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复去一直睡不着的木婉薇被吓得机灵一下坐了起来,待看清走过屏风的人是江顼后,捂着胸口连连喘息,“你吓到我了……”见江顼面色不善,又问道,“你生气了?发生何事了?”
“娘子当真贤良……”江顼走近木婉薇,挑眉道,“知道那肖楚楚不能生育,所以把她给了二房。然后再弄一个能生育的给为夫当妾……”
木婉薇眼中露出心虚,自己那点小计量,竟是被江顼一眼看穿。随即昂起头辩解,就是肖楚楚能生,木婉薇也不想让她留在兰苑里,那毕竟是安庆王妃送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事。
竹叶虽然跟着自己的时候不长,却是镇国公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的忠心。只要竹叶怀了孕……
面对木婉薇的喋喋不休,江顼只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道了句,“你怀孕了。”
☆、第 249 章 大事
虽然知道江顼的话多半是胡诌,可木婉薇忍不住在心中升起一丝窃喜。在江顼欺身向她靠近时,她捂着小腹避开了。
万一,江顼一语成谶,自己真有了呢?
王嬷嬷曾经对她说过,有了身孕就不能行房,不然会伤到胎儿。
春末季节,木婉薇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滚到**榻的最里面合上了双眸,她心里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泼冷水这不是真的,嘴角却挑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吵架,理论,纳妾,铺房,统统都从她的脑子里飞离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天一亮就去百草堂……
江顼伸出拇指按在木婉薇嘴角那朵明媚的浅笑上,踹门进屋时的怒火一扫而散,就连一直以来笼罩在心底的阴霾因木婉薇孩子般的傻气淡了许多。
他侧身躺下,把裹在被子里的木婉薇抱到怀中,低声笑了。
药已经停了约半月有余,他一直这么努力,定是已经落根生芽了……
木婉薇去百草堂,是江顼陪着去的。
屈郎中细细的诊断了一番,给出了结论,木婉薇这副身子,肉没少长,孩子——没有。
然后,将闪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江顼,大有为江顼诊治一番的意思。
木婉薇掩住眼中的失望,拉着江顼转身就走。自己不行就不行,何必拉着江顼一起担这污名。
她认命了,自己就是不能生!还好,她给竹叶铺了房,只要竹叶争气,三四个月后就能传出喜讯。界时,江顼就不用被她牵累的丢了世子之位……
夫妇两人从百草堂出来,江顼刚让小尾巴去唤马车,便见南街一片混乱,随着人群混乱,十几匹俊马急驰而过。
马上之人皆是一身黑色紧装,一边大吼让开,一边冲散了路上行人,撞翻了无数摊位。
江顼将木婉薇护在怀里,直到马队行过,人群中生起喧哗咒骂,才将木婉薇放开。他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街道,叮嘱木婉薇坐上马车先行回安庆王府,他自己则从马车上解了匹枣红色的大马下来,骑上后向着那些马匹消失的方向策马奔去。
木婉薇坐在马车上想了须臾,没回安庆王府,而是去了镇国公府。在木婉薇说出去镇国公府几个字时,合子的头垂下了,脸颊变得通红。
原本,木婉薇是想让合子铺房的。合子侍候她多年,做事机灵,又绝对的忠心,是不二的人选。
可合子却说什么也不干。在木婉薇的几番询问下,合子终是明说了,她早与镇国公府中的侍卫何文在私下里有了往来,至今还一直通着书信。
本来两人商量好等过了今年秋日的练兵,再将这事告知镇国公府的木婉薇,可眼下……
听了合子的一番话后,木婉薇暗道自己迟钝。自己的贴身丫鬟有了心上人,且书信往来一年半之久,自己居然丝毫没有查觉出来……
木婉薇到达镇国公府时,正巧镇国公策马出门。见到木婉薇从马车上下来,竟是连马都没停,只喊了句你舅母在纤灵那里,后面还有句什么,却被风吹散了。
一队人马策马离去后,木婉薇直接去了柳纤灵的居处。
柳纤灵眼中含着泪,见到木婉薇打了个招呼后,起身回内室了。
镇国公夫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愁雾,和木婉薇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木婉薇问发生了何事,镇国公夫人抚着额头道了句关边的事,便不愿再说了。
镇国公府气氛肃然,木婉薇反倒不好提何文和合子的亲事了。略坐了坐,说了些宽慰镇国公夫人的话后,回安庆回府了。
相比镇国公府一幅如临大敌的架势,安庆王府很是平静,边关有没有战事,将士们是败是胜,似乎对这个府邸没有任何影响。
