慕容薇一脸疲惫,睡意浓浓地走了出来,长发披散而下,一身白纱长裙,配上一件紫色小棉袄,蒙着紫色的面纱,华丽而不夸张,她一见白无殇顿时蹙眉,“这是什么地方。”
白无殇扬笑,道:“紫薇阁。”
“怎么会这里?”慕容薇又问道。
“大人我威胁了德妃娘娘,她就下面,要杀要剐随便你。”白无殇笑着说道。
慕容薇狐疑着,又道:“谁替我换衣服的?”
白无殇却是意味深长看了她那恢复了血色的双唇一眼,眯眼笑着不说话。
慕容薇的脸色渐沉,声音亦沉,“谁替我上药的?”
白无殇还是不语,笑得愈发的灿烂。
慕容薇亦是眯眼,透出了危险的气息来。
白无殇却是慵懒地换了个坐姿,示意她坐下,道:“让德妃身旁的老嬷嬷换的,你放心,大人我已经杀了她,不会影响到你的名节的。”
慕容薇还半信半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白无殇乐了,哈哈大笑,起身拉着她便要走。
“干嘛?”慕容薇下意识甩开手。
白无殇也不介意,笑着道:“德妃在下面,你说我要干嘛呢?”
慕容薇真的疑惑了,被逼供的又不是他,她都没多少感觉了,他这会儿兴奋什么呢?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提醒道:“先看看这东西吧,德妃还得送咱们离开,出了王城在折腾不迟。”
白无殇能住在这里,劫持德妃,必定是要让她带他们躲开龙啸的。
“第八重锁着呢,那金锁不是一般人打得开的,现在看也没用。”白无殇说着,将第八个盒子从玉石宝函中取了出来,是个纯金宝盒,带着小巧的锁,除了是把这金融化了,否则再坚硬的工具都休想打开这宝盒。
慕容薇惊着,扫了桌上其他宝函一眼,淡淡道:“这锁不会是要瀚海匙来打开吧?”
“无从查起,等出王城,去趟轩辕,帝都有个开锁匠,功夫十分了得,至今还没有他打不开的锁。”白无殇说道。
“夜宝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去!”慕容薇急急脱口而出。
然而,白无殇却当作没听到一般,径自收拾着一桌东西,慕容薇只当他真的没听到,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无殇大人,夜宝是不是也跟我们一起去轩辕呢?”
白无殇这才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道:“不了,免得麻烦,咱们根本德妃一路到轩辕吧,一会儿你悠着点,千万留她一口气在。”
“那夜宝去轩辕不?”慕容薇又问道,如此情况,白无殇是在瀚国待不了的,指不定过些日子,慕容兰毁容一事传到轩辕去,她成了天下通缉的罪犯,白无殇也得跟着同罪,这家伙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呢?
想着想着,慕容薇看着白无殇的目光从怀疑转成来戒备,她非常相信非常时刻这家伙会把她供出去的!
“薇薇,你在担心什么呢?”白无殇笑着问道。
“大人,德妃虽然可恶了点,但是得罪了,可不是件小事。”慕容薇说道。
“她的脸真是你伤的?”白无殇一脸惊诧。
慕容薇绝望无比,点了点头,“是呀。”
“怎么伤成那样的?”白无殇又惶恐地问道。
“洗刷……那铁刷子,我不小心一踹就踹到她脸上去了。”慕容薇很无辜地说道。
白无殇看了她良久,没说话,脑袋直摇。
慕容薇绝望得彻底,下意识地后退。
白无殇起身来,眉头紧锁,一脸叹息的模样,逼近、逼近、再逼近!
“大人,其实你都得罪了龙啸,又威胁了她,不管她的脸是谁毁的,你也逃不了,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您……说是不是?”慕容薇赔笑地说道。
白无殇还是叹息着逼近,直至将慕容薇逼到楼梯口才止步,淡淡道:“薇薇,德妃不过是区区一个侧妃,你这么怕她做甚?”
慕容薇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薇薇,龙啸是傻子,你这么伶俐聪明之人怎么就不懂呢?国于国之间的关系,岂能是君王之外的人说得算,如果轩辕烈皇一定要瀚国,就算十个齐王去说情,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何况是区区一个德妃呢?”白无殇说得有些认真。
慕容薇心下一怔,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同时对白无殇头一次刮目相看,他虽不是朝臣,同龙啸也不尊君臣之礼,却谙熟真正的君臣之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时淡然的他,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确定的说是关于一个人的传说,齐王。
有治国之才,而无治国之心,得轩辕烈皇重倚,却能明哲保身,四处游历,逍遥如仙。
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为什么看着此时的白无殇会有如此的感觉,而看着轩辕澈却只觉得冷清淡然呢?
她还发愣着,白无殇早已笑着转身,径自往下缓缓而去,却不是到楼下,而往悬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一个露台而去。
“你去哪?”慕容薇缓过神来,急急问道,她这想法和类似感十分可笑,白无殇和轩辕澈完全就南辕北辙的人,八辈子都打不着呢!
“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折磨德妃,那晚她不出现,大人我也不用在水下泡那么久,此仇不报大人我颜面何存?”白无殇很是气愤地说道。
慕容薇被打击得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跟这家伙比起来,她的小气,她的记仇,简直可以忽略。
她快步追去,只见露台上摆满了一桌酒菜,美味佳肴应有尽有,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已不请自坐,虽然已经拿起了筷子,她还是轻咳了几声,认真道:“无殇大人,咱们回到方才的话题,夜宝是不是会跟着咱们一起到轩辕呢?”
白无殇没说话,径自坐着喝汤。
“无殇大人,请你体谅一下一个母亲的心情,夜宝才五岁多,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超过一天的,他虽然心智早熟了点,每天晚上都要躺在我怀中里听故事才睡的着的。”慕容薇顿是哽咽了,低着头。
奈何,白无殇理都不理她,喝得津津有味。
“无殇大人,夜宝一天见不着我,一定会哭的,他从小就只要我,带他的老嬷嬷都伺候不了他,都这么多天了,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无殇大人,五岁的孩子罢了,你也不舍得他终日以泪洗面吧。”慕容薇说得声情并茂,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白无殇还是只对热汤有反应,而另一边的楼梯上,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娃娃,一身老成的青衫,背着一个帆布双肩包,拿着个炸鸡腿在细嚼慢咽地啃,正是多日不见的夜宝夜小少!
他老牛慢步,一阶一阶慢悠悠往上爬,小脸胖嘟嘟的,两颊红润红润的,一脸满足……
085感人呀
当薇薇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白无殇终于是有反应了,端了碗热汤到她面前,笑着道:“先喝碗汤吧。 ”
“无殇大人……让我见夜宝一面吧。”慕容薇有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那孩子没那么想你的。”白无殇好心提醒。
“我是她娘,她不想我还能想谁?”慕容薇沉声问道,接过那热汤,大口喝尽。
“指不定跟大人我一样,正在思念某个美丽的姑娘呢!”白无殇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突然,慕容薇收起了那哀婉哀求的表情来,重重拍案而起,认真道:“无殇大人,夜宝是我的儿子,他的教养全部属于我,不管你打算挟持他多久,第一,请不要把你风流花心的习性传染给他,第二,请不要把你满肚子坏水的毛病传染给他,第三,请不要把你疯疯癫癫的习惯传染给他!”
白无殇缓缓拢起了眉头,摩挲着垂在右眼角之下的泪痣,一脸深思熟虑的模样,看着她,不说话。
慕容薇轻咳了几声,继续认真道:“无殇大人,鉴于这些东西都是耳濡目染,不可挽回逆转的,所以你还是把夜宝还给我吧。”
“呵呵!”白无殇笑了,挑眉反问道:“薇薇,大人我今年二十有六,至今依旧孤身一人,可有妻妾成群?”
“没有,可是你留恋花丛,这是天下人人皆知之事。”慕容薇答道。
“薇薇可亲眼所见大人我进出哪片花丛了?可亲眼所见大人我宠幸哪个美丽的姑娘了吗?”白无殇又问道。
慕容薇被堵着一句话都说出来,确实,这家伙的花心都在名声上,她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特别得好过,跟着他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把什么女人带在身旁。
“薇薇,大人我对你可谓掏心掏肺,这不还冒着被天下通缉的危险跟你一起挟持德妃,不这一肚子坏水,怎么保护你和夜宝,你说对吧,再说了,就算有一肚子坏水,也是对别人坏,可曾对你们母子俩坏过?”白无又反问道。
慕容薇没说话,总觉得他这话说得可怪了,说得好像她跟夜宝是他什么人似得,她还一时间寻不到话来反驳。
白无殇饮了一口酒,还是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又道:“薇薇,大人我脑袋清楚,同你对答如流,又何来疯疯癫癫一说呢?”
慕容薇轻咳了几声,解释道:“这个……这个夸张了点,意思就是说你有时候老是开那些不正经的玩笑,让人觉得吊儿郎当的,不是像正经的人,这样对孩子不好,男……男孩子嘛,还是硬朗一点,严肃一点好。”
白无殇没说话,眯眼笑着,指了指她身后。
慕容薇莫名其妙的,缓缓转身看去,就这么一眼,整个人瞬间石化,只见她那宝贝儿子正痞痞地倚在门边,一身长衫松松垮垮,长发高高束起,垂了一缕卷过的发丝在右眼角,此时正右脚着地,左脚盘过右脚,脚尖着地,左手抵在门上,撑着脑袋,右手拿着个大鸡腿啃地津津有味。
见她转身看来,只冲着她眯眼一笑,继续啃着鸡腿。
这……不是吊儿郎当!这……简直就是流氓!
慕容薇没说话,震惊的双眸渐渐冷沉,而随着这冷沉,夜宝渐渐地收了左脚、左手、右手,站得笔直,鸡腿藏在了身后,缓缓耷拉下了脑袋。
“过来!”慕容薇冷声。
夜宝鸡腿往后狠狠丟去,一步一步乖乖上。白无殇唇畔的笑容不减,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端着酒盏,玩味地看着这母子俩,眸中隐隐透出了一抹满足。
“妈咪,夜宝好想你呀。”夜宝说着,小心翼翼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竟能一下子热泪盈眶。
“妈咪也想你呀。”慕容薇感慨着,伸开了双臂。
“呜呜,妈咪……”夜宝一声嚎啕,猛地就扑了过来。
“夜宝啊……妈咪真的想你呀!”慕容薇猛地悲恸,埋头而下,紧紧拥夜宝,亦是呜呜大哭。
“妈咪啊……夜宝也真的想你呀!”夜宝的声音渐低成呜呜哽咽。
“妈咪好想好想你呀……”慕容薇亦是低声哽咽。
两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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