接下来的日子,江顼又是起早贪黑的忙。常常是夜深丑时才归,辰明卯时又急急离去。
这番忙乱,是木婉薇自嫁到安庆王府后又从没见过的。于是,一向不过问朝事的她,忍不问江顼朝中发生了何事,现在边关的战事又如何,皇上何时让镇国公一家老小起程前去边关抗敌。
江顼却道边关无大战事,便是有大战事,有着抚远大将军叶征镇守,也用不到将镇国公这个朝堂中的中流砥柱挂帅出征。
江顼忙,忙得是太子朱佶和三皇子朱宇之间的党派之争。
近几年来,三皇子广收门客,招纳有贤之士无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往年虽张狂,却还只是暗中使些小动作。可今年年初到夏初这短短四个月里,他已在后宫贤贵妃的出谋划策之下,先后对太子一党发难两次。
第一次,将朱佶派到塞北之地调查私卖盐引的官员暗杀,又煽动京都之中做着私盐买卖的皇亲权臣们联名向皇帝上书太子无能,不能担当治国之大任。
第二次,也就是近几日发生的。
朱佶花费近半年时间筹备齐边关将士粮晌,派心腹将领押送过去。却不想,半路之中突然生出一股匪患拦截。
好在朱佶早有防备,才不至几十万两的白银落入贼寇之手。护住粮晌的同时,他手下的大将还将那些匪患的余孽抓住,逼问出了慕后主使,也就是三皇子。
只可惜,贼寇首领已亡,小兵小将吐出的东西虽多,却是口手无凭。
眼下,朝堂上的太子党和三皇子党正在为这事纷争。
江顼身为实打实的太子党,又承蒙皇帝厚爱,在这种时候想不忙都不行。
“……那日在街上纵马的一行人,就是太子的心腹……”
江顼只是简略的说一说,木婉薇的眼中就犯迷糊了。
他沉声一笑,道,“这些事,同你无关。待忙过了这段日子,我带你到庄子上居上些时日。”
木婉薇点头,见自家男人忙得眼下都出了黑眼圈,也就‘体贴’的没劝江顼去竹叶房里过夜。
可就是这‘黑眼圈’,都累得那副德行了,还不忘行一个为人夫者应尽的职责……
在江顼按在木婉薇腰侧无意识的说出一句‘娘子近来越见丰腴’后,木婉薇欲哭无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芍药说她的身子调养好不用再服药后,她就长了不少肉。她都已经尽量不吃饭只喝汤了……
江顼却觉得这肉长的好,他将手握在木婉薇胸前的浑圆上,笑道,“不错,以前能摸到骨头……”
木婉薇神思飘荡,身子绵软无力之际,对江顼扬起了退隐江湖许久的爪子。
江顼忙着朝堂中事时,安庆王妃也在忙,她在忙着给江彬议亲,忙到将给江婷议亲的事搁置到了一边儿。
京都之中多望族,能配得起安庆王府门第的姑娘不少,可能合安庆王妃心意的却不多。
几番比较后,她将目光落在了司徒家的女儿身上。可去同安庆王商量时,却被安庆王严词拒绝了!性子暴躁的安庆王怒急嚷道,“怎么,我安庆王的儿子不聘娶司徒家的姑娘就娶不到贤妻了?你怎么不直接将悬挂在安庆王府上面的御赐牌匾换成司徒!”
一顿狗血喷头的大骂后,安庆王妃忍着怒气辗转于各名门府邸挑媳妇儿。
这一挑,便挑到了五月中,挑到了又要筹办中秋家宴和安庆王千秋的时候。
去年安庆王妃尚且能将这重担压在木婉薇的身上,今年却只能她自己去忙了。
司徒静倒是能帮上些许,只是她带着五个多月的身孕实在不便。再加上她也着实不省心,眼瞅着二房的院子里左一个侍妾又一个通房,还有梧桐和肖楚楚两个貌美如花的瘦马侍候着,江枫却又从乐楼买了两个貌美的丫鬟回来,且,当天就开了脸,次日就让她给那两个丫鬟安排铺房……
司徒静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忍着心底怒气,给这些大丫鬟送去一碗又一碗的‘养身’汤药。
她虽已有孕,却也不想江枫有太多的庶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
在司徒静对房里的侍妾们严防死守时,肖楚楚趁着夜色,来到兰苑之中见木婉薇。
她心中糊涂,不知道自己这多年前用了红花汤的身子怎么会受孕。细思之下,觉得问题应该出自在兰苑喝的那些汤药身上。
肖楚楚没对木婉薇说自己是瘦马,只言说自己年幼时不知事,误用了损身的东西。现下怀了孩子,心中疑惑的很。
听了肖楚楚三分真七分假的话后,木婉薇在脸上带了三分惋惜七分同情的道,“我的好妹妹,你当我以前对你的好都是假的,是装出来的?自你进了兰苑,我便看出你身子弱,所以才让丫鬟们日日逼着你喝的汤药。那汤药,就是给你调养身子,为的是好让你在开脸后能给世子爷诞下子嗣。可谁知,”木婉薇长声一叹,“到底是我们没有做姐妹的命……好在,如今二奶奶待你也不错,她若知道你有了身孕,定会欣喜若狂……二爷也会更加疼爱你的……”
江枫会不会疼爱自己,肖楚楚不知道。可司徒静不会欣喜若狂她是可以肯定的,不仅不会,而且还会想法设法的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除掉。
肖楚楚趁着夜色走后,合子问道,“姑娘,您说肖楚楚会不会将她怀孕的事儿说出去?”
木婉薇摇头。若肖楚楚想说,就不会到兰苑里来问个明白了。
人就是这样,不怕一直得不到,怕的是得到了又突然失去。肖楚楚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当母亲,眼下有了这个机会,怎会轻易放弃?
不仅不会放弃,她还会用尽浑身解数,在司徒静的强压之下,将腹中那个孩子生下来……
不过,肖楚楚再努力也是枉然。
两淮瘦马都是自小服用不能怀孕的药汁,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屈郎中说了,他的药只能让肖楚楚怀孕,可怀的那个孩子不可能在腹中足月,早产后,也不可能成活。
木婉薇本来想的是让肖楚楚跟了江彬,将肖楚楚怀孕的事宣扬开来,坏了江彬的名声。
直道江顼和她说江彬好男色后,木婉薇才知自己太过幼稚了。
和好男色相比,让侍妾怀孕算什么大事。
要不是安庆王妃捂得严,她事先没有打听到这事儿,根本不必费这些周折,只将江彬是兔爷儿的事散播出去就好。
后来木婉薇也真这样做了,只是到底没有安庆王妃手段老辣,京都中风声稍起,她就给压下去了。紧接着,就是给江彬议亲。
再后,木婉薇没敢动作,怕安庆王妃查到息这里来。
肖楚楚走后木婉薇又坐了会儿,直到小尾巴回来说江顼今日又留在太子府了,她才招呼合子来扶她起身。
近几日来,她的腰就如和她作对一般,坐久了,酸。躺久了,酸。站久了,还酸。
那种闷闷的酸楚,酸得她心中升起无名的烦躁,甚至是恶心想吐。她要几番强压,才能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这次,她却没压下去。来到**榻前还没坐下去,一个反胃,扶着**沿就吐开了。抱着痰盂吐到吐不出东西后,她手脚无力的瘫在了**榻上。
喘息许久后,闷闷的道了句,“这该死的天头,害我中了暑热……”嘴中淡然无味,让合子去给她煮酸梅汤喝。
两碗下去后,恶心感果真退下了许多,只是腰还是酸的厉害。
合子将空碗端下去后,对木婉薇说请屈郎中来看看吧,别把暑热拖得大发了。木婉薇却摇了摇头,用手拄着腰的酸处,拧着眉心想事情。
江顼已经近十日没有回安庆王府落榻了,她心中慌的厉害。
江顼是太子朱佶的密党兄弟,知道的东西往往多于别人。她怕那些人伤害不到太子,转而会对形同太子臂膀的江顼动手……
木婉薇这腰酸,持续了近十天左右,然后消息无踪。暑热之症,也只剩下了辰起时会微微恶心,一碗酸梅汤下去,神清气爽一整天。
芍药最初以为木婉薇是怀孕了,可见那害喜的症状才十天就消息了,就打消这个念头儿了。她记得自己怀孕时,上午吐,下午吐,直吐到起不来**,头晕的下不了地。
反观木婉薇,能跑能跳能看帐还能和木婉欣踢毽子,哪有一点怀孕人的样子?
直到进了六月初,离府近二十日的江顼终是在一个落雨的日子回来了。
木婉薇虽能日日得到江顼的消息,可真当看到江顼本人,还是控制不住心情的开怀笑了。
被雨淋湿的江顼才一走进屋子,木婉薇便光着脚跑了过去,用手环住了江顼的腰身。盯着江顼的漆黑的眼眸看了许久后,问道,“忙完了?”
江顼把木婉薇抱起来走回内室,掂了两掂后暗道自己这**重了几分。然后去屏风后的隔间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回来。
重新坐到木婉薇身侧,他松了口气,看着比思念里娇艳了几分的木婉薇道,“大局基本定下来了,只要太子不犯大过错,任三皇子费尽心机也是徒劳。”
“那可是能带我去庄子上住些时日了?”木婉薇对朝政没兴趣,她只记得江顼说带她出去住些时日的话。她现在越来越能睡,每日晨起去给安庆王妃请安都是个力气活儿。
江顼点头,见几个丫鬟识相的退下,修长如玉的手又不规矩起来。熟门熟路的解开木婉薇腰间的缎带,然后自腰侧,后背一路摸了下去。
木婉薇却按住了,道了句现在是白天。江顼笑了,把脸埋在木婉薇嫩白的脖颈间,问道,“天阴雨落,还会有人登门拜访不成?”
木婉薇一想也是